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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天策府众将敲门显德殿大宗御极(1)

当下英盖史回归太医院,连忙合好了香茹饮汤,奉旨送去。

那天策府众将,因天气炎蒸,大暑逼人,各脱衣冠乘凉。忽见家将飞报进来道:“圣旨到了!”众将连忙穿戴衣冠,走出外边来,一齐俯伏接旨。

那天使即开读诏曰:

朕处深宫,尚且不胜酷暑,想众卿在天策府,必然烦热。特命太医虔合香茹饮汤,一体颁赐,以明朕爱士之心。钦哉!

读罢诏书,众将谢恩,太医院入朝复旨。

那程咬金忙走过来,说道:“这是皇上赐的香茹饮汤,必定加料,分外透心凉的,我们大家来吃。”

先是秦王吃一杯,然后众将各吃一杯。

惟有尉迟恭与程咬金,多吃两杯;见滋味又香又甜,两人贪嘴,不觉又吃了十来杯。

咬金道:“妙呵,果然爽快,透心凉的!少停,我们再来吃吧。”众人各各分开去玩耍了。

看看到晚,众人肚中忽痛起来。

咬金道:“这也奇了!难道我吃了十来杯香茹饮汤,暑气还不怎么?我再去吃吧。”走过去又吃了几杯,谁想愈加痛甚,只叫:“呵唷唷唷!不好!不好!要出恭了!”快走到坑上,泻个不住。

自此为始,一日最少也有五六十遍,敬德泄泻也是如此。

秦王众将略略少些,却也泻得头昏眼花,手足疲软。

这个消息传出去,殷、齐二王闻知,暗暗欢喜。

高祖在内宫,闻天策府将士,吃了御赐香茹饮汤,一齐泻倒,不觉大惊,就传旨叫太医院来医治。

二王闻知,又嘱托英盖史,速速送他们上路。

英盖史不敢推辞,口称:“遵命。”走到天策府中来医治,更把大黄巴豆放在药内,煎将起来。众将吃了,一发泻得不堪。

正在这时,却好救星到了。

原来李靖云游四海而归,恰好到长安来见秦王。

行礼毕,秦王告知:“诸将中毒泄泻,未能全愈,军师何以治之?”

李靖道:“不妨。”随将几丸丹药,化在水中,叫众将士吃了。果然妙药,吃下去,就不泻了。

当下徐茂公道:“我们中了诡计,服下泻药,才会如此。太医院英盖史是和这事有关的,从他身上可以获得水落石出。”

众将倒也罢了,只有程咬金、尉迟恭不肯干休,就要出气。无奈泻了几日,两脚疲软,行走不动,将息了数日,方才平复如故。

两人私下商议,如此如此,遂同到大理寺府中来。

衙役通报本官,大理寺出来迎接,升堂见礼,分宾主坐下。

咬金道:“我们两个,今日要借这座公堂,审究一事。”

大理寺道:“遵教。”

二人起身到堂中,向南坐下。

咬金道:“贵寺请便吧。”

大理寺道:“晓得。”说着里面去了。

咬金唤过两名快役道:“我要你拿太医院英盖史回话,你可快去拿来。”

快手禀道:“求老爷出签。”

咬金道:“怎么要签,你速拿来,不得有违。”

快手应道:“晓得。”

他知程将军的性格,不敢回言,出了府门,一路思想道:

“这个人是强盗出身,知什么道理?那太医院是朝廷命宫,怎么就好去拿?今我写一个帖子,只说请老爷吃酒,他一定肯来的,那时就不关我事了。”算计已定,来到太医院,把帖子投进去。

只见一个家丁出来说:“你们先去,我老爷就来。”两个快手回去,不表。

再说英盖英不知底细,只道大理寺请,即上马往大理寺来,到了门首,不见来接,心中暗想道:“定是他又陪别客在内。”

竟自进去。到了仪门下马,走到里边,看见程咬金、尉迟恭坐在堂上,心内大惊,只得上前打拱。

咬金见英盖史来,便大声喝道:“你这狗官,怎么不下跪?

左右与我抓他上来。”

两边衙役答应一声,赶过来将他剥去冠带。

英盖史大怒道:“我是朝廷命官,怎敢如此放肆?”

咬金喝道:“你既是朝廷的命官,怎敢药死朝廷的将官?快把香茹饮汤之事招来,免受刑法。”

英盖史听了,大惊失色,勉强说道:“这是万岁爷的主意,与我无干。”

尉迟恭见他面上失色,遂叫:“程将军,不必与他斗口,夹他起来,不怕他不招。”

咬金道:“是。”就叫左右把这狗官夹起来,两边答应一声,就把英盖史夹入夹棍内,尽力一夹。

那英盖史号呼大哭,几乎痛死,心中想道:“今日遇了这两个强盗,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不如招了,也免一时痛苦。”

只得叫声:“愿招。”

咬金吩咐画供,那英盖史一一写在纸上,呈将上来。

程咬金与尉迟恭,看不出是什么字,便叫:“大理寺出来,念与我听。”

那大理寺躲在屏门后观看,闻得叫唤,忙走出来,清清白白念与二人听了。

二人大怒道:“可恨这两个奸王,如此作恶,烦贵寺把英盖史监下,待我奏过朝廷,然后与他讲究。”

大理寺道:“领教。”就把英盖史收监,二人辞别回府。

次早,二人上朝,细细奏闻。

高祖大怒,即着人去召殷、齐二王,并传英盖史。

不多时,英盖史唤至殿前,叫道:“此是殷、齐二王的主意,与臣无干。”

二王亦到,见事发觉,只得朝见父王。

高祖道:“又是你们两个!”

二王道:“臣儿怎敢?这是英盖史妄扳臣儿,希图漏网,待臣儿与他对质。”就走下来。

英盖史见了二王,忙叫:“千岁,害得臣好苦!”

殷王忙拔出宝剑,把英盖史砍为两段。

高祖见了大怒道:“此事尚未明白,怎么就大胆把他斩了!”

二王道:“臣儿问他,他言语支吾,一时性起,把他斩了。”

高祖见了这事,明知二人同谋,欲要问罪,却是不忍父子之情,遂大气回宫,染成一病,不表。

再说元吉闻知高祖有病,即来与建成商议道:“王兄,今乘父王有病,我们只说守护禁宫,假传父王圣旨,兴兵杀入天策府,把他们众人个个结果何如?”

建成大喜,准备进行不表。

再说秦王知父王气忿成疾,十分忧惧,众将屡劝秦王早即帝位,秦三不肯。

一日,徐茂公来见秦王,说道:“主公,臣观天象,那太白经天,现于秦分,应在主公身上。主公可速即大位。”

秦王道:“军师差矣!自古国家立长不立幼,今长兄建成现为太子,九五之位,自然是他的。军师如何说出这话来?”

茂公见秦王不允,只得出来与众将商议道:“我算阴阳,明日是主公登位吉期。我劝主公即位,主公说是国家立长不立幼,再三推让。如今二王谋害主公,我们不得不自行主张。”

咬金道:“我们去杀了两个奸王,不怕主公不登宝位。”

茂公摇手道:“小可,此非善计。今晚你们众将,可如此如此,自然成事。”

众将听了道:“妙计!妙计!”

商议已定,到了三更时分,众将顶盔贯甲,一齐到天策府敲门。

秦王明知有变,不肯开门。

众将见门不开,就爬上门楼,将蝇索拴缚好了,大家用力一扯,把一座门楼,就扯倒了。

众将一齐拥进,秦王骇然。即忙出来,尚未开口,被咬金扶他上马,拥到玄武门,埋伏要路。

殷王闻知这事,急请齐王来,道知此事。

元吉道:“王兄不必着忙。如今可速领东宫侍卫兵马杀出,说是奉圣旨要诛乱臣贼子,秦王自然不敢抗敌。岂不一举成功?”

建成大喜,即出令点齐侍卫兵马,元吉也带侍卫家将。

建成赶到玄武门,不料尉迟恭奉军师将令,埋伏在此,看见建成领兵杀来,遂拍马上前,大叫:“奸王往那里走!”

建成一见尉迟恭,心下着忙,便大胆喝道:“尉迟恭不得无礼,孤奉圣旨在此巡察禁门。你统众到此,敢是要造反么?左右与我拿下。”

东宫侍卫还未上前,尉迟恭大喝道:“放屁,有什么圣旨?

都是你奸王的诡计。今番断不饶情,吃我一鞭。”

建成见不是路,回马便走。

尉迟恭就把箭射去,正中建成后心,跌下马来;咬金从旁抢出,就一斧砍为两段。

后面元吉带了人马赶来,早有秦叔宝出来,大吼一声,举起双锏,把元吉打死。

那侍卫兵将大怒,各各放箭,两边对射。

秦王看见大叫道:“我们弟兄相残,与你们众将无干,速宜各退,无得自取杀戮。”

那众将同秦王传令,方才散去。

时高祖病已小愈,忽见尉迟恭趋入奏道:“殷、齐二王作乱,秦王率兵诛讨,今已伏诛,恐惊万岁,未敢奏行,遣臣谢罪。”

高祖闻言,不觉泪下,乃问裴寂道:“此事如何?”

裴寂道:“建成、元吉,无功于天下,嫉秦王功高望重,共为奸谋。今秦王亲讨而诛之,陛下可委秦王以国务,无复事矣。”

高祖道:“此朕之夙愿也。”遂传位于秦王。

秦王固辞,高祖不许。

秦王乃即皇帝位于显德殿,百官朝贺,改为贞观元年,是为太宗;尊高祖为太上皇,立长孙氏为皇后;文武百官俱升三级,秦府将上并皆重用,犒赏士卒,大赦天下,四海宁静,万民沾恩。有诗为证:

天眷太宗登宝位,近臣传诏赐皇封;唐家景运从兹盛,舜日尧天喜再逢。

绿牡丹

骆游击定兴县赴任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这首《西江月》传言,世上不拘英雄豪杰、庸俗之人,皆乐生于有道之朝,恶生于无道之国。何也?国家有道,所用者忠良之辈,所退者奸佞之徒。英雄得展其志,庸愚安乐于野。若逢无道之君,亲谗佞而疏贤良,近小人而远君子。怀才之士,不得展试其才,隐姓埋名,自然气短。即庸辈之流,行止听命于人,朝更夕改,亦不得乐业,正所谓“宁做太平犬,不为乱离人”。今闻一件故事,亦是谗佞得意,权得国柄;豪杰丧志,流落江湖,与这首《西江月》相合。说这故事出在哪朝哪代?看官莫要着急,等慢慢写将出来。

却说大唐太宗殿下大太子庐陵王不过十几岁,不能理朝政。

皇后武氏代掌朝纲,取名则天,生得极其俊秀,有沉鱼落雁之容;甚是聪明,多有才干,凡事到面前,不待思索,即能判断。

他是上界雌龙降生,该有四十余年天下,纷纷扰乱大唐纲纪。只有一件,淫心过重,倍于常人,一朝若无男子相陪,则夜不成寐。自太宗驾崩,朝朝登殿理事,日与群臣相聚,遂私于张天左、张天右、薛敖曹等一班奸党。先不过日间暂为消遣,后来情浓意洽,竟连夜留在宫中。常言道: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朝内文武官员,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但此事关系甚大,无人敢言。武后存之于心,难免自愧。只是太子一十二岁,颇晓人事,倘被知道,日后长成,母子之间难以相见。遂同张天左等将太子贬赴房州为庐陵王,不召不许入朝。又加封张天左为左相,天右为右相之职。朝中臣僚,惟有薛刚父子耿直,张天左等常怀恐惧。适因薛刚惹出祸来,遂暗地用力,将薛家满门处斩。只逃走了薛刚同弟薛强、子薛葵、侄薛勇,兄弟叔侄四人奔至山林。

后来庐陵王召入房州,及回国之日,封薛刚大元帅,薛勇正先锋。此是后话,按不下表。

且说文陵扬州,有一人姓骆,名龙,字腾云,英雄盖世,武艺精强。由武进士出身,初任定兴县游击之职,携妻带子同往定兴县上任。老爷夫妇年将四旬,只生一位公子,那公子年方一十三岁,方面大耳,极其魁梧,又且秉性聪明,膂力过人,老爷夫妇爱如珍宝,取名宾侯,字宏勋。还有一个老家人之子,姓余名谦,父母双亡,亦随老爷在任上,与公子同庚,也是一十三岁。

老爷念他无父无母,素昔勤劳,只生了一个娃子,倒甚爱惜他。

那余谦生来亦是方面大耳,虎背熊腰,极有勇力,性情好动不好静,闻得谈文论诗,他便愁眉蹙额;听说抡枪弄棒,他就侧耳切听。虽只一十三岁,小小年纪,每与大人赌胜,往往倒输与他,所以人呼他一个外号,叫做“多胳膊余谦”。老爷叫他同公子同学攻书,闲时叫二人习些枪棒。公子与余谦食则同桌,寝则同床,虽系主仆,情同骨肉。老爷到任之后,少不得操演兵马,防守城池。武职之中,除演兵之外,别无他事,倒也清闲。这老爷声名著于外,多有人投在他门下习学枪棒。今有一人,系本县富户,姓任名正千,字威远。其人黑面暴眼,相貌凶恶。十四岁上父母双亡,上无兄弟,下无姐妹,幸得有个老家人主持家业,请师教小主人念书。这官人生来专好骑马射箭,抡剑弄刀,文章亦是不大留心,各处访师投友,习学武艺。及至二十余岁间,稍长胡须,其色红赤,竟是个黑面红须,其相之恶,过尉迟公几分,故此呼为“赛尉迟”。因他相貌怪异,人家女子都不许配他。他立志只在武艺上讲究,这件事倒也不在意下,所以二十余岁,尚是只身独自。日间与人讲拳论棒,甚是有兴,夜来孤身自眠,未免有些寂寞。正是:饱暖思淫欲,饥寒生盗心。于是,往往同几个朋友,向那烟花巷内走动,非止一日。那日会见一个妓女贺氏,遂与他有缘。任正千乃定兴县一个富户,其心甚喜,加倍温存。任大爷实难割舍,遂不惜三百金之费,在老鸨手内赎出,接在家内为妻。那贺氏生性伶俐,到家无事不料理。他有个嫡亲哥子,贺氏在院内之时,他亦住在院中端茶送酒。及贺氏从良任门,在任正千面前每每说起:他极有机变,干事能巧。任正千看夫妻之情,即道:“我家事务不少,既是令兄有才,请来我家管分闲事,一则令兄有以糊口,二则兄妹得以长聚,岂不两便!”

贺氏闻言,恩谢大爷之情。于是兄妹俱在任府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