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尧足!你,你怎么回,回来这么早?!这,这天还,还没全黑!你,你就把,把我交给你的,那擦林里长明灯的事,都给忙完了?!我可事先说了的,要是你擦不干净,哪怕只有一盏灯,你今晚的斋饭也就别想吃了!”
正在房舍里自顾吃着斋饭的年轻僧人。见出现在门口的尧足,却是有些吃惊道。说话间便放下了,手里还未吃完的斋饭,向站在门口的尧足走去。言语间还夹杂着一丝恼怒,却以为这新来的师弟,定然没听他的话,没有将碑林里的长明灯擦拭干净。
尧足师兄一边走向尧足,心下里却也不免暗暗,这小子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那林子里的长明灯,少说也有好几十个!就算能擦完的话,也不可能擦的这般快!嗯!定是这小子肚子饿了,自己个儿跑回来了!哼!竟敢不听我的!有你小子好受的!
“师,师兄!我,我已经,已经把,把那些,些灯都,都给擦完了!”
尧足见走到身旁的师兄,一脸不善便对其言道。
尧足师兄显然没想到,尧足会说出这般话来。那刚到嘴边儿上,还没说出的训斥话,却也不由得就是一顿没了下文。但紧接着便又是脸色一沉,对尧足呵道:“尧足!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当真把我交给你的事,都给做完了?!哼!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林子里的长明灯,哪怕有一盏没有擦拭干净,你今晚的斋饭就别想吃了!不!可不止是今晚上的,明早的斋饭也不能吃!听到没?!我可最后再问你一次,让你擦的那些林子里的长明灯,你当真都擦干净了?!”
师兄的逼问和威胁,显然对尧足来说并不算什么。尧足在听完师兄所言后,便点了下小脑袋瓜道:“是,是!我,我真,真的都,都擦完了。师,师兄若是,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可自己去,去林子里看!看!”
“哼!不用你说,我也去看!我倒要看看,林子里的灯,你是怎么擦的!要是还像白天里,你擦佛像那般搪塞,定要让你吃顿戒尺!”
尧足师兄恶狠狠说着,随即便大步向屋舍外走去。在其刚走出屋舍没几步远,便又回过头来对尧足招呼道:“还不快过来?!一起去?!”
“噢!”
尧足答应了师兄一声后,后脚就跟在了师兄身后,又再次向那后山中的碑林而去。在走向碑林的路上,尧足却是又回想起了,今日在碑林里所遇到的,那个给他点心吃的女人。
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人的话,当然是现在都擦不完,那碑林里的长明灯的。可在吃完点心后,有那女人帮着却是擦的极快。竟是赶在这天色渐黑刚下夜幕时,便已将林里的长明灯都擦了一遍。而且擦的都很干净。
在擦拭完长明灯后,那个给他点心吃的女人,便也离开了碑林。随着她的离去,虽然他心中很有些不舍。可不知该说些什么的他,却也只能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在对自己微微一笑后,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默默离开了碑林。
随后他也回到了,与师兄住着的屋舍。而今不相信他已将林里长明灯,都擦拭干净的师兄。却是又带着他,赶着黑下来的夜色,再次回到了碑林中来。
“唉?!这,这。”
走在碑林中的尧足师兄,却是有些不可思议地,在碑林里来回转悠起来。不时地这摸摸那摸摸,看看手中摸过的,那些长明灯亭与灯柱上,是否留有灰痕。可他接连走过好几块石碑,摸了不下十多盏长明灯后,却依旧未见一盏擦拭不干净的。从而不免心中疑惑不解地喃喃自语道。
“尧,尧足!这,这些灯,灯!都,都是你一个人,擦的?!”
尧足师兄停在一盏长明灯旁时,则很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了,跟在身旁的师弟尧足问道。他却是不信,就单凭尧足一人,就能把这林子里的长明灯,都给一一擦拭的干净。
当即点了下头来的尧足,没有丝毫犹豫道:“是,是我,我自己擦的。。我,我也,也不,不知道怎么回,回事。就,就擦,着,擦着就都给擦完了。不,不过倒,倒是有些奇,奇怪。”
“什么奇怪?”
尧足师兄听闻尧足说到奇怪,却是赶忙向其接着问道。
尧足则假装沉思了一会儿,脸上也露出几分不解神色,对师兄回道:“我,我在,在擦,擦这,这些长明灯的,时候。见,见了个,个老,老人。他,他就,就坐,坐在那,那个,个,石碑那。一,一开始,我,我也没怎么在意。可,可一转眼。再,再去看,看那人的时候。那,那人就,就消,消失不见,了。”
尧足煞有其事地说着,还伸手来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块石碑。
“嘶!”
尧足师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有些吓傻了般,随着尧足手指方向,看向了尧足所指的那块石碑。却正是这金林弘提寺历代寺正中,最为辩善恶著称的,先代寺正丰笏上师,在当年继任为金林弘提寺寺正时,所立石碑!
想当年这位先代寺正丰笏上师,那也是宗门中颇有名望的一代高僧大德。其当时在宗门之中的名望,却是一点都不亚于现今,有着“元机临”之称的瀑云上师!
正是在丰笏上师接掌了,日亦衰败的金林弘提寺后,才一扫数代寺正的颓势。又使渐渐在十二本家寺中,失去应有地位的金林弘提寺,再次夺回了昔日在十二寺中,应有的权势!
在使金林弘提寺又重获,本应有的本家十二寺权势同时,丰笏上师也获得了当时整顿宗门的,先代国师宣都德主的器重。从而被任为“诸戒”坐,协助先代国师宣都德主,惩治宗门中的不规不法。
但也因此与承袭“诸戒坐”的,同为十二寺之一金定弘信寺的两代寺正宣解、丰远关系紧张,更直接致使了两寺百余年来的不睦。
而丰笏上师却也因振兴寺门,又得先代国师宣都德主器重,而被寺里众僧们,称为金林弘提寺的中兴寺祖。更因其当年不计亲情、族情、师情,贬杀寺中僧众,才使本寺再度兴旺。因三绝情义太过,从而使丰笏上师,又得了个“三绝笏”的名号。
尤其是当年只因其子,在寺中以寺正子身份,欺压寺众小辈被其发现。便被其贬出寺门,革除其身为元机上师后裔子孙的宗格,而使寺中再无人敢以高辈身压低辈身。
更有只为一庄户人判理,便命寺中戒堂僧汉,当众打杀了坐下弟子。其嫉恶如仇的性情,乃当时门中的风云人物。
一滴冷汗却是不由得,从尧足师兄的脸颊上缓缓滑落。谁不知道丰笏上师活了六旬左右圆寂的。听说,以前寺里也曾出现过,丰笏上师显灵的事!却,却都是寺里出了恶事显的灵!
自,自己不,不会是因为,因为就,就只是,单单。单单让,让这新来寺里的师弟,多,多替自己,自己打扫下。就,就惹,惹了丰笏上师吧?!可,可那,那块石碑,确实是当年,丰笏上师在继任为,金林弘提寺寺正时所立!
尧足是在白天时他让来这碑林里,擦拭林子里这些长明灯的。一般没什么事。谁,谁会来这后山的碑林里闲逛?!就,就算有人正巧,被尧足看见。那,那也不能,好好一大活人在眼前。说,说不见,就不见了?!更,更何况,奇怪的还有,尧足他自己,都,都不知道,怎,怎么就把这,一人根本不可能这般快擦完的长明灯,都,都给擦完了!
“阿。。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佛祖保佑!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神神叨叨的尧足师兄,却是当真有些心虚怕了。不由得双手合十,朝着尧足刚才手指的,先代寺正丰笏上师,所立石碑不住地,一边口念佛号,一边鞠起躬来。
倒是惹得站于一旁的尧足,有些疑惑不解地向师兄问道:“师,师兄?你,你这是做,做什么?”
“阿弥。呃。”
经由站在身旁的尧足一问,心中既慌乱又怕的厉害的尧足师兄,却也不由身形就是一顿。从而心下里不由得暗暗,还,还好!还好!还,还不算太晚!不算太晚!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尧,尧足啊!走!走!咱,咱回去吃饭!你,你也一定饿了吧?今,今晚师兄,师兄亲自给,给你做顿好吃的!咱今晚就不吃那,干巴饼子和干巴菜了!师,师兄还留着些好吃的,没,没舍得吃呢!走!走!咱回去吧!回去吧!”
尧足师兄一边对尧足说道,便头前快步向碑林外走去。因天色已晚的缘故,又加上碑林里老叔繁多。却是不由得更令尧足师兄,心中对周围漆黑的树影充满了恐惧。仿佛在那看不清的树影中,正有一人站在那看着他般!
“师,师兄!等,等等我!”
尧足见师兄头前走的飞快,却也不由得跟在师兄身后,一边小跑着追赶师兄,一边对走着飞快的师兄道。心中却不由得暗暗。那人教自己的这些话。还真管用。师兄真的没再难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