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人头马斗士”魔法足球队的第一次集训将在魔法学校西北侧的二号训练场进行。对于初初接触魔法足球的査喳来说,这场集训无疑是相当令他期待的事情,所以刚吃完晚饭便拖着满腹不情愿的恰恰恰、侯精精急急地赶往二号训练场地。
恰恰恰一边在路上磨蹭一边唉声叹气地说:“哎呀呀,这个该死的学要上到几时算到头,如今的功课越来越难,还三天两头搞实战考核,现在又多出一项魔法足球,唉——学习生涯应该算人生经历中最郁闷的一段时光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尖声嚷道:“如果开赛了,那就得站在千百个人面前与别人对抗,万能的神救救我吧,我最怕的就是被数百上千人注目了。”恰恰恰虽是小恶魔,却是全班最害羞的,平日里上课时老师一说要点人提问他就恨不得钻到书桌下面去躲起来,而今一想到魔法足球是当着全校所有师生的面比赛的,他就感觉心里有无数的毛毛虫在爬,说不出的不自在。
侯精精正拉着他的魔宠金毛獒“金子”在一棵槐树下撒尿,他回头安慰恰恰恰:“兄弟,别担心,天塌下来还有大树给撑着呢,咱们班十五个人,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我这两个三等残废上场比赛。”侯精精是巨胖,恰恰恰是个子矮小,平日里他们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身体有缺陷,可如今被龙天阁给硬拉进了足球队,便改口开始声称自己是三等残废,看来人的心理自尊会随着时势而降尊迂贵,这个道理一点也不假。
正在翘着后腿撒尿的“金子”忽然警觉地竖起耳朵,它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双目炯炯地盯视着槐树旁的一片灌木丛,“金子”的咆哮声引起了三个伙伴的注意,他们随着金毛獒的目光向灌木丛方向看去,只见灌木丛在“唰唰”地抖动着,看上去似乎有什么生物在丛中移动。
恰恰恰和侯精精紧张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俩天生胆小,也缺乏好奇心,对未明事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采取趋避为上的政策,所以这个时候两人心里同时想着: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査喳却不同,他的好奇心是与生俱来融在血液里的,如果被吊起了他的好奇心却又不揭开谜底的话,会让他如坐针毡,左右难安生不如死的。所以当恰恰恰和侯精精在一步一步向后退却的时候,査喳却几个箭步冲近灌木丛伸手拨开乱抖的灌木,就在这时只听得“咭咭”地几声怪异的叫声从灌木深处传来,这声音似哭又似笑,闻之令人毛骨悚然,可是査喳丝毫没有被这阵刺耳的警告声给吓阻,他继续拨开灌木,眼见得离那声音越来越近时,突闻“咔嚓”地枯枝折断声,一道怪异的影子从灌木丛后“嗖”地蹿出来,在査喳眼前一晃而过,直直地冲向恰恰恰和侯精精方向。
査喳只来得及看清它的背影:长得象猿猴一般大小,身上无毛发,更可怕的是仿佛全身没有皮肤一般,粉红色的肌肉上纵横交错地爬满了红褐色血管和青筋,所过之处还不停地从它身上滴落着粘稠的黏液,那景状说不出的诡谲。
恰恰恰、侯精精和他的宝贝魔宠见有个猿猴般的怪物直向自己冲来,两人一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分向三个方向逃开,那怪物一路无阻地逃向魔法学校方向去了。
“喂,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査喳从灌木丛中退出来抱怨两个同伴道:“就这样平白的让那小猴子给溜掉了,我还想捉来玩上两天哩。”
恰恰恰和侯精精惊魂未定地从远处聚回来,侯精精拍着胸脯说:“我的妈呀,险些被那怪物给吓死,査喳你没看到那张脸,简直就是……”他用肥短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比划着,一时间找不出恰当的词汇来形容。
恰恰恰惊恐万状地接续道:“简直就是一张鬼脸,你看见它那一对眼珠子没有,万能的神啊!黑乎乎的就象两个黑洞洞,既看不到眼瞳也看不见眼白,完了完了,今晚我又要做噩梦了。”
査喳遗憾地说:“东西是我从灌木丛里赶出来的,我自己却没看清它的模样,这怪物的造型好有趣,不知它是什么动物。”
“从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动物,”恰恰恰嘀咕道:“依我看,也许是哪个魔法师的禁术试验的失败品……”他突然捂住嘴不安地看向査喳,生怕他又联想起小地瓜,却见査喳正眺望着怪物消逝的方向显露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知道査喳并没有听进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这才放下心来。
侯精精用手指点了点恰恰恰的后脑门说:“你尽在没根据地瞎猜测,我觉得那怪物非魔即鬼不是好东西。”说着他警告査喳:“以后碰到类似这种不明生物你最好躲远点,别让好奇心蒙昧了你的心智,雾岛上有许多生物是千万碰不得的。”
三人正说话间,已经来到二号训练场的大门,这时从门内传出一阵阵呼喝声和鼓掌声,三人探头向场内看去,只见场地内是一大片铺满青草的平地,平地中央正奔驰着教授天文星象学和预言魔法的半人马魔导师霍蕾,在她的四蹄间盘带着一只足球,这只足球就象有生命般的,非常听话地被她的四蹄给牢牢控制着,一忽儿滚在她腹下被右后蹄所盘带,一忽儿又冲到前左蹄边,一忽儿被勾到左后蹄,倏左倏右地难以捉摸,与霍蕾老师做盯人防守训练的是南宫流星和鸣浩然两人,这两人紧紧拦在霍蕾身旁想从她蹄子下抢过那只足球,可是不管他二人如何努力,那只足球始终牢牢地被控制在霍蕾的四蹄之下,怎么也没法夺过去。
恰恰恰和侯精精见状惊叹起来:“妙哇,真没想到霍老师还有这么漂亮的球技,平日里看她温文尔雅地做出一副老学究样子,谁想到她还是个技艺高超的足球高手。“在8502班的所有同学中,査喳是吃霍蕾老师排头最多的学生,所以査喳对这位严肃的半人马老师也是殊无好感,可是眼下所见的情景让査喳由衷地赞赏起来,他竖着大拇指格格笑道:“看来有四只蹄子就是比两条腿来得好,不仅跑得比两条腿快,带起球来也是那么神,可以一人抵做两人用,嘿嘿——咱们魔法学校四年级里有一个八条腿的妖怪,那家伙岂不是一人能抵四个人?龙老师说参加魔法足球比赛不论男女不论种族,换作是我就尽派些有四条腿的上场,我队的战斗力岂不是可以成倍增加了?”
正站在场边观战的鬼点灯听见这句话皱了皱鼻翼不屑地说:“你这想法简直幼稚得可笑,魔法足球的魅力就在于不仅要比球技,还要比战术、魔法和球员间的配合,可不是你所想的只要脚多就能赚便宜的,霍蕾老师的球技好并不是因为她的脚多,而是她对足球的了解和热爱,以及长年累月的训练才会有现在的技巧水平的。”
査喳一边观看着场中霍蕾与鸣浩然、南宫的较量一边问:“不是说魔法足球有魔法吗?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黑不溜秋的黑百合被他的话引笑了:“嘻嘻,霍蕾老师脚底下的不过是一只一般的足球,不是魔法足球,你难道是近视眼,看不出魔法足球与一般足球的区别吗?”
“老实说我看不出来,”査喳向黑百合做了个鬼脸:“在我眼里凡是球都是圆圆的,仅此而已。”
黑百合伸出两个手指比划着说:“魔法足球由于附有数种不同属性的魔法,所以非常珍贵,整个雾岛上也只有两只魔法足球,我们平时训练当然不可能拿这么珍贵的球来训练,所以就找一般的足球来代替了。知道龙老师为何要把今天的训练时间定为晚饭后进行吗?他就是想偷偷地把魔法足球从学校里偷带出来让我们体验一下魔法足球的魔法魅力的。”
与黑百合同组的火药师又告诉査喳和恰恰恰一个不幸的消息:“听说龙老师准备今晚用魔法足球来考核一下我们控球的技术,成绩将记录在册,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恰恰恰和随后赶来的沙宾娜同时呻吟了起来:“又要考核啊!还有完没完,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甲组的三个成员都有严重的考试恐惧症,这跟他们的考试成绩老是垫底有关。不过相比较査喳还算乐观一点,他强做镇定地鼓舞同伴说:“嘿,咱们考试考不过他们,不等于踢足球踢不过他们,不就是踢踢球么,我老查闭着眼睛都能玩出一百个花样来,说不定我们组能在踢足球上赚回一点本息。”
恰恰恰白了他一眼:“上午你还说见都没见过魔法足球,这会儿却又说能玩出一百个花样,这种牛皮你是去对龙老师吹吧,最好能吹出个一百分来。”
沙宾娜却在担忧另外一件事:“遭了,我今晚穿的一件可是名牌真丝羊毛混纺衫,脚下穿的也是一双小羊皮面的名牌休闲鞋,万一魔法足球冒出火系或电系魔法我就惨了,这套衣裳可是我最珍爱的呀。”
侯精精奚落她:“你活该,明明知道今晚是训练而不是选美,却偏偏穿得象只花蝴蝶似的。”
沙宾娜恼火地双手叉腰道:“我穿这么漂亮可不是给你看的,是给北道东风月上他们看的,你给我闭上那对小猪眼。”
“你就是穿得再花哨也是癞蛤蟆抹口红,越抹越让人看得恶心。”
“你这肥猪,看我不掐死你……”
龙天阁老师在8502班所有同学全到齐后方才捧着一只魔法足球出现在二号训练场地上,他向同学们挥了挥手,同学们马上安静了下来。
龙天阁首先指着半人马霍蕾介绍:“霍老师是我的副教练兼助手,大家在练习期间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我和霍老师。”
8502班同学们礼貌性地拍拍手,这些魔法小精英们大多数都眼高于顶,霍蕾老师所教的天文星象学属于副科,并没有引起同学们的重视,所以大家对这位半人马老师并没有足够的敬意,当然,同学们对她那超绝的足球技艺还是相当赞赏的,但赞赏并不等于尊敬,事实上在魔法学校里要得到这帮魔法小精英们的尊敬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他们不是出身名门就是师出名门,身后之人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
侯精精“嗯”了一声说:“现在我知道龙老师为何把咱们的队定名为《人头马斗士》队了,原来是冲着霍蕾老师来的。”
沙宾娜最爱八卦,她压低声音猜测:“你们说龙老师和霍老师两个人会不会这个……”她把两手大拇指并在一起做了个谈恋爱的手势。
“不会吧,”査喳咕哝道:“他们俩一个人类一个兽人,根本不属于一个种族,怎么可能。”
侯精精却说:“怎么不可能,没听说有些变态专爱搞牛啊马的吗?我可是听说过很多这方面的事情,在咱们雾岛上,人类和兽人通婚的事情又不是少见。”
墨雨听不下去了,对他们翻了个白眼说:“你们几个无聊不无聊,把咱们的班主任说得跟个变态似的,我算是知道‘人言可畏’这个词的深刻含义了。”
査喳等人吃吃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