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北京森林
8075100000007

第7章 旧情复燃(2)

当时我一直天真地认为她也同样爱着我,天真地认为她会和我一样,希望我俩能够地久天长。可是往往现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她和我交往只是希望我能够给她一个本地户口和一份正式工作,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所作所为,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胃——在大学的时候,我曾经不止一次不吃早饭帮她攒钱买礼物。

一年前,张瑜跟一个公务员结了婚。结婚的时候,我们班有不少女同学都去了。回来后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张瑜那天特别漂亮。张瑜结婚那天晚上,我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客户喝得大醉,拉着饭店服务员的手不放,不清不楚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睡在酒店里,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今天晚上和老徐一起请客户吃饭,桌子上有八个人,除去老徐和我,剩下的全部是公务员。可以看得出,老徐很重视今天晚上的这顿饭,特地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两瓶1990年的飞天茅台招待各位。几轮酒喝下去之后,话便开始多起来,轮流说了几个黄段子。我旁边坐的是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戴框架眼镜的男人,好像叫胡东,是个科长,他跟我喝了几杯酒,问我:“我看刘总年龄也不太大吧?应该跟我差不多。”

我放下酒杯笑着说:“我今年32岁,你呢?”

“我也32岁啊!真巧了!对了,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人民大学,你呢?”

“我是交大的,我媳妇是你们学校毕业的,我估计应该跟你是同届。”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他的爱人叫什么名字,结果他告诉我,说他的媳妇叫张瑜。

我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和我一样大的男人,在我看来,此人各项条件都远不如我:我穿纪梵希的正装,他穿不知名的西装;我系路易威登的腰带,他只系一条假鳄鱼。我丝毫看不出眼前这个男人有哪个地方好过我。

“你认识我媳妇?”胡东问我。

我赶忙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说:“认识,我俩同班同学,上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呢!”

“是吗?那可真是巧了,这样吧,有空去家里坐坐,顺便让张瑜做点菜,咱俩在我们家喝,我跟你说,我家藏着一瓶1992年的五粮液,下次你去我们家,咱们喝了它。”

我连忙答应着说,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那顿饭吃得我恍恍惚惚的,感觉像在梦中一样不真实。酒足饭饱之后,老徐提议去夜总会,大家都很满意老徐的安排,唯独胡东说家里有事,便先走了,临走还抓着我的手说,有时间让我去他们家。

5

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甚至从道德和道义上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孙子,我这么做只不过想让自己的物质生活过得更好一些,仅此而已。

在我大学毕业几个月后,我经过同校一个叫周涛的师兄介绍去了他所在的公司做销售经理。平心而论,周涛对我不错,时不时给我发几个他觉得小的单子。那时候,我长期穿着一身在秀水买的假阿玛尼西装,跟在他屁股后面打转。其实,周涛这人还算是一个正直的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在各种发票上面占公司的小便宜。那时候,老徐跟周涛平级,同时竞争公司的销售副总,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都恨不得咬死对方。有一天,老徐请我吃饭聊家常,起初我并不是太想去,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谁能当上副总还是未知数。于是没和周涛打招呼便去了。起初,老徐并没有跟我说什么,只是简简单单地聊家常,聊公司里的事。几杯酒下肚,我的戒备心便放松了。吃完饭后,老徐非要送我回家不可,在出租车上老徐对我说:“小刘啊,咱们公司的张总据说要调到香港那边,你听说了吗?”

“嗯,听说了。”

“他走后,位置就空出来了,听说副总要在咱们公司里找一个人当。”

“我知道。”

“周涛算一个,我算一个,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是太明白。”

老徐笑了,对我说:“我能答应你,我当了副总,我让你当销售总监,只要你帮我扳倒周涛。”

我疑惑地看着老徐,老徐同样看着我笑,他接着说:“周涛能给你什么?我跟你说,你俩都太年轻,好鸟择良木而栖,你应该懂的。”

老徐说完之后,便没再跟我说这件事,一直看着窗外。我也没跟他说话,直到我到家。我下车后,老徐跟我说:“回家后好好休息,今天的事就算你跟周涛说了也没什么。”说完,出租车就开走了。那天晚上回到家后,我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夜,抽了无数根烟。第二天早晨7点,我给老徐打电话,告诉他周涛虚开发票报销的事。老徐只是淡淡说“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没过几天,老徐就开始用周涛报销这事大做文章,又弄联名信,又给总公司打小报告。最后周涛被迫辞职,随后老徐当了上公司的副总,而我也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公司的销售总监,那年我24岁,正值青春年华。

今天胡东离开之后,我跟老徐说我有些事,就不跟他们去夜总会了,也算是给公司省钱。老徐说行,让我有事就先走。我和几个领导打了个招呼,便钻进自己的车里。老徐拍了拍我的车窗,对我说,今天喝酒了,开车小心,如果被查到了,给他打电话。我冲他挥挥手,发动了汽车。

刚开了一小段路,我便觉得头晕眼花,看前面的车都有重影,索性把车停在三环辅路边上,打开天窗,把座椅放下,干脆躺了下来。头有些隐隐疼,却又死活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充斥着各种声音和画面,像一台即将坏掉的破电视机。也许是今天晚上见了张瑜老公的缘故,我今天晚上特别想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她,我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想些别的事情,可是不管用,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她,那些被我扔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下如潮水般涌了出来,瞬间把我淹没,那种窒息感令我抓狂,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我被这块巨石压得粉身碎骨。朦胧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天很蓝的日子,她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可是怎么也追不到她,累得我气喘吁吁。这时,一个电话把我从梦中带回现实,是桃子打来的,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接了,接通后,桃子哭着对我说:“我家被盗了,我害怕,如果你没事,过来陪陪我吧。”

6

跟高夏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和一个叫莎莉的电台女主播玩过一段时间的暧昧。那段时间,我的一个客户跟电台关系不错,吃饭的时候,把莎莉叫了过来,饭后我俩互留了电话。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熟了。记得有一天夜里,莎莉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哭着跟我说,她的领导刚才在她家把她强奸了,问我怎么办。当时我跟她说,让她在她家等我,我马上到。出门前跟高夏打了一架,高夏扯着嗓子说,要是出了家门就别回来。我头也不回就走了。

那天晚上,莎莉和我做爱了,而且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俩都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还有,上大学的时候,我一个高中女同学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痛哭流涕地跟我说,她跟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她有多爱他,他有多浑蛋之类的话。最后她问我,如果方便,能不能去陪一下她。那天晚上,我也和她做爱了。

我还听一个同事说,有一个女孩儿晚上给他打电话,说自己的父亲病重,让他去医院陪她,结果两个人在车上就做爱了。

通过这几年我发现,只要是女人半夜给你打电话寻求安慰的,其实说白了就是找你打炮的,无论什么借口,我感觉桃子这次也不例外。

我迷迷糊糊地开车赶到桃子的住处时,桃子正敞着门坐在床上发呆,看我一来,急忙从床上跳下来,紧紧地抱住我大声哭起来。我安慰着她,告诉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慰了好半天,桃子的情绪才平静下来,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我是不是没求过你什么事?”

“嗯。”我点头说。

“帮我租一套好点儿的房子吧。”

7

一早,程光明就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事情怎么样。我说,估计够呛,总公司那边的人,对于他这件事意见特别大。程光明一听,又可怜巴巴地向我哭穷,说孩子上学、他妈等着看病之类的话。说得我一阵阵心烦,我最后跟他说,自己还有事,等有消息给他打电话。说完,没等程光明说话便挂了电话。

今天我来单位比较早,昨天晚上在桃子家几乎是一夜没睡,桃子抱着我聊了好多,包括她的弟弟妹妹,还有夜总会里女孩儿们的事,一直聊到天亮。早晨从桃子家出来的时候,我从她家附近的银行取款机上取了两万块钱给桃子送了过去,让她租一套好点儿的房子。桃子叹了口气,对我说了声谢谢。不过,昨晚我俩没干什么。

今天上午主要是面试两个大学毕业生,两个人同样都是应聘我的助理。其实我面试的时候,并不关心学历之类的东西,我觉得助理这职位自己看着顺眼就好。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也曾经应聘过几份助理的工作,对方都以我是男的为理由,把我拒绝了。今天来我这儿应聘的两个全是女孩儿,并不是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现在的趋势就是这样,如果我找一个男助理,弄不好有人还会觉得我性取向有问题,而且找一个女助理带出去也有面子,自己看着也舒服,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个面试的是苏曼,长得还不错,和我是一个学校毕业的,算是我的小师妹。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后,我问她,做一个助理在她看来最重要的是什么?苏曼笑着问我,是想听官方的,还是她的私人理解。我笑着说,私人的。苏曼咳嗽了一下说:“踏实、细心、嘴严、会办事、会察言观色、会说话。”

我点了一下头,问她:“官方的是什么?”

“协助领导完成工作、安排领导的日程、协助领导做好项目评估工作、有责任心、人品好、行为端正……”

“行了,你把我们的招聘要求整个儿都说出来了。”我打断她,笑着说。苏曼对我俏皮地笑了笑。随后,我点了支烟,问她:“你希望拿多少钱?”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您刚毕业的时候拿多少钱吗?”

“时代不一样,工作职位不一样,没有任何可比性。你就说你的吧。”

苏曼犹豫了半天,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怎么着也得3000以上吧。”

“行,试用期一个月3000,试用期三个月,转正后保险全上,工资是4200。”

“真的啊?我还怕您骂我呢!”

“骂你干吗?”

“我要的工资多啊!”

我笑了一下说:“你如果干得好,还可以涨工资。”

“嗯。”苏曼答应着,对我甜甜地笑了一下。之后又闲聊了几句,便打发她回家了,让她下星期来我这儿报到。苏曼出去之后,我把董云叫进来,对他说,下一个面试他去,我已经找到合适的助理了。董云淫荡地笑着,说我太坏了。

8

我通过一个东北的客户认识了一个老和尚,老和尚法号叫空灵大师。据那个客户说,老和尚什么都会,能掐会算,排忧解难,样样拿手;手上拿的那串念珠,有人想用1000万元请回家镇宅,空灵大师根本不给,说只给有缘人。那客户还告诉我,空灵大师的鸡巴都不叫鸡巴,那叫慧根。

认识空灵大师之后,我前前后后香油钱也捐了有几万,偶尔去庙里吃两顿斋,初一、十五去上上香。有一次,我问空灵大师,人是不是真的有来世?空灵大师跟我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又问他,如果这辈子做了太多的缺德事,是不是就一定堕入畜生道。大师跟我说,放下如果,从今往后一心向善的话,来世还是能做人的。

几个月前,空灵大师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说,他要帮灾区的孩子募捐点儿钱上学,希望我到时候能过来捧捧场。我说没问题。挂了电话后,托人送去5000元钱。就在我捐完钱之后没几天,空灵大师换了一辆崭新的奥迪A6。我知道这事之后,给那个东北的客户打了个电话,问他捐了多少钱。那客户说30万。我笑着说:“你帮空灵大师赞助了一辆新奥迪。”那客户哈哈一笑,说没什么,积德行善而已。我没有那客户那么有钱,更没有他那么慷慨。在那之后,我再也没去过空灵大师那里,他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东北的那个客户叫高飞,此人一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根小手指头粗细的金链子,拜佛的时候,比谁都虔诚;喝酒的时候,比谁喝得都多;去夜总会的时候,比谁玩得都疯。高飞一直说自己是少林俗家弟子,长期随身装着皈依证,每次去夜总会,他都会掏出来给陪酒的女孩儿看,几乎每个姑娘都会笑着说他是花和尚。对于这点,高飞一直说,酒色穿肠过,佛祖在心中。

高飞的小情人在二外上学,他每个星期都会开车过来陪她过周末。几乎他每次来北京,我俩都会待一起喝两杯。一来二去,我俩倒是成了不错的朋友,我常开玩笑地对他说,鲁智深就应该长成他这样。每当我这么说,他总拍着自己的肚子说,他可比鲁智深帅多了。

今天快下班的时候,高飞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说,如果我在北京的话,陪他待一会儿,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他在北京没有朋友,也只能找我了。

我到高飞住的酒店的时候,高飞已经自己干掉了一瓶精装牛栏山,看我来了,对我苦笑了一下,让我坐在他的旁边,他点了根烟,对我说起了整个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