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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神灯(1)

阿拉伯民间故事

范泉译

(一)

在中国的一个大而富有的都城里,住着一个名叫麦泰福的贫穷的成衣匠,他有一个妻子和—个儿子,儿子的小名叫阿拉亭。

这个阿拉亭非常懒惰,不肯听人家的话,整天在马路上逛着。他的父亲想把裁缝衣服的手艺教给他,但只要父亲一转身,这孩子就偷偷地溜走了。即使打他骂他,也是没有用处。所以最后,为了这孩子的不长进,他的父亲竟忧郁得死了。

父亲死后,阿拉亭更是无拘无束,比以前更坏。到了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一个陌生的人走过,看见了阿拉亭,就招呼他走过来。

原来这是一个从非洲来的魔术师,因为他看见这孩子的脸,有许多地方很可以让他利用一下,所以他预先已经打听好了关于这孩子的一切。

当阿拉亭走近他的时候,他就对阿拉亭说:“孩子,是不是你父亲叫作麦泰福?”

“是的,先生。”那孩子说,“但是他已死了。”

那非洲的魔术师于是抱住了阿拉亭,亲了亲嘴,哭泣一般地说:“我是你的叔父。我一看就认识了你,因为你的相貌很像我哥哥的相貌。”说着,他送了他许多金洋,还有许多糖果。孩子很相信他的话,就和他混得很熟。后来那魔术师对阿拉亭说,他可以同阿拉亭到乡下去玩玩,贪玩的阿拉亭就跟着他走了。

他们走过了城外的许多花园和宫殿,这些花园和宫殿看来非常的美丽。他们走了很多的路,就在泉水的旁边休息。那魔术师给了他许多水果和饼干吃,吃了又再往前走。直走到有两座高山中间的一块平地上,那魔术师才说:“我们不要再走了。在这里,我要给你一样奇怪的东西看。”

于是那魔术师聚集一堆干草,点起了一大堆的火。然后又把一卷香丢在火里,一面像念佛似的念着咒语。不多一会,只见面前的土地裂开一条缝,地上还长出了一块石头,石头上套着一个铜圈。阿拉亭看到这些,吓得就要逃走,但是给那魔术师抓住了,而且还打了他一记耳光,把他打倒在地上。

“我是你的叔父,我命令你做事,你应当服从!”那魔术师很粗暴地对他说。但后来魔术师又改变了语气,很温柔地对待他:“别害怕!你要知道,在这块石头底下,有一个宝库,里面全是珠宝,你把它拿了出来,那你就是全世界最最富有的大富翁了。”

“可是,叔父,”阿拉亭说,“叫我怎样走进去呢?”

“握住那铜圈,提起那石头。”

“可是我的气力还不够,你要帮助我。”

“不,”那魔术师说,“这件工作,一定要你自己去做,别人帮了就不会成功了。”

阿拉亭只得走过去,提起了那块石头。

石头提起以后,只见里面有一个洞,三四尺深,有一只楼梯,下去通到一个门口。

“下去,我的孩子,”那魔术师说,“把门打开,你就会走到三个大厅的宫殿。当你走进第一大厅以前,必须把衣服提起;当你经过第二大厅时,你不能碰到墙壁,否则你要立刻死的。在第三大厅的尽头,有一扇通到花园去的门,园里种着结满果子的果树。走过了花园,到一座坛,坛上有一个壁龛,壁龛里有一只亮着的灯。这时候,你去取下灯来,丢掉灯心,倒出灯油,然后把灯藏在你的腰带里,带来给我。”

说着,魔术师从手指上解下一只戒指,戴在阿拉亭的手指上,说道:“这只戒指,可以避除一切的灾害,所以,你勇敢地去吧。你把灯带了出来,立刻就可以做一个最富的富翁了。”

阿拉亭照着魔术师的话做去,把灯藏在他的腰带里。回来的时候,采了许多花园里的果子,那些果子都是珍贵的珠宝。最后走到了洞口,阿拉亭向上面喊:“叔父,求求你,请你拉我一把,我可以走出来。”

可是那魔术师说:“先把灯给我!”

“叔父”,阿拉亭说,“等我上来就给你。”

魔术师看见阿拉亭不听他的话,就恼怒到了极点,于是他在火里添了一些香,念了一些咒语,立刻那石头又盖了下来,覆在地上。

这时候,阿拉亭才知道他不是叔父,他是一个残酷的敌人。

这个从非洲来的魔术师,曾经从魔术书上看到神灯的秘密,所以他要抢到神灯,好让自己做一个全世界最富有的统治者。现在既然失败,他便偷偷地离开了中国,回到非洲去了。

(二)

阿拉亭被盖在洞里,虽然大声地喊着叔父,但没有人应他。他的头上盖着石头,楼梯下的大厅的门又被紧紧地关闭,没有地方可走,就只得哭泣起来。正在这个时候,无意之间,他的手摩擦到那只戒指,忽然一个面貌可怕的巨人出现了,他面对着阿拉亭,说道:“你要什么,请吩咐我去做。我是这戒指的奴隶,谁的手上戴着这戒指,我就侍奉谁。”

如果在平时,这样一个面貌可怕的人站在他面前,那就早已吓坏了;可是现在,危险给了他勇气,他就索性对那巨人说:“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才说罢这句话,阿拉亭已经觉得自己是在洞的外面了。于是他立刻回到家里,把这奇怪的经过告诉他的母亲。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因为没有可吃的东西,阿拉亭便想到了那只带回来的灯,他想把它擦擦干净,拿出去卖一些钱。

但当他把灯摩擦的时候,一个令人骇怕的丑陋的巨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巨人说:“您要什么,请吩咐我去做。我是这灯的奴隶,灯在谁的手里,我就侍奉谁。”

阿拉亭的母亲看见这可怕的巨人,就吓得晕了过去;但那已经见过巨人的阿拉亭,却很勇敢地说:“我饿,拿些吃的东西来。”

于是,巨人隐没以后,立刻又回来,托着一只银盘,盘里有银杯银碟,装满了好吃的东西。当阿拉亭的母亲醒回来以前,那巨人又隐没得看不见了。

阿拉亭和母亲吃罢了饭,就把巨人出现的情形告诉他母亲。母亲的头脑很是简单,以为那是一件危险而不道德的事情,要他把灯和戒指卖出去。但是阿拉亭不肯,不过他答应她不再和那巨人有任何的关系。

此后,为了贫穷,阿拉亭把银盘一只一只地卖出去,卖给一个狡猾的犹太人,得了很少的钱。阿拉亭又好几次偷偷地摩擦那神灯,每次得到几只银碟子,去卖给一个诚实的金匠。而且他从一个珠宝商那里,知道他取灯时带出来的许多果子,不是一些玻璃球,而是许多珍贵的宝石。关于这些事情,阿拉亭守着秘密,即使自己的母亲,也没有说给她听。

(三)

一天,阿拉亭在街上走路,听见有个命令传下来,说是国王的女儿宝多公主将要在这里经过,所以命令老百姓们把沿街房屋的窗户一律关起来。阿拉亭的心里很是好奇,他设法躲在一处,偷看那公主的脸面。当阿拉亭看见了公主的美丽的脸儿时,他非常感动,就回到家里来,脸上带着忧郁的色彩。

“你有病吗?”他的母亲问。

“不,”他回答,“因为我心里热爱那公主,我要请求国王,和那公主结婚。”

他母亲听了他的话,以为他疯了。但是阿拉亭告诉她,他有神灯和戒指的巨人帮助他,而且他还告诉他母亲,他曾经从地洞里带来了不少的珠宝,可以作为聘礼。所以第二天,阿拉亭的母亲带了一布包的珠宝,走到王宫里去。

这样去了六次,那国王终于和她见面了。她说明了来意,把带来的珠宝献给了国王。

国王一看见灿烂而珍贵的珠宝,大吃一惊,嘴里不住地说:“多珍贵啊,多美丽啊!”国王说这些珠宝,是很配做他公主的聘礼的。

“但是,”站在国王旁边的一位宰相说:“且等待三个月吧。三个月以后,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够献上更珍贵的礼物。”

国王答应了宰相的请求,叫阿拉亭的母亲三个月以后再来。

阿拉亭的母亲回到家里,把经过的情形告诉了儿子。但是突然有一天,街上的市民都在举行庆祝的宴会,他们都说,宰相的儿子今晚要和公主结婚了。

这消息传到了阿拉亭的耳朵里,使他非常愤怒。他立刻拿起了灯来摩擦,那巨人便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听我,”阿拉亭说,“因为今晚上公主要和宰相的儿子结婚,你在他们成婚以前,把他们带到这儿来。”

“是的,主人。”那巨人很恭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