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柔暗下决心,明日开始,就是屈老汉再不满意,他们也只吃快餐了,像这样的酒楼,门都不能进,不然一顿就吃个二百五,她身上的银子也就够吃一个来月。
屈老爷虽然喝大了,脑子还算清醒,被凌小柔拽着走,嘴里还嘟嚷着:“儿啊,你是怕为父明日还来这间酒楼喝酒是不?其实你大可不必!前面的路那么长,酒楼想必也有很多,为父又岂能只吃这一家?美味自然是要尝遍了才不枉此生。”
凌小柔黑线,他这是打算走一路吃一路了?看来从明儿开始她得专找小路走了,让他一间大酒楼都看不到才行。
在镇子边上找了间客栈住下,之前那顿整吃了一下午,此时谁也不饿,晚饭自然就省了。
自从上午凌小柔坐到马车外面后,莫红锦就一直沉默着,不是必要的话她一句不说,看凌小柔的目光也古古怪怪,让凌小柔很有些担忧,就怕二小姐又再想什么主意。
好在晚上睡下了,也没见莫红锦过来跟她说话,又担忧又松口气,但愿二小姐不是受到太大的打击,开始怀疑人生了吧?
要不,明日就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凌小柔暗下决心,不管莫红锦知道真相后要对她是打是骂,她都认了,先把事情跟她坦白了,之后再劝她回家。
就算再气,以她对莫红锦的了解,想必也不会把她揍死,嗯,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日早起,凌小柔以赴刑场的心情去敲响莫红锦的房门,可等来等去,也没见莫红锦过来开门,凌小柔敲门的力气稍稍大了一些,结果门慢慢地向里打开,房门竟然没锁?
凌小柔心里一惊,什么不好的念头都涌上心头,但愿二小姐不是夜里屋子闹贼。
结果进到屋子里一看,床上的被子叠的好好的,根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在桌上放着一张用茶碗压住的纸,凌小柔拿起来,竟是一封莫红锦留给凌小柔的信。
看完信,凌小柔才知道莫红锦半夜就动身离开客栈,据她所说是回家了,并在信里祝福凌小柔找到心爱的姑娘,再配上信上湿了又干的几点痕迹,凌小柔的心也跟着难受了一回。
可难受又怎样?人走了自然是再好不过,她还能追上去坦白不成?
叹着气将信收好,对于自己欺骗了一个姑娘家感情这件事,凌小柔还是挺愧疚的,若是可能往后有机会见了莫红锦再赔罪吧。
不过,这个可能性很低就是了,以莫家和宁远王的关系,她逃都来不及,自然不会没事往莫家人面前凑。
屈老汉知道莫红锦走了,也没怎么上心,如今他就指着凌小柔过日子,万一哪一天凌小柔记起往事,就算不能把他怎样,也肯定是会给他颜色瞧瞧。
好在他虽非亲爹,好歹也是义父,以他如今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凌小柔也不会把他怎样,反思了一下过往,他也觉得自己作的有些过,只有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才能看出谁才是真值得交往的。
像那些从前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他也不想再见,往后还是多从凌小柔这里划拉些钱傍身才是正理。
至于莫家这种与宁远王府关系不一般,很有可能拆穿他谎言的人家,自然是敬而远之,莫红锦自己走了比什么都好。
凌小柔与屈老汉离开客栈,没有看到从客栈旁边的小巷子里拐出的莫红锦。
莫红锦的眼神幽幽怨怨,原本想她这样以退为近地离开,凌小柔或许会看出她的重要性,至少也会追出来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看到自己往哪边走了。
她离开时可是留下足够的线索,只要凌小柔愿意来找,就一定会找得到,等到凌小柔找到她,或许会看出她的好,到时她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好了。
可她在小巷子里躲了一早上,来来回回没少到巷口探头,客栈对面摆面摊的伙计都用古怪的目光盯着她了,怎么凌小柔竟然连找都没有要找的意思?
莫红锦难免失望,虽然似乎明白凌小柔对她没有那种心思,可事情真到了眼前,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难道她只能失落地回到莫府,等着嫁进张家,给张五宝做媳妇?
虽然理智告诉她,张五宝是个不错的良人,对她也是痴心一片,可那不甘的心情又是怎样呢?难道她真就有那么差,差到让人避之不及?
莫红锦坐在小巷里放的一捆木柴之上,双臂抱膝,将脸埋在膝盖之上,明明心里很难过,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直到一片衣角蹭着手臂,感觉到有人蹲在身边,莫红锦微微仰头,看到莫红绸酷酷中带着些许暖意的脸,“二妹,该回家了。”
莫红锦想哭,可扁扁嘴愣是忍下,起身跟在心头也很纠结、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的莫红锦身后。
自小她就知道坚强的大姐最不喜人软弱,她的柔弱也只有在大姐看不到的地方才敢表现出来,在大姐面前她虽不够完美,却能让自己表现的很坚强。
走了几步,莫红绸突然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子,“二妹,若不想嫁,那就不嫁!我莫家的女子,即使不嫁也没人敢当面说三道四。”
没人敢当面说三道四,并不表示就一定是没人敢说三道四……莫红锦苦笑。
虽然没有提名提姓,莫红锦却知道,大姐说的是张五宝,想想与张五宝的过往,那个疼她如珠如宝的男人,心头涌起一股暖意,虽然误会让他们分开了这些年,说到底,她心中其实是不甘多过狠决。
回头再一想,错过了张五宝,此生怕是再也不会遇到比他更爱自己的人了吧?
走出小巷,迎面就看到张五宝带着关切又带着忐忑的目光,莫红锦叹了口气:她这是何德何能,能让一个人为她钟情至此?其实想想,得夫若此,也没什么好遗憾了。
凌小柔与屈老汉坐着驴车出了镇子,途中凌小柔买了五文钱的馒头,包好了放在车上,两只水袋也装满了水,顺路还买了几根咸黄瓜条。
看凌小柔把东西都摆进车里,屈老汉看的直皱眉,没有莫红锦在,他的称呼也没那么小心翼翼,“丫头,你买这些做啥?中午我们就能赶到县城,那里就有酒楼。”
凌小柔叹口气,“爹,我也想去酒楼吃好吃的,可我身上的银子不多了,昨日付了酒菜钱,如今就剩二两多银子,就是省着吃也吃不了几日。”
屈老汉一惊之下勒住驴车,不敢置信地盯着凌小柔,“你说啥?我们没银子了?”
边说着,屈老汉边盯着凌小柔的包袱在看,之前他可是看的很清楚,凌小柔都是从包袱里往外拿银子,想必银子都放在包袱里了。
凌小柔看出他的想法,把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两件衣服和衣服里夹着的一小块碎银子给屈老汉看,“看吧,如今女儿除了这些银子,就剩下爹身上那一百五十两了。”
屈老汉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自从拿了银子之后,他连睡觉都把银子捂在怀里不敢撒手,就怕被人给抢了,如今得知凌小柔没银子了,很可能还把主意打到他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上,屈老汉第一想法就是……说什么也不能把到手的银子再给出去!
“女儿,不是爹小气,你也看到了,咱们爷俩如今就剩下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不……不是一百五十两,昨儿买车爹还花了五两,如今就剩这不到一百五十两,往后可是要仔细着花,你们年轻人花钱就喜欢大手大脚,这银子可得爹好好保管,可不能再由着你花了。”
说完,一脸疼惜地望着包袱里的二两多银子,好像昨儿一口气吃了二百五十两银子酒菜的是凌小柔,而不是他。
凌小柔真看不出这辆虽然不算破烂却小得可以的马车值五两银子,可既然屈老汉都说值五两银子,她也不好置疑,再说她也没真想让屈老汉把银子吐出来,不过是要让他有危机意识,之后花钱知道省着就是了。
既然身上没多少可用的银子,屈老汉也就默默地接受了白面馒头,只是时常会感叹一下,还不如在庄子里种田时吃得好,好在这样的日子里不用种地,吃得差点就差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