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痴肥与灵敏不匹配的身影,哪怕是摔倒了也立马跳起来继续跑,然后继续摔,把一路的行人看的目瞪口呆并津津有味。
凌小柔更是咧着嘴乐,她一眼就看出这个死胖子就是头天晚上去黄泥房占便宜的丁财旺,虽然没能摔死他,看到自己把自己吓的德性也是怪可乐的。
凌小敏莫名其妙地挠挠头,虽然闹不明白丁大财主是怎么把自己弄成那副惨样,看他出丑也是很欢乐的事,见凌小柔不停地傻乐,她也跟着乐着。
县城里估计也没有几个喜欢丁财主的,没看都是一副乐的跟捡了钱似的?所以这做人啊,一定要厚道,不然倒霉时别人只会看戏,并发挥一下想像。
凌睿溪更是握着他的小拳头,就差没冲上去让本财主更倒霉些。
或许是丁财旺真是坏事做绝,也该着他倒霉,没头苍蝇似的狂奔一段路之后,不想从前面街的拐角转过一队人马,上百人的护卫中间是一辆马车。
丁财旺一头撞到了马车前,直接撞到了一匹马的蹄子上,被惊惧的马一蹄子踹倒,而那马也受到惊吓,直立嘶吼。
好在旁边的护卫经验老道,很快制住惊马,可马车里的贵人还是受到惊吓。
等丁财旺“哼哼叽叽”地从地上爬起来,从马车旁的黑马之上翻身下来一位青年,怒不可遏地一脚又将丁财旺踹飞出去。
比起驾车的马那“轻柔”的一蹄,这青年脚下可是用足了力气。
那威武霸气又美感十足的一脚,让丁财旺痴肥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最终落在十米开外,胸口一起一伏的,只剩下“咕嘟咕嘟”地往外吐血了。
凌小柔在心里感叹:这一脚又何止一个帅气了得!
只可惜远远地匆匆一瞥,那踹人的帅哥就上了马车,安抚车中之人去了,连脸都没看清。
马车缓缓驶去,谁也没去瞧一眼被踹的半死的丁胖子。
虽然有人已飞快地去通知丁财旺家过来抬人,可看他这伤势,就算不死,没有几个月也活不过来。
凌小柔心情愉悦,至少几个月不用担心丁财旺来打自己主意,刚好趁这机会安心地赚钱。
落井下石的很多,听够了各种丁财主做了亏心事的版本,也听说了那是宁远王府路经此地的车马,只能怪丁财旺瞎了狗眼,连宁远王他娘的马车都敢撞,没一刀砍了他,也是他命大。
马车之中,贺楼远扶着受到惊吓的老王妃,俊美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深不见底的黝黑凤眸中写满担忧,但凡老王妃有些许不适,他都会立马跳下马车,将那胆敢冲撞车马的混蛋千刀万剐了。
老王妃“噗嗤”笑道:“你啊,这里又没外人,还不快给娘笑一个!”
见贺楼远皱眉,老王妃道:“唉,娘还没说什么,你就摆着这张脸给谁看?你自己想想,娘都有多久没见你笑过了?”
眼前是娘亲日渐增多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再也遮挡不住,不过十年,曾经风华绝代的娘亲已白发婆娑,贺楼远黑瞳之中闪过伤感,嘴角向一边拉长,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老王妃捂眼,“得了,比哭都难看,这怪样子,是吓唬谁呢?”
贺楼远抽抽嘴角,让笑的是你,嫌笑的难看的也是你,还真是难侍候。
这也就是他亲娘,换了个人看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车里的小丫鬟想笑,又不敢笑出来,憋的肩头一耸一耸,难道当他是瞎子看不到?
贺楼远垂目,恭顺道:“既然娘亲无碍,孩儿告辞!”
说完,起身跳下马车,留下盯着一晃一晃的车帘发呆的老王妃。
自从十年前,一场战争夺去了老宁远王的命,匆忙之下只留下八岁的贺楼玉在京城为质,她带着十五岁的贺楼远赶回封地主持大局。
而从此之后就没有人见过袭了王位的贺楼远笑过。
皇上的猜忌,肩上的担子,兄弟、母子不能团聚,这些都成了压在贺楼远肩上的大石。
这孩子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老王妃痴痴地想着:若是可以,为了能让儿子承欢膝下,她真想舍了这一身富贵,只带着儿子做个普通的农家老太太,总比一年才能见小儿子一次好啊。
可这样的做法又何止是他们一家的事?
朝中依附贺楼家的亲戚,一代代嫡庶分枝盘根错结。
边关那些号令一出一往无前,却只忠于贺楼家的军士。
边境外虎视眈眈的蛮夷之国,若是没了贺楼家的震慑,大衍国又如何安枕无忧?
这也是皇上既对贺楼家忌惮,却又不得不仰仗贺楼家的原因。
再说,就算贺楼家愿意隐退,从此不再过问朝中纷争,可有些人能真的对他们放下戒心?
还有那些在争权夺势的道路上结下的死敌……
进一步尔虞我诈,退一步万劫不复。
老王妃叹息着闭上双目:儿孙绕膝,怡养天年,终归是梦一场罢了。
姐俩再推着板车回家,大伯母家在村子中间位置,凌小柔回家正好路过。
远远就看到大伯母家门前围了不少人,隐约还能听到叫骂,听声音是大伯母。
凌小敏是火爆脾气,当时就随手操起一根粗柴棒冲上前,生怕家里老实木讷的哥哥和贤惠绵软的嫂子吃亏。
至于那个泼辣的老娘她还真不担心,从来都是她给别人亏吃,还没见过她吃亏的。
凌小柔也紧推着板车赶过去,让凌睿溪看着车上的东西,她也操了根木棒挤进人群,不管用不用得上,准备着总是没错。
边挤边听里面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尖,“这贼破落户,当初跟宋家定亲时是怎么说的?十二抬嫁妆,十两银子,可你们看你们这家穷的,别说十二台嫁妆,就是两台你们拿得出来?如今宋家的公子跟丁富户家的小姐情投意合,你们即使不甘心又如何?谁不知丁富户家的妹子可是嫁给县太爷做小,正是得宠,你们这小胳膊还拧得过大腿?还不如歇了对宋家的心思,乖乖地把亲事黄了。宋家又没有要你们还回聘礼,你家的姑娘若是再配给别家,这不还能得份聘礼?多配几户,家里还至于穷成这抠搜样。要我说啊,你们就是穷命,有个跟花似的侄女都不晓得换银子,丁富户那是什么人家,你们若是把凌小柔送到丁富户家做小,几年还不就给你家闺女置办起嫁妆了……哎哟,你个小贱蹄子,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院子里一阵“丁咣”乱想,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凌小柔赶紧加了劲的往里挤。
大伯母家院子很大,两边种了些时令小菜,用竹篾子围上,中间一条青石甬道通到门前,门前只留下三尺宽的小路,一边通往后院,一边通往茅房和柴房。
而此时,院子里鸡飞狗咬的好不热闹!
一个穿的红红绿绿的女人背对着凌小柔,在鸡飞狗咬中站在甬道上,一手捂着半边脸,一手指着凌小敏面露凶狠,“你个疯丫头片子,难怪宋家人不要你,竟然敢打老娘。来啊,你倒是接着打啊!信不信你今儿不打死老娘,凭老娘这张嘴,这辈子你就别想许人家了!”
凌小敏举着棒子往前冲,“你站着别跑,姑奶奶今儿还就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满嘴喷粪!”
被嫂子凌方氏从后面抱紧,“二丫,你听嫂子的话,万一把陈婆子打坏了,可是要偿命的。”
凌李氏怀里抱着泣不成声的青妞和虎儿气的直抖,凶狠的目光一直落在陈婆子脸上,眼珠子却转个不停。
凌小敏目中含泪,“嫂子,就是我今儿不杀了她,往后也没脸见人,不如杀了她,到时我去给她偿命就是。”
嘴上说着,手上的棒子却垂了下来,可见是被凌方氏说动了。
陈婆子见危机解除,吃准凌家人不敢把她怎样,更是跳着脚地骂,凌小柔拎着棒子,脚步轻悄地走到陈婆子身后,一棒子照着陈婆子的屁股挥了过去。
虽然恨陈婆子口没遮拦,竟然把话扯到她身上,这不是破坏她的名声吗?但凌小柔下手还是有准头,专挑肉厚打不坏的地方,却也得让陈婆子知道疼。
陈婆子被凌小柔打的“嗷”地一声窜起多高,落地不稳,左脚绊在右脚上,直接扑倒。
凌小柔不等她缓过劲,手上的棒子一下接一下地专往陈婆子的屁股和大腿上招呼,胳膊和肚子也没放过,打的陈婆子“嗷嗷”直叫,逮到机会嘴里还是骂个不停。
越骂凌小柔打的越起劲,凌方氏也惊的忘了还抱着凌小敏的腰,手上力道一松,凌小敏也举着棒子也加入到殴打的行列里。
还好,凌小敏手上也有准,打是打,却不往要命的地方打,凌小柔斜了两眼,继续专心地殴打。
竹村的人还是很齐心的,虽然之前也有看凌小敏好戏的心思,可见好好的姑娘家被陈婆子那般羞辱,就好像是在打竹村人的脸,早有人义愤填膺了。
见俩姑娘够剽悍地自己就报了仇,在一旁指指点点地直叫好。
只一样,不管村里人当着外人的面如何维护自己人,经此一事凌小敏的名声是彻底坏了。
被夫家退亲,又被媒人那般羞辱,凌小敏将来就是想嫁,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娶,除了给人做妾,最好也是给人当填房。
何况,就凭陈婆子那张利嘴,今儿若是不被打死,明儿就能将凌小敏的恶名传遍整个高县。
可不管如何,今儿凌小敏这仇不得不报,这气不得不出,若不硬气地还击,就只能懦弱地被唾沫星子淹死。
到了最后,陈婆子心知再骂下去,说不得真就把她打死了,也不敢再骂了,嘴里不住地讨饶,“姑奶奶,饶了婶子吧,都是婶子这张臭嘴不好,以后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