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敢讲陶泽和梁珞辰,但却不会怕许露,她许露没有了陶泽的庇护,在校园里就是一棵草。于是无论许露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什么不要脸、狐狸精、比妓女还贱……的流言随时随地都会传入耳朵内。
不过,她无所谓,流言止于智者。只要她在意的人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好。其他人与她无关,她可以无视,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很快就到了放寒假的日子。许露以年级第一的优异成绩,获取精诚高中最高奖学金两万元。
那晚,许露为了感谢梁珞辰一直以来的照顾,特地请他吃饭,而梁珞辰却转而让许露请他看电影。没想到这原本极普通的一件事,却为后来的翻天巨变,埋下了伏笔。
夜晚的风轻轻吹拂着,一束束耀眼的烟花刹那间照亮整个黑夜,绚烂无双,璀璨夺目。蔚蓝海岸倒影在泛着悠悠蓝色光芒的水面,美得飘渺而又虚幻。
蔚蓝海岸酒吧内矗立着一架华丽的白色三角钢琴,班得瑞《一生的爱恋》从纯美的女孩灵巧的纤指下缓缓流淌下来,直触人心最柔软的瓣膜。
叶昊天优雅地握着一只高脚杯,看着眼前成双成对的人们,在舞池中优雅挪步、旋转,脸上邪魅的笑容,仿佛也晕染上了他们的幸福,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暖。
痕风回来了,这次他再也不会离开了!每想到这个,他的内心就激动得止不住颤抖,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痕风深爱着姗姗,他现在就要冲到姗姗那里,将他抓到自己身边牢牢看紧!
贴身放置的旧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叶昊天微一皱眉,这个号码只有姗姗和痕风知道,会是谁呢?拿出来一看,是姗姗打来的,她不是和痕风在一起么?怎么会忽然打电话过来?
回到自己专属的休息室,叶昊天打回电话问道:“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姗姗哆哆嗦嗦,哽咽难言,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深深撅住了他:“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昊天哥……”姗姗终于放声嚎啕大哭起来:“痕风走了……”
“什么?什么意思?”哗啦一声脆响,叶昊天手中的高脚杯竟被生生捏碎,碎片刺入指间鲜血淋漓,自己却无知无觉。
“痕风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都还没有见过他,他怎么可能会就这样走了?!他说过回来后,就再也不会离开了,怎么会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我不准!我不准!我不准!
“姗姗,你骗我的是不是?是他让你这么说的是不是?他是不是不想留在这里?所以故意说出这些话来,骗我的是不是?其实……其实我无所谓,他想去哪里都好,只要他开心,我无所谓……”
“昊天哥……我没有骗你。”电话那头,姗姗早已哭得肝肠寸断:“痕风……他……就在我身边,他再也不会……醒了……”
不……叶昊天丢掉电话,风驰电掣般奔了出去,都是骗人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痕风走了,像风一样,走得不留任何痕迹。他的灵柩停在绿草萋萋,繁花盛开的花园里。葬礼,遵循他生前的意愿,没有通知其他人参加,处理得低调又低调,但依然有很多身份地位,一看就不凡的人前来参加吊唁。
绿水蓝天下,一身黑色皮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硕大墨镜的叶昊天一出现,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了机车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向着痕风的灵柩走去。他的步伐沉重不堪,每一步都仿佛是带着脚镣在前进,与他刚下机车时的矫健身姿截然不同。
走到痕风的灵柩旁,叶昊天依旧没有摘掉墨镜,只是地静静凝望着沉睡中的痕风。沉睡中的他,依旧高雅却苍白瘦削得可怕。叶昊天凝视着他的神情既专注又残暴,仿佛想要将他刻进脑海中至死不忘,又仿佛想要将他拖出来狠狠毒打一顿……
然后,他竟然笑了,饱满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惯常的微笑,极为轻松、无所谓,极为潇洒、淡然。只是,按在灵柩旁的大手却青筋凸起,稍一用力,就能将灵柩拆散。
渐渐地,他高大强壮的身子,竟然止不住地轻颤起来。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那慑人的气魄,即便是他的背在轻颤,人们却依旧能看到他背后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焰。
“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然后猛然转身,向着自己的机车走去。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直到最后笑着离开,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悲痛,以及在他转身离开后,脸颊上滑出墨镜的泪滴。
“哈哈哈……”叶昊天赶回蔚蓝海岸,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他就这样跌坐在地,一边笑,一边哭,一边狂饮着烈酒。
原本,他以为酒精会麻醉自己的,可是不行。心没有被麻痹,泪腺却好像被麻痹了,一直在不停地落泪,不停地落泪,仿佛要把他这十几年来隐忍的所有眼泪,一次性流光。
“啊……”叶昊天痛苦地仰天长啸。下一秒,酒柜上的名贵的酒和昂贵精致的酒杯全部散落一地。
桌椅、钢琴、音响设备……最后也全部没能幸免于难。酒水在地面四处横流,桌椅倾倒一片,往日别具一格的浪漫酒吧,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叶昊天就坐在这样一片狼藉中,就着悲伤狂饮着手中的烈酒。那只他珍藏已久的旧手机,被他从怀里掏出来,狠狠地砸向墙角,破碎成一地的哀伤。以后,他再也用不着它了,因为它,再也不会因某个人而响了。
在这个欲望之都,在这个没有冬季的城市,他越来越感觉孤单、寒冷了。举目,是满目的疮痍,无边的大雪纷纷而下……他知道,他的世界开始下雪了……
不知道许强是不是得罪了哪路大神跑路去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自从许露和梁珞辰看完电影回来后没多久,许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了踪迹。对许露而言,他不在更好,只要他不给自己惹麻烦,死在外面,她都无所谓。
她的日子基本还是像以前一样,除了每天早上给客户去送牛奶之外,双休日的时候也去超市促销奶茶。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全周上班的工作,其实心中也是隐隐存着希望梁珞辰约她出去约会的心思。
吃饭时,看电视时,走路时,坐车时……她总是会在低头或抬头的瞬间,不经意地想起他温暖优雅的笑脸,想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想知道他是否和她一样,习惯临睡之前对她说晚安,想知道在她想他的时候,他是否和她一样,也在想她?
梁珞辰每天都有电话打过来,温柔谦和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般感觉温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也渐渐褪去了羞涩,说话随意多了。
有时候梁珞辰会红着脸对她说:“我想你了,一整天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脑海想的全是你。”
“今天我又想你了,想要画画转移注意力,可是一拿起画笔,眼前全是你的音容笑貌,所以笔下画的全是你了……”
他的话让许露心跳得好快,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甜蜜。她想对他说,她也想他,每分每秒都在想,她也好想见他……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提起过,她也不好强人所难。
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行动也不自由?她想问,却终究不好意思问起。
冰凉刺骨的大理石地面上,叶昊天呈大字型躺着,充血的凤眸空洞无神地看着透明屋顶上的繁星,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天连续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只知道整个脑袋既沉重又刺痛,然而思绪却依然那样清晰,清晰地记得和痕风相处的点点滴滴。
跨上哈雷,趁着夜风,他在暗夜中如流星般飞驰。迎面而来的风,撩起他耳旁的长发,勾勒出哀伤的绝笔,耳旁《每一个寒冬》的旋律不断回响。
院子里落叶了,雁儿也要回家了
风吹过思念了,我还在等著你呢
我们曾一起许下承诺一起到永久
然而你是风只在我面前吹过
每一个寒冬像是刀划著
漫漫长夜我该怎麼过
你给的伤口永远难愈合
因为我还默默想念著
花开了花谢了爱的花仍为你而种著
我们曾一起许下承诺一起到永久
然而你是风只在我面前吹过
每一个寒冬像是刀划著
漫漫长夜我该怎麼过
你给的伤口永远难愈合
因为我还默默想念著
每一个寒冬我都等著
日出日落谁伴我渡过
你是那彩虹感动了我
一生只为一人守候著
心仿佛被利剑贯穿了,痛得他想大叫,可是一切都憋在心里,他叫不出来,只能任痛在心底蔓延、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