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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叔宝戏战尚师徙元庆丧身火雷阵

当下叔宝出营,尚师徙骂道:“你这伙贼,两次盗我宝驹,将他痒毛拔去,使他不叫。今日相逢,决不饶你。”说着就把枪刺来,叔宝将枪架住。

这尚师徙使开这杆枪,犹如银龙闪铄,叔宝抵挡不住,回马往北而走。尚师徙紧紧追来,叔宝战一阵,败一阵,直走至一个所在,是一条大涧,水势甚险。有一条石桥,年远坍颓,仰在涧中,已不能走过的了。望到上首,有一根木桥。又见尚师徙赶近,一时手忙,就在这一个桥头,把马加上一鞭,要跳过涧去。

不料这匹马,战了一日,走得乏了,前蹄一纵,腰肚一软,竟扑落涧中。那水底都是石柱,折在下面,利如快刀。其马跌在石上,连肚皮也破开了,死在水中。

叔宝忙将枪向马前尽力一插,却好插在石缝里,就趁势着力,在枪杆上一扳一纵,刮喇一声响,人便将近了岸,那条枪竟折做两段。

叔宝爬到岸上,那尚师徙已从木桥过来,叔宝便取双锏迎敌。

尚师徙见他没了枪马,安稳杀他,把枪就刺。

叔宝将身一闪,在左边顺手一锏,却照马腿打来。

尚师徙忙伸枪一架,拦开了锏,复手一枪,叔宝又跳在右边。

原来叔宝是马快出身,窜纵之法,是他绝技。

那尚师徙的枪法虽然高强,却一边在地下,一边在马上,不便施为。怎当得秦叔宝窜来跳去,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东一锏,西一锏!那尚师徙恐怕伤了坐骑,暗想:“这个战法,如何拿得他?必须与他步战,方可赢他。”遂四下一看,见没有人,就取过双鞭,跳下马,把提炉枪往地上一插,缆定缰绳,抡鞭直取叔宝。

叔宝舞锏相迎。两人又斗了一回,叔宝心生一计,将身侧近呼雷豹,连发几锏,大叫一声:“兄弟们,走紧一步快来救我。”

把双锏往身上一护,就地一滚过去。

尚师徙倒缩开了两步,四下一看,不见一个人影。掇转头来,叔宝已跳在马上,连枪拿在手中,跑过木桥,大叫:“尚将军,另日拜谢你的枪马吧!”言罢飞跑去了。尚师徙气得目瞪口呆,只得回关,修书去请红泥关总兵新文礼,前来助战。

那秦叔宝得了枪马回营,不胜欢喜。岂知那日叔宝劳倦过度,又在涧中受了一惊,又饥又湿,回来又多饮了酒食,饥寒伤饱。次日发寒发热,病倒营中。

徐茂公吩咐诸将紧闭营门,将养叔宝不表。

再说红泥关总兵新文礼,身长丈二,使一条铁方槊,重二百斤,在隋朝算是第十一条好汉。那一日得了尚师徙的请书,便将本关军务,委官料理,自往临阳关而来。

尚师徙迎入帅府,将前事备述了一遍,并说:“因此特请将军到来,望乞扶持。”

新文礼道:“不妨,明日待我出马,杀退他便了。”

尚师徙称谢,摆酒接风。

次日,新文礼持槊上马出关,抵营讨战。

探子忙报入营,徐茂公吩咐紧闭营门,不与交战。

新文礼在营外恶言叫骂,天晚回关,次日又来讨战,令军士百般辱骂。

不料运粮官裴元庆解粮到此,望见营外一员大将,领了许多军士,叫骂讨战。

元庆大怒,叫手下押过粮草,拿了双鎚进前喝道:“何处贼将,敢在此无礼!”

新文礼听了,回头一看,只见是个小孩子,便喝道:“来将元庆道:“俺乃西魏王驾前,天保将军裴元庆便是。你这厮却是何人?”

新文礼道:“我乃红泥关总兵新文礼便是。你这孩子,要来寻死!”遂把铁方槊照头顶打下。

裴元庆把鎚往上一击,当的一声响,把铁方槊打断一节。

新文礼虎口出血,叫声“呵呀”,回马就走。

元庆紧紧巡赶,城上军士,连忙放下吊桥。

新文礼上得吊桥,裴元庆追上,照着马尾一鎚,打中那马屁股,新文礼跌下水去。

元庆却要抢关,城上矢发如雨,因押的粮草未曾交卸明白,便回马转去。

城上军士出城,救起新文礼。尚师徙留在帅府,将养了七八天,方才无事。

这边裴元庆回至营门,押入粮草,见了徐茂公,给了收粮回批。

元庆备言杀退新文礼,诸将庆贺,元庆又去候了叔宝,不表。

再说新文礼将养好了,便与尚师徙商议,先除元庆,而后可破各贼。

尚师徙道:“下官有一计在此,不怕不除此人。”遂附耳低言,如此如此。

新文礼听了喜道:“妙计!妙计!”遂差人到城南庆坠山中,暗暗埋下地雷火炮,石壁上令军士预备筐篮伺候。

次日,新文礼上马抵城,单要裴元庆出战,探子飞报进营。

裴元庆闻报,就要出战,徐茂公止住道:“将军今日不宜出马交战,决然不利。”

元庆道:“军师又来讲腐气的话了!我今日不杀新文礼,也不算成好汉!”竟上马出城去了。

徐茂公只是叫苦。众将忙问其故,茂公道:“不必多言,这是大数难逃,此去不能活矣!”

众将各各惊疑。

当下元庆出营,见是新文礼,举鎚便打。文礼挡了一鎚,回身向南便走,元庆紧紧追去。

新文礼且战且走,引入庆坠山,见两边皆是石壁,直追至谷中。

外边军士就塞断了出路,石壁上放下筐篮,新文礼下马坐入筐篮,上边军士把他拽上去,遂点着干柴火箭拉下来,发动地雷,一时烈焰飞腾。

可惜这少年勇将裴元庆,就这样烧死在谷中,其年十五岁。

新文礼就乘势领兵冲下山来,又到营前讨战。

茂公得报,便说:“不好了!裴将军命决休矣!众将可一齐迎敌。”

众好汉一声呐喊,各执兵器,杀出营来。战鼓如雷,把新文礼裹在核心,用力大战。

那秦叔宝病在床上,忽听得战鼓乱响,叫声秦安:“天色已晚,那处交锋,战鼓甚急?”

秦安道:“只因天保将军被新文礼引到庆坠山中烧死了,新文礼又来冲营,为此众位老爷一齐出战,在那里厮杀。”

叔宝闻言,说声“呵呀”,眼珠一挺,忽然昏去。

秦安见了忙叫道:“大爷,苏醒!大爷,苏醒!”

叔宝渐渐醒转,开眼一看,大骂新文礼:“这狗头,伤我一员大将,誓必亲杀此贼,快快取我披挂过来。”

秦安道:“大爷病重,取披挂何用?”

叔宝怒道:“谁要你管,快去取来!”

秦安没奈何,只得取过披挂来。

叔宝走下床来,两只脚还是涩流流的抖着。

秦安道:“大爷,这不是儿戏的,还是睡睡好。且待病好了,杀他未迟。”

叔宝道:“唗!还要多话,速去备马,取我双锏来。”

秦安又不敢违,只得牵出呼雷豹,又把双锏捧出来。

叔宝两手抱了双锏,勉强上马,一只脚踏在镫上,另一只脚又不住的抖,那里跨得上?便骂秦安道:“狗才,还不来扶我一扶!”

秦安走过去,攀着肩扶了上去。

叔宝才出营门,但见四下灯球火把,如同白昼。众将周围驰骤,喊杀连天。

那新文礼在中间,左冲右突,大步奔腾。

叔宝一见大怒,两眼一睁,挺身举锏,大叫一声:“众兄弟不要放走那厮,俺秦琼来也!”

谁知这一声大叫,浑身毛孔都开,出了一身大汗,身子就松了大半,一马冲进阵内,众人看见,齐吃一惊。

新文礼举起铁方槊,正要迎击,却因被金墉诸将围杀半天,弄得筋疲力尽,忽然头一眩晕,手法错乱,铁方槊还未压下,便被叔宝纵马一锏,打倒在地。众将一齐上前,把他剁为肉酱。

那尚师徙闻知新文礼被围,正领兵来救,亦被众将围住。

徐茂公乘势连夜领兵抢关,叔宝见尚师徙与众将混战,便叫:“尚将军,你关隘已失,何苦如此恋战?我劝你不如降了吧!”

尚师徙回头一看,果见关上灯火通明,呐喊奔驰,遂长叹道:“罢了,我不能为朝廷争气,死有何惜!”遂拔剑自刎而死。

叔宝遂得了尚师徙盔甲,领兵入关,并令人到庆坠山收取元庆骸骨安葬,一面发兵来取红泥关。

到了关下,将新文礼首级示关上军士,招他们归降。军士见主将被杀,一齐开关投降。

叔宝入城安民,养兵三日,又起兵往东岭关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