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独妻策,倾城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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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更多的是愧疚

徐氏嫁给温青时,北疆边城哪有什么家当,不过几十两银子,几身像样的衣袍,再有两套价值二十两银子的头面首饰,突然看到这么多好东西,难免心头一震。巴巴儿地望着温青,想收又不敢收,生怕温玉堂怪她。

温彩把盒子往徐氏手里一塞,道:“只是有句话我若说了,哥哥、嫂嫂可别生气。”

温青不好意思一笑,“自家兄妹,你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当年离家,温彩还是个孩子,就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寻求他保护,而今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他风光归来,原是想让祖母欣慰,让妹妹光鲜,没想祖母已亡,妹妹小小年纪便已嫁人为妇。妹妹因自小失母,便很乖巧、懂事,不仅学会打理田庄、店铺,连带着还帮他挣了份家业,他这个哥哥没照顾上妹妹,反倒上妹妹关照他不少。

温青此刻的心头六福酒陈杂,更多的是愧疚。

他这个当哥哥的没帮上妹妹,反是妹妹处处关照着他。

温彩道:“哥哥要把祖母留下的千亩良田分二百亩给徐二姐姐,原是妥当的。只是这原是祖母留给你的,要是传到温家或族里人耳里,只怕要遭来非议。万一家里的弟弟妹妹听说后,拿了哥哥当有钱的,都想从你这儿得些好处,就会惹来数不清的麻烦。”

徐氏面露难色,这事原是温青自己说的,他看不得徐兰香一家没个家业,总让他们住在镇远候府也不是事。

温彩道:“哥哥不如在那处田庄附近另置二百亩良田,再备两家店铺,要是有人问起,毕竟不是族里人知道的田庄、房屋,别人也不好嚼口舌。”

温青朗声道:“这原是我自个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

杜七婶道:“大爷这话原是不错的,不说旁的,就说三小姐,怕也打着这主意呢。”

温翠原就是庶女,早前在温府,还欺着温彩呢。温翠若在温府出嫁,以何太太的性子,哪里肯给她置办像样的嫁妆。再说有几家嫁庶女还给了好嫁妆的?不过是陪上两套头面,再备几身好衣裳,就算成了,自不能照嫡女的样儿置备。

家底儿厚的,给上几十亩良田,便就算仁厚了。没家底的,一亩良田也别想,还拿庶女换银钱使。

庶女,哪里能与正经妻室生的儿女比。

姨娘是玩意儿,庶女也高贵不到哪儿,大户人家里,庶女的存在就是替父兄换利益、谋前程的。

杜七婶也是看着温青长大的,再则温青的亲娘姓杜,算起来与杜七婶的男人是同族,也算是自家人。

她又问:“奶奶要如何安置三小姐,也得早早有个主意,你给她的嫁妆好了,后头的庶妹、庶弟那么多,你们是管还是不管?再多的家业,可经不住这样折腾。

六小姐在温府时,背里受了多少委屈,便是那些庶女也叫六小姐‘泥腿子’,六小姐为了替大爷保住老夫人留下的田地铺子,可没少费心,原就是想留给大爷的。”

温青虽性子急燥,却也明白杜七婶的意思:“这是我们兄妹的东西,我将来还得给自个的儿子、女儿留着呢,我又不是傻的,给他们做甚?在我眼里,我这嫡亲的妹妹只得一个,那就是温彩。”

杜七婶舒了口气,“田庄上的庄头、铺子上的掌柜、管事都是六小姐挑的人,也都是妥当的,几个庄头是杜氏族里的亲戚,人也还算实衬,有一个是老管家的二儿子,他大儿子在温府当管家,大爷不妨把他二儿子调到京城来当这候府大管家,也是个能干精明的。”

若是温青不明白,杜七婶今儿也拿定主意要点破这事。

温家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原与温青兄妹就不是一条心。

忆起她随温彩到温府住的几月,他们没少给温彩脸色瞧,背里说的话也难听。

自然他们没拿温彩当自家人,现在温青得势了,也休想让温青待他们好。

虽说她是温彩的奶娘,可温青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与温青兄妹亲,她的年纪又大,该提点的自是要说。

杜七婶因在温彩身边久,对这些人也都是熟络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

温彩笑道:“奶娘不妨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帮衬嫂嫂打理好田庄、店铺,我那儿有杜鹃三个服侍着。”

杜七婶支吾着,又放心不下温彩,生怕温彩回到冷家被人欺负了去。

温彩道:“奶娘且帮嫂嫂安顿好了再回冷府。”

转身欲走,温青握住她的胳膊,“让杜七婶跟你一道回去,有她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温彩担心徐氏打理不好,温青却又同样不放温彩。

温彩看着徐氏,“嫂嫂这里需个帮衬的人。”

温青道:“你嫂嫂贤惠聪明着呢,这些东西一看就会。”

坚持要杜七婶随温彩一道回冷家。

温彩轻叹了一口气,颇是无奈,只得带了杜七婶出来。

冷昭没在厅上,留了个小厮在一边候着:“新奶奶,大爷在大门外候着。”

这算怎么回事,温青夫妇与温彩在屋里说话,倒把冷昭晾一边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温青与徐氏又叮嘱了几句,看温彩领着四个仆从离去。

徐氏微蹙着眉头,看着手里地契、房契和银票,“夫君,我哪里打理过这些,田庄还好些,可这些店铺生意,我……”

温青伸手接过徐氏手里的房契、地契,瞧了一眼,“我们做兄嫂的,哪好要妹妹的东西,回头你着人挑个黄道吉日,我要风风光光地给妹妹添妆。不是还有温府送还给妹姝的好东西么,到时候一并添过去。”

这么多东西,全都给温彩,徐氏没意见,只是温彩也说得在理,这偌大的镇远候府,上上下下的人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而徐氏几乎就没有嫁妆,旁的大家小姐有陪嫁还能养活不少人呢。

温青道:“刚才妹妹的话有道理,你着人打听打听,红枫镇一带可有要出手的田庄……”

徐氏巴巴儿地看着温玉堂。

温青轻叹了一声,“回头找二婶帮忙,她许是乐意的。”又把东西递给了徐氏,“好好收着,选好了吉日,我们去给妹妹添妆。”

徐氏应了。

温青说了几句暖心话,俯着头贴在徐氏肚皮上想听,在北疆边城时,也曾瞧过丈夫这样听妻子的肚子。

徐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傻瓜,还不足三月呢,能听到什么?”

“怎么没有,我听见他与我说话来着,他在说‘爹爹,我在娘亲肚子里可乖了’。”一句惹得徐氏笑出声来。

镇远候府大门外,温彩上了冷府的轿子。

冷昭端坐在马背上,侧眸瞧了一眼,他现在越来越肯定:温彩以前是在装柔弱、装胆小,甚至装可怜,目的就是掩饰自己,他绝对是看走眼了,走得很厉害。当时,他只想到了着人去温府打听,怎就没想到温家的老家西山县温氏族里打听,在那儿许能打听出最真的消息。

家轿动,马儿奔。

冷昭走在前头,似在俯冲一般,可分明又透出了急燥与不安。

因在宫里闹了丢妻的笑话,冷昭即便是骑马,走一程,就放下脚步等着后面的轿子。

杜七婶正絮絮叨叨地与两个新来的陪嫁丫头说大户人家的规矩,她却忘了,镇远候府大部分的婆子、下人都是户部、礼部挑选的,甚至还有几个是宫里到了出宫年纪的宫娥,因没处可去,便安顿进了镇远候府侍候,也好给无家可去的宫娥寻个长久安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