书城武侠神冶公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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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 龙·伤

第十二章龙·伤

阳光透过窗棂静洒,时间几近凝固。四人心里心绪复杂,似乎都有万言,却只能彼此久久沉默。

“谢大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施然羽开口打破沉默。

谢钦义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天我陪着帮主频频拜访凌绝顶,虽然没有什么成果,但他对我们也算礼遇有加。昨天顾大哥、霍天儿来了,便陪我们一起拜访凌绝顶,他留我们住宿,准备彻夜畅谈,不想今天突然变脸,将我们囚禁起来,我们殊死搏斗保着帮主离开,可惜帮主还是被抓了,而且还出了霍天儿这个叛徒。”

“我看这其中的变故与前朝遗宝的出现有莫大的干系。”顾老伯道。

“义父与凌绝顶商量的究竟是什么事?”施然羽问。

“当朝皇帝行将就木,现在正是我们起事的大好时机,虽然经过十几年的养精蓄锐,但我们依然势单力薄,帮主便欲联合二十四联营镖局共同起事,此次帮主拜访就为此目的。”谢钦义道。

“为什么选二十四联营镖局?”辛潮好奇问,他觉得二十四联营镖局做正经生意,没有理由做犯上之事。

“我们查到凌绝顶的父亲是前朝大将军凌飞,战败后被当朝处死,凌绝顶与当朝有杀父之仇。而且最近有消息传出,朝廷为防止江湖帮派力量一枝独大,欲拆散二十四联营镖局。基于这两点考虑,帮主才找到了凌绝顶,原本他似乎已经动心,不曾想他突然背信弃义,想把帮主交给朝廷。”谢钦义愤然道。

“这与前朝遗宝有什么关系吗?”辛潮小心问。

“凌绝顶向我们问询前朝遗宝的下落,我们说前朝遗宝绝对不在铁马帮,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它在哪儿,凌绝顶误以为我们在欺骗他,十分不悦。”顾老伯道。

辛潮默默点点头。

“潮哥哥,你是不是打算骗凌绝顶,让他放我们走,然后你再留下来。”

辛潮没有作声。

“不行,那样你太危险了。你不知道凌绝顶有多厉害,他号称武龙,他的炮龙烈掌震烁武林,威力可怖,江湖人闻之无不胆战心寒。据说被他的炮龙烈掌伤到的皮肉是熟的,可以直接切下来吃。”

“我一个人逃出来更容易些。”

“辛兄弟对我铁马帮的大恩大德,谢某没齿难忘。”谢钦义拱手一礼。

“不要见外,这一切可能都是因我而起的。”

接着又陷入了沉默,不觉得日光西坠。

咚咚咚,门终于叩响。四人凝重地走出房间,紧紧跟在带路人身后来到金玉堂。

大堂里只要是椅子,全坐上了人,只要是坐着的人,身旁一定还站着几个人。

施伯望站着,独自站在中间。

“义父。”施然羽小跑到施伯望跟前。

施伯望点点头,示意众人不要乱说话。

辛潮没有看施伯望,径直上前一步,对凌绝顶抱拳施礼道:“总镖头,知道前朝遗宝下落的是我,与铁马帮其他人,你放他们走吧。”

“简直是得寸进尺。”关河暴喝一声。

辛潮没有转头,目光灼灼望着凌绝顶。

“好吧。”凌绝顶不假思索道,“放了他们。”

“总镖头,请三思。”

“不可啊。”

“要是放了他们,姓辛的小子就没有顾虑了。”

······

众镖头纷纷阻止。

“好了,不要说了。”镖主话语干脆、低沉。众镖师立即噤若寒蝉。

凌绝顶接着道:“诸位,想我二十四联营镖局遍布全国,还对付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总镖头英明。”大管家陈四皮忙笑着脸应承。

“施帮主,你的来意我非常明白,我也劝告你一句,一定要认清形势,不可逆势而为。”凌绝顶满口真诚道。

“总镖头这是买卖不成仁义也不在,我施某人实在心寒,告辞。”施伯望拉着施然羽大踏步往外走。

“潮哥哥······”施然羽滴泪呼喊。

辛潮依旧没有回头。

呼声渐远,辛潮脑海里的呼声却渐强。

“大家准备一下,马上出发。”陈四皮冲大堂里每个人大喊。

“等一下,现在天色已晚,明天天亮再走吧。”辛潮急忙制止。

“姓辛的,你再得寸进尺,小心我不客气?”陈四皮圆睁小眼怒道。

“好了,别废话,快去准备,明天早上出发。”凌绝顶不耐烦地说。

“好的。”陈四皮悻悻然答应。

“后生,你总得先告诉我们明天去哪儿啊?”一位镖头问。

“是啊,我们明天去哪儿?”

“先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做了美梦,哈哈······”

镖头们的话如箭般射向辛潮。

“我只能先告诉你们,明天从南门出去。”辛潮道。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通过耳朵,被众镖头吃进心里,笑容立即如春花绽开,霎时整个大堂百花争艳。

当夜,凌府大摆延宴,山珍海味堆满宴席,空气中酒香弥漫。

辛潮从来没闻过这么醇香的香味,见众人喝得如此痛快,也忍不住大口喝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入口只感到绵柔无比,入喉却辛辣难当,到了肚里则火烧火燎。这是一种多么痛快的感觉,他喝了一口又一口,喝得比任何人都凶。

众人本以为辛潮还是个孩子不会喝酒,现在见他喝得这般豪爽,纷纷前来碰杯。敬酒的虽是不是朋友,辛潮竟来者不拒,皆痛快干杯。

那一刻,辛潮发现虚假的同饮比独酌更加畅快;那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正因为坚定了自己的决定,酒才喝得那么坚决。

待酒宴散去,众镖头酒足饭饱,唯独辛潮一人喝醉了。他被仆人搀扶进一间舒适的厢房休息。

辛潮第一次醉酒,全身滚烫,气血如决堤之水奔腾乱窜,冲击全身各大穴脉,整个人似乎要炸裂开。迷迷糊糊中他的脑海中不断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运气调息,聚心融体,物我两忘,引往空极······”

他跟随脑海中的声音,调息运气,少顷,气血顺畅,脑子也清醒了许多,立时心下生喜,原来《空引》这么神奇,便又专心心念口诀,运练起来。

练着练着,辛潮睡着了。

第二天,辛潮神清气爽地醒来。众人瞧见了,暗自吃惊皆怀疑他昨晚喝的是水。

马匹、干粮、银子早已准备妥当,吃过早饭众镖头急不可耐朝南门进发了。

辛潮和凌绝顶并肩在前,其他镖头人依次紧随在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惹得众人围观猜测。

出了南门,在辛潮的带领下,一行人朝一条通往青山城的大道行进。

大道旁是新栽的成片绿色禾苗,宛如绿毯;稻田中零星散落几只低头觅食的白鹭,但被奔马一惊,纷纷拍翅飞起;更远处,全是深浅不一的苍色山影。

此番景色辛潮看在眼里,第一次觉得那么美丽,可惜这也是最后一次。

潮湿的风吹湿了眼睛,辛潮摇摇头,抹了抹脸,忽然勒马停住。

众人一惊。

“怎么停下来?前朝遗宝应该不会在农田里吧?”凌绝顶问。

辛潮没有在马上回答,翻身下马后,拱手抱拳说:“各位,对不起,我骗了大家,我真不知道前朝遗宝在哪儿。”

沉静,辛潮听到了风吹禾苗的声音,闻到了淡淡清香。

关河立即从马背暴跳下来,如雷大吼:“你这是在找死。”

关河摘下三节棍,全身带火般朝辛潮攻来。

辛潮早做好了准备,探手拔出绝戮剑。他之前和关河交过手,对关河的招式摸得一清二楚,他一刺一撩,关河吃痛弃棍。

关河大惊,害怕克制了愤怒,慌忙后退。

众镖头见状,纷纷跳下马来,手拿武器,怒不可遏要围攻辛潮。

忽然凌绝顶飞身下马,立在众镖头前面,大手一展,平静地说:“打架就该打得赢的人打,你们退下。”

众镖头立时站住,虽然刚刚辛潮只出了两招,但内行人一看,都看得出他的剑法精妙。

“看来武绝将他的绝技全给了你。”凌绝顶说。

“不错,可是他的确没有把前朝遗宝给我。”辛潮将剑握得更紧。

“我会有办法让你说真话的。”凌绝顶说完,猛然纵身跃到辛潮跟前,挥掌攻向辛潮胸口。

辛潮只感到胸前空气激荡,慌忙向后跃动,同时扬剑护住。

凌绝顶紧跟而至,掌风更厉,辛潮只好施展希音剑法对敌。

劈、刺、削,辛潮展开精妙剑招,凌绝顶的炮龙烈掌大开大合,气势汹涌,掌掌力道雄劲,两人以来我往,相互攻击,相互避开攻击。

相互打了二十多招,依旧不分胜负,辛潮暗自惊喜,他全没意料到自己竟能和武龙斗这么长时间,不由地加快出击。

凌绝顶忽然大喝一声,双掌凝气,辛潮的剑虽刺在空气中却如同刺入木头中,拔不出来也刺不进去。

霎时间,辛潮完全被凌绝顶制住,他的脸憋得通红,额头的血筋如蚯蚓般隆起。

“后生,我只问你一句,前朝遗宝在哪儿?”凌绝顶竟然还能气定神闲地说话。

“我不知道。”辛潮一个字一个字蹦出。

一丝遗憾的神色掠过凌绝顶的脸庞,但随即他忽然松了手,辛潮立时摔倒般往前跌,凌绝顶则迅速侧过身,同时左手一掌猛地拍在辛潮的左胸上。

一阵炽热力道传来,辛潮脑袋霎时空白,翻身后仰飞出,重重落在一丈远处。

伤的虽然是胸口,但辛潮再也站不起来了,只能靠双手苦苦支撑坐在地上,抬眼都很吃力,全身似乎被抽筋吸髓一般。

一股烤肉的香味在空中飘荡。

众镖头面露得意微笑。

“还嘴硬吗?”凌绝顶淡淡说。

辛潮闭着眼睛,沉默作答,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是在找死,但他已没有精力去恐惧,疼痛已让他无法恐惧。

“将他带回去。”凌绝顶气愤大喝。

忽然一阵阵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抬头一望,见一条大猛汉正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