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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幸福与疼痛(2)

县城本来就小,他们的婚礼又办得很隆重,钟小声又是县委书记的儿子,所以举行婚礼那天,整个县城都动了起来,作为媒人加好友的罗丽萍在忙前忙后帮招呼客人。作为伴娘的吕玲那天穿得特别漂亮,跟着新娘屁股后面转,拍照,录像,只要有新娘在的地方,都有她吕玲影子出现,那天她出尽了风头。这让罗丽萍心里很不平衡,可又不好表露出来,只是有时走近她时,趁别人不注意时,狠狠地踢她一脚,吕玲痛得只好咬住牙不敢哼声。钟小声的父母和两个姐姐那天很高兴,一天都是笑嘻嘻的合不拢嘴。来参加婚礼的人都被新娘的美貌惊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现实生活中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他们都以为像这样的美女只能在荧屏上才能看到。钟小声看到那么多羡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新娘,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叶思秋那天的感情特别复杂,她的目光总是不时地看着自己的家人,那天她的妈妈奶奶弟弟妹妹全来了,她很怕自己的家人受到冷落,可是时不时地见钟小声的父母去和妈妈和奶奶说话,她又放下心来。在酒席的时候,亲朋好友又是要新郎背着新娘走三圈,又是要他们喝交杯酒,还要他们吃肥扣肉,他们被折腾得要垮下了,好不容易酒席结束了,他们又去闹新房。直到大半夜客人才走完,他们俩累得澡都没洗就睡了。

叶思秋蜜月旅游回来后,一切又步入正轨。

那天,吃完午饭的时候,他们全家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林彩云看着叶思秋说:“思秋呀,你进我们家也有一段时间了,也得改口叫我们爸爸妈妈了。”

叶思秋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你去给我们泡一杯茶吧。”林彩云的目的就是想要叶思秋端茶给他们时,叫他们一声爸爸妈妈。

“我给你们泡吧。”钟小声很怕自己的老婆在家里受到半点委屈,就站了起来。

“你给我坐下,我们不要喝你泡的茶,我们要喝儿媳妇泡的茶。”林彩云制止他。

钟小声灰溜溜地坐了下来,耸了耸肩,拉长了脸。

叶思秋站了起来,到客厅的酒柜下面的抽屉里取出茶叶,再拿出两只杯子,在杯子里放上茶叶,就到开水器旁边按水泡了两杯茶,她先端一杯给送到婆婆的手上,口里说着:“妈妈,请用茶!”

林彩云接过茶,美滋滋地说:“有儿媳妇就是好呀。”

叶思秋又端了一杯过去,送到公公的手里,口里说着:“爸爸,请用茶。”

叶思秋听自己喊到爸爸这两个字,一阵心酸,眼泪就想流出来,她已经有十几年没叫过爸爸这两个字了。可是,为了不让家公家婆看出她的心思,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

尽管叶思秋的眼泪没流出来,可钟书记也感觉到了叶思秋心里的难过,他接过茶杯,看着叶思秋说:“以后,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闺女的,请你也把我当成你的亲爸爸吧!”

此后,公公婆婆真的像对亲闺女一样宠着叶思秋,她回到家里,他们一点儿活都不让她干,哪怕是擦一下桌子,都不让她干。看着父母这样宠叶思秋,钟小晴和钟小虹都眼红了。一次过节她们回来,父母整天叫她们干这干那的,而叶思秋一动手,他们就制止她,不让她干。正在洗菜的钟小晴就半开玩笑道:“在这个家里,我觉得我好像是儿媳妇,而思秋倒好像是闺女。”

“我来帮你洗吧。”叶思秋走近她,讪讪地说。

“我是和你开玩笑的。”钟小晴说。

“哦,是这样的呀!”叶思秋张圆了嘴巴,说着,又回到书房去看书去了。

“这孩子,怎么这样呀!”钟小晴看着她的背影,啧啧嘴。

“不是这样,要怎么样?难道你要她装模作样吗?”林彩云冲着女儿小声地骂道。

“妈妈,你这样宠儿媳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钟小晴压低嗓门。

“你们吵什么吵,让思秋听到的话,她心里该有多难受呀。”钟书记进来悄声说。

她们都闭上了嘴,钟小晴和钟小虹虽然觉得父母这样宠叶思秋不好,可她们对叶思秋也没什么看法,她们在心里也很喜欢叶思秋,经常给她买名牌服装,高级护肤品。

婚后的叶思秋,觉得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但钟小声很爱她,公公婆婆又这样宠爱自己,还有两个大姑子对自己又这么好。尤其是钟小声,把她当作自己的心肝宝贝,结婚后,他就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叶思秋的身上,每天早上起来,就给叶思秋做好早餐,然后装好漱口水,挤好牙膏,再把叶思秋抱起床来,口里说着:“我亲爱的公主,小矮人已经为你准备好一切,请起床吧。”每当这个时候,叶思秋就会伸伸腰,懒懒地起床,不紧不慢地漱着口,漱完口后,又不紧不慢地洗脸,然后,再慢慢地品尝早餐。每当看到叶思秋在惬意地吃着自己做的早餐时,钟小声的心里也很满足。钟小声觉得自己怎么爱叶思秋都爱不够。他完全是为了叶思秋一个人活着,他每天经常到商店里去转,采购叶思秋爱吃的东西,把冰箱塞得满满的。他把叶思秋爱吃的八宝粥称为“公主粥”,把叶思秋爱吃的菜称为“公主菜”。他一个月给叶思秋换一次牙刷,他生怕牙刷用久了会损坏他公主的牙齿。叶思秋觉得自己幸福得像在天堂一样。那段日子,叶思秋的才思敏捷,写了大量的随笔,记录了她婚后的幸福点滴。后来,她出了一本散文集,书名叫《幸福得像喝蜜糖一样》。那本书卖得很好,叶思秋大大地赚了一笔。

在钟小声的宠爱下,幸福得像在天堂里一样的叶思秋,开始变得弱智、低能和慵懒。她变得像一个几岁的孩子一样,什么都离不开钟小声,每天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钟小声,要是一天见不着钟小声就像失去了主心骨,特别是遇到停电或是打雷下雨,如果钟小声不在身边,她就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和牛冰冰交上了好朋友。牛冰冰是刚从外地调到绿洲县的一个银行职员,比叶思秋大两岁。她是钟小声一个同学的同事,他们在一起打牌时认识的。牛冰冰虽然长得小巧玲珑,可是却特别丰满,走起路来,屁股还一翘一翘的,她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叶思秋很是羡慕她,她也经常想学她那温温柔柔的样子,可怎么也学不会。叶思秋经常在背后称她为“性感的小猫”。钟小声要是出差,他就经常叫牛冰冰过来陪叶思秋。叶思秋经常和牛冰冰睡在同一张床上,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牛冰冰陪伴叶思秋的那些日子,叶思秋跟牛冰冰说了很多自己过去的事情,并拿出了她在大学时,和何小风照的相片给牛冰冰看。牛冰冰也像个姐姐一样照顾叶思秋,她经常给叶思秋带来好吃的。钟小声出差不在家,她来陪叶思秋睡时,每天她都早早地起床给叶思秋做早餐,她像一个忠心的仆人一样,把叶思秋当作自己高贵的主人来伺候。叶思秋非常地信任她,为了方便牛冰冰进她的家门,她还给了一把自己家里的钥匙给牛冰冰。这样,牛冰冰就可以自由地进出她的家门。

罗丽萍总觉得牛冰冰这个人不太可靠,她就经常告诫叶思秋,不要和牛冰冰这个人靠得太近。叶思秋觉得罗丽萍是多心了,因此也从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罗丽萍觉得叶思秋这个人太单纯,很容易被人欺骗,于是她就把自己心里的顾虑和叶思秋说出来:“你不要太相信牛冰冰这个人了,我觉得她这个人很不可靠。”

“她这个人挺好的,她父母都是做大生意的有钱人,她不会偷我家里的钱的。”

“谁看见过她父母了?她又不是我们本地人,她的底细我们又不知道。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不偷钱,她会偷你的人!”

“傻了,她又不是男人,怎么会偷我的人呢?”

“她不偷你,她会偷你老公,笨蛋!”

“怎么可能呢,我们那么好的朋友。”

“好朋友就不会了吗?父子俩还会呢!唐玄宗不是抢了自己儿子的老婆杨玉环吗?”

“不会的了,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第二个唐玄宗的了。”

“哎呀,你这个死脑筋,说你就是不听,到时候,我看你哭都没眼泪!”罗丽萍很是生气。

3

郭伟那次深受打击之后,痛苦不堪,从深圳回到香港后,就再也不愿踏入深圳半步,他每天泡在酒吧里醉生梦死了一段时间之后,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向父母提出要求,要到美国去留学,学习他自己喜欢的计算机专业。看着失恋后如此痛苦的儿子,他父母没有作更多的考虑,就同意了他的要求。在他们看来,儿子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到了美国后,郭伟一心扑在学业上,他在自己喜欢的专业中找到了无限的乐趣,叶思秋带给他的那段伤痛,也随着岁月慢慢地淡去。

王小琪本以为把叶思秋挤走之后,郭伟就是她的了,可没想到竟是如此结局。可她对郭伟还是不死心,郭伟去了美国之后,她还是经常给他写信,打电话。尽管郭伟对王小琪没有叶思秋那样的感情,可他一直把王小琪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和王小琪的通信中,他还不时地问起叶思秋的情况,王小琪又对他撒了不少的谎。这样一来二去之后,王小琪就慢慢地向郭伟表达爱意,每次郭伟都以学业为借口,委婉地拒绝,他说,在他博士学位没拿到之前,他都不会考虑感情的事情。王小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她觉得不能坐着干等,要主动进攻,使用自己最后的杀手锏,先把郭伟勾引上,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王小琪就请假到美国去看郭伟。在美国,郭伟以东道主的身份接待王小琪,可每次都有其他中国留学生在一起。王小琪根本没有机会单独跟郭伟在一起。王小琪在美国连郭伟的手都没拉上,回国的期限就到了。回国后,王小琪还是不死心,她还是经常跟郭伟联系。她下了决了,这辈子非郭伟不嫁。

等待总是很难熬的,好不容易,五年过去,郭伟终于拿到了博士学位。王小琪又向郭伟发起了进攻。郭伟最终被王小琪的真情打动,他也考虑结婚的事了,反正跟谁结都是结,跟王小琪也认识多年,一直是好朋友,更何况,她又等了他那么多年。于是,当王小琪向他再次表达爱情的时候,他没有再拒绝。郭伟接受她的感情之后,王小琪高兴得流下了眼泪。苦苦等待了五年,费尽苦心的争夺,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可是,没想到的是,她却是王熙凤的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害了自己卿卿性命。正当她要动身去美国跟郭伟结婚的时候,她却病倒了,到医院检查,结果是肝癌晚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在她生命的最后时间里,郭伟回到了她的身边照顾她,对她是百般的好。郭伟对她越是好,她的心里就越是内疚。她很想把自己以前做错的事向郭伟坦白,争取他的原谅。可她一直没有勇气,直到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天,她才把实情告诉了郭伟,并把以前截留叶思秋的信交给了他,请求郭伟的原谅。听了王小琪的话,看了叶思秋那些声泪俱下的信,郭伟虽然很生气,可最终还是原谅了王小琪。从王小琪的手中拿到信后,郭伟一分钟也没耽搁,就按着信中的地址去找叶思秋。看着郭伟离去的背影,王小琪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她流着冰冷的眼泪,在凄凉中渐渐停止呼吸……

从王小琪家里到叶思秋家有很长一段距离,坐车也要十几个小时。郭伟租了一辆车,马不停蹄地向叶思秋家里奔。到了叶思秋的村里,他下车向在店里的叶思秋奶奶打听叶思秋家。奶奶一听说是找她孙女,两眼就笑得眯起一条缝:“呵呵,你找我们家思秋呀?你是她同学吧?”

郭伟一听这话,就知道眼前这位老人是叶思秋的奶奶,他笑笑说:“你是思秋的奶奶吧?”

“是呀,你真是好眼力,给你看出来了。”奶奶还是笑呵呵地说。

“思秋她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你能告诉我吗?”郭伟有点急不可待的样子。

“我们家思秋呀,大学一毕业就分配到我们县高中当老师,今年刚刚结了婚,嫁给了我们县委书记的儿子,听说县委书记是咱们县最大的官呢,呵呵,没想到,我们思秋也有这福分。”奶奶越说越兴奋。

郭伟好像当头被泼了一盘冷水似的,愣愣地站了好久,才慢慢地开口问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幸福吗?”

“可幸福了,你看,还写了一本叫什么《幸福得像喝蜜糖一样》,呵呵!”奶奶说着,伸手从下面拿起一本书来递给郭伟。

郭伟拿起书,认真地翻起来。看了一会儿,他对叶思秋奶奶说:“奶奶,你能把这本书送给我吗?”

叶思秋奶奶很爽快地说:“拿去吧,思秋把一些书放这里,就是要送给亲朋好友的。”

郭伟合上书,谢了奶奶,向她告辞后转身上了车。车子开动的时候,叶思秋奶奶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车子喊:“喂,同志,你叫啥名字呀?”

车子已经开走了,叶思秋奶奶没有听到回答,只听到车子渐渐远去的呼呼声。她拍了一下脑袋,自言自语地在骂自己:“我真是老懵懂了,说了半天,连名字都没问人家的。”

“阿婆,你在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拿着个瓶子来打酱油。

郭伟开车来到绿洲县城,在一家高级宾馆里住了下来。无论是否跟叶思秋见面,他都打算在这里住上几天,他觉得能跟叶思秋在同一个县城里住着,也是一种幸福,他心里感觉特别温暖。在县城里,他每到上下班的时候,就到叶思秋的学校门口侧边躲起来偷看叶思秋。可是每次看到叶思秋,都不是她一个人,都有一个钟小声在旁边。钟小声开摩托车接送她上下班,叶思秋像个小鸟一样依着钟小声,粘乎乎的,甜蜜蜜的,很幸福很幸福的样子。很多次,郭伟都想进学校去找她,见她一面,跟她好好聊聊。可是经过再三考虑,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觉得自己能看到叶思秋这么幸福地生活,就已经足够了,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在绿洲县城住了五天,他就惆怅地回了美国,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叶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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