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空泛出鱼白,冬天的太阳懒散的躲在厚厚的云层中,迟迟不愿出来,欧阳晖呼唤着凌云,痴傻的说了一夜的话,倦意中,他含泪盈动,轻睡在她的身边,握紧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心口。
第六空间中,凌云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微微激动,浑身充满了力量,似乎有脱胎换骨的轻松感觉。
一夜的聆听,她有些了解眼前这个外表有些不近人情的男人,在他刚毅坚韧中的目光里,深藏着一片洁净无瑕的温柔之地,从未示人,从没有人踏足过。
“小心,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口,千万不要分心,过了这最后一刻的调息,我们就已经成功,你成功升级修仙九级,我也正式拥有实体之躯,单独完成你交付的一切任务。”玻璃男用心的提醒,一夜是修炼,他俊美剔透的容颜上透出明显的倦意。
“恩,知道了。”凌云双手兰花指划动在半空中,两手间,五彩缤纷的颜色光线逐渐强烈。
玻璃男继续收集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星星,四周涌过来的星星已经仅剩无几,他挥动着曼舞的双手,把最后的一批星星收集在掌心中,金色流光的空间中,比先前更加的闪耀。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一名士兵从太子府门外,脚不停息的直奔太子寝宫。
“报,太子殿下,西辽军政变,正大举进攻我奉天边境,皇上召太子立刻前去御书房议政。”
“什么?这么快,”不可能,西辽王的死才过一天而已,怎么可能已经被西辽的人知道?就算用仙术往返行程,西辽到奉天京城来回也是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就有了进攻的消息传来,看来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说不定西辽王的死,原本就是阴谋中的事情,他早已被人利用。
“是,居前方来报,西辽在昨天早上的时候,已经得到西辽王被刺的消息,开始进攻的,我边境地区还没有收到加紧防备的通知,西辽军早有准备,来势汹汹,已经打进了边界的永安城。”来报士兵据实禀告,僵硬话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知道了,你下去等,本宫和太子妃告别一声,马上启程。”欧阳晖平缓的吩咐,一句话说完转回目光看着床上的凌云。
士兵微厄的抬眼瞄了一眼他,太子妃,没听说太子已经大婚,哪来的太子妃?他也不敢问出声音,微惑的转身离去。
欧阳晖静静的看着昏迷中的凌云沉寂,片刻之后,一声命令的呼喊。
“来人啦。”
门口走进来一个古惑之年的管家,躬身恭候。
“太子爷有什么吩咐。”老管家波澜不惊的苍老嗓音无尽的深沉,能在太子府高居管家一职多年,可见城府不是一般的深沉。
“后天,太子府的迎娶按计划如期举行,好好照顾太子妃,本宫班师回朝之日,要是看不见太子妃康复,太子府所有人,都要给她陪葬!”欧阳晖静静的凝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凌云,从齿关挤出的平缓嗓音不怒而威,犹如寒冰钢铁般,冰冷坚韧,渗人心魄灵魂的尊威,不容拒绝,微微沉滞后,他嘴里轻吐出一句低语,让凌云震惊。
“包括我。”他的嗓音不大,却犹如暮鼓晨钟般回荡在凌云的耳边。
“是,小人遵命。”老管家看着欧阳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的这个时候的认真样子,惊惶在苍老深邃的眸中一晃,慌忙跪地磕头应和着。
他这是干什么?班师回朝?难道他准备亲征远方,难道这奉天的将士就没人可用么?每次遇见最危险的事情,就非得他这个太子亲自上阵?难道他不明白,为人将领,要临危不乱,稳坐中军帐的道理。
第六空间的凌云眼看着欧阳晖坚韧的转身之际,心中恍惚间莫名的一阵焦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自私感觉涌上心头。
这种为手下的兄弟,为身边人的安危不顾一切的做法她以前做老大的时候也经常毫不犹豫的去做。
可是,她现在心里却不愿他去冒险,不愿他身犯险境。
来不及调息完最后一口气息,她猛然回身跳回她的肉身里。
“你找死啊!”已经完成最后一口调息之气的玻璃男一声疾呼,情急之下,不顾他刚刚获得独立的实体被毁灭的危险,掌心中凝聚起他虚耗仅剩下的最后一口真气,打向已经起身离开的凌云,冒死帮助她完成了最后一丁点的真气归位。
“呜——”床上的凌云猛然胸口一怔,一口鲜血倾喷而出,染红胸口洁白无瑕的干净袭衣,她还是因为灵力断裂受了重伤。
欧阳晖蓦然停住离开的脚步,阴鸷的脸上闯入一道七彩光芒,滞留在他深邃狡黠的深眸中涟漪潋滟。
“凌云,凌云你醒了!”他微怔后,惊喜的转身看着床上的凌云缓缓睁开的眼睛,他激动的欣喜,忘却一切的奔回床边,展开的大手颤栗中紧紧地抱住她的手。
“医仙,快,叫医仙,她醒了,她真的醒了——”他激动万分,眼中深埋着滚烫的泪水,瞬间滚落。
看着眼前的男人激动的像是孩子般欣慰灿烂的笑容,凌云有些迷惑,难道他来说,她能醒,真值得他这么高兴?她怎么感觉有些轻飘飘的感觉,似乎一切不太真实。
她支起身子坐了起来,还来不及把疑惑问出声音来,他猛然隐忍不住的抱紧她的肩膀。
“你没事,你真的没事了,你能自己起来——”他颤抖的嗓音响在她的耳边,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整个身子在激动的颤抖,听见她的心欢呼雀跃的痕迹。
“欧阳晖,不要这样,你听我说,我——”不能和你结婚,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给我一些时间考虑一下,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商量这件事。
她想这样说,确实,她很感动,说到结婚,她却有些谨慎,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那是一辈子不离不弃,彼此间的承诺,她怎么能轻易的就决定下这件事情。
可惜,她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他仓促的决定命令式的嗓音打断。
“你醒来就好了,我现在要去战场,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为了救你,我和父皇说了,你怀了我的子嗣,父皇定下了后天的日子让我们完婚,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有事情找萧冷,本宫相信他的忠心,照顾好灵儿,我走了。”欧阳晖打断她要说的话,匆匆离去,狠狠的在她的樱唇上啄了一口,含着血丝的笑,极快的走出了太子寝宫。
前方军情紧急,每耽搁一分钟,就可能会贻误战机,伤害的是数千民众的性命,由不得他不着急。
“嗨——这人,总是这样霸道,自作主张,我说过要嫁给你了么?真是的,还说婚礼照常举行,新郎都不在,还举行个屁呀。”她急忙的想要追上去,揭开棉被,胸口一阵绞痛锥心刺骨,她紧捂住胸口,惨白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你这人真是的,知道刚才多么危险么?不要再动了,好好调息疗伤吧,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个奇迹了,还想追上他的步伐,看得出来他灵力不浅,你现在可是伤的不轻啊,我看,没有几天好好地疗伤过程,你是甭想下床走路了。”玻璃男不知道什么时站在她眼前,神情怪异的责备他,看着他嘴角流出大量的透明液体,看得出来他也是险些丧命的。
凌云吃惊的看看左右的下人,发现进来给她把脉的医仙能够自由的行走在玻璃男站立的地方,她明白,外人是看不见她的签约玻璃男的。
“放心吧,除了你,别人是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的,我是你的私人所有,呵呵。”玻璃男一声轻笑,无赖的笑覆上剔透的脸庞,并肩紧挨她身边坐下,脑袋紧挨在她肩膀上,没敢用力。
“你给我走开——”她一声厌恶的大叫,紧跟着一阵痛苦的咳嗽,吓的侍女医仙跪满一地,惊慌失色。
“凌小姐息怒。”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悚她的怒意。
玻璃男恶作剧般耸耸肩膀,摊开手,递过来一个事不关己的笑意。
他说的确实没错,刚才她还没在意想,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没有三五天的修养,她是绝对下不了床了了。
“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有事我会叫你们的。”凌云歉意的对着跪满一地的人温和的笑了笑,隐忍住愤怒,和蔼可亲的退下他们,人家当差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她怎么忍心还让他们受精神虐待。
“是。”所有人惟命是从,悄悄退下,同时的也给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她悄悄定义下来性格——喜怒无常。
凌云转眸登着紧挨在她身边揩油的玻璃男,恶狠狠的目光丝毫没给他面子。
“你给我听好,现在开始,没我的召唤你不准出来,还有,你这么滑头,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小滑头好了了,只有我叫你名字的时候你才能出来,其他时间中,你给我安静的待在第六空间里睡觉。”她义正言辞,严肃的命令,玻璃男刚准备说什么,没等他开口,她已经紧接着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你敢反对,我就解约你,不想解约,你给我安静点,所有事情,我说什么就什么,你——反对无效。”她摁住胸口的痛,嚣张的一吐先前隐忍的怨气,用中指戳戳空中他的胸口处,白了一眼他,傲慢的像是个女王般,回眸躺好。
这修炼还真舒服疗伤,也不用打坐,睡觉,意识进入第六空间打坐就行,凌云惬意微笑的躺回被子里,闭上眼睛。
满脸扭曲的玻璃男,不,现在该说是小滑头,他紧盯住眼前的女人,上下嘴皮不停地翻动,碎碎念中不停的用手指在空中猛戳。
只不过想提醒你,你的肚子有点饿,正在“咕咕”的叫而已,德行,不说就不说,我还懒得答理你这种小女人呢,哼——
他不屑的轻哼,一道金光暗中一闪,他变成一颗稍大一些的闪亮星星,浮在凌云的第六空间中睡大觉。
凌云兴奋得到的灵力,成功修仙九级,惊喜中,居然自动忽视了咕咕叫的肚皮,专心修炼恢复着伤势,废寝忘食,可能就是她现在的这种状态。
探春楼后院幽深清静的一间别院中,东方青川刚刚换好一件干净的衣服。他有一些洁癖,对于女人碰过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留下,这是他从小留下的习惯,除了他母亲除外。
从小就生活在妓院中,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男女之事,司空见惯的女人伎俩,对他来说,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除了那次在皇陵,第一次见面,他被黑夜中一双闪烁深邃的星眸勾去他灵魂。
“咚咚——咚”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节奏奇特的敲门声,标志性的两长一短,从小到大,这种敲门声似乎已经成为了默契。
“娘!是娘回来了。”他一声惊喜,转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乍看之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乡野村妇,细看之下,却发现女人很美。
半老的年纪,脸上看不见一丝的皱纹,斜眉闲情柳梢月,桃红莹润悄然红,琼鼻玲珑,唇红润清。女人静静的看了一眼和她长的很像的儿子,深藏沧桑的闪亮眸光微微晃动着。
看得出,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娘!你怎么才回来,这么久了,孩儿好想你。”凝滞片刻后的东方青川一改邪魅,搂紧他娘的脖子,微微颤动的话音中饱含着思念担心。
“你看你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子撒娇。”女人怜爱的拍拍他的肩膀,推开他,走进屋内,坐在桌子边,把身上的行李放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样子就是经常出门,懂得照顾好她自己。
“娘,看您说的,孩儿再大,还不是您的孩子么?在娘面前,青川永远长不大。”东方青川高兴的紧跟在的身后,乖巧的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给他娘捏着肩膀。
与他一脸的重逢喜悦相比,他娘脸上的淡然沉静有些格格不入,她脸上似乎有一种沉重深锁的愁容,一直锁在她峨眉上,就连和儿子说话,也没让她放下这股清愁。
她轻轻拍了拍肩头上儿子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