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商号在对学徒的录用上极为谨慎,丝毫不敢大意。商号所录取的学徒年龄必须在15~20岁之间,身高、仪态、五官、谈吐等各方面的要求都特别严格,家世务必清白,要懂基本礼貌,精珠算,善楷书,要不怕吃苦,最重要的一条是能长期远行在外而毫无怨言。
学徒入号时,一定要有担保人。入号前,还要经过一番试考。由主事人当面出题测试学徒智力及应变能力,还有文字和口才。考试合格者,才会允许进号。进号在当时称为请进,表示这个人才是请入的,前途不可限量。
学徒入号后,会由总号派人进行专门培训。培训内容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业务技术,包括习字、珠算、记账、抄录信稿、写信等,还要学习蒙、满、俄语,达到能听会说的水平,另外了解商品的性能,熟记银两成色等;二是职业道德培训,主要是灌输给他们经营要重信义、节性欲、戒奸诈、敦品行、鄙利己、贵忠诚、薄嫉恨、奉博爱、戒奢华、幸辛苦等基本商业信条。至今,在晋商中还流传着这样的学徒工作规矩:“黎明即起,侍奉掌柜;五壶四把(茶壶、酒壶、水烟壶、喷壶、夜壶和笤帚、掸子、毛巾、抹布),终日伴随;一丝不苟,谨小慎微;顾客上门,礼貌相待;不分童叟,不看衣服;察言观色,唯恐得罪;精于业务,体会精髓;算盘口诀,必须熟练;有客实践,无客默诵;学以致用,口无怨言;每岁终了,经得考验;最所担心,铺盖之卷;一旦学成,身股入柜;已有奔头,双亲得慰。”
在培训有一定成效后,总号会将认为合格的成员派往繁华商埠进行实践,看其是否能承受得住考验。晋商有专门的商谚是说考量学徒的,比如“快在柜前,忙在柜后”;“十年寒窗考状元,十年学商倍加难”;“人有站相,货有摆样”;“忙时心不乱,闲时心不散”等。学徒制执行起来十分严格,但在严师出高徒下也培育了不少人才,成为晋商发展的砥柱力量。
历史上很多成名的晋商都是从小伙计做起的。早年间,把新进店铺学做生意的小学徒美其名曰为“相公”。由相公熬成掌柜,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艰苦过程。无论酷暑严寒,学徒每日闻鸡起床。一睁开眼就是一个繁重的工作程序:先到灶房生火烧水,接着要上柜房替掌柜倒尿盆,然后再里里外外地洒水打扫。等到掌柜起床,又要立刻去叠被褥,端水洗脸,奉上早茶。等这一系列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已是火旺锅开,赶紧蒸米煮饭。开饭时,要先给掌柜端送。等他们酒足饭饱,自己才能狼吞虎咽地吃点简易饭菜。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必须马上去站柜台。
当小学徒的学问很多,例如一见顾客进店,要笑脸相迎,察颜观色,介绍商品,任其挑选,巧言令色尽心竭力将买卖做成,不能让顾客走掉。那时,有些乡绅喜欢代别人赊账置婚丧嫁娶物品。像这样的就是较大的客户,但大多都是欠条赊账,这时货价就可以暗暗抬高,所赚的利润比出现款尚高。因此凡是有这样的人进店,掌柜的必先嘱咐好,一定要格外热情接待。他们一到,小学徒便立刻迎上前去,“张爷”、“李爷”地甜得不得了,接着是对其毕恭毕敬,请入柜房,泡香茶,端点心。
到中午一点左右,小学徒就负责煮午饭。隆隆通通的杂活忙完以后,再去店面卖货。掌灯时分,才能听令搭板上门。但还不能休息,除帮助清点整理货物、安排掌柜的休息外,还要学打算盘,练毛笔字或熟悉记账知识等,反正是不到半夜三更别想睡觉。
这些小学徒经过多年磨炼,才能逐渐锻炼成熟悉业务、八面玲珑、忠于职守的商号人才,这其中不乏有人成为叱咤风云的商号经理和主管业务人员。他们在这其中悟出了:精诚的意志是开启“掌柜”金石之门的万能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