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闲话北京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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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炉肉丸子”又上市了

提起老北京的食品“炉肉丸子”,不用说50岁以下的北京居民没见过,就是60岁以下的人,恐怕也有很多人没见过,更别说吃过了,因为它已整整消失半个多世纪了。

我在北京宣武区香炉营四条胡同居住时,常到位于和平门十字路口东北角的那家副食店去买东西。别看这家商店外表简陋(人称“大棚”),但里面却食品种类俱全,特别是在这里能买到其他食品店所没有的、消失多年的老北京人喜爱的食品。自从1985年我搬家后,因住处距此太远,算来至今已有二十多年未光顾此店了。

前几天,我到琉璃厂文化街的中国书店去买书,走到和平门十字路口时,看到这家久违的食品店依然存在。从外表看,这家商店似乎毫无变化,但走进这家老副食店里,不仅发现食品种类丰富,而且竟惊喜地发现:这里居然在卖已消失了50多年的老北京食品——“炉肉丸子”。虽然价格很贵,但我当即就买了二斤。看着我欣喜若狂的激动样子,那位年轻的男售货员说:“我们这种丸子刚上市不到两个月,我看来买的差不多全是老人,这丸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叫炉肉丸子呢?”看来这也是大多数人要问的问题,因此作为一个年逾60岁的老北京人,我认为有必要就自己所知介绍一下。

记得我小时候(20世纪50年代初),母亲常带我到街口的猪肉铺子去买炉肉丸子。那色泽微黄、外焦里嫩、呈扁圆形状且表面疙疙瘩瘩、香气扑鼻的炉肉丸子非常便宜。因丸子的形状不规则,大小也不均,所以一般视丸子大小由售货员看着给,好在量基本差不多,由于便宜谁也就不计较了。买回来后,一般是切成小块用来熬白菜,熬熟的白菜汤鲜香味美,别有风味,让你不喝个“肚儿圆”不肯罢休。至今回味起来仍令人垂涎三尺。

说起炉肉丸子,首先得说说老北京的“炉肉”。所谓老北京的炉肉,就是选肥瘦和肉层适合的整块猪五花肉,放在烤炉中烘烤。炉子用砖砌成,形似一个小屋,炉内上部横穿一根铁杠,将整块猪肉处理好后用铁钩挂在杠上,点燃下面的炉子用火烘烤。直烤到猪肉皮起泡,油脂淌尽为最好。烤熟的炉肉,肉皮面色微黄焦脆,肉的部分肥而不腻、瘦而耐嚼,柔软而鲜嫩。切时,将烤好的肉放于案上,肉皮朝下肉朝上,一下刀便清脆有声,切成薄片后即可吃。切成的薄片亦可熬白菜等,别有风味儿。而切后的残渣,即是做炉肉丸子的原料。我不是厨师,所以炉肉丸子究竟怎么做,我说不好,只是听说方法很简单,就是将炉肉渣子加淀粉糊掺和,捏成扁圆状的肉饼,放入油锅内再炸,待其熟后便成了炉肉丸子。当然,在火候和选料、烹炸等技巧方面,就要看厨师的技艺水平了。

那时卖炉肉丸子的除“天福号”这样的名店外,大小猪肉铺也卖。我小时候住在位于现在北京站口西北角位置的一条胡同里,出胡同东口就有一家卖炉肉丸子的猪肉铺。走进肉铺,除看到肉案上放有生猪肉外,案子上还放着几个长方形的白色瓷盘,分别放着猪下水、熏鸡蛋、猪油等,其中一个盘子里便放着炉肉丸子。我们胡同里面有一家猪肉铺子也卖炉肉丸子,店铺内格局基本相同。

由于炉肉丸子是油炸熟的,既可直接食用又可熬菜,再加上香气诱人,所以如果家长让孩子去买则难免在路上被孩子“偷吃”。偷食的孩子很聪明,他们不会把一个丸子整个“报销”,而是视丸子表面的疙瘩的大小和隐匿程度下口。所以,由孩子买回的丸子,一般都“伤痕累累”了。好在家长也恨不得以尝尝味道为借口先“解解馋”,所以自然也就不追究孩子的小过失了。我就常先饱口福。可惜的是,大概自1955年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炉肉,当然也就见不到炉肉丸子了。据同龄的朋友、邻居等人讲,他们也再没见过。所以,这次我买回丸子后,不仅分给亲属共享,而且告诉我的老北京伙伴:“又有卖炉肉丸子的了!”

我这次买炉肉丸子时,和卖丸子的售货员聊了会儿天儿。据那位青年售货员讲,这丸子是一位老师傅做的,而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做。看来这种食品的制作技艺还没有失传,相信会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