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清,湖南省益阳县(现为桃江县)坂溪村人。1902年4月4日出生。1912年春入长沙陆军芝芳小学读书,1920年在湖南讲武学堂结业后,入湖南新军任上尉副官。后来在反对军阀赵恒惕的斗争中,张子清经常来往于长沙、武汉、上海等地,开始接受马列主义,并结识了郭亮、夏曦等共产党人。在夏曦等同志的帮助下,张子清于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6年,张子清入毛泽东主办的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结业后,被分配到北伐军中的宣传队工作。他随北伐军进军长沙,被派到贺龙领导的第二十军政治连当连长,不久到长沙陆军第三分校担任教官。“马日事变”后,他化装离开长沙到武汉。党随即派他到国民政府警卫团,先后担任连长、副营长。
遵照党中央的指示,7月下旬警卫团离开武汉,乘轮船沿长江而下,前往南昌参加周恩来等领导的武装起义,结果没有赶上八一起义。张子清随警卫团折向西进,到湘、鄂、赣三省交界地区的修水县,随后参加了毛泽东领导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三湾改编时,他被任命为第三营营长,并担任党的前敌委员会委员。
1928年3月下旬,朱德、陈毅领导的湘南暴动失败了。时任湘赣边界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长的张子清率部插入桂东、汝城之间,接应和掩护湘南暴动部队突出重围上井冈山。早在1927年11月,张子清带领被打散的第三营在桂东鹅形一带开展游击活动时,在上犹县营前就巧遇朱德、陈毅率领的南昌起义保留下来的部队,朱德还帮助这个营整训,并得到枪支弹药的接济。1928年4月19日,第一团攻占酃县县城。20日中午,湘敌吴尚第八军派出张敬全团和茶陵挨户团,从西乡分两路进攻酃城。工农革命军第一团从西门出城,在湘山寺、天鹅仙、草铺湾、龙王庙等地阻击敌军。战斗打得非常紧张和激烈,从中午一直打到天黑。张子清亲临前线,沉着机智,指挥若定,英勇奋战,打退敌人10多次冲锋,杀伤敌军数百。敌军惊慌失措,在天黑以后,向茶陵湖口方向狼狈逃命。我军也在当晚撤离酃城,后经板溪、十都回到宁冈龙市。在这次战斗中,张子清左腿骨被打断,子弹留在骨内。酃城阻击战的胜利,打破了敌人截击我军的企图,赢得了几天时间,使朱德、陈毅率领的部队胜利到达龙市,实现了我军历史上具有伟大意义的两军会合。
5月4日,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宣告成立,张子清被任命为第十一师师长兼第三十一团团长。因为他负伤未愈,由毛泽东兼代第十一师师长,朱云卿代理第三十一团团长。
张子清身负重伤,当时医疗条件很差,子弹取不出,又无药治疗,结果伤口溃烂。毛泽东、朱德、陈毅等十分关心他的伤病,曾几次打算让他化装通过封锁线到外地去治疗。但张子清考虑到,自己面目清秀,化装农民不像,再说又是枪伤,外加湖南口音,恐怕不容易通过敌人的检查,还可能连累群众,因此坚决表示:“不要冒险,与其死在敌人手里,还不如在山上养伤。”还乐观地说:“不要紧,我是会活下去的,最多成个残废。脚残废了算什么,一样还能革命。”
在住院治伤期间,张子清十分关心医护人员和伤病员的思想与生活。他充满着乐观主义精神,总是坚定地说:“黑云就要散了!天很快就要亮的。”他经常给同志们宣传革命形势和光明前途,讲解毛泽东的战略战术思想,教唱革命歌曲,讲革命斗争故事,从而增强了大家的信心,鼓舞了大家的革命斗志。由于敌人的封锁,小井红军医院药品非常缺乏,洗伤口的酒精用光了,就用盐水代替。红三十一团的同志知道后,千方百计地节省一小包盐,派代表送给张师长。张子清对前来探望的同志表示感谢,并再三推辞,最后被迫收了下来,但他小心翼翼地用油纸把盐包好,一直舍不得用。过了些时候,医院断了盐,伤员们的伤势日益恶化,尤其是重伤员,常常痛得昏过去。医护人员急得团团转。张子清得知这一情况,立即要警卫员去把护士排长找来,语重心长地说:“我交给你一件东西,但你一定要按我的意见去办。”随即取出一个小油纸包,交给护士排长,“盐不多,是同志们从战场上节省送来的。你们一定要把重伤员的伤口都洗一遍。”护士排长手捧晶莹雪亮的盐,望着瘦弱苍白的张师长,不禁热泪盈眶。
1928年12月初,彭德怀、滕代远率领红五军两个纵队到井冈山,和毛泽东、朱德领导的红四军会师。此时,湘、粤、赣三省敌军准备对井冈山发动第三次联合“会剿”。1929年1月4日,柏路会议决定: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第二十八团、三十一团和军部特务营向赣南进军,到外线打击敌人;彭德怀、滕代远率领红五军和红四军第三十二团坚守井冈山,在内线作战。采取内外线配合,粉碎敌人的联合“会剿”,保卫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开辟新的革命根据地。张子清因枪伤未愈,不便随军远征,把他留下担任红五军参谋长,协助彭德怀指挥坚持井冈山的战斗。在湘赣边界特委书记邓乾元去中央汇报工作期间,他还代理过特委书记。
1929年冬,他从井冈山转移到永新南乡洞里村蕉林寺。1930年5月的一天,永新县赤卫大队长鄢辉去看望张子清。张子清师长身体消瘦,脸色蜡黄,颧骨高突,艰难地说:“鄢辉同志,看来,我是不行了,不过,也不要紧,人生在世,总有一死嘛!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再也见不到毛委员,再也不能与同志们在一块战斗了!”随即伸出手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用红布包着的勃朗宁手枪,郑重地交给他。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鄢辉同志,我把这支枪交给你。你要知道它的分量,要好好保存,用它去武装人民,消灭敌人!”停了停,接着又说:“如果你有机会回到湖南老家,就请转告我的母亲和妻子,说我跟着毛委员干革命,路子是对的,我死而无怨;要她们坚强地活着,抚养好孩子,不要虚度年华;要坚信黑云将会消散,天很快就要亮的。”鄢辉也是湖南人,曾经担任过红三十一团第三营第八连连长,是张子清的老同乡、老部下。他用颤抖的手接过枪,泪流满面,频频点头。此时,在场的同志都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警卫员来报告:“饭菜准备好了。”可是,大家一动不动,谁都不想吃饭。张子清轻轻地说:“都吃饭去,执行命令!”大家只好服从,可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张师长最后一道命令。就在大家吃饭的时刻,张子清与世长辞了,年仅29岁。
张子清的遗体安葬在永新城郊风景优美的东华山岭上。人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在他的坟墓周围,种上了一棵棵青松。这些青松象征着革命烈士的崇高形象,苍劲挺拔,岿然矗立,劈风向阳,万古长青。
(撰稿刘付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