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滚了多久,沙宾娜和査喳滚倒坡底时已是七荤八素,天旋地转了。恰恰恰飞了过来,看着眼前两个横瘫在地的泥人,嘴里直咂舌。
“喂,别干站着呀。”査喳坐起身来,摸了半天,好歹算把那张白纸摸了出来递给恰恰恰:“快看看这张地图,没被糟蹋吧。”
“嗯,还算看得清。”恰恰恰展开满是泥污的地图,取出指北针对了对方向说道:“咱们下一个目标在岛屿的正中央,应该向北走,标示还是一个骷髅。这下面还有一句话:‘这个地方只有二张回程票,如果去晚了,请继续努力。’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说那个地方只有两张回去的传送门,咱们有五组人,去晚了只好到别的地方再去找回去的传送门了。”査喳道。
“唉,又是骷髅。”沙宾娜哀声叫苦:“不会又是巨人吧,这个考核也太难了,我彻底认输,我想回家。”
“想回家也得找到回家的线索。”査喳嘻嘻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从咱们出传送门那一刻起就没有机会回头了,只能把这个游戏继续到底。”对他来说这个游戏实在太有趣,虽说有点危险,但越是疯狂的事情越是有趣,这都是成正比的。
“亏你还笑得出来。”沙宾娜斜睨一眼身边这个泥人,査喳指着她大笑起来。
“我的形象算是彻底给毁了。”沙宾娜苦恼地甩甩手里的烂泥:“我可再也跑不动,咱们找个地方宿营吧。”
恰恰恰飞到高处转了一圈,回来煞有其事地对伙伴说:“野外宿营的第一要素是靠近水源,从这里向北走约一里有个山泉,咱们到那里去扎营吧。”
“那敢情好,身上这么脏,好歹得洗洗才行。”沙宾娜看了看天空,愁绪满怀地说:“今晚会有暴风雨,咱们得赶快去搭一个避雨的小屋棚。”
三人由恰恰恰带路向北方向行去,査喳此时肚饿难熬,打开背包取出干粮分给沙宾娜和恰恰恰,三人边吃边行,恰恰恰飞在空中吃东西,干粮屑纷纷落到地上。
“嘘,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沙宾娜停下脚步,低声问道。
査喳和恰恰恰同时停下身来,飞在高处的恰恰恰在周围盘旋了一圈,回来说:“不过是几只黑猩猩在树上玩耍,没看见有什么不妥啊!”
“嗯,我总觉得今天会出什么事,兴许是我头晕耳鸣了吧。”沙宾娜打了个无奈的手势,三人继续前行。
没多久,三人穿出密林,眼前是一道陡峭的山崖,崖面上一线细瀑飞流直下,在瀑布下面是一汪清澈的山泉,泉水分成大小三个池子,沙宾娜一见那汪清泉,兴奋地冲向泉池中,整个身体泡进池水里,立时把一泓清泉搅得浑黄。
“喂,你们两个给我走远点,本姑娘要洗个澡。”沙宾娜对两个同伴嚷道。
“我也要洗。”査喳倒吸一口冷气,这泉水好凉啊,此时气候已渐冷,可是身上满是泥污,不洗洗总是难受。
“我可警告你们两个,不许偷看本姑娘洗澡。”沙宾娜跳起身,跑到边上一个小水池里,脱去衣物放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泡进水里洗濯起来。
“嗤,谁稀罕看你。”査喳道:“今天也不知道是谁对那巨人耍流氓来着。”
“那是意外。”沙宾娜一想到那个场景心里就怦怦直跳,感觉脸上发烧,赶紧把头蒙进水池下面。
査喳放下背上背包,脱去衣服,深吸一口气泡进最大的那个水池里,他见变成人形的恰恰恰呆站在水池边,弯腰掬起一捧水向他泼去,恰恰恰玩性大发,摔去背包脱去衣服跳进水池,与査喳嬉水而闹起来。
这三人一人埋头水中,另两人纠缠在一起在水池里疯闹,而在水池边上,从草丛中和树枝间偷偷伸出数双黑呼呼、毛绒绒的手,向他们的衣物和背包摸去。
……
“啊——”沙宾娜的尖叫声惊天地,泣鬼神,把査喳和恰恰恰骇得跌翻在水中,两人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只见沙宾娜一手捂着干瘪的胸脯,另一手指着岸上尖叫道:“我的衣服,咱们的包。”
山泉岸边有数只黑猩猩,有的抢着沙宾娜的衣服,有的抱着査喳的背包,有一只甚至把査喳的衣服套在身上,这几只黑猩猩原本只是玩性重一点,聚在岸边检视査喳等的衣物和背包,哪知被沙宾娜那声尖叫声吓跑了,还顺带着把他们的衣物和背包当战利品,一并给掳了去。
这些黑猩猩是树林中的精灵,一转眼便跑得无影无踪,恰恰恰展翅追了上去,过了许久,垂头丧气地飞了回来。三人站在那条银色的瀑布下面面相觑,现在可好,成了名副其实的野人了。
当晚,果如沙宾娜所猜测的那样,风雨交加,雷鸣电闪,三人挤做一堆,躲在飞瀑下一块凹进去狭小石缝中,此时査喳和沙宾娜用细山藤串起几片大树叶勉强遮挡在自己私羞处,恰恰恰最方便,他干脆一直保持着恶魔形状,似一个皮球般隔在査喳和沙宾娜中间,以免他二人产生肌肤之亲。
“这样更好,恢复咱们的原始本性。”査喳吃吃笑道,他掀起自己做的这件树叶短裤细细欣赏着,感觉特酷。
沙宾娜抱紧双肩使劲向石缝里缩了缩,身体稍稍一动,荡在胸前的两只小****就晃出了胸口那两片树叶外,怎么遮也遮不住。恰恰恰看出她的窘迫处,说道:“我看山里那些山民无论男女都不穿上衣的,你索性也大方点,把胸口那两片叶子扔了,咱们回归大自然。”
“对,回归大自然。”査喳哈哈大笑。
沙宾娜横了他们两眼道:“跟你俩瘟神在一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喂,你搞错没有,若不是你瞎叫唤,那些猴子会逃吗?”査喳反讥道。
沙宾娜不响了,缩在石缝间听査喳给恰恰恰讲着一些在泊瓷城的奇闻轶事。渐渐的,一股睡意袭上心头,歪头沉沉睡了过去,这一晚上他们经历了许多事,疲于奔命,也确实累了,明天还有许多不可测知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翌晨,风停雨歇,云开雾散,秋阳杲杲,沙宾娜猛然从梦里醒来,身边已不见两个同伴的身影,她羞答答地站起身来,检视一下自己身上的几片树叶,确认完全遮紧私密处后,方才探头探脑地走出石缝。
査喳和恰恰恰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手里各抱着许多野果子,由恰恰恰细细辨认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森林里野果是不愁的,沙宾娜却无心享受这种难得的野趣,她更想要的是一件能遮羞的衣物。
“嘿,我说你振作点,别老是愁眉苦脸的。”査喳乐津津地尝着野果,与恰恰恰谈论着山间的趣事。
“咱们都落到这番田地了,真搞不懂你们俩怎么还乐得出来。”沙宾娜白了他们一眼。
“真够傻的。”査喳嬉笑着说:“若是愁就能愁出一件衣服来,这天下做衣服的都该失业了。”
“兴许咱们待会儿去的地方就有衣服。”恰恰恰顺口猜测道,这句话沙宾娜最爱听,她面露喜色道:“对呀,哪怕是巨人的衣服也总比光屁股好呀。”
査喳哈哈笑道:“巨人的短裤你能当长裙穿了,那裤裆多大呀。”
“你快去死。”沙宾娜啐他一口唾沫。
三人把野果当早餐,草草裹腹后,便准备向新目标进发了,査喳突然大叫不妙:“咱们那张图纸给弄丢了,这该怎么办?”
“没关系,全在我脑子里哩。”恰恰恰得意地摆摆自己的脑瓜。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沙宾娜叹气道:“指北针没了,咱们怎么辨识方向哪?”
“嗯,这倒是个大问题。”恰恰恰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头:“有办法,咱们这里是山泉边上,只要看看苔癣就能辨识出方向来。”
“牛皮。”沙宾娜和査喳同时说道。
恰恰恰没有搭理他们,迳自走到山泉边上观看起苔癣来,过了一会儿他指着一片苔癣对两个伙伴说:“你们看,这一面的苔癣比另几面的苔癣明显茂密,说明这里是朝南方向,而咱们现在要去的是北向,所以应该朝相反的方向走。”
沙宾娜和査喳面面相觑,虽然心里还是半信半疑,但査喳的魔导师是晓江生,晓江生是专门教授野外生存与追踪的,如今他们也只好暂且相信恰恰恰的话了,因为在这方面三个人中该属恰恰恰的知识更丰富点。
恰恰恰变身成小恶魔模样展翅飞在高处,寻找一些比较易行走的道路带领两名伙伴向前行进,査喳和沙宾娜的鞋子幸亏没有被抢去,所以走路不成问题,问题是这一路上没有衣物遮挡,身上被树枝荆棘草叶刮得血痕累累。三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座大山的山脚下,沙宾娜问道:“咱们方向对吗,没走偏吧。”
此时恰恰恰不知在哪里拣来一根又长又细的竹竿,走到一片空旷的平地上,把细竹竿垂直插在地上,此时烈日骄阳,细竹竿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阴影,恰恰恰捡起一块小石头放在这道阴影的最顶端,然后坐到地下等了起来。
“嗨,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呀?”査喳和沙宾娜坐到他的身旁问。
“我在确定方位。”
“拿根竹竿确定方位,这是魔法吗?”沙宾娜好奇地问道。
“不是,这是立竿见影法,以阳光照射到竹竿上的投影轨迹来判断方位。”恰恰恰回答道。
“这种方法简直闻所未闻。”査喳感觉十分新奇,他和沙宾娜一样,对此抱怀疑态度。
约过了十五分钟,恰恰恰站起身来走到竹竿前,此时竹竿在地面上的投影又移到另一个角度上去了,恰恰恰同样拾起一块石子放在这段阴影的顶端,然后在两块石子间划了一条连线,他指着这条直线朝向太阳的一端道:“这个方向是南方,”然后指着相反方向的那座山峰道:“咱们的方向朝北,按图纸上距离来算,咱们的目标该在这座山的山顶偏南方向的某个地方。”
“这样的话咱们只要攀上山顶,也许就能看到目标了。”査喳说道。
三人相视一笑,因为他们已经看见一条崎岖向上的山道了,而且这不是兽道,这是人踩踏出来的道路。
这座山峰并不高,也不难爬,草木低矮稀疏,山坡虽然较陡峭,好在有条逶迤而上的山道。三人爬上山顶后,他们下一个目标便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此山的南坡形如突然被天斧劈开,一断为二,当中有道距离约十米的深壑,深壑上悬挂着一条简陋的吊桥,在深壑的另一端有个部落,部落上空黑烟袅绕,部落里鼓声隆隆,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嘿,你们看哪,空中那人是谁?”恰恰恰眼尖,指着一名在空中翱翔,时不时俯冲向下的一个身影道,三人仔细打量那道身影,此人背后有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手中握根长鞭,时而展翅飞上空中,时而俯冲向地面的一群赤身裸体,手握长矛的部落战士,手中长鞭每挥舞一次,便有数人被抽翻在地,而地面上的部落战士有的搭弓射箭,有的就用手里长矛投射向他,那空中之人却也了得,总是能敏捷地躲开射向他的箭和矛。
“是南宫流星。”沙宾娜大叫:“奇怪,怎么只有他一个人,他那两搭档呢?”
“在那山坡下面。”恰恰恰飞得高,看得也更远一点。在南坡下的一片稍微平缓的地势上,东风泊和西江月背靠背的戒备着,在他俩身周围着数十个部落战士,其中有数名战士已身首异处,横尸当场了。站在那些部落战士最前面一人头上插满了色彩艳丽的鸟羽,脚下踏着怪异的舞步,口中不断喷出火焰卷向场中的两人,西江月双手旋扬,在她和东风泊周围布下一圈水雾结界,火焰碰上水雾结界即刻冒出一篷白色蒸汽。
“天哪,这些是食人族!”沙宾娜惊叫起来:“那喷火的是萨满,咱们的任务不会在这个部落里面吧!”
“很不幸,”恰恰恰苦恼道:“地图上标的就是这个方位。”
“食人族可是要吃人的哩。”沙宾娜惶恐地咕哝道。
“你这副精灵干,身上都没几两肉,看了都没胃口了,谁还想吃。”査喳出主意说:“这些家伙赤身裸体,身材跟咱们差不多,咱们混进去,说不定他们认不出咱们来。”
恰恰恰指着那些食人族的女人:“那些女人上身都没遮挡的,沙宾娜这两片树叶一看就与她们不同。”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沙宾娜身上。
沙宾娜看了看两个伙伴,再看看自己胸脯,伸手把遮在胸前的两片芭蕉叶扯去,咬牙切齿地说:“豁出去了,这件事你们可不许跟咱班上的人说。”
“你也得幻回人形才行。”査喳命令恰恰恰。
恰恰恰愁眉苦脸地说:“可是我连条裤子都没有。”
“你就装小孩得了,他们部落里的小孩全是光屁股。”沙宾娜建议道。
“对,你就假装我和沙宾娜生的儿子吧。”査喳笑道。
三人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根吊桥。此时这个食人族部落里大多数男人都参加与东风泊等的战斗去了,只有一些老幼和女人在部落里忙碌着,査喳等三人穿过吊桥,有几名妇女转过头看了他们几眼,这些人的身材多在四尺半到五尺之间,恰恰恰的身材正好,査喳略高了一点,沙宾娜则不同了,她的身高在这群半身人中就显得鹤立鸡群,当即引起那几名女人的注意,开始向他们指手画脚起来。
“不好,怀疑咱了。”恰恰恰不悦地对沙宾娜埋怨道:“你就不能把腰弯下来点吗?”
“我再弯也比你们高出一个头哇。”沙宾娜大感冤枉。
“趁他们的男人还没过来前,咱们快闪。”三个伙伴赶紧猫腰躲过那几名妇女的视线,穿到一栋破茅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