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让朝鲜人打了个冷不防是大帅爷的过失,大帅爷就要想办法来挽回这个过失,可是要知道号称是“盟军最高司令官”的大帅爷除了能采取措施来保卫日本之外,并没有在朝鲜进行军事行动的权限。再说就是想干些什么也没有人,美国当时在半岛上就只有驻韩军顾问是穿军装的,要动用驻日美军则需要最高统帅,也就是美国总统的批准,所以大帅爷在短时间内也只能进行单纯围观。
6月25日当天晚上,联合国安理会就在美国的请求下召开了会议,而且倒霉的苏联人还因为要坚持原则,不出席有“台湾政府”代表出席的安理会会议,从而给了美国一个极好的机会通过了一项包括:①立即停止敌对行动,朝鲜将军队撤回三八线以北;②联合国派出人员监视朝鲜军队的行动;③联合国成员国应该全力协助联合国的和平行动并拒绝支持朝鲜。
杜鲁门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全力协助”解释为“军事行动”,因为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在军事上已经占据优势的朝鲜绝不会欣然接受前两条,要执行的话必须伴随着武力,而这就是“全力协助”的意义之所在。当天晚上,杜鲁门就向大帅爷发了三条指示:①使用驻日美军从韩国撤侨;②向韩国军队供应武器,必要时可以空投;③第七舰队从菲律宾的甲米地北上,进驻台湾海峡以帮助国民党军队抵抗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进攻。
这三条中甚至就连第一条的撤侨都意味着可能直接投入美国地面部队,在半岛穿军装的美国人虽然不多,但不穿军装的倒还有2000多人,要把这些基本上在首尔的美国人撤出来就意味着一定要在朝鲜军队的进攻面前死守金浦机场和其他的飞机场。更不要说带来无穷后患的第三条了。
第三条是日后最受责难的一条,杜鲁门傻哄哄地把朝鲜半岛的冲突扩大到了中国,给了中国人一个日后出兵的极好理由。实际上当时的中国大陆是否具备渡海作战进攻台湾的能力是很受怀疑的,毕竟金门的失利就在面前,那还只是在几乎可以说是近在咫尺的金门岛。
维洛比以及惠特尼这些大帅爷的亲信们把这一条看做是杜鲁门挖的一个坑,好用来在日后陷害大帅爷,这就有点蛮不讲理了。杜鲁门在别人笔下一般都被描写为一个不太聪明,反应有点迟钝,很粗鲁的人,唯独在维洛比和惠特尼笔下被描写成为先知先觉,狡诈阴险的能人。其实杜鲁门只是根据那个莫名其妙的多米诺骨牌理论,害怕中国共产党人跟着朝鲜的金日成一起娶媳妇打幡凑热闹,趁机把蒋介石给结了扎,才想出来一个“防止中国共产党人打过台湾海峡”的主意。
虽然日后杜鲁门公开懊悔没有在两年之前撤换大帅爷,但那只是一种夸张,起码在朝鲜战争爆发的当时杜鲁门对大帅爷并无成见,而且即使那个懊悔的内容也与台湾问题无关,下面会讲到,那只是因为重新武装日本的问题。
实际上大帅爷的撤侨任务在战斗机护航下出动美军运输机之后完成得很顺利,没有任何伤亡,大帅爷也从杜鲁门的三点指示中看出了美国已经在准备直接军事干预朝鲜了。
有个叫做约翰·福斯特·杜勒斯的人,此人后来做过艾森豪威尔的国务卿,因为据说在日内瓦会议上拒绝和周恩来握手而在中国变得很有名。当时他作为艾奇逊国务卿的私人助理正好在东京进行对日媾和,他直接就向艾奇逊发了一封电报,认为韩国军队是无法抵御朝鲜军队的进攻的,唯有动用美国地面部队才能阻止朝鲜军队。
6月27日,安理会再次开会并通过了另一项决议,说“应采取紧急军事措施来恢复国际和平和安全”,并且号召“联合国会员国向大韩民国提供一切必要的援助以击退武装进攻”。
大帅爷这儿要开始行动了。
说实在话,在日本养尊处优的这5年中,大帅爷其实变得有些苍老了,一般人除了能看见大帅爷每天早晚进出第一生命大厦之外并不了解真实的大帅爷。而实际上当时大帅爷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迟钝,有些啰唆,没事把惠特尼叫去听他回忆往事,甚至连大帅爷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毕竟大帅爷是年过70的人了,按照东方人的说法,是“自古就是很稀有”的人了。
但是“六·二五”意外地使大帅爷恢复了青春,他的眼神也变得明亮了,手也再不颤抖了,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回忆往事,而是开始发出一个又一个的命令。
6月28日下午,大帅爷把4个美国记者喊到了第一生命大厦,对他们说:“明天一早我将起程去韩国视察,飞机上还有几个座位,但那是一架非武装的飞机,而且我也不能保证我一定能找到护航的战斗机,如果我明天在机场没有看到你们,那是说明你们还有其他的计划对不对?”
大帅爷就是这么酷,这么的贵族。
话音未落,一个记者就站了起来:“将军,我是在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认识您的,我不但肯定我明天会在机场,我还敢肯定我们都会在机场的,有没有必要把我们参加过的战斗在这里重复一遍?”
大帅爷笑了:“我绝不怀疑你们的勇气,我只是想让你发挥一下判断力。”
第二天东京在下着雨,大帅爷座机“巴丹号”机长斯托利上校打电话问大帅爷是不是要推迟起飞时间。
大帅爷的回答非常简单:“We go.”
大帅爷有几个商标,一个是那顶花里胡哨的菲律宾元帅帽,用杜鲁门的话来说就是“像沾满了红肠和鸡蛋”,一个是皮夹克,还有一个就是那根细细长长的玉米芯烟斗。
实际上那根玉米芯烟斗只是大帅爷的表演道具,大帅爷烟瘾不大,只在公共场合抽烟,在日本基本上是深居简出,也就几乎不抽了,而且即使抽也不是用这种廉价的玉米芯烟斗,而是昂贵的西班牙产石楠木根烟斗。这些事外人不知道,可现在飞机里坐着的人,包括新闻记者在内都知道。
但是当飞机从成田机场起飞之后,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帅爷从皮夹克兜里掏出来了一个玉米芯的烟斗叼在嘴上。
大帅爷笑了:“在东京不能抽这个,会被笑话是乡下人的。”
大帅爷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