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琼看书的时候,蔡子安正忙着扫视每一辆经过的车,看看是不是带着“桑塔纳”的W形牌子。
突然,对讲机里响起了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一号车,一号车,呼叫零号车。”
“请讲。”帕里蒂丝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我正在上塘高架上,刚刚确认,有一辆金色的桑塔纳出了高架,牌号是浙A?4334A,正在秋涛路上向东行驶,混进了高峰期的车流中。”一号车里的警察说。
“你继续跟着,不要轻举妄动。”帕里蒂丝说完又道:“蔡子安,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蔡子安对着对讲机大喝一声:“能!”
帕里蒂丝没有再说话了,蔡子安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帕里蒂丝的声音又传来了:“我正跟着一辆金色的桑塔纳,牌号是浙A?4334A,明白吗?”
“你现在在哪儿?”蔡子安迫不及待地问。
“我往北出了上塘高架,在秋涛路上。你现在往望江路开,如果姬月在秋涛路一直向东,我们就可以把他的车堵住。”
“走啦!”蔡子安猛踩油门,上塘高架在视线中渐渐消失。
在上塘路和望江路的交叉口,他闯了红灯,冲进望江路里面。周围的喇叭声次地想起。
蔡子安飞速地向北过了另一个十字路口,一边狂按喇叭一边躲避其他车辆。
帕里蒂丝通过对讲机指挥着当地的警察们。她已经发现了那辆金色的桑塔纳,认真地宣告说:“姬月就在我前方五十米,一号车你请后退。”
一号车后退了。
“二到八号车注意,都汇报下自己的位置。”
“二号车,在文晖路上。”
“三号车,在潮王路上。”
……
警察们不停地汇报了自己的方位。
蔡子安加大油门,抓住车流中的一切空隙,朝北往秋涛路开过去。
“我在桑塔纳后面大概三十米远,我看见桑塔纳里面有两个人,一个男的在开车。他旁边坐着个穿黑色皮风衣的人,一头金色的卷发,可能就是姬月那个人妖了!”帕里蒂丝通过对讲机指挥大家,“好吧,全体,警备,等等……他们上了中河立交桥?他们又北转上了环城北路。重复一下,北边的环城北路!现在他们正开往湖墅南路。”
蔡子安听到后猛踩油门,对所有的红绿灯和交警都视而不见,从车流里急进急出。而王琼则不得不合上了她手里的《古兵器大全》,紧张地抓住了驾驶座的靠背。
他们的奔驰到达了秋涛路,并急速穿过了两边鸣笛不止的车辆,冲进了湖墅南路。
现在,蔡子安无法知道自己在帕里蒂丝的前方多远,而且,他也无法在周围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问这个问题。
帕里蒂丝说桑塔纳车里坐着两个人?难道是姬月的手下?是莫干行会的一分子?或者,那个开车的男人只是他的朋友或者男友?
蔡子安正想着,帕里蒂丝又开始喊话了:“姬月现在出了湖墅南路啦!向西上了天目山路。”
蔡子安苦笑了笑:咦,前面那辆白色的“别克”是帕里蒂丝的吗?真可惜她开的不是警车,也没法用GPS来确定了。
他越过那辆别克望出去,它前面并没有什么金色的桑塔纳,就问道:“帕里蒂丝,前面是你吗?正出了湖墅南路?”
“不是。”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好不容易,湖墅南路的堵车长龙上又出现了一个缺口。蔡子安觉察到了,就马上挤进去,全力向天目山路赶。
他猛转避开一辆雪弗兰,结果那辆车也同时避开他,但却直直地撞在了路边的绿化带上。
蔡子安在天目山路上疾驰,发动机轰轰作响。
王琼的头都快被转晕了,这种高度紧张的持续追击弄得她简直想吐,但又不忍心告诉他。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了帕里蒂丝兴奋的声音:“蔡子安,我看到你了。”
蔡子安注视着前方——前方又堵车了,车龙的第五辆是帕里蒂丝那白色的别克。而从它往前数,大概第六辆车,就是那辆金色的桑塔纳。
那辆“桑塔纳”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违规闯出了车龙,一个大拐弯进入了莫干山路。
“零号车呼叫所有人员,所有人员!嫌疑犯在有意躲避,现在他进入了莫干山路,请立即封锁莫干山路上的所有干道,再说一遍,立即封锁莫干山路上的所有干道!”
对讲机里一片嘈杂,警员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帕里蒂丝汇报即将被封锁的街道名称。
勾庄路,好运路,金家渡路、三墩路、石祥路……
“蔡子安,跟紧我,什么也别干!”帕里蒂大声道。
蔡子安乖乖照办。王琼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着,要是蔡子安出事了,那就是一车两命。
“桑塔纳”试图逃跑,不要命了似地疯狂加速,其他车见状都自动让路,但它还是时不时就差点撞上某棵树,某辆车。
帕里蒂丝指挥全局,努力封死住莫干山路上的所有出口。
如果成功,要不了几分钟,蔡子安就可以和姬月以及他的男友或者同党碰面了。
“桑塔纳”往文一路冲进去。
“它进了文一路!”帕里蒂丝尖叫,“得有人阻止他们!文一路!”
其警员乱七八糟地汇报出自己的位置,结果没人能及时赶到文一路上。
蔡子安离开了帕里蒂丝,又一路按着喇叭奔向和文一路相通的文二路。
在文二路和文一路的交叉路口,蔡子安闯了一个红灯,终于上了文一路。
终于,蔡子安在文一路上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车,并一下子堵住了车道。
无数车跟着踩了刹车,王琼还看到一辆卡车因为打滑退了老远。司机们纷纷摇下车窗开始骂娘。
“完事啦!”蔡子安抓起对讲机。
对讲机里没有回应。
蔡子安下了车,踱到右边的车道上,审视着整条街,脖子上的汗珠在风中渐渐干了。
两辆车逆向开了过来。蔡子安看清前一辆车是辆金色的桑塔纳,而后一辆车是一辆白色的别克。
他走到车道中间,用自己的身体封锁了这个缺口,面对迅速逼近的桑塔纳,缓缓地举起了枪。
桑塔纳很快就冲到蔡子安附近,帕里蒂丝的别克紧随其后。
蔡子安看见一个男子在开着桑塔纳,旁边坐着个金头发的美人。
“咔……”面对蔡子安的枪,桑塔纳踩住了刹车,地面摩擦出了尖厉的声音,轮胎上甚至腾起了青烟。
但惯性实在太大了,桑塔纳还是呼啸着往前冲出去。
蔡子安敏捷地一跳,避开了,同时,他闻到了橡胶烧着的味道。
帕里蒂丝的别克也因为惯性而撞向了冒着烟的桑塔纳,金属的折断声和玻璃的破碎声惊得蔡子安和围观的人群都一起跑向了那两辆撞得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的车。
“退后,蔡子安,让他们退后!”帕里蒂丝托着胳膊从车子里爬出来,额头上还滴着血。
所有的围观者都停下了。
这时候,王琼也跑了过来,和蔡子安一起跟在帕里蒂丝的后面,走向了那辆“嘶嘶”冒烟的桑塔纳。
坐在方向盘后的男人朝前面耷拉着脑袋,脸扭向一边。他旁边的金发美人呜咽着,受伤了。
帕里蒂丝厉声喝道:“把你们的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马上!”
只有那个哭泣的金发美人照办了,开车的男人一动不动。
帕里蒂丝举着枪逼近了压扁的车门,然后猛地拉开它,带着一声尖锐的金属声。
开车的男人从车子里摔出来,软趴趴地像条死鱼。
帕里蒂丝把枪口对准他,却猛然发现他穿着一件校服!不由得嘟哝了一句:“怎么回事儿?”
开车的男人躺在地上,额头上突起了一个大包。
他还只是个男孩,大概十八岁,最多十九岁。
那个捂着脸的金发美人是个年纪相仿的女孩,鼻子破了,血从指缝中直往外渗。
帕里蒂丝举起枪,直指向女孩泪光闪闪的眼睛。
女孩穿着当地职高的校服,一直摇头,乞求帕里蒂丝不要开枪。
帕里蒂丝愣住了,缓缓地放下枪,一脸不悦。
女孩刚要说话,蔡子安就大喊一声:“住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车?”
女孩向男孩望去,那男孩正试图坐起来。
王琼蹲下身,用一条手臂托住男孩的后背:“车子是哪儿来的?”
男孩腾出一只手捂住了额头上的大包,结果人又摔倒下去。
女孩捂住鼻子抽泣了几下,勉强止住了血说:“这车子刚才停在武林小广场里,车窗开着,我们……我们在车里找到了钥匙。”
“我勒了个去!”王琼大声咒骂着。蔡子安却只感到身体里一阵火烧,差点就昏过去了。
王琼把蔡子安扶上了他的奔驰,然后送回到清溪苑的家里。
她搀着他走到了卧室中,轻轻地拉好被子,摸了摸他的脸:“子安,你是个好人,好人会平安的,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毒发生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