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吉祥从里打开院门,看到方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小声道:“大少夫人,我们小姐在抚琴呢,不让打搅,您若有事晚点再来吧!”
方氏探着头往里瞅,可惜院门被吉祥及时关上,方氏扯着嗓子喊了声:“大丫……”
吉祥忙扯着她就往外走,“大少夫人,我家小姐最近脾气不好,您就当体谅体谅奴婢吧。”
方氏见这么大动静也没能让凌小柔出来瞧瞧,显然凌小柔是铁了心不想见她,无奈只好愤愤地离开,另想办法。
中午虎儿和青妞回来了,说是上次先生留了作业落在家里,回来取了给先生看,不然先生要打手板。
又说从今往后每月逢初一、十五放假,明日刚好又是七月十五,放假一日,先生也要祭拜亡人。
方氏一听心里就有了计较,“你们放假,溪儿是不是也放假?”
青妞直点头,“溪儿也放假,下午我们念了书再跟先生一起下山。”
方氏的脸就有些扭曲,凌小柔你不是不想见我吗?我不是请不动你的大驾吗?若是你发现你的侄儿不见了,是不是还能坐得住?
让青妞和虎儿拿了作业快些回山上,免得先生等的急了。
见青妞和虎儿拿了作业跑出去,方氏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手上拿着两个叠的整齐的帕子发呆。
这两个帕子是临出门时余氏给的,听余氏说里面放了一种药,只要对着人抖开,就能让人晕上半天,本来是打算给凌小柔用的,如今倒不如先给凌睿溪用用,左右两个帕子只要有凌睿溪在手,不怕不能把凌小柔骗出去。
想了会儿,方氏总算下定决心,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余氏那边也肯定是把人找好,她这时想反悔也晚了,不如就横下心来,成不成就在这一次了。
先让严氏晚上做几个好菜,说是虎儿青妞回来给添菜,然后借口出去逛逛出了门。
趁人不注意就拐到了山,奔着林先生的竹楼摸去,离的不远时,找了片茂密的蒿草躲了进去。
直蹲的她双脚发麻,才看到刘先生带着三个学生从竹楼的篱笆墙里走出来,一大三小排成一排向山下走来,方氏默默算了下风向,竟然是从山上向下吹的,庆幸老天都是帮助她的。
等四人走到下风口不远的位置时,方氏从蒿草后面站起身,将帕子就朝四人扔了过去,然后往地上一蹲。
只听“阿嚏阿嚏”四声,紧接着就是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方氏捂着鼻子又等了片刻,待空气中的香的诡异的药味散去后,才探头向四人倒地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大三小都倒在地上睡的人事不醒。
虽然心疼自家两个孩子也受到牵连,可这时候方氏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先将地上的帕子捞起来,又往凌睿溪和刘先生的鼻子上按了按。
想往青妞和虎儿鼻子上也按按,到底是亲生的比划了几次也没舍得,将帕子收好,把凌睿溪往背上一背向山上跑去。
刘先生住的这间竹楼与别的竹楼相距很远,再往山上走游人也稀少,再加上此时天色也要晚了,一般游人也不会在山上逗留。
方氏要做的就是把凌睿溪藏好,再回去对凌小柔说凌睿溪被人抢上山了,再不去救就要被人抢跑,到时凌小柔一急,还怕她不上山寻找?只要能让她身边离开人片刻,方氏就有办法把她给迷晕了带走。
之前她上过几次山看虎儿和青妞,山路也走的熟了,顺着刘先生的竹楼再往上走不多远就是山梁,翻过山梁就有一条小路直通庄子外面,而此时余氏也该带了人在那条小路上等着了。
将凌睿溪藏在一个树洞里,方氏又急三火四地跑下山,路过刘先生和青妞虎儿身边时,从刘先生腰间解下一只装水的竹筒,给三人浇在脸上。
青妞和虎儿吸入的药少,立竿见影地缓了过去,刘先生虽然醒了可“哎哟”了几声,还很迷糊。
方氏在旁假装急道:“刘先生,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过午时听俩孩子说晚上下学回家,可在家里等了许久也不见你们,这才上山来寻寻,可你们咋都躺地上了?溪儿呢?我怎么没见那孩子?”
刘先生这时才一个激灵,“溪儿?他跟我们一起了,为何不见了?”
虎儿和青妞也有点傻眼,这些日子刘先生一直教他们兄弟姐妹间要相亲相爱,凌睿溪又总教他们一些不会的功课,渐渐的他们与凌睿溪也亲密了。
当发现凌睿溪不见了,他们是真心着急,“娘,先生,溪儿不见了,我们快去找吧!”
方氏假装一拍大腿,“刚刚我上来时就看到一个人似乎背着个孩子往山上跑,可这天色也蒙黑的,只当自己看差了,若不是绊到你们身上,怕是还看不到你们躺在这里,可别就是那人把溪儿给抢走了吧?”
刘先生听了大急,起身就要往山上追,可药劲还没下去,站起来就倒下,青妞和虎儿也不比他好多少。
最后刘先生只好道:“大少夫人,你还是先回庄子里找人吧,想来那人逃的不远,你找来人或许来还得及。”
方氏一跺脚,“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向山下跑去。
凌小柔住的院子离有座山最近,方氏直接就过来砸门,边砸边喊:“大丫,二丫,出事了,溪儿丢了!”
凌小柔也得了信凌睿溪晚上会回来吃饭,做了一桌子的饭等在桌边,可左等人不回来,右等人不回来,正想带人上山上去瞧瞧,就听到外面方氏的喊声,当时就冲出来把门打开。
“你说什么?溪儿怎么了?”
方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溪儿……被……被人……抢走了,人往……山后面……跑了,你快……快带人去救。”
凌小柔怕去的慢了,抢走凌睿溪的人会跑的不见,也等不得召集人手一同上山,回头就朝凌小敏喊道:“二丫,你快去庄子里喊人,大嫂,你带我先上山。”
正中方氏下怀,带着凌小柔就往山上跑,凌小敏追出来时只看到凌小柔的背影,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当心!”
一路上,方氏断断续续将她如何在山下等孩子们下山,左等不回、右等不回,这才上山去看看,结果就在竹楼外面看到刘先生和青妞虎儿躺在地上,凌睿溪被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往山上跑的事说了一遍。
凌小柔听了心里着急,虽然还是觉得方氏这些话有些问题,也没时间和心情去分析了,只想快些将凌睿溪给救回来。
跑到刘先生三人那里时,看到三个人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凌小柔更是信了方氏的话,随着方氏就往山上跑。
从山梁翻过去,又跑了许久,前面似乎有个人影晃动,凌小柔望着那人影,压低声音问道:“大嫂,你看背走溪儿的可像那人?”
没等到方氏的回答,正想转头去看方氏,就闻到一股浓的刺鼻的香味,甜腻腻的闻之欲呕。
意识到不对时,眼前看到的正是月光下方氏的冷笑,凌小柔最后的脑中竟然还在想:七月十四的月亮也很明亮嘛。
方氏轻击了几下掌,对面的人走了过来,一共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自然是余氏,那三个男人有一个是尤力,另两个则是托着凌小柔的下巴瞧了又瞧,虽然跑的鬓发凌乱,可这模样真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光,尤其是称着七月十四的月色,美的竟似有那么几分鬼气似的。
几人也不多话,余氏朝方氏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男人就将凌小柔背了起来,撒腿就向路边停着的马匹跑去。
只要上了马,快马加鞭,一夜就能跑出几百里,到时就是惊动了蓟城的知府下了公文,等公文传到,他们早就跑到安全地方了。为了这样的美人,冒险也是值得了。
到时只要把人往窑子里一卖,谁还能去窑子里寻人?
方氏松了口气,这才又往山上跑,当她跑到藏凌睿溪的树洞时,就见山上山下已经亮起了无数的火把。
方氏扯了嗓门大喊,“快来人啊,溪儿找到了。”
火把停顿了下,快速向这边靠拢过来,不久就出现在方氏面前。
凌成第一个冲过来,先检查了凌睿溪,用水将他泼醒,见他只是被药力迷晕了,这才放下心,可瞧了半天没看到凌小柔,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厉声对方氏问道:“大丫呢?”
方氏怔忡片刻,朝山上的方向指了指,“我和大丫分开找人,她向那边去了。”
凌成一跺脚,暗道一声“糟了”,带了人又向山上的方向追去,可一直追到小路上,除了捡到两块沾了药的帕子和一只发钗,连凌小柔的影子都没追到。
不过,那支发钗凌成认出来,正是凌小柔之前戴着的,看来凌小柔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边分派人手继续朝各种路口追去,一面又派人去知府衙门报案。
张知府刚睡下不久,就听外面堂鼓被敲的响个不停,没好气地穿上官袍出来升堂,结果一听说是凌小柔被人劫持了,冷汗就流了下来。
若是凌小柔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官帽保不保得住,先保得住脑袋再说吧。
当时就点齐人马沿着大路小路追查,可惜蓟城周边的路上到处都是商队,想要追查一个人的下落哪有那么容易?
张知府急的一嘴燎泡,又不敢将此事隐瞒,修书一封让人送到阵前交给宁远王,结果送信的人过了几日赶回来,带回了宁远王抓了西夷国大王雷哲,刚刚将雷哲押送进京,已经离开了阵前。
张知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这回可以预见宁远王的怒火有多可怕了。
醒来时,凌小柔头昏脑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直到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绑着躺在一辆移动的马车里,路面有些颠,她不时就能被颠起来。
只是这马车里可真是闷,嘴又被堵上,呼吸都有些不畅,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就好像是在洗桑拿一样。
而且,马车里黑漆漆的,若是伸出五指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也推算不出是天就这么黑,还是她躺着的这辆马车是经过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