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动手把外面的酒桶拆去。”沙宾娜果断喝令道,此时他们离隘口仅有数米的距离,众人七手八脚飞速地把甲板两端的酒桶拆卸掉,幸亏这些酒桶仅是简单地粘钉在甲板周围,拆除它们并没有影响到船的整体牢固性。
当侯精精把最后一个酒桶推离甲板,“女精灵号”已驶入隘口,八个伙伴提心吊胆地看着失去船舷的酒桶船擦着两块黑礁石驶出暗礁群,长吁一口气,第一关总算安然通过。
前面的“银蚌号”又开始加速,侯精精担忧地把手里的银链绕在桅杆上,暗忖这么细的桅杆不知能否吃得起这艘船的重量。他忧郁地对众人喊道:“伙伴们,现在没有船舷了,咱们的生命要经受巨大的考验。”
“只要还剩下一根木头一个人,咱们也要争取赢得这届海盗大战的最终胜利。”沙宾娜信心满满地为同伴们鼓劲,同时也为自己鼓劲。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査喳眼露恐怖之色道:“咱们的水和食物刚才全推海里去了。”
査喳和侯精精痛苦地拍拍对方肩膀,对于他们来说,没吃的东西来补充能量,接下来的旅程就难熬了。
“女精灵号”跟在“银蚌号”后安然驶出暗礁群,前面的海盗船只剩下四艘,其中一艘与“银蚌号”齐头并进。湛蓝的海水翻出细浪,“女精灵号”少了船舷,使得水性不咋样的侯精精和鸣浩然紧张不已。
“噢嗬——”有人在礁石群方向吆喝,众人回过头去,见是北道坚昕那一群星语村的学生们,此时那一船众人正肩扛着他们那只脚盆状的海盗船,徒步穿越最后一排暗礁。
“你看他们这一个方法多好。”侯精精忧郁地望着自己所乘的这艘失去船舷的海盗船,感觉上这艘海盗船算块破筏子来得更确切一点。
“你堂兄他们不会继续攻击咱们吧。”鬼点灯有点担心起来,现在他们的海盗船没了船舷,再斗起来他们就有落水的危险。
“前面不远处就是海花阵了。”沙宾娜摇了摇头说:“这个时候他们凝神应付那里的危机还来不及,没有心思来对付咱们。”
査喳稀奇地问道:“什么叫海花阵?”
“海花阵就是由海里的奇花排成的阵形。”墨雨解释道:“又称蔷薇阵,当心哟,这些海花都是有智慧的生物,被它们给碰上够你受的。”
“海花阵里水流与外面有很大区别,咱们是否放开前面的船只自己过阵?”鬼点灯的年纪并不大,见识却不少,海花阵里最危险的就是水流和海蔷薇蕾,此时就得保持船的灵活性和机动性,如果被一根银链羁绊住船的机动能力,在这种诡异难测的魔花阵中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个时候保持冷静的头脑很重要,鬼点灯是天生的领袖人才,戊组的总体实力只能排到中流,但成绩始终在班上保持领先,跟一个领导者的魅力和头脑是有很大关联的。沙宾娜所处的甲组是最惨的,组员不象组员,组长又不象组长,组员间吵闹、算计是常有的事情。
“等到临近海花阵时再说。”沙宾娜道,她想的是偷懒,能拖一时算一时,谁让“银蚌号”的速度那么诱人呢,她这个偷懒的念头几乎让“女精灵号”遭受颠覆的后果。
此时他们这艘海盗船已临近海语村西侧,整个赛程已经过半,海面细浪微卷,风平浪静,査喳丝毫没感觉到哪里有不妥,反观沙宾娜、墨雨和鬼点灯三人,此时紧张地注视着海面,丝毫不敢懈怠。
当“女精灵号”的船身突然猛烈颠簸时,船上众人同时惊叫起来,侯精精的宝贝金毛獒犬被抛离甲板向水中落去,幸亏査喳变形他的手臂拽住犬颈,方使这只獒犬没成为落水狗。
“胖子!”沙宾娜叫道:“快把链子收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鸣浩然惊恐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咱船底往上拱。”
“咱们现在已进海花阵了。”沙宾娜捋去脸上的海水叫道,“大家听我的号令来划船,墨雨,你掌好舵!恰恰恰,你和黑百合赶快把帆放下来。”
众人各就各位,手忙脚乱地按沙宾娜的指令来操作。海面上不断激起一柱柱的水柱,水柱有的高达数米,有的却仅在海面上激起微澜,间隔着还出现一圈圈的漩涡。是什么造成如此怪异的现象呢?海花又是怎样一种生物呢?査喳和鸣浩然对海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当然最是好奇,俩人使劲瞪着海面上看,毫无所见。此时侯精精在忙于收他的流星锤,与他们一起负责划船的鬼点灯看出了两人的困惑,建议他们:“海面上因为阳光反射和折射的缘故,你们是无法看清海平面下的东西的,海花一般离水面不远,你们可把头伸进海水里去看。”
査喳和侯精精互望一眼,两人同时把头伸进海水中。
这一片海域的海水很浅,清澈的海平面下,居然盛开着一大片巨大的花朵,这些花朵呈橘红色,形状极似陆地上的蔷薇花,花瓣有六瓣,花径大小不一,小的达二米,大的有四米之巨,花蕊呈肉须状随波摇曳着,每朵花有五根花蕊。
这就是海花,学名海蔷薇。花瓣展开时,五根花蕊如同五条海蛇高高地伸向海面,四处游曳着,这些韧性极强的花蕊都有纠缠东西的爱好,特别是木质物品,一旦被它们缠住船底,很难挣脱开。当花瓣猛然合拢时,一团强劲的水流由花瓣中挤出,在海水中激出一股水柱来;而当花瓣开始快速张开时,片刻形成的真空在海花中心形成一团漩涡,视海花的大小以及离水面的远近,造成的水流变化大小也不同。
如此数量众多的海花不断张合,很容易激起破坏力极强的共振现象,所以过海花阵是这场海盗大赛中最严峻的考验。
“哗,这么多的大花花。”査喳从水中伸出头来赞叹道。
“咱们现在处于海花阵的什么位置?”沙宾娜问他。
“不知道,我没注意看。”
“你这白痴。”沙宾娜骂道:“时刻注意身周的环境,这点老师没教你吗?”
“咱们现在还在边缘位置。”鸣浩然把头从水里伸出来告诉她:“这个海花阵纵伸过去大概有两百多米。”
“两百多米啦!”沙宾娜呻吟道:“比想象的还要远,前几年只要一百多米就过关了。”众人手忙脚乱地躲开两团水柱,却被一道漩涡给吸住,“女精灵号”在海面上连打两个转,被接踵而来的水柱掀起半米多高,“哗”地被水柱甩出海花阵。
“幸好没翻船。”侯精精抱紧自己的宝贝金毛獒,口中低声念叨着诸神的名字。
“嘿,同学们!”跟在后面北道坚昕的脚盆船驶近他们身边打招呼道:“怎么样?海花阵里滋味不好受吧。”他向鬼点灯敬了个举手礼,邀请道:“我们这艘船上都是老海盗,鬼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到咱这船上来,第一名咱不敢说,前三名我是可以向你保证的。”
沙宾娜嫉妒得眼中直冒火,暗忖他若是肯邀我,哪怕是马上翻船她也乐意上去。
“不用,谢谢!”鬼点灯优雅地捋着额前秀发淡笑着说:“我们这艘船准备拿第一名,我不可能到你这第三名的船上来。”
“你们,第一名?”西江月一头靓蓝色的秀发被海风高高掀起,她做个鬼脸道:“说大话也不怕嚼到舌头,有甲组这三个活宝在一艘船上,即使冲到第一名的位置也不能安然过终点线。”甲组是全班有名的晦气组合,她这话虽然损了点儿,却也是事实。
北道坚昕见鬼点灯拒绝他的邀请,失望地耸耸肩,此时西江月的兄长西江舟开始指挥脚盆船向海花阵里进发了。
沙宾娜见状赶紧吆喝着要跟上去,鬼点灯摇了摇手,平静地说:“咱们不急,先摸清这个海花阵再进去也不迟。”说着她对黑百合和恰恰恰指着一团冒出水面的水柱道:“你们赶快计算一下,这团水柱到下团水柱之间冒出的间隔时间是多少?漩涡最急时会延续多少时间?海花花蕊伸上海面的时间是多少?”
恰恰恰和黑百合飞临那团水柱上空,开始按照鬼点灯所指示的题目去计算。
“你要算这个干嘛?”侯精精不解地问鬼点灯。
“这还不明白吗?”鸣浩然白了他一眼:“每朵海花都有自己的地盘,它们不会侵犯到别的海花领地里,这就给咱们创造了一个安全通过的空隙,咱们只要摸准其间安全期的时间差,就可以找到一条不会受到攻击的航线出来。”
侯精精、沙宾娜和査喳面面相觑,这三人的脑子简单,听了半天还是拎不清其中的诀窍。
鬼点灯指着海花阵中的四艘海盗船对他们说:“你们看,已经有二艘海盗船的船底被海花花蕊给缠住了,一旦被缠住,海花就不再喷水,这两条海盗船想摆脱花蕊的缠绕恐怕得费上好大一番功夫;北道坚昕他们那艘船现在也不好过,被水流冲得七上八下。其实每朵海花从收束花瓣喷水到展平花瓣吸水,再到把花蕊伸到海面上,其间有个短暂的安全期,这个安全期就是花蕊从花朵中伸向海平面的那段时间里,这个时段漩涡已经消失,海花花蕊的升速并不快,咱们只要在花蕊伸至海面前通过那朵海花的地盘,就不会受到攻击。”
査喳和沙宾娜互相朝对方做了个鬼脸,他们这一组从来懒得动什么脑筋,凡事都在碰运气,两厢一比较,就可以看出甲组和丁组为何成绩相差那么远的道理了,甲组纯粹是在凑运气,而丁组是谋定而后动,这个世界有好运气的时间毕竟少数。
恰恰恰和黑百合飞回来报告道:“两团水柱之间间隔三分钟,漩涡有半分钟的时间,漩涡消失到海花花蕊伸到海面的时间也是半分钟,花蕊在海面上持续一分半钟的时间然缩回去。”
“嗯,知道了!”鬼点灯沉吟着摸着自己的尖下巴说:“花蕊伸至海面前半分钟和花蕊缩回去时的半分钟是安全期,咱们只要按照这个规律来,顺利通过这个海花阵绝对不成问题。”说罢她捋起袖管,露出雪白的手臂走到船舵前对墨雨说:“海面上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把头伸进海水里为咱们探路,我来把舵,记住,不要去管海花的张合,只要观察那些花蕊,凡是正在向上伸或者向下降的花蕊都是安全的,只要根据周围海花花蕊的动静判断出一条路来。”
墨雨点点头,他先记清方向,然后把自己的头伸入海水中,鱼人长年生活在海水里都不会为呼吸和视线烦扰,而且方向感极佳,这也是鬼点灯让他伸头入水探路的原因。
“沙宾娜你来把帆,大家用力划桨,咱们通过一朵巨大的海花的时间不充裕,速度很要紧。”鬼点灯娇声吩咐道,现在她俨然成了“女精灵号”的船长,沙宾娜自动让贤,谁让她懒得动脑子呢?
在墨雨的引路下,“女精灵号”海盗船安然地从被漩涡卷得原地打转的脚盆海盗船边驶过,海语村的这些学生们以为“女精灵号”已找到一条安全的航线,于是紧跟在他们后面,哪知跟出没多久便被一条巨大的水柱把脚盆海盗船给掀翻,他们怎知前面一艘船的安全期就是后面一艘船的危险期这个道理,落水后还大声喝骂“女精灵号”使坏,这可真冤枉他们了。
坐在船后划桨的侯精精是众人里感觉最刺激的一个,当他看着一个个形如蛇头的海蔷薇花蕊在“女精灵号”船后的海面上探出三角形的蕊头时,感觉胃里开始翻腾,一股股酸水直往嗓子口冒,直待他的船桨被两根花蕊缠住时,他不得不弃去船浆,趴在船边上大吐特吐起来,这种情形就象做噩梦一般,胖子祈求诸神让这个梦快点过去。
看似极险,却是一路无阻地安然通过了海花阵,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就是“银蚌号”海盗船,两艘首先安全驶出海花阵的海盗船此刻已行至海语村南部海域,再过一个拐弯,就可以抵达他们此行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