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替她讨回公道？”萧华跟在身后，问得漫不经心，“找万妖王告发临风堂凌辱女囚？那些小妖已经死了，你还想做什么？”
塞可冷冷地说：“若不是临风堂堂主纵容，那些小妖怎敢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作恶？”
萧华轻笑：“你说得没错，可你想过没有，这铜台山上各峰分舵，皆是由万妖王掌管，分舵堂主之所以会纵容部下，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万妖王在纵容他们。”
“你想说什么？”塞可神色阴郁，冷冷地垂下眼眸。
“你被他骗了，”萧华淡淡的眸子，带着几分同情凝望她，“我跟着他几千年，对他再了解不过了，他从心底蔑视人类，认为妖族本就凌驾在人类之上，所以他一直纵容部下为祸人界，你也在古籍中看到过，难道你认为那是对他的污蔑？”
一时，空气中只剩沉默，塞可只冷冷望着地面，一言不发。
半晌，她缓缓摇头，轻声呢喃：“不，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脑海中还是浮现出过往那些画面。
千圣山蛇洞，他握着铜剑刺向林珊的喉咙。云游社总部，他掐住潘晓默的喉咙，险些杀了所有人，还有那些塞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一幕幕被她选择性忽略的记忆，此时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尽管如此，她还是兀自摇头，不肯承认，“若他真的蔑视人类，又怎会喜欢我。”
萧华冷笑：“他真的喜欢你吗？不过因为从前得不到，才一直心心念念，如今得到了，你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玩物。”
“你胡说！”塞可大喊道，只觉得怒火闷在胸口，快要炸开。
萧华对她的愤怒恍若未觉，轻声说道：“别骗自己了，他不可能真的爱上一个人类，否则为何他被封印后，他的部下敢随意挟持你？趁现在你还陷得不深，尽早回头吧。”
塞可揪起萧华的衣领，狠狠瞪着他，“你和塞影做的那些挑拨离间之事，不过是想让我对他产生误会，你以为我不知道？”
萧华无奈地苦笑，眸色染上几许凄楚，“我确实挑拨过，不过我刚刚所述全是事实，白霜的事是你亲眼所见，难道也是我挑拨的不成？”
塞可死死咬着唇，只觉得如鲠在喉，却无处宣泄。
她松开萧华的衣领，径自离开，哪怕多绕几条山路，也再不想和萧华同行，萧华无奈望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此时烦躁不堪，也只好在身后默默跟着她。
没走多远，便有淅淅沥沥的雨雪，卷着寒风扑面而来，虽不算大，却也足以冻得人瑟瑟发抖。
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塞可匆匆跑进去躲雨，萧华也跟了进来。
塞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又不怕冷，进来干吗？”
萧华淡淡一笑，说道：“你还穿着我的衣服。”
塞可这才想起来，不由尴尬地红了脸，恼羞成怒般，就要将外套脱下来丢在他身上，萧华见她赌气，便轻笑着按住她的手。
“不过一件衣服，送你了。”
正说话间，忽闻山洞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
萧华闻声，不由得拉起塞可躲在石头后面，紧张地循声望向黑暗深处，塞可也察觉到异样，一时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便有两个身着便服的小妖从黑暗中走出来，抱怨道：“那些熊孩子真不好管，不好好吃饭，也不睡觉，每天就是哭闹，吵死了。”
“就是啊，欺负我们是新兵，便将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安排给我们。”
“什么熊孩子？”塞可低声自语，忽然想起曾在云游社见到的那获救的小男孩，一时大惊，一颗心也猛地沉到谷底。
难道，真如潘晓默所说，近来的儿童失踪案，是妖族所为？
她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冲了出去，萧华想拉住她，却为时已晚，只好也跟了过去。
那两名小妖见骤然现身的不速之客，均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执起剑柄对准他们，喝道：“谁？”
萧华一个箭步冲过去，反手便将两名小妖制服在地，塞可也顾不得许多，冲过去揪起其中一名小妖的衣领，质问：“这山洞中关着什么人？”
那被揪住的小妖，明显面露惧色，深知这两个不速之客来头不小，不敢得罪，便怯生生道：“关着、关着许多人类小孩。”
虽然早已猜到，可从小妖嘴里听到，依然让塞可惊怒交加，她又问道：“是谁让你们抓走这些人类小孩的？”
那两名小妖对望一眼，面色更加惊恐，却也不敢不答话，“是万妖王大人。”
果然是他吗？一双揪住衣领的手缓缓松开，塞可冷冷地望着他们，轻声问道：“他为何让你们抓人类小孩？”
小妖面露惑色，纷纷摇头，“大人的事，我们这些下面的小兵也不了解，只听暮羽大人吩咐，要照顾那些人类小孩，不能出任何差错。”
“带我去看看他们。”塞可凝眸望向山洞更深处，也不知那些孩子眼下是何境况，她再也不会天真地相信，他们会善待人类。
那两名小妖立刻面露难色，哀求道：“这、这恐怕不妥，暮羽大人若知道了，定会责罚我们。”
又是暮羽，他深得沈星尘信任，那么这件事沈星尘也定然知道，也许他就是主谋。
一股无名之火自心中燃起，塞可怒道：“你们若不带路，现在就会被责罚。”
那两名小妖纷纷跪下，不住地求饶。
塞可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便径自往黑暗中走去，小妖们急忙拉住她的腿哀求道：“真的不能进去。”
“放手！”塞可厌恶地踢开他们，正要冲进去，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小可，我找你一天了，原来你在这。”
当沈星尘熟悉的声音在山洞外响起，塞可只觉得一颗心五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此时，是她最不想看见他的时候，他却忽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