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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五光十色的生活方式(1)

刚才,在大果小果接电话出去的时候,兰瑾瑾也接到个电话。为了不打扰别人,更多的可能是为了保密,她屁股一撅,扭搭扭搭到外边去了。路过大果姐妹俩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给她俩一个像模像样的鞠躬礼。兰瑾瑾的摆脱意识更强,她从西苑厅出去,走过长长的回廊,又走进远处的观光梯,到了房顶植物园。

站在动影斑斓的葡萄架下,俯瞰西边城区的万家灯火,她双手把手机捂出一层汗,对方的身份名字不一般,说出来吓人一跳,他就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兼政治部主任曲胜昔。

曲胜昔说:“老宾老郑喝得怎么样?一定记住,光喝酒不说事儿。我让邢凯给你带几丸解酒灵,收到了吧?”兰瑾瑾说:“你的弟儿们,这点儿事儿还敢不做?给我了,他一定会关照我的,不让我多喝酒他还给宾省长介绍我能干,有水平。”曲胜昔说:“是吧?我跟你说过多次了,邢凯这人绝对够意思。好多主动和我拉近乎的人,光聪明不老实,而邢凯这人,是既聪明又老实,是交际场上不可多得的朋友。之所以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就是因为你们丰林商场开业后,好多治安消防方面的事情,要指望他来摆平。”

兰瑾瑾说:“可也很难为人家了,做我的幌子,实际为你做挡箭牌。邢凯对我若即若离,似真还假,这个度不好掌握。远了,违背了你的意图;近了,又怕你生醋意。邢凯的角色真不好干,分寸特难掌握。邢凯这个人,可真够意思。”

曲胜昔说:“我和邢凯属于铁哥们儿,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既不是理想的异同问题,也不是道德的高尚与卑鄙问题。我们是携手并进优势互补,拔高一点说,叫做为人策略,处事艺术。再说,我们作为党员干部,少给组织招惹是非,并暗中为社会化解矛盾,避免钩心斗角,又不与民争利,我们是无名英雄。至于交个女朋友,这是一种生活常态。‘有个红颜知己,丰富提高自己’,挺好的。”

兰瑾瑾说:“就怕你不能调教邢凯。谁都知道,他是郑砚池的嫡系部队。郑砚池和李佑的明争暗斗,邢凯不是就站在了老郑一边了吗?也不能太相信邢凯表面的东西,他是个外圆内方极有主见的人。”

曲胜昔说:“小兰,过虑了你。我的朋友,没点儿分量,我能跟他交朋友?邢凯的人品、能力都是上乘的。关键他是个有良心,懂得感恩的人。他对别人说:曲厅长对我有恩。其实也不能说是恩,充其量也是帮了他个大忙。他能在背后说我对他好,我坚信那是他的真话。邢凯酝酿提副局长时,遇到的阻力并不小。虽说公安垂直,但提拔干部,还要和地方组织部门协商,征求意见。郑砚池帮邢凯的忙,都知道。可是李佑副市长要帮邢凯的倒忙啊。李佑可是副市长并兼着市局的老一。在很大程度上讲,他的一票,比市长的一票还算数。说实话,不是我关键时候拉邢凯一把,行使政治部主任在提干方面的话语权,并舍老脸在我们厅长面前斡旋,他邢凯,还是火车站分局的模范局长,搞他的清查逃犯扫黄打非去吧。光一个副市长李佑,就够他喝一壶的了,还遑谈什么提拔升迁呀!”

兰瑾瑾说:“你做这么大一件善事,邢凯知道吗?说不定人家还以为自己当副局长,是实至名归当之无愧哪!”曲胜昔笑了,说:“小兰,你说这话,只能说明你自己不太精,干公安的有傻人?!厅里研究人事的当天,邢凯就知道结果了。他在我家门口等我到午夜,他这人挺坦荡,只撂下一句话:曲厅,不管你将来遇到什么情况,我邢凯都是你信得过的小兄弟。我也没多说,好,你回去吧。我们俩不那么庸俗,不存在行贿受贿利益交换,我手脚很干净,一根烟都没有抽邢凯的。想交真正朋友,就别受礼纳贿。”

兰瑾瑾问:“你和李佑副市长关系咋样啊?”曲胜昔说:“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这个社会嘛,就是个交际社会,看重人事关系,既是中国的特色,也是中国的悲哀。关系社会,社会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盘根错节,千丝万缕,派出所抓了一个地税局嫖娼的,三个厅长托我给管治安口的邢凯打电话捞人。咳!诸葛亮在蜀,诸葛瑾在吴,各为其主,各得其所,各认各的关系吧。李佑不把我当好朋友,他总得把我当成副厅长兼政治部主任吧。他的主要工作在公安局,他再能绕,总不能把省厅绕过去。所以,大家都心里有底,一团和气。谁也不想做斗争的牺牲品。天下很小,我主张,和为贵。”

兰瑾瑾说:“好啦,听你的,权且把邢凯作为好朋友对待。我得赶快下去,他们还在西苑厅喝酒,我离开时间长了不礼貌。主要是周慧莎,算是冤家路窄呀!你知道,前不久,我给周慧莎弄过难堪,女人是很记仇的。今天,我知道是她做东请客,她可是没想到,空中降下个兰妹妹呀!”

电话是搅局的利器,自大果接电话开始,兰瑾瑾也打着电话出去了。几个商户找不出话题,就开始自己往外拨电话。四个人一起大声喧嚣,这酒也喝不起来了。宾相符贵为副省长,电话也得让人家打。这时,他酒劲有点儿发作,头脑有些迷糊。喝了几口浓茶,感到一阵困顿。他看大果还没回来,就思忖着,大果不知接谁的电话,说这么长时间。想着,心中有种说不清楚的烦躁。他仰起头向后一靠,竟然睡着了。

周慧莎看不见邢凯的踪影,她想,不会尾随兰瑾瑾躲哪儿去了吧?她并不这么肯定,因为她看到,兰瑾瑾打着电话出门了。凭着女人的感觉,兰瑾瑾绝不会把私密电话内容告诉邢凯。再说,观察今天的邢凯,除了和老宾有过尽兴的对话外,他总是左顾右盼,心事重重,一副诸事缠身的样子。给人的印象,邢凯和兰瑾瑾,不像真正的情人关系。对邢凯的角色拿不准,答案也许在老郑那里,得赶紧问问他,澄清一下。不能以敌为友,也不能以友为敌。该设防的设防,不该设防的撤防。

多数人都在打电话,副省长也睡着了,周慧莎没有把握好局面,也怪难为情的。她看着郑砚池,把怎么办的疑问目光投给他。郑砚池站起身,又看看熟睡的宾相符,离开座位,对周慧莎说:“没啥,大家只是坐坐。宾头儿咱也得罪不了他。他今天带大果姐妹俩过来,还不是放松,休闲?只要他高兴开心,就别担心他吃啥喝啥。睡着了,叫他睡会儿吧,等大果她们回来了,再往下进行。”

说着,俩人就到了门外。他们没有走远,就站在回廊头起说话。周慧莎急切切地问:“你怎么把兰瑾瑾喊过来了?你不知道她那次对我的挑衅?”郑砚池稍倾斜着身体说:“慧莎,你得继续扩胸张肺。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肚里连个阴影都存不得,这还行!再说,她也不是我刻意请过来的。事有凑巧,邢凯到我办公室说事儿,而且还关乎到你和四海商场。为了听个彻底,弄个明白,其他工作我都往后推了推。恰在这时,省公安厅的曲胜昔给邢凯打电话。曲胜昔,副厅长兼政治部主任,公安系统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从邢凯那里知道,今晚邢凯要和我和老宾吃饭,就不失时机地交代邢凯,把兰瑾瑾带上,趁这个机会,叫她和我、老宾认识认识,联络联络感情,加深加深印象。”

周慧莎说:“这个曲胜昔,对兰瑾瑾可真是不赖。这是啥场合,也不问问谁请谁!他就跟戴笠分派女特务一样,把兰瑾瑾硬塞到我党的阵营里,刺探情报,兴风作浪。”

郑砚池说:“无缘无故地硬贴硬粘领导,这样的事是没有的。我估计,曲胜昔在丰林商场有干股。所以,他才对丰林商场的装修、招商、消防等项工作,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心。兰瑾瑾不仅仅是他的红颜知己,可能还是他的经纪人,或者合伙人。据邢凯说,兰瑾瑾,她放弃了她原本挺诱人的工作,隔着山山水水,从民航局调到一个企业集团。如果没有巨大的利益诱惑,兰瑾瑾仅为一个曲副厅,是不会殉情一般往一个充满未知数的地方跳。说这些,基本上和咱无关。有关的是,兰瑾瑾要大规模招商,要挖四海的墙脚,制衡四海发展。而且,据邢凯说,她还有具体的计划和步骤。”

周慧莎愕然睁大眼睛,问:“她能怎么样?把正常经营的商户都拉走,把四海商场搞垮?”郑砚池说:“这倒不可能,但她肯定是要出手的。细节问题,因为曲胜昔的电话,打扰了邢凯的思路,也影响了我们俩的交谈时间。随后,邢凯会和你详细交流的。在这儿,我只能简单给你概括一下……”

有点喝高的宾相符,小憩后醒来。和外面各地对接业务的人,也都一个个回归。是继续喝酒,还是自由交谈,或者是下舞池上卡拉OK,一张张热情谦卑的脸膛,像葵花向阳一样,朝着宾副省长,大家要听他的定夺。只见宾相符看了看大果,端起酒杯向上举了举,笑着说:“还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