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禛心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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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黛玉素日虽对儿女宠爱,可是在这里,却现出刚硬的一面来。

可把星儿急得脑门子冒汗,跺了跺脚,嚷道:“额娘!”

黛玉瞅了她一眼,轻哼道:“便是你叫阿玛也不成!”

星儿转过头去看雍正,谁知雍正却闭上双眼装着歇息,越发惹得她恼了起来,也知道雍正与黛玉必定不饶了鬼狂的,不由得在屋里徘徊不定,伸长了脖子往外看,透过重重雨雾,双手绞着,担忧得要命。

看着女儿焦急的神色,脸上的担忧如春水之深,黛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女儿的确是长大了,也有她最刚硬的一面,不由得心头涌上了一股心酸与轻松,心酸自己再也不得见到儿孙笑颜如花,轻松着最令自己担忧的女儿也终将有一个极好的归宿。

想到这里,黛玉便低头看着瓶中插着的杏花,离开了枝头,果然容易凋零,红苞儿绽放出来的白花,花边微微卷起,竟是有一份凄惶和悲怆!

再望窗外,雨浓声重,不知何时落了极多的杏花在地上的积水中漂浮,如同一只只承载了爱与希望的纸船,在雨中无依。

忽而一道黑影映入眼帘,黛玉悚然一呆。

却是门口那长长的荆棘路上,一阵荆刺刺入血肉里的声音传来,而那面色已经极其苍白的鬼狂依然挺直了肩背,跪行在荆路上,地面上血色泛滥,一旁的星儿早已泣不成声。

黛玉看在眼里,自是心中一松,既能如此跪荆请罪,可见心之坚定,叹气道:“弘历,快搀了他起来,找有琴先生来与他看视。”

一旁宫女打着雨伞,正逗弄着怀里娃儿的弘历,忙吩咐小太监搀扶鬼狂起来,眼里也尽是赞叹之意,能一路跪行至此,那得多大的坚定?

鬼狂却当不见,定定地望着站在门口的黛玉,道:“鬼狂请皇后娘娘将星儿许给鬼狂,鬼狂以性命发誓,一生不负卿心。”

双目仍旧湛然有神,目光到处,隐然一种极凌厉的气势迸发而出。

黛玉闻听此言,如今这个地步,倒也不好从中阻拦,便只看着星儿。

那星儿早已是泪流满面,扑到了鬼狂身边,伸手就要拉他起来,唤道:“狂哥,你起来,快起来让我瞧瞧你的伤势。”

雨落成滴,可是雨水无咸无涩,她脸上的泪滴落在鬼狂苍白的唇上,引得鬼狂却是一笑,抬手拂过她颊边落下的湿发,轻声道:“不碍的。”

星儿抱着他在雨中痛哭,回头望着黛玉,眼里祈求之色极浓重。

黛玉瞅着,点点头,叹道:“傻孩子!”

这句话,悄然如杏花坠落雨中,不知道是在叹息星儿之怜,还是叹息鬼狂之痴,不过却是点头了,也算是答应了鬼狂。

“好了,星儿,哭花了脸,像你额娘养的小猫似的,扶着他快起来,到东暖阁收拾去,你额娘点头便是答应了。瞧你额娘一时倒是忘了你是医者了。”

不知何时,雍正扶着李德全的手已经出现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盯着鬼狂言道,金口玉言,说话算话,自是无可反悔。

不过对于这个鬼狂的举动,雍正还是十分满意的,也放心将女儿交到他手里。说起来,他虽没告诉黛玉,但是他却是知道的,星儿是什么人?虽没十分才华,却有十二分的刁钻古怪,只有她欺负了人去的,可从没吃过别人的亏的,便是这鬼狂,说不得吃了多少苦头呢!

星儿再听不得雍正什么话,急急忙忙就要扶着鬼狂起来。

谁知道那鬼狂见黛玉与雍正都答应了,心头一松,只听“扑通”一声,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往侧边倒在了地上,激得水花四溅。

黛玉与雍正见状都是大惊失色,那星儿大叫道:“狂哥!”

“哇”的一声,星儿哭得声音更大了,急忙去看鬼狂的伤势,又急得打开随身携带的针囊,真格儿是手忙脚乱,一时竟是忘记将鬼狂扶到屋里了。

黛玉摇摇头,瞪了弘历一眼,弘历急忙道:“我说妹妹,快些将你家这口子扶到东暖阁里收拾才好,既受了伤,你还让他再淋雨不成?”

星儿听了这话,谁知她担忧过度,竟是反应有些呆呆的,半日才回过神来,气道:“那你还站着做什么?越发瞧我们的笑话不成?”

弘历无辜地举着他的大外甥,道:“我可没存心看你们的笑话,再说了,虽说额娘和阿玛答应了,到底你可还没和他大婚呢,哪里就说我们了。”

一面嬉皮笑脸说笑,一面使眼色示意太监抬了鬼狂到东暖阁里去。

黛玉与雍正自是不好过去,只吩咐太监好生伺候着,又命人去请了有琴松来,虽说星儿医术极好,到底关心则乱,若是手下一个冷不防,日后鬼狂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不恨死他们夫妻两个才怪。

弘历身为长兄,虽是皇太子之尊,到底兄妹情深,也一旁打下手。

将大外甥放在椅子上,好容易与那鬼狂换了干净的衣裳,只见他膝盖至小腿真格儿是鲜血淋漓,荆棘刺儿深入肉中,密密麻麻,像是插了千百根绣花针似的,令人怵目惊心。

星儿哭得声嘶力竭,想与鬼狂拔出肉中刺,却颤抖着双手,不敢下手。

有琴松叹了一口气,上前吩咐小太监取了他家常用的医箱来,细细地坐在榻边给鬼狂挑出肉里的刺儿,道:“这小子倒是刚毅,难得一见。”

弘历点头道:“可不是,这样长的一条荆棘路,他竟能跪行完,我就佩服得不得了,真是的,也不知道这星儿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认得这么一个厉害人物,难怪让皇阿玛和额娘这样试探他!”

回头见到星儿哭得这样,忙劝道:“丫头,你也别哭了,仔细那里头额娘也担忧着你呢!你也知道的,谁让当日里你竟是大着肚皮回来的?皇阿玛和额娘口内虽不说,心里却恼得很,越发不待见他是有的。”

见到鬼狂如此,星儿哪里能不伤心的?抽抽噎噎地道:“这臭老鬼,就是不知道变通,非得死心眼地任由皇阿玛和额娘惩罚!往日里,原是我淘气,他又没什么错儿,怎么就不为自己辩解一句话儿?”

“哦?”弘历来了些兴趣,倒是有些可怜起鬼狂了,愿意娶这么一个刁钻古怪的丫头,只怕一辈子都得活在鸡飞狗跳中了,还得替她收拾烂摊子。

星儿也不理弘历,匆匆跳起来,就往雍正和黛玉房里跑。

她非得将那时候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父母不可,还得求皇额娘不要怪鬼狂,不然,皇额娘那性子,指不定还要惩罚鬼狂什么呢!

弘历摇着头,抱着大外甥笑嘻嘻地道:“来,大外甥,叫声舅舅来!”

娃儿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瞅着弘历,很是生分,伸着胳膊腿硬是要往鬼狂身边凑,叫道:“爹爹,爹爹起来,豆豆骑马马!”

“嘻嘻,闹闹给这孩子取名最有意思了,我真是爱得了不得,豆豆!”弘历笑不可抑,狠狠地在豆豆脸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

都说男孩像舅舅,女孩像姑姑,难怪弘历这样喜欢豆豆。

那西暖阁里星儿已经将前因后果尽皆告诉了黛玉,亦令黛玉为之释怀,最后一点不满尽去,叹息道:“既如此,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也算是有福分的了,有这么个人替你收拾着身后的烂摊子。”

星儿红了脸,泪痕宛然,娇嗔道:“额娘!”

将头埋在黛玉怀里不肯抬头,心里更是羞得了不得。

黛玉抚着她的背,脸上也笑了,道:“几个孩子中,弘昼日后有弘历照应着,敦儿又是极疼他的,我倒也没什么担忧的了。唯独就是你,让我操心这么些年,如今有了归宿,我心里也欢喜得紧。”

顿了顿,眼里也闪过一丝凄惶,但是瞬间即逝,复有笑道:“额娘是亲自送着月儿上了花轿,远嫁到了蒙古,与弘晖双宿双飞,如今,额娘也要亲自送你上了花轿,给你自己一个归宿。”

星儿听了黛玉这么说,心中先是一宽,随即却又有些不舍的酸楚,哽咽道:“额娘,星儿舍不得额娘和阿玛。”

黛玉取笑道:“若是你舍不得也好,阿玛和额娘便不将你嫁出去了,只留着你带着豆豆在额娘与阿玛身边孝顺可好?只是日后不骂额娘便是了。”

星儿脸红如花,忸怩道:“额娘!”

看到星儿越发有些不好意思了,黛玉才搂着她笑道:“额娘哪里舍得你?虽有心留你在身边,可是还是你的终身大事要紧,这么些年了,额娘再不得耽误了你的幸福。等鬼狂伤势好了,你们便成亲罢!”

星儿闻言一怔,仰首看着黛玉,道:“额娘!我已经成过亲的!”

黛玉瞪了她一眼,道:“那不过是在鬼家办的亲事,你额娘可没看着女儿披上嫁衣上花轿呢!再说了,你在宫里也受了极多的流言蜚语,如今,正是该洗清的时候,还要你阿玛诏告天下,我们的星儿要嫁得风风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