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吴江女子沈宜修的三个女儿——叶小鸾、叶纨纨和叶小纨，个个才貌双全，驰名乡里，号称“一门四秀”。
叶小鸾十岁那年秋末冬初，其母沈氏以秋景为题出上联，小鸾不假思索即对出下联。其联写秋景甚为生动形象。后小鸾夭折，时人谓之为“联谶”。
桂寒秋露湿；（母出句）
枫冷乱红凋。（小鸾对）
小鸾父亲见小鸾娥眉杏眼，樱唇柳腰，天姿国色，俨然西施再现，贵妃重生。小鸾却不以为然，以联答曰：
倾城倾国，焉知祸福；
如柳如桃，总惹是非。
联语充满了辩证法，见解不同一般。小鸾订婚后，因家道中落，经济日困，难备妆奁，父母很难过，觉得对不起女儿。小鸾知道后以对联解劝、安慰父母说：
荆钗布裙宁淡淡；
烂纸秃笔也陶陶。
她不以“荆钗布裙”为淡，却以“烂纸秃笔”为豪，在那以“功名利禄”为荣、以“金银财宝”为贵的社会里，一个少女却以“经书、诗词”为乐，实在难得！只可惜在她结婚前五日就病逝了，年仅十七岁。留下诗词联集《返生香》。
叶小鸾去世后，其妹叶小纨非常悲痛，写了杂剧《鸳鸯梦》，以寄哀思和悼念。剧本中描述了一个小鸾死后，家里人请寺中大师为她招魂，小鸾的灵魂与大师对话的情节。说大师在审戒时，询问小鸾生前有无“犯杀”“犯淫”“犯盗”等犯戒情况，小鸾都一一做了回答。这是一个虚构的情节，对大师的询问，是叶小纨用对联的形式以叶小鸾灵魂的名义随即作答的，并且对答如流。
大师问：“仙子曾犯杀戒否？”
小鸾答：“犯了。犯的是为花除虫伤了蝶翅。”
曾呼小玉除花虱；
也遣轻纨坏蝶衣。
问：“仙子曾犯淫戒否？”
答：“犯了。犯的是窥眉曲曲、绣鸟双双。”
晓镜偷窥眉曲曲；
春裙亲绣鸟双双。
问：“仙子犯盗戒否？”
答：“犯了。犯的是偷看了人家新绿树，偷听了别人的清箫声。”
不知新绿谁家树；
怪底清箫何处声。
问：“仙子曾犯妄言否？”
答：“犯了。犯的是欢喜地、辩才天。”
自谓前生欢喜地；
诡云今坐辩才天。
问：“仙子犯绮语（涉及爱情或闺门的艳丽辞藻及污言秽语）否？”
答：“犯了。犯的是‘制……夫人字’和‘装……幼妇词’。”
团香制就夫人字；
镂雪装成幼妇词。
问：“仙子曾犯两舌否？”
答：“犯了。犯的是对月愁喜和拈花短长。”
对月意添愁喜句；
拈花评出短长谣。
问：“仙子曾犯恶口否？”
答：“犯了。犯的是讥燕子和骂东风。”
坐怕帘开讥燕子；
为怜花谢骂东风。
问：“仙子曾犯贪婪否？”
答：“犯了。犯的是帙成千轴和花满一庭。”
经营湘帙成千轴；
辛苦莺花满一庭。
问“仙子曾犯嗔（怒）否？”
答：“犯了。犯的是怪道韫和薄崔徽。”
怪她道韫敲枯砚；
薄彼崔徽扑玉钗。
问：“仙子曾犯痴呆否？”
答：“犯了。犯的是收汉玉和葬花魂。”
勉去珠环收汉玉；
戏损粉盒葬花魂。
这种用对联答问，尚不多见，称赞叶小纨为对联家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