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悄然间,我到东扶桑的后宫一月有余。大王子利用我的失踪刺激三王子,故意布下线索引他上当,让他以为我是被流匪所掳。北朝经太后之事,早已元气大伤,不足以与东扶桑抗衡。我思虑再三之后接受大王子的要挟,以宠姬的身份留在这里。当然,我不是吃亏不还手的闷葫芦。现在整个后宫都知道明姬,我的寻事生非,我的嚣张跋扈……
“夫人,良妃娘娘又来了!”钰容推醒小憩的我。她是蓝田盟暗组的成员,当日我被掳之后醒来,一路将香囊中的药草洒下,那是廖青风在祥宁岛时送我的礼物。我的香囊不是平常之物,里边的药草都是特制的,能够吸引蓝田盟的猎鹰。
现在的我掌握着四国国君的一举一动,三王子自我走后消沉了一段,现在他将后宫大权给了雅婷,又对湘荷示宠,独独冷落了汀兰。我知道那是朝权相争的缘故,也知道三王子每去德妃殿必大醉,他借醉躲事,倒还真没背叛我。我叹息着,真是傻子!喝酒伤身,何不以旧疾复发做借口?我心恼之余又有几分担忧心疼。
良妃趾高气扬过来,我心中暗笑,不就是昨晚大王留在她宫里吗?犯得着急巴巴示威么?
我闲情慢步迎上去,两人伸长了脖子横眉瞪眼。良妃定力不足,没多久就偃旗息鼓。她不甘落败地瞥一眼手上的玉镯,言词炫耀道:“唉!真是!这镯子还真是碍事,若不是因为大王为我戴上了取不下来,我才懒得戴它!”
我腹中诽笑不已,说话却尖酸刻薄:“啊!姐姐莫不是忘洗手了?瞧瞧,这手……”良妃心虚,我趁势上前,一把将她欲缩回的手捉住,用甜腻人的声音嗲道:“姐姐,瞧你,你的皮肤这么粗糙,该好好保养才是!若是我,早就藏拙,哪还敢伸出来丢人现眼!”良妃体态娇美,容颜出众,偏偏身上的皮肤有些粗黄,对此她深以为憾。
良妃气得发抖,我心里乐翻了天,我再接再厉道:“姐姐,讳疾忌医不好!你就是将所有说真话的人都杀了,你的皮肤也好不了呀!妹妹一片诚心劝你一句,你呀,别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到时大王不再喜欢姐姐,那多不划算?!”我说得语重心长,再送上情真意切的眼神。
良妃七窍生烟,舌头因为激动开始打结:“你……你……”
我忙伸手替她抚胸顺气:“姐姐别急,你想开了是吧?放心,妹妹我来为你安排!”
“钰容!”我提着嗓子叫。
钰容配合地答应:“奴婢在!”
我甩帕:“去!去太医院告诉最好的太医,就说良妃姐姐想让肌肤滑嫩,让他想法子开方!”
“是!”不待良妃幡然,钰容已经一溜烟地小跑开。
“你……”良妃指着我,“明姬,你别太得意,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我两眼滴溜一转,目光在门口看热闹的那群女人身上过了一圈,满意地看着她们缩身瑟退。“我栽跟头?良妃姐姐还是管管自己吧!你放心,整个王宫就是王后也别想治得了我!”我作泼妇状扬手,口气狂妄。宫里的女人我差不多交手个遍,唯独大权在握的王后不曾见过。我小打小闹给大王子添不了什么麻烦,得烧把大火才行!
“你对王后不敬?”良妃花容失色。
我轻蔑:“不敬就不敬了,怎样?”我挺胸昂首,大踏一步逼近她。
良妃仓惶后退,她底气不足咒骂:“泼妇!”“嗯?”我怒目扬声,她立刻吓得落荒而逃。其它人看完热闹散开,临瞥我的眼神满是同情和怜悯。我兴趣暴增,这王后是什么人?竟让大家如此害怕。心中好奇,我更想好好会她一会。
“夫人,良妃将药砸在了老太医头上!”钰容笑得像只狐狸。我轻拍她一下:“得了,另学得跟我似的!看你,一副小人得志!”
钰容瘪瘪嘴:“学夫人有什么不好?您若不是闹着玩,那些女人被您卖人都得为您数钱!”
我嗔笑:“就你嘴甜!”
……
翌日,王后那边有了动静。小太监刚刚过来传话,说是王后请各宫主子去赏花。
我拉着钰容的手坐到镜前,兴奋道:“快替我打扮,要珠光宝气!要花枝招展!还要浓妆艳抹!”
“那您干脆面目全非得了!”钰容蹙眉。
我笑:“我要的就是这样!”
珠钗满鬓,裙衫滚金。钰容心疼地望我,我朝她嘻嘻一笑,执镜相照。哦,天!这哪是人啊!整个儿一移动珠宝库!
“走,我们出发!”我很满意,兴致高昂道。
“真要这样?”钰容实在舍不得我的形象。
我呵呵一笑:“就这样!”先去试试深浅再说。
走路叮噹叮噹响,我们招摇过市。不少宫女看着我掩嘴偷笑,我将它看作赞美,愈加得意洋洋。
刚进御花园就看到一大群人簇拥着一名贵妇。她中上之姿,举手投足透着雍容华贵。我心中臆测,她应该是大家口中的王后。
“各位姐姐好!”脆声入耳,我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噗哧——”众人哄笑,良妃得意地过来:“妹妹,你这是什么打扮?该不是珠宝展览吧?”
我眨眨眼:“姐姐吃了药没?药效如何?”良妃顿时大窘,看热闹的人捂嘴偷笑。
“这位便是明姬吧?”贵人开口了,悦耳的声音透着性感。
我高傲的抬头:“我是,你是谁?”我的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抽气声。良妃狗腿似地过来:“大胆!见了王后也不行礼!”
我恃宠而骄:“大王说了,我见了谁都不用行礼!”我也是堂堂一国之后,且能随便跪人。
众人愤愤然,倒是王后好脾气:“既然是大王的金口玉言,那就算了吧!”
一拳打在绵花上,这个王后不简单……她的从容与大度给了我最好的反击,我在众人眼里,一定庸俗不堪了吧。
良妃鄙夷地嘀咕:“一身金臭,都不知道大王看上了你什么!”
“大王驾到——”外面传来一声高喊,众人慌张而跪。我心中得意,大王子果然害怕我与王后交锋!
“大王——”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我如蝴蝶般扑进大王子怀里。
我一靠近,大王子连响两个喷嚏。我绕着他的脖子轻道:“不好意思!我的脂粉好像抹得有点过!”
大王子脸色涨红瞪我,我回他笑靥如花。
良妃过来,扭身要挤开我,她手上的镯子不停地在我眼前晃响。我不怀好意一笑,嘿嘿,真是天赐良机!我妩媚地笑着绕到她与大王子中间,故意扬了扬手用衣裳挡住脚下。“大王——”我甜甜撒娇,与此同时,我猛地一脚蹬在大王子鞋上,用柔情似水的目光凝视他。大王子抽气,抿唇用无比惊骇的目光望我。“大王,您怎么不说话……”说着,我脚下加劲,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忍着。
“啊!”大王子轻叫一声推我,我大喜,等的就是这一刻!身体收势不住撞在良妃身上,两人一起撞向假山。良妃做了垫背,我回头,却见良妃举着右手欲哭无泪。再看地上,璨灿的镯子碎成了四节。
“啊,姐姐的镯子坏啦!”我兴灾乐祸。
“大王——她打碎了您送我的镯子!”良妃狠推我一把上大王子跟前告状。
大王子脚痛,却又不肯失仪弯身,正值恼火,良妃这一去,正好撞枪上:“碎了就碎了!有什么大不了!”
良妃瞠目,随即两嘴一抿,眼泪就哗啦哗啦滚下来,那模样要多委屈便多委屈。
“好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王后出来主持“公道”,她缓步到大王子面前,轻柔道:“大王,这偏宠也不能太过。明姬夫人到底是这后院的姬妾,她地位比众姐妹要低,您已经免了她的礼,在其它事上,您就公平些吧!”
大王子一时语塞,他气极瞪我,我却朝他吐舌头。
“王后所言有理,明姬年轻不懂事,大家先多担待些。本王今天就去好好教训她!”
大王子这话一出,不仅各妃嫔,就连王后也变了脸。我做错事非但没受罚,大王子反而言明今天要去我那,不知情的她们自然要误会了。
我像只骄傲的孔雀般将良妃挤到一旁,慢慢走到大王子身边,突然捂头道:“啊,大王,我头痛!”
“是吗?”大王子咬牙切齿瞪我,看我的眼神仿佛要将我撕碎。他回头,对王后相敬如宾道:“王后,既然明姬身体不适,那本王先送她回去!”说着,不容质疑地扶着我离开。王后脸色发白伫立原地,微风拂过,空气中荡着淡淡花香。我心道:可惜了一园好花!
“你究竟想干什么?”气恨交加甩开我,大王子的神情悔不当初。
我“咯咯”笑得得意:“想干什么?惹你生气呗!我要在你后院放火,我要搅得你妻妾不合,我要让你寝食不安!”
“这就是你的目的?那很好!本王告诉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一个月来,本王无论去哪个宫里,没人不向本王抱怨明姬夫人的‘光荣事迹’!”大王子掀眉瞪眼,他在四四方方的小距离内打转不停。
“是吗?”我不知死活地接口:“王后也说了我坏话?”
“她……”大王子脸色悻然,遂又猝然:“你套我话?”
我咧嘴,慢条斯理地拆散头上的珠钗,然后揉着酸痛的脖子伸懒腰。
大王子嘴里嘟喃:“一点王后该有的仪态都没有,都不知北王迷你什么!”
我笑笑不语,我的仪态只用在最需要的时候。
“从今天起你禁足!”恨恨一哼,大王子匆匆离去。我睆笑,禁足便禁足!我不去找她们,她们也会老老实实不来找我?
“夫人,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将所有人都得罪。”钰容心里明白却揣着糊涂问。
“那王后很厉害吗?”我避过回答。我不想欺骗她,但我也不敢十成十的相信她。
钰容彷徨说明:“王后是相国的女儿,相国势力庞大,您惹上她……”语意一顿,钰容又忍不住提醒:“王后素来心机深沉,她往往杀人不见血,夫人还是小心为上!”
“哦——”我敷衍一声。
见我丝毫不上心,钰容不禁满脸惊忧,我赶紧安慰:“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对了,我奶娘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暂时还没有结果!”
我痛苦地闭眼,恼中不停地闪现出昏厥前的那一刹那。奶娘,真的是你吗?
自我禁足之后,又过了近半月我才得以自由。
“夫人,今天王后请大家游湖观荷,您得千万小心!”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
“您不知道,每年游湖都有大王最宠爱的妃妾溺水,无一例外!”
“真的吗?”我激动。“夫人!”钰容急得跺脚。
“钰容,我可以相信你吗?”一改平常的嘻哈散漫,我慎重其事问钰容。
“夫人,难道您一直不相信奴婢?”小丫头急得差点掉泪。我忙哄:“不是这样!只是……”我让她附耳过来,我将我心中的盘算细细说与她知。
“夫人,您真聪明!”她眉开眼笑赞。
我为难:“计划虽然不错,但不知那河是否通向宫外!”这也是我迟疑不决的原因。万一事败,很容易暴露我的目的。再逃,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夫人放心,奴婢手中有整个王宫的地图!”说着,丫头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图。我大喜接过,却又突然定住,“好啊!你这丫头,你说,你心里是不是早有主意了?”
钰容羞赧笑:“夫人不也一样想到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具体研究起来。
“夫人,您到这里时,一定要过完这一段之后才能露头。”钰容指着图上的一段水域再三交待。我点头,“那你呢?”钰容笑:“不要紧,奴婢为您拖延时间。再加上后宫嫔妃们都想您死,她们一定会压后回禀大王。等大王发觉时,您已经在宫外了。到了宫外,您到我们的地盘,自有人接应。”
“谢谢你!钰容!”我由衷道。
钰容嫣然:“这是奴婢本份!盟主说了,为了还您自由,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大哥……
钰容为我精心打扮,本来姿色不差的我在她的巧手装扮下,顿时明艳无双。强抑内心的兴奋之情,我婷婷玉立在小船上,慢慢朝喧哗热闹的大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