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水掬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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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水溶振振有词地道:“你还说,要我去做皇上宫里的太监呢!”

黛玉推他道:“我可都不记得了,快些起来,我可听到外面极嘈杂的了。”

水溶哀怨地看着妻子一点儿都记不得昨儿个的事情,倒是自己白白生了玉铭君一顿气,心中暗暗发誓,回头找他算账!

黛玉起来梳洗了,见水溶今日已告假不上朝,便也扯着他一同到了林家,去料理枫红和紫鹃的亲事。

贾敏迎出来笑道:“我就说你们很该过来帮着我料理的,果然过来了。”

黛玉推着水溶去帮林如海,自己便与贾敏进了里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要女儿来帮衬着的,娘只管开口。”

贾敏笑道:“帮衬倒是不用,素玉料理得极好,还有那凤姐儿,也过来帮着我管家,真是一把好手呢!”

黛玉眉儿一弯,笑道:“凤姐姐也来了,我很久没见她了!”

贾敏笑道:“她能有如今,也都是你大哥哥帮衬着的,听说咱们家紫鹃今日成亲,她便带着巧姐儿过来了。”

黛玉抬头果然看到凤姐儿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株芭蕉下,葱黄罗衫,柳绿长裙,越发显得素面如花还艳,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娴雅之气,少了素日里的锋利和霸气,多了女儿家的似水温柔,想必这些年一定过得极好。

凤姐儿因笑道:“几年不见林妹妹,越发有王妃的架势了,更显得出挑了。”

黛玉嗔道:“你还笑话我呢?这么些年,总不见你进京里来,我又不得空儿去,该罚你呢!”

说着又不免过去推着她,笑问道:“凤姐夫对你可好?今儿怎么不见他也与你一同过来的?都是一家子,很该见见的。”

凤姐儿素面一红,仿佛一朵梅花突然绽放,娇媚艳丽,难描难画,目光之中,更蕴含着无数的温柔和爱恋。

丽人如花,芳心似水,柔情,如蜜,幸福,清甜!

紫鹃和枫红的婚事定在了八月初八,因此林家其实也并不是很忙,只是黛玉想陪着自家娘亲罢了,况且又有凤姐儿这样管家好手帮着料理,平时黛玉亦极轻松,闲了便与姐妹们都坐在屋中说笑,共叙别来之事。

从言谈举止中,知道大家都幸福,这就够了。

人生在世,如果说,求的是一份情,想必姐妹们都已求到;

倘若说,求的是一份幸福,看着这如明珠似美玉的容颜,都已荡漾着幸福的笑意;

更重要的,求的是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心心相印,此时,才是圆满。

惜春因逗弄着水煜在膝下玩耍,水煜皱了皱眉,不满地道:“惜春姨姨,煜儿已经长大了,不要像哄灿灿一样对煜儿。”

惜春愣了一下,顺口道:“你不过也和小灿灿一样大。”

水煜更加不满地道:“煜儿可比小灿灿沉稳多了,灿灿什么都不懂,也不肯好好上学,天天只知道甜嘴蜜舌哄着太后娘娘欢心,一点儿都没有大家风范,哪里有煜儿好,爷爷还说过两年就送煜儿去学艺呢!”

水溶笑着举起宝贝儿子,道:“是啊,煜儿要快些时候学成,继承爹爹的王位。”

水煜撇撇嘴,道:“才不要,就知道父王想早些儿把重担子丢给煜儿!”

水溶一笑,黛玉道:“你们父子两个说什么呢?煜儿快下来吃点果子,瞧你一头汗的。”

水煜急忙跳了下来,往黛玉怀里钻,咬着黛玉纤纤素手上的果子,露出大大的笑容。

“还是娘娘的果子好吃,爹爹的果子不好吃!”

“你啊,还说小灿灿,你也一样只惯会甜嘴蜜舌讨娘娘的喜欢。”

黛玉忍不住轻点了爱子一下,眼里心里却是满满的疼爱。

却也知道儿女不能溺爱,一是要为儿女立下父母为人之本,二是在学业上还有人生的道理上更是要小心翼翼。

贾家败落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她可不希望自家的女儿用来联姻,而儿子却是用来吃白饭,依靠女人裙带在尘世立足。

水溶一把抓过儿子,才对黛玉道:“天气仍是很热,叫你这些姐妹也都去歇息罢,别累坏了。”

黛玉点点头,不等她说话,惜春已经一手拉着迎春,一手拉着探春,自顾自出去了,嘴里不断嘟囔道:“我们姐妹们谈心又碍着他什么事情了?小气得很,醋坛子!”

黛玉忍不住失笑不已,水溶却只吐出一句话:“应该叫卫若兰好好管管他的媳妇。”

黛玉眼儿一弯,笑容十分灿烂,柔声细语地道:“相公,你是也要好好管管娘子我吗?”

水溶听了这话不禁扑哧一笑,扶着黛玉歇下,才笑道:“罢了,我家的娘子是河东的一只母狮子,管不得的。”

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道:“我带水煜这小子去扎马步,你就好生歇息。”

水煜哇哇大叫道:“爹爹怎么能这么对煜儿?小灿灿都没有扎马步!”

“小灿灿是女娃儿,练功夫会练粗了身子骨,你是男子汉,就要练好功夫保护娘亲和妹妹!”

不理会儿子的哇哇大叫,水溶利落地拎着儿子出去,有出息的儿子,不是溺爱出来的!

妻子的想法,他自然深知,所以,可怜的就是他儿子了!

黛玉摇摇头,可是却也并不是十分困倦,略眯了一会儿,便复又起身换了一件衣裳,去瞧儿子扎马步。

有时候看着儿子那小大人似的稳稳地扎着马步,她心里是既心疼又骄傲。

沿着生有淡淡绿苔的鹅卵石小径,黛玉不减少女时代的淘气,踩着一枚一枚圆润的石头往前走。

路过流水桥的时候,见到河中一对白头鸳鸯在荷叶下嬉戏,又有几只野鸭子悠游自在,只觉得精彩好看,便站住瞧了一会。

忽听背后轻巧的声音笑道:“北静王妃娘娘,似乎很悠闲呢!”

却是刘素芳的声音。

黛玉转头一看,果然就是刘素芳,身后还跟着莺儿。

黛玉淡淡一笑道:“不知道刘小姐怎么到了寒舍来了?”

看着黛玉依然温婉妩媚的容颜,刘素芳有一种想扯烂她容貌的冲动,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虽说这里是王妃娘娘的娘家,可是到底王妃如今是姓林了罢?”

“刘小姐说得倒极是,这里是本王妃的娘家,而不是本王妃如今的夫家。”

刘素芳突然笑道:“今日才发觉,王妃娘娘果然是兼具绝代的风华,怪不得人人都向着王妃娘娘。”

黛玉淡淡地道:“人之身体发肤,皆受之于父母,没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总不能因为皮相不好,就去换一身皮囊罢?”

刘素芳骄横地道:“我也不在你这个话题上扯淡,我只问你,让枫红哥哥入赘,是不是你的主意?”

黛玉有些好笑地看着刘素芳隐隐带着一些狰狞的神色,扬了扬眉头,才道:“若是本王妃的主意,只怕此时早已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了,你当本王妃竟如紫鹃这样容易说话么?”

“倘若不是你,枫红哥哥怎么会答应入赘?”

黛玉冷冷地道:“想必刘小姐不曾明白,终身大事是枫红和紫鹃的,自然也是由着他们两个自己做主。虽然说世人都极瞧不起入赘之人,可是,到底,只要相知相守一辈子,入赘不入赘,这些身外之名又有谁去在意呢?”

低头瞧见刘素芳略有些颤抖的手,黛玉神情亦极淡然:“刘小姐,你应该明白,情之一字,从来都是强求不得。”

“情?”刘素芳不觉嗤之以鼻,道:“情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情是世人最忌讳的,只有你们这样轻浮的女子,才动不动就将情之一字搬出来,女子三从四德,不能因读书移了性情,我瞧你们没一丝一毫的贤德!”

听了这话,倒是让黛玉又扬了扬眉梢,淡笑道:“刘小姐倒是明白这些三从四德的,只是,既然如此,刘小姐也该是非礼勿动非礼勿言非礼勿视的人,如今应该娇养深闺,等待父母安排定亲出阁之事,却又何必自己来口口声声吆喝着枫红是你的?难道,这也是刘小姐的贤德?”

刘素芳咬牙切齿地道:“怪不得人人都说你伶牙俐齿,果然这样强词夺理!”

淡淡的日光,却也有些热烈,让黛玉的头也有些昏昏的,轻轻素手掩口便往前走,道:“说的是理,并不在什么强词夺理。既然我林家的请帖已发,到时候刘小姐若是得空就来吃一杯喜酒,拜见一下表嫂子,若是没空,舍下也不敢强求!”

刘素芳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阴鸷,只是她站在黛玉身后,而黛玉不曾发觉罢了。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将北静王爷管得牢牢的,你就能当家作主了!这个天下,到底还是男人的天下,男人为天,女子为地,妻以夫为纲,从来都是没有颠倒的时候,你早晚是会自食恶果!”

一句话倒是让黛玉站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澄如秋水寒若玄冰,淡漠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