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彦楠苦笑了下,说到底,曲浅溪还是在替连慕年着想,即使没有跟他在一起,心里还是怕他会内疚一辈子,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连慕年已经试着将她放下了,连慕年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念念的存在,曲浅溪会这么想,说到底,她的心里还是心痛他,舍不得他受罪罢了。
而且他也知道,如果不说话,曲浅溪的良心也不会过得去,如果说了,要打官司的话,他们不一定是赢的一方,尤其是这几年连家的势力越来越强了,要赢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曲浅溪没有再说话,凌彦楠也没有给她指一条明路,顿了下之后,还是将话题丢给她,“这件事,我想你自己一早就心里有数了,而且,你能忍受得了失去念念吗?”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继续隐瞒下去?”其实,凌彦楠每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答案的模棱两可的,但是归根到底,他还是这个意思。
凌彦楠不语,起身上楼了,却在楼梯处停顿了下,大手青筋凸起的攥住楼梯扶手,没有回头的说,“不过……我还是劝你能跟连慕年说一下,否则,拖得越紧,后果越不堪设想。”
曲浅溪看着凌彦楠消失在楼上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中午,吃了饭,王天鸣载着连慕年回去住处,途中,经过曲氏集团,连慕年支着下巴的沉静的眼眸忽然动了下,说,“停车,我们进去看看。”
王天鸣只好停车,跟着他下车,进去了曲氏集团。
他们到达曲氏集团的时候,董事会正在开会,会议室忽然间被打开,惊动了会议室的所有人。
曲浅溪抿唇,不悦的瞥了眼门口,见到连慕年的时候,不由得顿住了,小脸微微的一僵,没有说话。
连慕年到属于他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的听着代表在发表讲话,不久之后,会议结束了,众人纷纷的离开会议室,连慕年跟曲浅溪是最后走的人。
连慕年的眸子很沉静,自进来会议室后,就没有看过曲浅溪一眼,曲浅溪本来想说话的,但是见他如此冷漠也没有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连慕年起身,走在他的身后,两人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男性好听的声音在她的身后淡淡的响起,“叫人送一份公司近两个月的情况报告给我,我要看。”
王天鸣一听,在心底直叹气。即使连慕年再冷漠,还是在替曲浅溪着想,他知道连慕年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他担心公司会出什么幺蛾子罢了,只是他想,有的人并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曲浅溪知道这句话是他跟她说道,但是他那口吻,可一点都不像是对上司说的,更像是对下属,曲浅溪心一紧,忍住不悦,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脚步越来越快了些,距离渐渐的拉开,由两米到三米,三米到四米直到大家回去了各自的办公室,彼此都见不到对方为止。
虽然连慕年的话曲浅溪不爱听,但是她还是照样的叫秘书帮她整理了一份送给连慕年。
连慕年看着秘书送过来的报告,抿着薄唇,眸子看不出情绪,抬头对还站在他办公室里的秘书说,“叫你上司过来,说我有事跟她说一声。”
秘书看着连慕年舍不得移开视线,但还是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她上司在公司最大,连慕年不是应该过去跟他说吗?
秘书皱皱眉,没有将连慕年的话当真就出去了。
连慕年等了会儿见不到人进来,薄唇抿得死死的,良久之后才想起曲浅溪才是这里的主人,他自己做老板惯了,忽然间忘记了这一点。
但是,他却没有主动过去曲浅溪那里,而是叫王天鸣将他的电脑拿过来,处理公事去了。
不久之后,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串熟悉的号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起伏,接起了电话。
他听到对方的话,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轻声的说了句“随你。”后就挂断了。
下午茶的时候,他阖上眼假寐了下,却想起了一阵敲门声,“进来。”
连慕年听到一阵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眉头微蹙,淡淡的说,“不是说下午下班后才过来吗?怎么……”
“连慕年,是我。”
曲浅溪不知道他说的她是谁,却知道他认错人了,不由得打断他。
连慕年没有立刻挣开眼睛,只是淡淡的问,“有事?”
曲浅溪也没有拘谨,自顾自的到他的沙发上坐下,“有点事想跟你谈一谈。”
连慕年这才睁开眼眸,深邃的眼眸带着狐疑,因为他真的想不出来曲浅溪到底有什么事要跟他谈,而且曲浅溪的表情认真郑重,应该是谈私事。
连慕年不说话,曲浅溪也不介意,说,“介意我谈四年前的事吗?”她这两天想了好久,无论后果如何还是决定跟他说一说他们之间的事情,自从那天在肯德基门口见到他后,她就没有见到他,她本来还寻思着该去哪里找她,却不想他今天忽然间的出现在公司了,是否说明,这是一个时机?
连慕年闻言,没什么表情,却起身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眼眸犀利的看着曲浅溪,“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跟我谈这一点。”
曲浅溪抬眸看他,觉得他现在的眼眸跟四年前出如一撇,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更加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有的只是是两汪冷漠的深潭。
她的心口微微的紧了些,好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下,但是她却笑了起来,或许,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正常的,之前连慕年的纠缠,不过是他刹那间的神经错乱罢了。
曲浅溪没有再沉默,淡淡的直视着他说,“四年前的事,你、我许美伊都有错,如果你真的执意要将许美伊从监狱里放出来,我没有意见。”
曲浅溪深信,这句话连慕年应该会懂她深层的意思。
她既然说是因为觉得许美伊在这四年里受的罪,敌得过女儿那时候所受的伤害,也从侧面的说明,四年前的事,她不再耿耿于怀。
她顿了下,没有看连慕年,继续的说,“四年前的事。”
但是她出差刚开口,眼前的茶几忽然就被连慕年抬脚用力的踹歪了,曲浅溪一惊,差点尖叫起来,直到从惊讶中回神她才皱眉的抬眸,看着他想说话,却发现他嘴角噙着的笑容冷得跟千年冰山媲美。
她看着,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明明她已经成全了他跟许美伊,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她想不懂,也没有问,更加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她需要连慕年表个态。
连慕年冷笑着看着曲浅溪,“浅浅,你的意思是你原谅我了,四年前的事,你已经放下了,对不对?”
曲浅溪没有说话,但大概是这个意思,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放下了。
其实,她根本没有放下,如果真的放下,她不会到现在才跟他说,更加不会回来后如此的不待见连慕年。
因为女儿这几年来身子虚弱,有时候一个发烧就能要去了她本条命,她每次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他们知道她多很许美伊跟他的狠心,有多害怕想起四年前的事吗?那是她四年来的噩梦,她怎么会放得下?
但是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四年前的事,说实在的,她知道连慕年错得并不离谱,他只是护着许美伊而已,并非直接凶手,而且,四年来,他也过得不好,心里也愧疚;而女儿没有事,许美伊虽然伤害了念念,四年的监狱生活算是她对女儿的补偿,如果被外界知道了女儿没死而曲浅溪又成了杀人犯,说出去,对谁都不好。
她静下心来想到这些,然后也想着他们父女或许该见一面了。
在曲浅溪陷入沉思的时候,连慕年毫无感情的声音倏地响了起来,“出去!”
曲浅溪皱眉,“连慕年。”
连慕年的表情犹如撒旦,阴冷无比,“我说出去!”
曲浅溪咬牙,“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连慕年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起身,这时,门口也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连慕年看也不看一眼曲浅溪,冷声道,“进来。”
“年,都已经下班了,怎么还没下来,我在下面等你好久了。”
来人是之前已经打过电话给连慕年的梁月桦,约好一起去吃饭的。
连慕年看到梁月桦俊脸一僵,瞥了眼身后的曲浅溪。
曲浅溪也看到梁月桦亲昵的环住连慕年的手,咬着小嘴不说话,却微微的蹙眉,心底划过一股痛,认清她跟连慕年的立场,到底没有说什么。
梁月桦见到办公室里面的曲浅溪,升起了一股敌意,戒备的看着曲浅溪,但是她没有怎么表现出来,顺从的挽着连慕年的手臂,连慕年皱眉,想挣扎,但是在见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凌彦楠时,俊脸冷了几分,嘴角扯开一抹冷笑,睨着曲浅溪。
曲浅溪没有再看连慕年,只是起身,见到凌彦楠时,心底疼痛时心里有了一股精神支柱,对凌彦楠笑了下,想起了什么,扭头对连慕年说,“有空我们再聊一下吧,希望你下一次能静下来听我说完。”
说完,转身走出了连慕年的办公室,凌彦楠迎了上来,她笑了下,“找不到我就跑到这边来了?”
凌彦楠瞄了眼里面的情况,嘴角微翘,淡淡的说,“嗯,回去吃饭了。”
“好。”
两人说着笑着,离开了连慕年的办公室门口,连慕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深。
“年,我们走了?”
梁月桦在见到曲浅溪的时候,心里对她是升起了一股敌意,但是在见到凌彦楠出现时,顿时就放心了,而且她看曲浅溪和连慕年的脸色都不太对,以为他们只是在谈合约谈得不顺利罢了,也没有多想,更加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