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杀都杀了,想审也没得审,为了安抚宁远王及他的部下,李旬还得表达一下对他的信任,以及让宁远王受了委屈的安抚。
于是,一件件奇珍异宝被送进了京城的宁远王府,贺楼玉接东西接的手发软,心里计算着这回又得了多少好东西,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委屈模样。
往送东西来的公公身上一靠,抱怨道:“公公,你说这些人是咋想的?我哥还真能勾结西夷了?谁不知我们姓贺楼的都成了西夷人的眼中钉,就是我在京城每个月都得抓几个西夷来的刺客,更别提我哥一年要砍多少西夷人的脑袋了。”
“那是,谁不知宁远王最是忠君爱国,也就是那起子小人乱嚼舌根,皇上还是最信任宁远王不过了。”
公公苦笑连连,与冷酷、不苟言笑又不近女色的宁远王比起来,他这个弟弟就真有些不着调了,每日都流连于花楼酒肆之间,相好的粉头满京城不说,遇到入得眼的良家妇女都要出言撩拨一二。
就是众所周知他留在京城是做为质子,可偏偏人家后台硬,皇上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最多也就是笑骂两句。
这样一来,真撩拨到自家女眷身上的,最多也就是言语上激愤一些,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也更助长了贺楼玉的气焰,在京城可以说是横着走了,好在他也就是在言语上占些便宜,手脚还算老实,久而久之,大多数人干脆就懒得跟他计较,暗中却送了个“花花太岁”的浑号,以至于都快二十的人了还没说上一门亲事。
虽然有着宁远王这个哥哥,可以他的名声,正经人家的姑娘不愿嫁,门不当户不对的又不愿娶,也成了京城人一个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贺楼玉摇头,“我倒不是怕别的,皇上信任我哥我自然知道,可我那母妃这不是年岁大了,上了岁数的人最爱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前些日子还传来话,说她思虑过重病了,这身子才好一些,公公你说啊,这话要是再传到她耳中,我都不敢想后果,唉,算了,这些东西我也不留着了,待会儿就让人快马加鞭给我母妃送回去,免得她在家里胡思乱想。”
说着贺楼玉捂着脸叹气,好不痛心疾首。
公公听的脸直抽抽,告别贺楼玉回去后将贺楼玉的原话回禀了李旬,李旬哭笑不得,都是一块长大的,他哪里还不明白贺楼玉那点小心思,不就是觉得他赏赐的东西少了?又或者是看中自己什么好东西了,变相张嘴管他要呢。
对回完话等着旨意的公公道:“你再去见贺楼玉一趟,问问他又相中了什么稀罕物件,别跟朕打哑谜,要什么你也不必再来回朕,就带人再给他送去。”
公公又跑了趟宁远王府,贺楼玉早早等在府门前,这回连府都不用进了,直接递上来长长一张单子,“有劳公公多跑一趟了。”
公公嘴角再次抽抽,瞧这墨色也是不刚写出来的,你说你都写好了,早咋不给我?合着让我跑来跑去很好玩?
李氏起早就回了竹村,凌小柔一想到太过热情的姑娘们,心里发怵不愿回去。
凌小敏是深知娘这次回去不光是想瞧瞧家里,多半是为了炫耀,心里就先厌了几分,虽然她也想让宋家因当初的退亲悔恨懊恼,可那样被人围着观赏她还是觉得尴尬。
最后,只有李氏带了吉祥如意,赶了几辆装东西的马车回去,凌小柔和凌小敏相约逛街,每人戴了一顶帽纱。
高县比不得蓟城繁华,该有的铺子却也不缺,姐妹俩逛了一圈之后,东西买了一大堆,都给身后跟着的两个卫兵提着。
因高县地方不是很大,街道也不是很宽,一下子跟了十几个人也不方便,最后就挑了两个跟来,又带了两个屈夫人给安排的丫鬟。
见有新鲜的杨梅和荔枝卖,凌小柔也买了许多,让人直接给送到屈府。
杨梅和荔枝不但生食味美,做成食物也别有风味,尤其是杨梅干做好了可以吃一整年,无论是做酸梅汤还是直接吃都是难得的开胃消暑之物,荔枝鸡球也很得凌小柔的喜爱。
逛到午时,姐妹俩都累了,就近找了间高大些的酒楼进去,挑个靠窗的位置姐妹俩面对面坐下。随便点了几个酒楼的拿手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另外也点了几个菜让卫兵和丫鬟一边吃着去。
吃惯了凌小柔和福荣楼的手艺,这些菜真是很难入口。
吃的差不多了,姐妹俩悠闲地喝着茶水,楼下传来争执声,凌小敏探头向楼下看了一眼,就神色古怪地看着凌小柔。
凌小柔好奇她看到什么,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楼下一个穿的很是华丽的胖子,正将一人骑在身下,砂钵大的拳头打的人直喊娘。
凌小柔“啊”的一声惊呼,那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屈家二公子,就他那一身肥肉,不用拳头打,光压都能把人压死,这要是打出人命可怎么好?
正想喊他停手,凌小敏却拦道:“姐,二公子打的是姓宋的,让他再打一会儿呗!”
说完,就趴在窗台上表情相当生动地瞧着,好似也在替屈鸿泽使力。
凌小柔先是疑惑姓宋的是谁,在看到凌小敏恨不得亲自上去打两下的举动也想到了,姓宋的不会是当初和凌小敏退亲那个吧?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打起来的。
既然凌小敏说再打一会儿,凌小柔看看屈鸿泽虽然瞧着打的挺狠,打的倒多是不要命的地方,暂时也不会出人命,也就坐着慢慢看。
直到屈鸿泽打的过瘾了,被人拉开,又朝姓宋的踢了两脚,这才罢手。
凌小柔对凌小敏道:“打完了,要不要喊人上来歇口气?”
凌小敏突然羞涩了,“嗯,听姐姐的。”
凌小柔摇头好笑,刚才那劲头哪去了?就差没加油助威了,这打完了她倒不好意思了。
让个卫兵下去跟屈鸿泽说一声,屈鸿泽抬头向上望了眼,就看到头戴帽纱的姐妹俩在朝他朝手,蹬蹬蹬地跑了上来。
往姐妹中间一坐,先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下,然后夹了块盘中剩菜放进嘴里,刚咬了两下便“呸呸”地给吐到地上。
“这是人吃的吗?”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不是人吃的你还吃?”
屈鸿泽往凌小柔身边凑近些,“嘿嘿”一笑,“柔儿妹妹,刚才哥哥威武不?”
凌小柔抬手将他推开,“威武,威武,二哥哥这一身肥肉不用来打架还真是亏了。”
屈鸿泽幽幽地看了凌小柔一眼,“你这是嫌弃哥哥胖是不?那还不是怪你?一个多月前我也是玉树临风好不好?”
“呵,怪我了?行啊,回去我就吩咐下去,二表少爷再来福荣楼,水都不给你喝一口。”
屈鸿泽傻眼,他还打算着凌小柔再加蓟城他也跟回去,往后就在蓟城扎根了,整天吃住都在福荣楼,真不给吃的那不等于要他的命?
“哥哥错了,哥哥就是宁可胖死,也不能没有美味的东西吃,柔儿妹妹,看在哥哥给你和小敏妹妹出气这件事上,你就原谅哥哥有口无心吧!”
凌小柔似笑非笑地盯着屈鸿泽,“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你们这是闹的哪桩?”
屈鸿泽撇嘴,“那个无赖在外面跟人说他是屈家的干姑爷,如今整个高县谁不知道我们屈家的干闺女是柔儿妹妹?我还能让他再胡言乱语?就给了他一拳。结果他又说屈家干闺女的妹妹是他没过门的娘子,说起来也是屈家的干姑爷。我这暴脾气当时就忍不住了,把他按地下揍了一顿,要不是人拦着看我今儿不打死他。”
凌小柔状似了然地“哦”了声,眼神却一会儿落在屈鸿泽脸上,一会儿落在凌小敏脸上,“以为是占我便宜打了他一拳,得知是占二丫便宜揍了一顿,二哥哥,你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屈鸿泽讪讪地挠头,“哪啊,这不都是妹妹,他占谁便宜我也不能让是不?”
说完,也不顾菜肴是被他嫌弃过的,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凌小敏也红着脸瞪了凌小柔一眼,倒是对屈鸿泽客气不少,不像从前那样每次见面都忍不住刺他两句,端了杯茶,“多谢二公子仗义出手,我敬二公子一杯。”
说完,仰头喝下,屈鸿泽受宠若惊地想要也倒杯茶喝,一时紧张不小心将茶杯碰到地上,干脆就拎了茶壶给干了。
看的凌小柔和凌小敏都笑喷了,这个屈鸿泽还真是个活宝。
歇过劲,屈鸿泽喊来伙计,指着桌上的菜,挨个给批了一顿,把伙计批的脸色难看,又不敢发作,之前在楼下这位爷的神勇他也是瞧见了。
这回仔细端详过后,虽然胖了几圈瞧着倒像是屈家的二公子,更是不敢得罪,也难怪刚刚要动手打人呢,自家妹妹被人占便宜,换了谁也不能让,没抓那人去见官都便宜了他。
给了银子,几人出了酒楼,经过之前一事,凌小柔和凌小敏心情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听到不时有人议论宋家与凌家的亲事,倒好似被有心人宣扬出来似的。
凌小敏紧咬着嘴唇,眼中恨意闪过,姓宋的也太不要脸了,可偏偏她连解释都没得可解释,真说的太多,倒让人觉得像有那么回事。
若是因此再连累到姐姐的名声,她要于心何忍?
凌小柔也心情不好,看那些议论此事的就想冲上去揍一顿,原本想着丁财旺被抓了,事情也就该结束了,可谁想到宋家那人又不要脸的蹦出来,是觉得自己长得人模人样,凌小敏爱他爱的不行?还是以为破坏了凌小敏的名声,凌小敏也只能非他不嫁了?
早知道这人如此,就应该让贺楼远把他也抓起来,跟丁财旺同罪论处了,栽个脏啦、陷害个把人啦,对宁远王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就是不知道这时候要用到贺楼远了,他人在哪呢?要不这仇这怨,自己就带人给报了?
想想贺楼远留给自己的卫兵,虽然还不太明白他的目的,可显然贺楼远是想让这些人保护她,既然是保护,保护名声也算其中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