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证明了只有靠机遇才能解决问题。
斯居塔里在庆祝节日,从港口直到苏丹的亭子以外的各个码头上挤满了人,而在海峡对面的君士坦丁堡在从第一座浮桥直到托普哈内广场兵营的码头上也同样如此。世界各地的人坐着小船、小艇,在金科尔纳港口和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水面上、在海岸之间不断地来往。
明显,一定是有不寻常的景象把这么多人吸引到这里来。
所以当一行人缴了税,上岸之后,就处于一阵快乐之中,只是他们没心情去分享。
无论是什么景象,能吸引人,好奇的人群之中当然会有范·密泰恩和他的未婚妻。
阿赫梅也在码头上发现了范·密泰恩在带着新的家人散步呢?
不管怎么样,当阿赫梅碰到他们的时候,萨拉布尔正在对她的未婚夫说:
“是的,范·密泰恩大人,我们在库尔德斯坦的节日还要热闹得多!”
范·密泰恩回答:
“我相信!”
亚纳尔大人说这就对了:
这时候人群里不时响起一些喊声。
“不,亲爱的阿马西娅,”阿赫梅说道,“我很了解我的叔叔,可是没有想到他会固执到如此程度!”
“那么,”纳吉布说,“只要这笔税还要缴,他就永远不到君士坦丁堡来了?”
“他?……永远不会来!”
“让我们把这一切都忘了吧……”阿赫梅答道,“我们离开君士坦丁堡回到敖德萨去!”
“啊!这个凯拉邦!”塞利姆喊道,“应该判他死刑!”
“对,”纳吉布回答说,“就像做那个库尔德女人的丈夫一样!为什么不是他娶那个女人呢?”
萨拉布尔关注的未婚夫,她没听到也没想到。
“他?……他最终会制服她的……!”
“很可能!”布吕诺悲哀地自言自语。
对于佩拉码头和金科尔纳码头上发生的,阿赫梅和他的同伴们却不关心。所以只是勉强听见了一个土耳其人对另一个土耳其人说的话:
“这个斯托尔希真是一个胆大的人!竟敢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而且用这种方法……”
“是呀,”另一个人答道,“那些对小船收新税的人根本想不到!”
阿赫梅不想弄清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但在对他们的招呼回答。
“哎!这不是阿赫梅大人吗?”
“哦!是您,先生?”阿赫梅答道。
“不错……说实话,我们要祝贺呢!”凯拉邦大人没有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到斯居塔里了。
“确实如此,”阿赫梅回答说。
“您说得不错!”
“嗨!他预支的钱可真不少!”警察局长嘲笑地说,“税永远要收,只要他还是那么固执,他就不得不从原路回到这来!”
“他如果愿意的话会这么做的!”阿赫梅答道。
“唔!他最终要屈服的,”局长又说,“除非飞过来……”
“要是他觉得合适的话?……”阿赫梅说。
这时候人群里产生了一阵骚动。人人都用手指,用眼看。
“他在那儿!斯托尔希!斯托尔希!”
人群中立刻传出喊叫的声音。
一行人当时正在托普哈内码头附近,在金科尔纳码头的拐角上,好奇的人们看到的是什么景象。
在斯居塔里那边,拜伦爵士在六十年以前更新了这一功勋,以一小时零十分跨越两岸之间的英国人而自豪。
难怪说有个业余爱好者,出于对神话英雄和《强盗》的作者的嫉妒,要以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来更新这个伟大的功绩?不是。
勒安得尔塔现在名叫克兹库莱西,意思是圣母塔。一根长长的绳子从斯居塔里的岸上伸展到塔上,以此作为一个结实的支撑点,接着穿过长达一千三百米的海峡,拴在竖立于加拉塔码头和托普哈内广场的拐角的一个木塔上。
有个斯托尔希——要试图在这根绳子上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布隆丹在这样穿越尼亚加拉瀑布的时候是完全冒着生命危险的,有可能从一百五十尺的高处落入无法挣脱的激流之中;而这里的水面很平静,万一出了事故,斯托尔希也只是落到水里,不会受什么重伤就可以上岸。
但是与布隆丹在穿越尼亚加拉瀑布时,让一个非常信任他的朋友骑在他的肩膀上一样,斯托尔希也要和一个演杂技的一起走这条空中之路。不过斯托尔希不是让他骑在肩膀上,而是把他放在一辆独轮车里推着。
应该承认,这是一种罕见的景象:一千三百尺,这么长的路程怎可能不掉下来!
这时斯托尔希在连接亚洲海岸和圣母塔的绳子上出现了,他推着坐在独轮车里的同伴,平安地到达了克兹库莱西顶部的灯塔上。
这个成功让许多人为之喝彩。
接着人们看到这位杂技演员又灵活地沿着绳子走下来,绳子中间还是几乎垂到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水面。他一直脚步稳健地推着他的同行,以冷静的技巧保持着平衡。确是妙不可言!
当斯托尔希到达绳子中间的时候,难度要大得多了,他们稍微一动就会掉下来。
最后爆发了齐声的赞叹和一声欣慰的叫喊。
斯托尔希到达了木塔的顶部,他们从一架楼梯上下来,楼梯通到阿赫梅和他的同伴们所在的码头拐角上。
然而阿赫梅是发出了一声什么样的喊叫啊!他能够相信自己的眼睛吗?这个着名的杂技演员的同伴——凯拉邦。
“凯拉邦,我的凯拉邦叔叔!”阿赫梅叫了起来,两位少女、萨拉布尔、范·密泰恩、亚纳尔、塞利姆、布吕诺,全都挤到他身边来了。
他正是凯拉邦大人!
“是我,朋友们,”他以胜利者的声调说道,“是我找到了这位勇敢的杂技演员,代替了他的同伴的位置,我穿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没有……!是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上面过来的,为了在你的婚约上签字,阿赫梅侄儿!”
“哦!凯拉邦大人!我的叔叔!”阿马西娅喊道,“我知道您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太好了!”纳吉布拍着手不住地说。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范·密泰恩说,“在整个荷兰都找不到的!”
“这是我的看法!”萨拉布尔冷冷地说。
“是的,我过来了,而且没有付税。”
“我祝贺您。”警察局长答道,面对这样一种固执,他也只能屈服了。
人群中响起了向凯拉邦大人致敬的欢呼声,这个做好事的固执者拥抱着他的儿女们。
“现在我们到君士坦丁堡的法官那里去!”他说。
“对,叔叔,到法官那里去,”阿赫梅答道。
“无论你说过什么,”凯拉邦大人反驳说,“我都一点也不会固执了!”
接下去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当天下午,法官接受了婚约,伊玛目在清真寺里念了一段经文,然后他们回到加拉塔的家里,在这个月30日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前,阿赫梅和他亲爱的阿马西娅结婚了。
当天晚上,沮丧的范·密泰恩准备与内兄亚纳尔大人、尊贵的萨拉布尔一起去库尔德斯坦,在那个遥远的国家里举行最后一次仪式之后,她就要最终地成为他的妻子了。
在告别的时候,范·密泰恩不禁对他的朋友进行了温和地责备:
“当我想到,凯拉邦,我是为了不想使您不高兴才结婚的!”
“我可怜的范·密泰恩,”凯拉邦大人答道,“我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范·密泰恩又说,“难道这像一个梦?哦,要是没有这封电报就好了!”
他这么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封弄皱了的电报,机械地看了一遍。
“‘范·密泰恩夫人,五个星期前,去世……她的丈夫……’”
“去世她的丈夫?……”凯拉邦喊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说着把电报夺过来念道:
“‘范·密泰恩夫人,五个星期前,去见她的丈夫,已动身前往君士坦丁堡。’是去见!不是去世!”
“他不是鳏夫!”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凯拉邦大人则喊叫道,这次倒是有道理的:
“这个愚蠢的电报局又犯了一个错误!”
“……不是鳏夫!”范·密泰恩不住地说,“能够回到第一个妻子的身边,我太高兴了!”
当亚纳尔大人和尊贵的萨拉布尔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他们都很恼怒,但最终也只能承认事实。范·密泰恩结过婚了,而且当天就能和他的第一个妻子团聚。作为和解的标志,她给他带来了一个“瓦朗西亚”的球茎。
“我们会有更好的,妹妹,”亚纳尔安慰着这个寡妇,“比……”
“我们能找到一个比荷兰人更好的人!”尊贵的萨拉布尔回答说。
于是他们两人就准备去库尔德斯坦,不过范·密泰恩的富裕的朋友很可能拿出了一大笔钱,以补偿他们的奔波,让他们顺利的回到那个国家。
总而言之,为了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凯拉邦大人不可能总是在君士坦丁堡和斯居塔里之间拉一根绳子,那么他就永远不再穿过海峡了吗?
不!在一段时间里,他坚决不出去了。但是有一天,他直接向政府提议赎回乘坐小船穿过海峡的权利。他的建议被接受了。他肯定为此付出了一笔巨款,因此他也更出名了。现在来这里的外国人都要去拜访一下“固执的凯拉邦”,把他看作奥斯曼帝国首都的最惊人的珍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