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文学剧本)
出品人:胡永春
总监制:郑光泉、胡伟、龙学雷
编剧:洪海、史俊、史卫城
导演:陈建勇、赵维城
主演:宋运城、李嘉一、汤江、谭玉英、吴镔潮
出品年份:2012年1月
出品:江西天地英雄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中共余干县委、余干县人民政府、余干县纪律检查委员会、江西欣荣农村数字电影院线有限公司、北京华影时代影业有限公司
协拍:中共江西省余干县委宣传部、余干县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
2013年4月代表中国电影,入围在美国举办的世界民族电影节展映活动,2013年9月入选中共江西省委党员远程教育平台群众路线教育影视辅导材料。
字幕:取材于全国十大法治人物郑宜栋替文还债的事迹。
1.赣东北杏花村郑义东家(日,内)
天刚蒙蒙亮,郑义东拿好水壶、衣服准备出行。
郑义东:“雪香,昨晚我又梦见爹了。”
张雪香:“爹说了什么?”
郑义东:“爹说还的账必须全部还完,不能丢下一家。现在还有几户找不到人家,贴告示又没有用,看来只好到省电视台广播了。”
张雪香:“春兰她爸,你这么大年纪跑去省电视台有用吗?谁听你的?”
郑义东:“怎么没有人理我,听说假广告都登了报,我这次真的不行吗?”
张雪香:“我陪你去。”
郑义东:“雪香,你的腿刚好,就不要去了。”
张雪香:“春兰她爸,俗话说七十不留餐,八十不过夜。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若有个闪失,叫我老婆子怎么过呢?”
郑义东:“你放心,还不完账,我死不了。”
张雪香:“好吧,那你可得注意安全。”
郑义东点点头:“雪香,知道了……”
2.杏花村门里村道(日,外)
一手扶拖拉机从远至近驶来。村庄、山林、庄稼从眼前掠过。拖拉机拐弯处,司机见人横穿公路,急忙用方向盘打了个“急转弯”,一个趄趔,郑义东差点摔了下来。
公路上尘土飞扬,郑义东继续坐好,用双手紧紧拉住拖拉机后斗的铁栏杆。
3.长途客车站(日,外)
郑义东换车,提着大包小包上了一长途公共汽车。
4.省城(日,外)
在郑义东眼前,乡村原生态的景象幻化成现代大都市的喧闹、繁华情景。
省城南昌,高楼林立,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郑义东在沉思。
5.江南省电视台门口(日,外)
门口,站着两名武警。
郑义东汗水涔涔,面对一武警战士:“同志,我想进去。”
武警战士:“对不起,要出示工作证。”
郑义东:“我一个庄稼汉,哪有什么工作证?”
武警战士:“老同志,你想干什么?”
郑义东:“我,我想用电视广播一件事。”
这时,走来一位青春靓丽的姑娘,她叫何娜,省电视台记者。
武警战士见状:“老人家,这是何记者,你找她吧。”
郑义东:“何记者,我想播一件事。”
何娜正在不断地接电话,好长时间才不悦地:“好吧,请随我来。”
6.省电视台新闻部门口(日,内)
也许是天气太热,或是疲劳过累,郑义东头晕目眩,忽儿“扑通”一声倒了下来。
何娜见状急忙扶起老人,同时拨打手机。
7.省城街道(日,外)
一辆救护车疾驶而来,街上行人、车辆让出一条路。车上,郑义东在打点滴。
8.省城某医院急诊科(日,内)
正在打点滴的郑义东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何娜在一边:“老大爷,老大爷,你这是怎么啦?你家在哪?”
郑义东歉意地:“姑娘,吓着你了,对不起。我叫郑义东,家住干饶县杏花镇杏花村。”
何娜:“郑大伯,你来我们电视台究竟是要播什么事?”
郑义东从衣包中用颤抖的双手摸出一本发黄的账簿:“这是我好多年的欠的账簿,也就是民国1934年3月开始记的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假如这笔账还不了,我怎么对得起我的父亲。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到了那边又怎有脸面见我父亲呢?如这辈子还不了债,我死都不能闭眼。”
何娜接过账本,账本特写由浅色墨迹幻化成一本新的墨迹的账本。
何娜面对观众在录制节目:“观众朋友,我是《诚信人生》栏目记者何娜。现在我们是在医院为您现场报道,今天来到现场的嘉宾是我们干饶县杏花镇杏花村的郑义东老人,他老人家今年已经86岁了。老人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在田间地头干着平凡的农活,过着平凡的生活,然而就在这平凡生活的背后,隐藏着一个震撼人心的故事。郑义东老人用历经70年的还债历程,向我们诠释了‘诚信’二字的真正含义,在当今社会频频出现拖欠农民工工资现象的情况下,人们应该就郑义东老人的诚信行为进行深入的思考,并从中得到更多的启迪……”
一只手正在用笔工整地记着一笔笔账。(以上画面出现片名,演职员表)。
9.杏花村郑家榨油房(日,内)
字幕(1934年3月)(用黑白镜头)
一座古式的建筑,古建筑大门上方挂着写有“郑家油坊”的横匾——
郑大金(约40岁)带着12岁的郑义东立在供桌前给祖宗烧香,墙上挂一块大牌匾“诚信无疆”,旁边挂着一副陈旧的横匾,上写“童叟无欺”几个大字。
郑大金:“伢崽啊!那块‘童叟无欺’的牌匾是清朝的时候,附近的村民给你爷爷挂的,你知道吗?你爷爷的榨油房养活了我们方圆几十里地的乡亲啊,他做生意一辈子讲信用,榨的油又够斤两,从来不耍秤杆子,偷油漏油,欠钱欠债,这块牌匾挂在那里,就是要让后人懂得一个道理,做生意要先做好人……”
郑大金拉着郑义东的手走到牌匾下,让郑义东对着牌匾磕头。
郑义东朝着地上狠命地磕着……
大门前,人们进进出出,显得生意格外的红火——
郑义东帮助父亲郑大金熟练地做着榨油的活,一会儿拿桶盛油,一会搬动原料。一旁劳作的郑大金满意地望了儿子一眼。
10.杏花村郑家榨油房(日,外)
外面是盛开的油菜花。
郑家榨油房门口呈现出生意兴隆、热火朝天的景象。郑大金与众乡人亲切地打着招呼。郑义东协助父亲郑大金收集顾客送来的菜籽、花生等各种原料,郑大金在认真记账。郑家油坊前堂,郑大金伏在柜台上,时而拨打算盘,时而用毛笔在账簿上记账——
余长命的父亲身背着一大袋油菜籽进来——
长命爹:“大金兄弟,忙着呢?”
郑大金从柜台内迎出来——
郑大金:“哟,长命他爹,您这是来榨油啊!”
郑大金边说边上前帮其放下菜籽——
长命爹:“是啊。我把这菜籽存在你这。”
郑大金:“好嘞,我这就帮你过秤、记账。”
长命爹:“不忙,不忙,在你这差不了!大金啊,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
郑大金:“行,没问题。”
郑大金:“什么事?您说。”
长命爹:“小儿余长命在你家油坊当伙计,还望你多多照应啊。”
郑大金:“嗨,我当什么事呢,应该的,应该的。”
长命爹:“长命这孩子从小没娘,性格闷,胆小,又不爱说话,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多教教他。”
郑大金:“看您说的,放心吧,长命这孩子挺勤快的。”
长命爹:“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先回了。”
郑大金:“哎,我还没给您过秤、记账呢?”
长命爹:“回头你自己过了秤,记上账就行了,在你这我放心!”
郑大金:“那行,你先回,回头我过好秤,帮你把账记好!”
长命爹转身离开——
郑大金:“您慢走啊!”
老余走出画面,余长命在一旁与郑义东一块忙活。
11.郑家油坊后院(日,外)
11岁左右的余长命正在后院扫着院子,顽皮的郑义东躲在暗处用石子打中了余长命的屁股——
余长命(憨憨地):“谁呀?”
郑义东躲在暗处偷笑,余长命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人,继续扫院子——
郑义东又扔出一粒石子——
余长命:“谁呀?竟敢打老子屁股?”
郑义东躲在暗处笑出声来,余长命发现了郑义东——
余长命:“好你个郑义东,竟敢打我屁股,看我怎么收拾你!”
余长命拿起扫把追打郑义东。两人在院子里追打着、嬉闹着——
12.郑家油坊前堂(日,内)
郑大金伏在柜台上记着账目,李长生身背着好几个袋子进入前堂内,来到柜台前——
李长生:“郑大伯,记账呢?”
郑大金:“哎哟,是长生啊?来榨油啊?”
李长生:“是啊,郑大哥,生意兴隆啊!”
郑大金:“哪里,哪里,这郑家油坊啊,全靠乡亲们帮扶、照应啊。”
李长生:“你们郑家油坊讲诚信是出了名的,咱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愿到您这来榨油。来,郑大伯,您给过过秤。”
郑大金:“这样,你过秤,我记账。”
李长生:“信得过我?”
郑大金:“你信得过我,我就信得过你!”
二人开心地笑了。然后开始过秤、记账——
李长生:“花生二十斤。”
郑大金:“花生二十斤。”
李长生:“黄豆三十斤。”
郑大金:“黄豆三十斤。”
李长生:“油菜籽三十五斤。”
郑大金:“油菜籽三十五斤。”
……
榨油作坊,一组老屋作坊内的各种景别空镜。
一组机器运转、榨油出油的空镜。
一组跳着担子的农民从田间穿过。
“大叔……”这时走来一位少女,她叫杨河香。
郑大金:“河香,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吧。”
杨河香不好意思地:“大叔,我刚定了亲,婆家给了我300元,我想寄存在你这里。还有你给我的100元的贺礼,我爹叫我还给你。”
郑大金:“河香,你300元我会为你好好保管,至于100元贺礼就不要退还了,谁叫我和你爹是割头换颈的朋友呢?”
“老郑”“郑大哥”“郑老弟”“大金”……这时走来几十个手拿花生、黄豆、菜籽等原料的村民,郑大金面对一村民:“在年,你就放心好了。”
王在年:“郑大哥,你这样讲信用,在这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我当然放心。”
这时来了另外一个青年村民:“郑大伯,我能不能向你借20斤油救个春荒?”
郑大金:“好啊。”尔后面对郑义东:“东儿,给二狗20斤油。”
郑义东:“好啊。”
郑大金送走长命爹,转身欲进前堂内,和尚达志大师走来——
达志大师:“阿弥陀佛!”
郑大金闻声转身迎上前去——
郑大金:“哟,达志大师,真是好久没见您了,快,里边请!”
郑大金将达志大师让进油坊前堂内——
郑大金:“达志大师有什么需要吗?”
达志大师从怀中掏出300元钱——
达志大师:“郑掌柜,我这有300元香火钱想寄存在柜上,以后打油时图个方便。”
说着,达志大师将300元钱递过去,郑大金双手接过——
郑大金:“承蒙达志大师对我的信任,我给您记上账打个字条,您稍等。”
达志大师:“哎,不用,不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钱寄存在你这我放心!贫僧就不多打扰了!贫僧告辞!”
郑大金:“那我送送您!”
达志大师:“郑掌柜事务繁忙,还请留步!”
郑大金:“也好,达志大师,恕不远送,您慢走!”
达志大师:“阿弥陀佛!”
13.郑家榨油房(夜,内)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
远处传来蟋蟀的叫声——
油灯下,郑大金、郑义东在记账。
郑义东在挪动东西。郑大金在打算盘。
郑大金:“儿啊,这都是家里的来往账务,既然别人信任我们,我们也就要取信于人。”
郑义东懂事地点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郑大金:“东儿啊,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
郑义东躲在房内从门缝内往外看。
一位神秘的中年人与一位年轻人走进榨油房。中年人亲切地面对郑大金叫道:“郑大哥”,郑大金忙高兴地迎了过去:“胡队长,小黄,好久没见你们游击队来我们榨油房打油了,我早准备好了,等着你们来拿啦。”
小黄摸了摸口袋:“郑大叔,这次我们没带钱……”
郑大金:“胡队长,你们跟着方主席这样没日没夜地为穷人闹翻身,这次油钱就算了吧。”
胡青山忙接过话茬面对郑大金:“郑大哥,这次我们马上跟方主席北上抗日,这账还不知何时才能还上。不好意思,我这次只好打个欠条给你。”
郑大金:“算了算了,一家人打什么条子?”
胡青山:“不,这是我们的‘纪律’。方主席说了红军不能欠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于是胡青山在条子上写下“欠郑大金大洋两百,待革命成功后归还……”字样。
胡青山与小黄提油桶出画。
郑大金回到柜台内整理账目,将红军游击队字条夹在中间。
14.郑家油坊榨油间(夜,内)
余长命手里举着油灯,进入油坊榨油间,在油坊榨油间内做着最后的巡视与整理,忽然,脚下被一大袋菜籽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余长命将油灯放在了石碾子上,去搬弄地上的一大袋菜籽,但一不小心碰倒了油灯,油灯掉在了地上的一个油槽里,起火了——
见此情景,余长命脱下外套拍打火苗,不但没有扑灭,火势反而越来越大,余长命连忙脱下外衣扑打,风助火威,火越烧越旺,余长命大叫:“着火了,着火了……”
此时,郑大金与妻子方细妹、儿子郑义东正在熟睡。
余长命叩门:“郑大伯,着火啦,着火啦——”
外面的叫喊声惊醒方细妹。
方细妹醒来,推了推身边的郑大金:“义东他爹,不好了,榨油房着火了。”
郑大金、郑义东也随之惊醒,郑义东开门急切地:“长命,怎么着的火?”余长命没有底气地谎称:“雷电,雷电引起的……”郑家三口人与余长命出门,朝火光闪烁处奔去……
15.郑家榨油房(日,外)
闻讯赶来的乡亲们也加入到救火之中,有用扫把拍的,有用木桶、木盆泼水的——
火势蔓延得很快,转眼间郑家油坊前堂也着起火来——
正在救火的郑大金忽然想起了账本——
郑大金:“不好,账本!”
郑大金不容分说冲进了大火中的前堂,方细妹和郑义东呼喊着——
郑义东:“爹……!”
方细妹:“他爹,小心啊!”
郑大金冒着浓烟和大火在柜台下找到了账本,抱着账本往外跑,此时,一根木梁从上面掉下,砸中了郑大金的头部,郑大金顿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方细妹和郑义东看着郑大金所处一幕,叫着、喊着欲冲进火场,被长命爹和李长生等乡亲们拦住——
片刻,满脸鲜血的郑大金手里抱着染有血迹的账本,踉踉跄跄地从大火中走出,没走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方细妹与郑义东扑上前去,方细妹俯身抱起躺在地上的郑大金——
方细妹:“义东他爹,你醒醒啊。”
郑义东也扑向郑大金:“爹,你怎么啦?”
郑大金好久才醒了过来,他拿出账本,交给郑义东:“他娘,东儿……这里边装的不仅仅是账……更是乡亲们的血汗和对我们郑家的信任……人死账不烂,这账一定要还的啊。”
郑义东流着泪,不住地点头——
郑义东:“爹,我记住了!”
说完,郑大金头一侧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
方细妹泪流满面:“他爹,你怎么啦?你别吓唬我呀。”
郑义东歇斯底里地哭道:“爹……”
16.郑大金墓地(日,外)
望着父亲的墓地,郑义东手握账本发誓……
17.村口大树下(日,外)
郑义东在母亲方细妹的帮助下,将“告示”贴在墙壁上。
前面走来不少围观的人。
方细妹牵着郑义东的手,面对大家诚恳地:“乡亲们,我家遭了大难,榨油房给烧没了,你们存在油房的东西全烧了,郑家欠着你们的油和钱呢。过些日子,我家义东去福建做生意。请大伙儿转告大伙儿,这笔债尽管我一时还不了,但将来一定会还,义东他爸说过‘人死账不烂’。欠钱还债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使我死了,我儿义东也要还下这笔债。”
方细妹说完,母子两人对着人群狠命地磕着头。人群里几个人忙上前去把母子俩扶了起来。
郑义东与余长命、李长生等交谈。
郑义东:“长命哥,长生,这笔债你们一百个放心。”
余长命面对郑义东歉意地:“义东,我不让你还。你放心,不要老牵挂那笔债。”
李长生:“你家都遭这么大的灾,我们不会催你还。”
郑义东:“欠债还债,我一定得还。再说父亲欠下的债儿子不还,谁还呢?”
乡亲甲:“郑婶,你家都遭大灾了,现在没有谁催你还债。”
乡亲乙:“是啊,你们孤儿寡母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乡亲丙:“乡里乡亲,哪能落井下石,我们不会催你还债的。”
18.杏花村古街(日,外)
方细妹送郑义东去福建谋生。余长命内疚地送别郑义东。
郑义东难过地与方细妹与众乡亲挥手告别。
19.古水村村前,木桥上(日,外)(字幕:两年后)
郑义东拐着腿挑着一担盐回来,方细妹、张雪香与村里几位老人在迎接。郑义东见到衣着破旧、面黄肌瘦的母亲,放下担子:“妈……”
方细妹疼爱地打量着儿子磨烂出血的双肩,还有那拐了的双腿,立即哭了起来:“义东,我的儿啊。”
这时,村里一位白发长须的老大爷,对他说:“孩子,我看你为了赚钱替父还账,去福建卖盐那么远又那么苦,你要挑到猴年马月才能还得清呢?是不是我动员大伙儿帮你还一部分好不好?”
郑义东感动地但又是坚定地:“老爷爷,你的好心我领了,我替父还债是分内的事,别人帮我还债就等于我又欠上别人一笔新债……”
老大爷:“义东,看你小小年纪,说话还蛮有志气的。”
20.省城医院(日,内)
账本被一页页翻开,显出陈旧的页面。一行行蝇头小楷毛笔字体记录着一排排村民的名字,大部分的名字后面都打上了勾。名单下面是菜油籽、桐油籽数量。
何娜沉思的面孔。郑义东苍老的面容。
何娜手持话筒站在镜头前——
何娜:观众朋友们:“为了这笔心债,郑义东老人付出了一生的努力……下面请随我的摄像机镜头到市区走走,听听观众们的反映……”
21.省城公园(日,外)
刚从轿车上走下来的李细牛从何娜面前走来,何娜将其拉住,对其进行了随机采访——
何娜:“先生你好!请您对郑义东老人的诚信行为并结合当今社会出现的拖欠农民工工资现象谈谈您的感想?”
李细牛:“(尴尬地)郑老伯的诚信行为值得提倡,拖欠农民工工资确实不应该。”
何云:“如果你作为老板的话,你会拖欠民工工资吗?”
李细牛:“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22.董事长办公室(日,内)
东山集团董事长余天顺正在办公室内看着何娜记者的电视报道,门外响起敲门声——
余天顺:“进来!”
女秘书:“董事长,您让我……”
余天顺示意女秘书不要说话,二人一起看完此段报道,余天顺用遥控器关闭电视——
女秘书:“董事长,莫非您让找的人就是他?”
余天顺:“没错,就是他。”
女秘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余天顺:“你听好,你对老人的家庭情况要做一下详细了解。”
女秘书:“好的,我马上去办!”
23.电视中有关郑义东还债的专题仍在播放:
郑家油坊(日,外)
郑义东满头大汗,利用油坊里的石磨一圈一圈地推磨做豆腐——
郑义东将做好的豆腐装上平板车——
24.古镇集市(日,外)
郑义东在装着豆腐的平板车后吆喝着卖豆腐——
郑义东:“豆腐嘞,又嫩又新鲜的豆腐……”
25.郑义东家院内(夜,外)
透过郑义东家的窗棂,郑义东和方细妹正在炕桌上吃晚饭
郑义东将最后一口红薯塞进嘴里——
郑义东:“娘,我吃好了,我去湖里抓鱼啊。”
方细妹答应着,郑义东转身出去——
26.杏花村芦苇荡岸边(夜,内)
一位姑娘借着月光依依不舍地望了望远外,然而咬了咬牙跳下了滚滚的波涛中。这时,从远处急急跑来一个人。那人也跟着跳入急流中,那人使劲向姑娘游去,那人将张雪香托出了水面。
明媚的月光下,姑娘醒了过来,她惊恐地打量那人:“你是……”
那人:“我叫郑义东,你是……”
张雪香:“哦,我叫张雪香。”
郑义东:“你这是怎么呢?”
张雪香:“义东哥,我是河水乡的。我父母让财主逼死了,财主要我做他的小老婆说是去顶债,我只好逃了出来。今后日子怎么过呢,我不如死了算了。”
郑义东:“雪香妹子,跟我走吧,我来帮助你。”
张雪香面对眼前的郑义东真诚的目光,正要跪下来。
郑义东连忙扶住她:“雪香……”
郑义东与张雪香在此用芦苇搭帐篷。
张雪香:“义东哥,在这里多好,我们远离了人群,远离了战争,这里成了我们两人的世界。”
郑义东:“是啊,到了这里谁也找不到我们。雪香,听说芦苇叶可以做菜吃,我们还可以下湖抓鱼。”
27.郑义东家卧室(夜,内)
郑义东领着张雪香进门。
方细妹:“东儿,这女娃你是哪里捡的?”
郑义东:“娘,我这是从后山路上发现的,她肯定是饿成这样。”
方细妹在为姑娘喂粥。姑娘吃过几口粥,终于醒了过来,
郑义东站在一旁在为张雪香倒水——
方细妹:“看把闺女饿得!慢点吃,别噎着,来喝口水。”
张雪香接过水碗狂喝——
张雪香嘴里嚼着红薯,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方细妹:“等你吃饱了呀,大娘给你烧点水,好好洗一洗。看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们家就我们母子俩,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住下,以后有什么打算再说。”
张雪香嘴里嚼着红薯,眼含热泪地望着方细妹,转而跪倒在地给方细妹叩头——
方细妹见此情景,忙迎上前去将张雪香扶起——
方细妹:“闺女,别这样,别这样,先吃饭,先吃饭!”
28.郑义东家院内(日,外)
厨房内热气腾腾,方细妹在厨房内做着早饭——
郑义东正在从豆腐房内向平板车上搬着做好的豆腐——
郑义东:“娘,我走了啊。”
方细妹:“吃了早饭再走吧?”
郑义东:“不了,娘,今天早上有个集,我怕去晚了赶不上了!”
郑义东拉起平板车出了院子,方细妹从厨房出来追上郑义东,塞给他两块红薯——
方细妹:“带着路上吃,路上小心啊!”
郑义东:“知道了,娘!”
郑义东将两块红薯给了张雪香,张雪香感激地深情地朝他回头一笑。
张雪香换上了方细妹为她准备的衣服,光鲜靓丽地站在厨房门口——
郑义东被张雪香的美丽所吸引。
方细妹送走郑义东后,进院看见了张雪香——
方细妹:“嗯,真是个俊俏的闺女。这套衣服啊,是我年轻时候的,一直没舍得穿,你穿上正合适。”
张雪香:“谢谢大妈!”
方细妹:“谢啥!哦,对了,昨天晚上看你饿成那样,光顾着让你吃饭了,还没问你叫啥呢?”
张雪香:“大娘,我叫张雪香,江东荷花村人,爹娘让日本鬼子打死了,家里没什么亲人了,这两年家乡闹饥荒,没办法,我就一路要饭来到这。”
方细妹:“唉!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你要是不嫌弃,雪香,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娘。”
张雪香听了方细妹的话,眼含热泪给方细妹跪下谢恩——
张雪香:“娘!……”
方细妹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张雪香——
方细妹:“快起来,快起来,走,跟娘进屋吃饭!”
张雪香搀扶着方细妹一起进屋——
29.郑义东家院内(傍晚,外)
方细妹坐在院内石桌前缝补着衣服,张雪香挑着一担水从大门外进来——
方细妹:“香儿,累了一天了,来,坐下歇歇。”
张雪香:“娘,我不累。”
说着,将水桶挑进厨房——
郑义东拉着平板车进院——
郑义东:“娘,我回来了。”
方细妹:“东儿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郑义东:“早上我不是说了嘛,今天有个集,人多,卖得快。”
郑义东停好平板车后,准备将车上的东西搬到豆腐房去——
张雪香从厨房出来——
张雪香:“郑大哥回来了!”
郑义东:“嗯!”
郑义东背对着张雪香无意地答应着,一转身再次被光鲜靓丽的张雪香惊呆了,手上的东西差点掉了——
张雪香:“咋了?不认识了?”
郑义东:“你……你……”
方细妹:“行了,把东西放好,进屋吃饭吧。”
张雪香搀扶方细妹转身进屋,郑义东搬着东西走向豆腐房——
30.郑义东家卧室(夜,内)
方细妹坐在炕上,张雪香、郑义东坐在炕边,三人围在炕桌前吃饭——
郑义东一直低着头吃,不敢抬头看张雪香——
张雪香大方地夹了一口菜放在郑义东的碗里——
张雪香:“郑大哥,累了一天了,多吃点。”
郑义东看了一眼这口菜,没言语,依然低着头快速地吃着饭——
方细妹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郑义东吃完了,将碗放在炕桌上——
郑义东:“娘,我吃完了,我去干活了。”
郑义东说完转身出去。
31.杏花村口(夜,外)
张雪香在等候郑义东,远处传来急促的枪声。
郑义东终于拐着腿来到这里。
张雪香:“义东哥,你这是怎么呢?”
郑义东气冲冲地:“都是一路上让日本鬼子追打的,要不是新四军来了救我,我还回不了家。雪香,我要参加新四军。”
32.杏花村头
方细妹和张雪香同乡村们在欢送郑义东等人参军,郑义东与众乡亲依依不舍地挥手送别。
在《送郎当红军》的旋律中,张雪香手拿双布鞋送到郑义东面前:“义东哥,等打完鬼子,你早点回来。”
33.字幕:1954年杏花村
方细妹满头汗水,不时地咳嗽,边推着磨盘边用手里的小扫把扫着磨盘上的黄豆——
身着旧军装的郑义东出现在豆腐房门口——
郑义东:“娘……”
方细妹走上前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郑义东——
郑义东:“娘,我是东儿啊。”
方细妹:“东儿?我的东儿,这么多年你到哪去了,你把娘想得好苦啊!”
郑义东:“娘!……”
郑义东与方细妹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34.郑义东家卧室(日,内)
郑义东、方细妹、张雪香三人坐在床上,郑义东为母亲捶着腿——
方细妹:“东儿啊,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
郑义东:“娘,打跑了小鬼子,又参加了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对了,娘,我还入了党,立了大功呢。娘,你看。”
郑义东从怀里掏出军功章递给方细妹、张雪香,方细妹接过军功章仔细地看着——
方细妹:“我家东儿真是出息了!”
郑义东:“娘,这么多年,您老身体还好吧?”
张雪香:“还好,自从你走后啊,娘让我还是每天做豆腐卖,赚的钱,已经还了一小部分账了。”
方细妹说着转身掀起炕头墙上的年画,从墙上拿下两块砖,从砖洞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放在炕桌上,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账本递给郑义东,郑义东接过账本翻看着——
郑义东:“娘,这么多年让您老人家受累了!”
方细妹:“没啥,东儿啊,娘老了,娘知道没几天日子了。”
郑义东:“娘,看您说的。对了,娘,这是我这么多年攒的钱,留着日后还债,给您。”
方细妹接过郑义东递过的钱放进小木盒里——
细妹:“东儿啊,你可千万别忘了你爹临终前说的话呀。”
郑义东看着账本默默地点头——
35.杏花村古树下(日,外)
郑义东手拿账本和方细妹站在古树下,众乡亲们围在周围——
郑义东:“乡亲们,当年我们郑家油坊意外被大火烧了。虽然油坊烧了,但是,欠每家每户的账还在。我们郑家有个传统和古训,那就是‘感恩至上、诚信为金’,这句话在我们郑家传了几代人,当年我爹正是为了恪守诚信,才不顾性命从火海里将账本抢了出来。我爹临终前曾说过,这账本上记的不仅仅是账,也是乡亲们的血汗以及对我们郑家的信任,更是乡亲们对我们郑家的一份情债。如今,我爹虽然不在了,但作为郑家的子孙,我郑义东也一定会恪守诚信,不仅欠乡亲们的账要还,更要以感恩之心回报乡亲们的这份情,虽然这些账我不能一下子还清,但不管十年、二十年……只要我郑义东还在,这账就一定会还,即便是我不在了,我的子孙们也一定会还……”
36.郑义东家院内(日,外)
张雪香正在院中劈柴——
方细妹咳嗽着,从屋里走出来,坐在了院内的石桌前,依然不停地咳嗽——
张雪香停下手里的活,来到方细妹身边为其轻轻捶着背——
张雪香:“娘,你没事吧?”
方细妹:“没事,老毛病了!”
方细妹用手捂着嘴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手拿开时,手上满是鲜血——
张雪香:“血!娘,你吐血了,娘,你这是怎么啦?”
方细妹:“没……”
方细妹话音未落便晕倒在张雪香怀里,张雪香边呼唤着方细妹边将其扶进屋里——
37.郑义东家卧室(日,内)
方细妹躺在炕上,面色惨白,气息微弱,张雪香坐在炕边伏在方细妹身前流着泪——
张雪香:“娘,你怎么啦?娘?”
方细妹:“兴许是累了,别哭,没事。”
张雪香:“还说没事,您都吐血了。不行,我得去找郑大哥回来。”
方细妹:“香儿,听娘话,别告诉东儿啊!”
张雪香:“不行,这事不能听娘的,我得去找。”
张雪香说完奔出门去——
方细妹:“香儿……香儿……”
38.山村小路(日,外)
郑义东拉着平板车在前面跑,张雪香在后面跟着——
张雪香:“郑大哥,你等等我。”
郑义东停下车,回头看了一眼张雪香——
郑义东:“来,上来!——”
张雪香坐在了平板车上——
郑义东:“坐稳喽!”
郑义东拉着张雪香朝着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39.郑义东家卧室(日,内)
方细妹躺在炕上,郑义东抚摸着方细妹的额头焦急而关切地——
郑义东:“娘,东儿回来了,你怎么样啦?”
郑长顺:“你们可算回来了,刚才老人家又吐了一次血。”
张雪香:“谢谢你啊,村长。”
郑长顺:“谢啥,乡里乡亲的,你们回来了,我就先回了,有什么事随时去叫我。”
郑长顺出了屋——
郑义东:“娘,你怎么啦?”
方细妹躺在炕上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郑义东一下跳到炕上,掀开年画,取下两块砖,从墙洞中取出小木盒——
方细妹:“东儿,你要干什么?”
郑义东:“拿钱,拉你去治病。”
说完,郑义东从炕上跳到地上,方细妹从炕上翻身坐起来,张雪香坐到方细妹身旁为其抚摸着后背——
方细妹:“你给我住手!这钱是用来还债的。”
郑义东:“我不!”
方细妹(努力大声地):“跪下!”
郑义东眼含热泪跪了下来——
郑义东:“娘,给你治好了病,钱我可以再去挣,可是你……”
方细妹:“住嘴,难道你忘了郑家的古训了吗?你忘了你爹临终前说的话了吗?你忘了在你爹灵前发的誓了吗?你忘了在乡亲们面前的承诺了吗?”
郑义东:“娘,东儿不敢忘,可是……”
方细妹:“东儿啊,娘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娘也知道,娘这个病啊,是痨病,治不好了,就别花冤枉钱了,啊。”
郑义东(悲切地):“娘……”
方细妹:“东儿啊,你起来!”
郑义东从地上站起来,将方细妹重新扶好躺在炕上,郑义东与张雪香分坐两边——
方细妹:“东儿。”
郑义东:“哎!”
方细妹:“香儿。”
张雪香:“哎!”
方细妹:“娘知道,娘就要去陪你爹了,娘在临走前还有个愿望!”
张雪香:“娘,您说。”
方细妹一边拉起张雪香的一只手,另一边拉起郑义东的一只手,看看张雪香,又看看郑义东,微笑着将两人的手拉在了一起。然后一转头停止了呼吸——
张雪香:“娘,娘!”
郑义东(撕心裂肺地):“娘……”
40.郑义东家院外(日,外)
民政局的两名干部在郑义东家门外等候——
郑义东拉着坐在平板车上的张雪香由远处走来——
干部甲:“请问是郑义东同志吧?”
郑义东:“我是郑义东,请问二位是……”
干部甲:“我们是民政局的,找您有点事。”
张雪香从平板车上跳下来,热情地招呼着——
张雪香:“二位同志快请进,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郑义东和张雪香将民政局的同志让进院内——
41.郑义东家院内(日,外)
郑义东和民政局的两名同志围坐在院内的石桌前,张雪香忙着为民政局同志倒水——
郑义东:“请问同志有什么事?”
干部甲:“是这么回事,据我们了解你参加过抗日,又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还立了几次大功,根据上级的指示和相关政策,政府补助5000元钱给你,作为复转建设军人生产资助金。”
民政局干部从包里拿出一个红纸包放在石桌上——
郑义东:“这……抗日打小鬼子,解放全中国,那是咱中国人的本分,这钱我不能要。”
干部乙:“郑义东同志,这是上级政策,再说你也符合条件,还是收下吧。”
干部甲:“是啊,郑义东同志,这也是上级交给我们的工作和任务,完不成任务,回去我们也不好向上级交代不是。”
郑义东:“这……”
民政局干部甲从包里拿出一个本——
干部甲:“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来,在上面签个字。”
郑义东不情愿地签了字——
干部甲:“郑义东同志,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郑义东:“既然二位同志还有事,那我就不多留二位了。”
干部甲:“别客气,那我们走了。”
郑义东:“二位慢走啊。”
郑义东和张雪香将民政局的同志送出门去——
42.郑义东家卧室(夜,内)
郑义东和张雪香分别坐在炕桌的两侧,炕桌上放着5000元钱——
郑义东看着桌上的5000元钱唉声叹气——
郑义东:“唉!……”
张雪香:“你呀,没钱的时候愁,这有了钱咋还愁呢?”
郑义东:“不是,收下这5000块钱,我这心里老觉得不踏实。”
张雪香:“有啥不踏实的,人家民政局的同志说得挺明白的,你是英雄,这钱是政府奖励给你的。这下好了,用这笔钱又可以还上一大笔债了。”
郑义东:“用政府给的钱,还咱郑家的债,我这心里就更不踏实了!”
张雪香:“那你说咋办?我听你的。”
郑义东闷着头没有言语,转而想起什么似的——
郑义东:“哎,雪香,这钱既然是政府奖励的,我觉着咱们应该用这笔钱为政府和乡亲们做点事,你说好吗?”
张雪香:“好是好,可咱们能做点啥呢?”
村前古树下,大白纸被郑义东贴在了大树身上,上面写着几十个姓名和欠债数目。郑义东贴完后,立即就有杨河香、李长生、和尚达志大师等十多个农民围了上去。
郑义东:“老乡们,这是我第二次在这里贴告示了。我是杏花村的,我家以前是开榨油作坊的,这告示上面的人就是来我家榨油的,可惜这榨油作坊在我小的时候就失火了,烧光了大伙的油,当时想借债把欠的钱还掉,可是债主们都同情我家的遭遇,不让还,再说,那些年里也真拿不出钱来还,一直就拖到今天,这次政府给了我几千块复员建设军人生产资助金,我就先把这些小数目的还掉,数大的就再等个几年。麻烦大家回去后都转告一下,尽快来我家里结清。”
郑义东面对杨河香:“河香妹子,我现在还你的钱。”
杨河香:“等今后再还吧。大伙儿都说好了,钱你先留着重新撑起榨油房再说。何况我现在不想要你还钱,是想吃你家榨的油。”
李长生:“是啊,你家榨出的油太香了,十里八里都闻得到。”
余长命:“义东,我早说了不用你还……”
和尚达志大师:“义东,乡亲们前些日子捎话来了,还是请你不要急于还钱,先把榨油房撑起来说。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催你还债。”
郑义东和张雪香都若有所思地闷头不语,突然异口同声地——
郑义东:“油坊!”
张雪香:“油坊!”
郑义东:“雪香,咱们俩想一块去了,我是想:把咱郑家的老油坊重新建起来,自从咱郑家油坊烧了以后,乡亲们榨油要跑上几十里路,如果把油坊重建起来,既方便了乡亲们,挣了钱咱们还可以继续还债。”
张雪香:“嗯!这可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
郑义东:“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请些师傅开始干。”
43.郑家油坊门前(日,外)
重新建起来的郑家油坊披红挂彩、面貌一新——
杏花村的众乡亲围在郑家油坊门前——
郑义东、张雪香站在郑家油坊门前——
村民甲:“义东啊,郑家油坊重新开张,你又娶了一个漂亮媳妇,真可谓:双喜临门啊。”
围观的众乡亲哄笑着——
村民乙:“义东啊,这郑家油坊重新开张,也算是你为乡亲们办了一件大好事啊,乡亲们再也不用跑几十里路去榨油了!”
郑义东:“乡亲们,郑家油坊能够重新开张,离不开政府的关怀与厚爱,我郑义东虽说参加过抗战,参加过解放战争,但那都是分内之事,可政府没有忘了我郑义东,奖励我5000元钱,所以才有了重新开张的郑家油坊,我郑义东今生今世绝不会忘了党的恩情!从今往后,乡亲们再也不用跑几十里路去榨油了,虽说是郑家新油坊,但作为郑家的子孙,我郑义东依然会遵循郑家的传统和古训,那就是‘感恩至上、诚信为金’,欠乡亲们的债也一定会还上的,还请乡亲们监督……”
众乡亲听了郑义东的一席话报以热烈的掌声——
44.郑家油坊门前(日,外)
郑家油坊门前来榨油的人们进进出出,显得生意格外的红火——
45.杏花村街巷(日,外)
一组郑义东挑担还债的镜头——
A。到赵家还债
B。到钱家还债
C。到孙家还债
D。到李家还债
46.杏花村古街(日,外)(字幕:1956年)
古街上人来人往,各家商铺做着各自的生意,临街的墙上贴满了上写有“大力发展农村农业合作社”“打击投机倒把,发展集体经济”等标语——
广播喇叭里正播放着宣传内容——
广播:“村民同志们,村民同志们!为了认真贯彻中央关于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新精神,根据上级指示精神,在全国范围内,大力发展农村农业合作社运动,希望全体村民们认真领会上级精神,积极配合……”
郑长顺与几个村干部手里拿着标语,手提糨糊桶,正在往墙上刷着糨糊,贴着标语——
47.杏花村,余长命家(夜,内)
余长命与妻子在吃晚饭,家中收音机里正在播送宣传合作社内容的社论。
长命妻:“长命,你听见了吗,你得赶紧跟义东说钱的事,万万不能让他还了。”
余长命:“我早说了不让他还……”
48.榨油房(早,内)
郑义东对张雪香说:“我等下先去长命家,我们欠他家的债2000多块,算最多,我想从他家打破一个缺口,逐步做好工作。”
张雪香:“等下我陪你去。”
“笃笃……”这时传来敲门声。
张雪香开了门,见余长命与妻子大步走进门内。
郑义东:“长命,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是不是债的事,我想……”
余长命拿起一张字条:“义东,这张欠条还给你,不要你还。”
郑义东不解地:“这是为什么?”
余长命佯装说道:“你欠我家几千元菜油钱,假如上头知道不说我是新地主吗?”
长命妻:“是啊,过去的事就算了,欠你债的事你不要说出去。”
郑义东:“不,欠钱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总有一天,我一定还……”
余长命:“义东,你就权当帮帮我们的忙好吗?欠你的钱从此一笔勾销,你替我们保密好吗?”
郑义东一时不知所措。
郑义东旁白:“我万万想不到,不少债主在我前去解释不能及时还债的原因时,乡亲们大都表示不需要还债……从此长命走了,谁也不知长命去了哪村。然而,不管债主们去了哪里,我依然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找到他们,还清他们的债务。”
49.郑家油坊前堂(日,内)
郑义东伏在柜台前,时而拨打算盘,时而记账,颇有当年郑大金的风采——
郑长顺由外进入——
郑长顺:“义东,通知你一会到村里开个会。”
郑义东:“好嘞,我这就去。雪香啊,你照看着点前堂,我去村里开个会。”
远处的张雪香应和着——
50.郑家油坊后院(夜,外)
郑义东蹲在后院的一个木墩上抽着闷烟——
张雪香在郑义东面前踱来踱去——
张雪香:“你说说啊,政府奖励你一些钱,帮着咱郑家油坊重新开了张,这咋说变就变了呢?义东啊,你能不能再去跟他们说说,咱郑家油坊能不能不入合作社?”
郑义东:“村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现在全国都在搞农村农业合作化运动,如果咱不交出油坊就会被定成投机倒把分子,再说,我又是立过功的老党员,这事没商量,听政府的没错。”
郑义东与张雪香抚摸着榨油房的一切显得依依不舍。
张雪香:“义东哥,我真不懂,自己家东西为什么要归公呢?”
郑义东:“上面的政策我们只有服从,想不通也得想通。只是我爹这笔债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呢?”
张雪香:“是啊,这叫我们如何面对债主?”
郑义东:“乡亲们都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我想明天我就上门一一给他们解释解释。”
51.郑义东家院内(傍晚,外)
字幕:“1979年杏花村”
15岁的郑春兰正在院子里用簸箕筛着黄豆——
张雪香从厨房内出来——
张雪香:“春兰,去叫他们几个回来吃饭。”
郑春兰:“嗯,娘,这就去。”
52.郑长顺家院内(日,外)
9岁的郑夏兰、7岁的郑秋兰和5岁的郑冬生在郑长顺家院子里与郑长顺家的两个儿女正在嬉闹——
郑长顺从屋里出来——
郑长顺:“别玩了,吃饭了。”
郑长顺的儿女跑进屋内——
郑妻:“夏兰、秋兰、冬生,你们也在这吃吧?”
郑冬生欲进屋,被赶来的郑春兰叫住——
郑春兰:“冬生!不了,谢谢婶子,我娘也做好饭了,让我来叫他们回去吃。”
说完,郑春兰领着郑冬生向院外走去,夏兰和秋兰跟在后面——
郑冬生一步三回头不舍地向春桃家屋子里望着,郑春兰催促着——
郑春兰:“快走,别看了。”
53.山村小路(日,外)
郑春兰边走边埋怨着郑冬生——
郑春兰:“人家让你在她家吃你就吃啊,你忘了咱娘跟咱们说啥啦?”
郑冬生:“大姐,春桃婶家吃肉,我都闻到荤味了。”
郑秋兰:“是啊,大姐,我也闻到了。”
郑夏兰:“行了,都别说了,都把我说馋了!”
郑春兰:“行了,快回家吧,娘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54.郑义东家卧室(傍晚,内)
卧室炕上摆着炕桌,炕桌上放着两个大号陶盆,一个盆里装着红薯,另一盆里装着菜粥——
郑义东、张雪香、郑春兰、郑夏兰、郑秋兰、郑冬生一家人围在炕桌前吃饭——
郑冬生:“爹,我要吃肉。”
张雪香:“冬生啊,玉米饼就菜粥不是挺好的嘛。”
郑冬生:“不好,我就要吃肉,就要吃肉。”
说着,郑冬生哭了起来——
郑义东(发怒地):“别哭了,爱吃就吃,不爱吃出去。”
郑冬生放声大哭起来——
张雪香:“他爹,看你把孩子吓得。”
郑春兰:“好了,冬生,不哭了啊,快吃饭,吃完饭大姐带你出去玩。”
郑冬生边抽泣着边吃着饭——
55.郑义东家卧室(夜,内)
郑义东躺在炕上准备睡觉,张雪香进门也脱鞋上了炕——
张雪香:“他爹,咱家欠的债现如今已经还上一部分了,剩下的你也别太着急,咱慢慢还呗!”
郑义东:“唉,能不着急嘛!虽说还上一部分,可还不完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张雪香:“我跟你一起吃苦受累行,可咱别太苦了孩子们啊。”
郑义东:“唉!看着他们那样,我这心里边也难受啊!”
张雪香:“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张雪香起身吹灭了灯——
56.郑义东家院内(晨,外)
郑义东和张雪香从豆腐房内向平板车上搬着东西,春兰也帮着忙——
张雪香:“春兰啊。”
郑春兰:“哎,娘。”
张雪香:“带着弟弟妹妹们好好看家啊,我跟你爹走了。”
郑春兰:“嗯,放心吧,娘!”
郑义东在前面拉着平板车,张雪香在后面推着出了院门——
57.古镇集市(日,外)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张雪香站在平板车前吆喝着——
张雪香:“豆腐嘞,又鲜又嫩的豆腐嘞……”
集市的另一头,郑义东也做着其他小生意,也不停地吆喝着——
郑义东:“哎……瞧一瞧,看一看嘞,梳子、头油、花布、围脖,瞧一瞧,看一看嘞……”
58.郑义东家院内(傍晚,外)
夏兰、秋兰在院子里跳着皮筋——
冬生用布蒙着眼睛在和春兰玩捉迷藏——
郑长顺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郑长顺轻手轻脚地走到郑冬生身后,将一块腊肉吊在其鼻子前晃来晃去——
郑冬生使劲吸了吸鼻子,闻到了肉味,随即拉下眼睛上的布欢呼起来——
郑冬生:“村长,肉,好呀,有肉吃喽!”
夏兰、秋兰姐妹俩也跟着一同欢呼起来——
郑义东和张雪香拉着平板车进院,夏兰、秋兰喊:爹、娘,春桃婶子为我们送肉来了——
郑义东感动地:“春桃……”
春桃:“郑大哥,你们不要总是为了还债,也要想想孩子们……”
59.郑义东家卧室(夜,内)
郑家一家人围坐在炕桌前吃饭——
碗里还剩两片肉,郑义东夹起其中一块放在春兰的碗里,郑冬生看在眼里——
碗里还剩最后一片肉,郑冬生伸过筷子欲夹,秋兰也伸过筷子来夹,两人抢了起来——
郑冬生:“娘,三姐跟我抢肉吃。”
张雪香伸过筷子将一片肉分成两半——
张雪香:“一人一半,别抢。”
郑春兰:“来,冬生,大姐这块也给你,吃吧!”
郑春兰将刚才郑义东夹给她的肉夹给了冬生,冬生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
60.郑义东家厨房(夜,内)
郑义东坐在厨房门口的木墩上抽着烟——
郑春兰帮张雪香收拾着碗筷——
郑春兰:“爹,娘,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张雪香:“春兰啊,什么事你说。”
郑春兰:“马上就要开学了,等开学了我想到学校把学退了。”
郑义东:“为啥?”
郑春兰:“爹娘为了还债那么辛苦,弟弟妹妹们整天嚷着要吃肉,还要供我上学,春兰都看在眼里,我想把学退了,一来省一笔学费,二来我也长大了,可以去学学手艺帮爹娘多分担点。”
郑义东:“春兰啊,你的心思爹娘明白,可不上学怎么能行呢,将来的出路怎么办?”
郑春兰:“爹,我一个女孩子家学点手艺,将来不怕没饭吃。”
张雪香:“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郑义东坐在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61.河堤上(日,外)
郑义东在河堤上抬石头,满头的汗水。
郑义东在工棚门口排队领工资。
62.郑义东家院子(夜,外)
郑义东孤单地坐在院子里啃着红薯。
屋门开着,漆黑的屋子和窗户。
63.郑义东家卧室(夜,内)
郑义东和张雪香坐在炕桌前,郑义东翻看着账本,张雪香在数钱——
张雪香:“他爹,一共1967块3角2分。”
郑春兰从门外进来——
郑春兰:“爹,娘,这是我这些日子帮人做针线活挣的钱,一共36块7毛。”
郑春兰将钱放在炕桌上出去了——
郑义东:“春兰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张雪香示意郑义东小声点——
张雪香:“嘘!……”
郑义东(叹气):“唉!”
张雪香:“他爹,加上春兰的36块7毛,一共是2004块零2分。”
郑义东:“这样,你先给我2000块,明天一早我把你送到集市上,你卖你的豆腐,我去还债。”
张雪香:“不用你送,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能行。”
郑义东:“也好,就这么定了!”
64.郑义东家院内(晨,外)(字幕:1979年12月)
郑义东和张雪香从豆腐房内向平板车上搬着做好的豆腐——
郑长顺从大门外走进来——
郑长顺:“老郑同志,根据党的三中全会精神和相关政策,之前你们家被合作社收归的郑家油坊现在完璧归赵,这是你们郑家油坊的房契和相关手续,你收好,给我签个字。”
郑义东愣了一会神儿,随即高兴地答应着——
郑义东:“我签,我签!”
郑义东签完字,郑长顺离开——
郑义东:“您慢走啊!”
郑义东送走郑长顺,兴奋地拉起平板车向外走——
郑义东:“他娘,走。”
张雪香(疑惑地):“他爹,你不去卖豆腐了?”
郑义东:“今天先不去了,我另有打算。”
65.山间小路(日,外)
郑义东拉着平板车,张雪香坐在车上,二人一起高兴地唱着《送郎当红军》
张雪香:“他爹,今儿早上你说另有打算,是啥打算呀?”
郑义东:“政府把郑家油坊还给了咱们,我想用咱手里的钱把油坊重新整修一下,再开起来,从今往后还了债,咱们的好日子就来喽!”
张雪香:“太好了!”
张雪香坐在平板车上,伸展双臂,仰望天空——
张雪香:“(大声地)好日子来喽!”
66.郑家油坊门前(日,外)
重新整修的郑家油坊焕然一新,披红挂彩——
门上面的“郑家油坊”几个大字盖着红绸布——
郑义东、张雪香和郑春兰站在油坊门前的台阶上,门前围满了众乡亲——
郑义东:“乡亲们,今天,我们郑家油坊又将重新开张了,这都得益于党的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和党的好政策,虽说我们郑家油坊如今有了新气象、新面貌,也引进了新设备,但无论怎样,我郑义东依然会遵循我们郑家的传统和古训‘感恩至上、诚信为金’,至于欠乡亲们的债也更有了盼头,下面我宣布郑家油坊正式开张……”
鞭炮引燃,鞭炮声响起——
郑义东与张雪香共同掀开横匾上的红绸布——
在场的众乡亲热烈鼓掌——
郑义东拉着平板车,张雪香在后面推着离开郑家油坊后院——
67.某村落街巷(日,外)
一组郑义东、张雪香走街串巷挨家挨户还债的镜头——
A。张三家,郑义东还了一桶油和一些钱,张三在账本上画押;
B。李四家,郑义东还了两桶油和一些钱,李四在账本上签字;
C。王二家,郑义东还了一些钱,王二在账本上签字画押;
D。陈六家,郑义东还了钱和油,陈六在账本上签字画押。
……
68.字幕:1983年3月
杏花村委会。郑义东与村民们进入村部简陋的会议室。见大家议论纷纷,郑长顺:“好了,大家安静!现在开会,是党员的先举手。”
郑义东与10人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郑长顺:“好吧,这次行动党员干部要带头,你们能做到吗?”
郑义东等:“能。”
郑长顺:“大家都知道我们村前的杏花水库承担着全村2000亩的蓄水任务。根据乡政府决定,杏花水库改造扩展工程完成后,水库将担负着全乡20个村的蓄水排涝任务,水库上升到170米……”
郑义东等人听了神色不一。
郑长顺沉重地说:“上升到170米后,意味着周围几个自然村加上我们村除靠后山的一半人家以外,将大部分沉入水库。为此,上级要求我们山水自然村200户人家向外面迁出100户,能投靠亲友的投靠亲友,不能投靠亲友的政府统一安排外迁。”
郑长顺面对郑义东:“义东,你是党员,你先表个态。”
郑义东想了会儿:“村长,说实话作为党员我理应带个头,只是……”
郑长顺:“故土难离呀,我知道这个道理。我还知道你的榨油房正风生水起,你想为你爹还新中国成立前那笔债。但是我这里要说是国家利益重要,还是个人的债重要?”
郑义东思索了会儿,只好举起了手:“好的,我带头搬迁。”接着后面又有不少人在举手……
69.村部门口(日,外)
郑长顺正在给大家讲话。
郑长顺讲完话将话筒给了郑义东。郑义东:“乡亲们,我借全村开会的机会给大家承个诺,并请大家把我的话转给十里八乡的乡亲。”接着他把账夲举到头顶:“这是我爹郑大金新中国成立前欠乡亲们的一笔债,还有一半未还,在这里写得清清楚楚,我心里也记得明明白白。这次村里将我家列为首批搬迁户,我将搬迁到离这里几百里地的埠头镇埠头村。不管怎样,我将来一定还清乡亲们的这笔债。”
众人鼓掌。
70.忠臣庙(日,外)
和尚达志大师带着其他和尚在扫地,郑义东走了过来:“达志大师,你早啊。”
和尚达志大师:“义东,你来了。”
郑义东:“达志大师,真不好意思,我的账我一时还不了,我家要搬迁到埠头镇。”
和尚达志大师:“善哉,善哉,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老牵挂那笔账,我早就忘了,算了吧。”
郑义东:“达志大师,如果我不还掉我爹欠下你的这笔账,爹在九泉之下会责怪我的。”
和尚达志大师:“义东,你真是热心肠,‘一根筋’……”
71.埠头镇埠头村郑义东简陋的家(夜,内)
郑义东在翻箱倒柜寻找什么,可是一次次让他失望。“账本呢,我爹的账本呢?!”他发疯似的寻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张雪香:“我们来时团团罐罐那么多,是不是在路上遗失了?”
郑义东:“看我这个人真是太马虎了,我得回头找。”
张雪香:“一百多里地,又坐船,又坐车,你怎么找?”
郑义东:“找不到我不回来。”
72.一组镜头
轮船上,郑义东在寻找。
车站,郑义东在寻找。
泥泞的山道上,郑义东在寻找……
73.勺药村后山上(日,外)
几个放牛娃正在放牛,男童发现前面有人丢了一个东西,他连忙捡了起来,交给急急走来的郑义东。郑义东捧着失而复得的账本,抚摸着父亲昔日留下的墨汁,动情地哭了。
74.杏花村后祖坟山上(日,外)
郑义东带着账本,来到父母坟前。郑义东面对父亲的坟墓跪了下来:“爹,这是你留下的账本,我将一路携带,不还账誓不罢休。不管我走到哪,我都不会忘了你的这笔账。”
74.(字幕:1987年)埠头镇埠头村郑义东家(日,内)
郑义东张雪香将已是成年的4个儿女召集起来开会:“今天,我让你们一起来开个家庭座谈会。”
郑夏兰:“爸,是不是我们分家的事?”
见郑义东摇头。
郑冬生:“爸,是不是我们改建房屋的事?”
郑义东仍在摇头,郑夏兰:“爹,我都出嫁多年了,你还叫我回来开什么会呢?”
张雪香:“是啊,快说,老头子。”
郑义东:“春节过完了,你们打工的又要去打工,上班的又要上班,上大学的要去上大学。今天召开家庭会,我是来给大家商量还债,为你们的爷爷还债。”说着,他将旧账本郑重地放在桌上。
张雪香:“孩子们,虽然是新中国成立前的事,这债压在你爸心中好多年了。”
郑秋兰:“爸,听说当年我们家遭遇了那场大难欠下的债,债主们没有索要过,却主动提出不要我们家还。再说时间已过了好几十年,债主们大多仙逝,想还债也找不到人,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郑义东:“欠债还债天经地义,人死账不能烂。”
郑冬生从账本中找出那张胡青山的欠条:“爹,国家有规定,新中国成立前地下党或人民武装欠老百姓的钱都可以由民政部门偿还。你干脆拿胡青山队长这张纸条找民政部门让政府还钱,尔后你将政府还的钱再还给别人,不是一举多得的事吗?”
郑义东抢过胡青山队长的这张纸条,流泪道:“冬生儿啊,你说这种话简直是扯谈!你说胡青山昔日借了我们家的钱,的确没错。可胡青山是什么人,他是我们穷人队伍的人,是为了咱老百姓打江山才欠的钱。再说战场上胡青山同志是为我而牺牲的,一条人命重要还是一张欠条重要?!”
郑义东动情地抚摸胡青山的欠条。
郑夏兰:“爹,你还债我同意,只是当年爷爷是在账簿上记载了各户债主的油料数目,万一债主无理取闹,不认你的账簿记录,你去还债岂不惹火烧身?”
郑冬生:“是啊,爹爹,当年有些债主出于对我们家的深切同情,而主动放弃债务,你今天去还债,等于不领人家的情。”
郑义东:“冬生,你想得太自私了。”
郑秋兰:“爹,你还债可以,但这么多年,假如债主要你承担利息你承担得起吗?按照欠的债务可以说至少有5万元,如加上利息怎么办?你这么大年纪,何必自讨苦吃呢?”
郑义东沉思了会儿:“如有债主提出加利息,我也应该加。这笔债是你爷爷奶奶,是我爹妈经手的。父债子还,我责无旁贷,如果再不偿还,这债如同压在我心头的大山放不下来,我将永远愧对债主。百年之后我怎好意思面对你爷爷呢?!这件事你们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我,就是死了变成鬼也要还债,这笔债我还定了。”
张雪香:“孩子们,你爸这么大年纪了,为了让你爸多活些日子,你们都要支持他啊!”
76.县律师事务所(日,内)
郑冬生早早来到这里,向一位律师咨询:“请问律师,60年前的债务该不该还?”
律师:“嗬,我们首先要讨论一个问题:你爸是在民国34年欠的债,如果不替父亲还债有没有问题?应该说,没问题。再说,事情发生的时候,你爸只有12岁,父亲的债务是否应该由他继承,也是两可之间的事情。按照今天的法律,如果父亲的债务一定要偿还,也只能变卖父亲留下的财产,如果不够,也没有办法。你爸并没有为父亲偿还所有债务的责任。再说,当年中国的农村里,熟人之间的生意,往往不签合同,双方只是一个信任。106个债主,并非手里都有合同。因此,你爸如果不替父亲还债,可以找到很多很多理由。按我国民事最长诉讼时效为20年,60多年债权人的都不主张自己的权利。”
郑冬生高兴地点点头:“我懂了。”
77.埠头镇埠头村郑义东家(日)
郑义东正在整理“还债记事簿”,郑冬生一进门,便高兴地:“爹,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郑义东:“什么好消息?”
郑冬生:“今天我去县律师事务所咨询了,过了60多年的债务,这等于他们放弃了这种债权,也就是说从法律上你不用为爷爷偿还这笔债。”
郑义东:“你小子专出馊主意,我还以为什么好消息啊。当然从法律上讲我无须还债,但从精神、从道德上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这笔债不还,压在我心头如几十年的大石头就放不下来。我不但愧对债主,百年之后,更无脸面见你们的爷爷,见掩护我牺牲了的战友、首长。良心债没有诉讼期,这笔良心债我一定要还,就是天塌下来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78.埠头镇埠头村郑义东家门口(日,外)
郑义东和张雪香正在往平板车上搬着装满油的油桶——
郑义东:“春兰啊,照看好家,我跟你娘出去一下啊。”
郑春兰:“爹,娘,又去还债呀?”
郑义东:“是啊。”
郑春兰:“那行,您二老路上小心点啊。”
郑义东:“放心吧,没事,走了!”
79.公共汽车上(日,外)
公共汽车上郑义东和张雪香并排坐着,郑义东眼望窗外的田野,张雪香倚靠在郑义东身上休息——
80.洪册镇王家村(日,外)
一个青年农民正在地里干活——
郑义东挑着两桶菜油与张雪香来到村口——
郑义东:“同志,请问早年从杏花村搬到这来的李长生家在哪?”
农民:“长生啊,早就去世了。”
郑义东:“唉……他儿子在吗?”
农民:“李细牛已经搬到省城去了,办了一个大型机砖厂,老人家,你找他家干什么呀?”
郑义东:“早年我欠他们家一笔老债。”
农民:“多少钱啊?”
郑义东:“没多少,就是100斤菜油和800块钱。”
农民:“我看你还是别去了,李细牛现在可是大老板了,还在乎你这点钱?”
郑义东:“不在乎也得还呀,这可是良心账啊。”
81.省城城区街巷(日,外)
郑义东挑着油桶与张雪香在省城街巷中行走着、打听着——
郑义东:“请问,去机砖厂怎么走?”
路人:“机砖厂?不知道。”
郑义东敲一家房门,门开了,一个胖女人探出头来——
郑义东:“请问……”
胖女人(不高兴地):“去,去,去……我们家不买油。”
郑义东:“不是,我们是向您打听个道。”
胖女人:“什么事?说。”
郑义东:“请问去机砖厂怎么走?”
胖女人:“出了胡同向左。”
郑义东:“谢谢啊。”
82.机砖厂办公室外(日,外)
王会计站在办公室门前,一大群民工围着王会计声讨工资。
民工甲:“王会计,欠我们的工资准备什么时候还?”
王会计:“哎呀,李经理让我转告大家,现在砖厂账上没有钱,有了钱一定还你们。”
民工乙:“一定还,一定还,我们都等了两年多了,不行,我们进去找李经理。”
王会计:“哎呀,不是跟你们说了嘛,李经理不在办公室。”
83.机砖厂办公室内(日,内)
李细牛手里拿着手机躲在办公桌下,听着外面王会计与民工们的对话——
民工们不停地吵闹着——
王会计:“工友们,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李经理说了,等明年一开春,有了钱一定还你们的工资。”
民工甲:“每年都说明年开春,可是到了开春又是往后推,工友们,大家还相信吗?”
民工乙:“不能再信他们了,还我们工资!还我们工资!”
全体工友们跟着民工乙一起喊了起来——
工友们:“还我们工资!还我们工资!”
王会计躲到一旁打电话——
王会计(打手机):“喂,李总,我这快顶不住了!”
84.机砖厂办公室内(日,内)
李细牛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急忙接听手机——
李细牛:“喂,什么?你可真是个废物,顶不住也得给我顶!好了,就这样!”
85.机砖厂办公室外(傍晚,外)
民工们都已经散去,王会计站在办公室外打手机——
86.机砖厂办公室内(夜,内)
李细牛蹲在办公桌下,突然手机铃又响起,吓了一跳,接听手机——
李细牛:“喂,又什么事?走了?好,好,好,我给你开门。”
李细牛从办公桌下钻出,去开门——
李细牛打开门,王会计从外面进来,李细牛探头看了看外面,关上门——
王会计:“李总,民工们总这么闹也不是办法呀?”
李细牛:“不是办法?就不还他们钱,看他们能怎么着!”
王会计:“可你天天躲着,老让我冲在第一线,这……”
李细牛:“我给你发工资,是让你在这吃干饭的呀?”
王会计:“可是,我只是个会计,再说……”
李细牛(不耐烦地):“行了,行了,下个月给你加工资……”
门外响起敲门声,“笃笃笃笃……”李细牛吓得快速蹲到办公桌下,并示意王会计到门口看看——
王会计来到门口打开门——
郑义东挑着油桶与张雪香站在门口——
王会计:“你们找谁?”
郑义东:“我们找李细牛。”
王会计:“什么事?”
郑义东:“我跟他们祖辈上有点债。”
王会计:“要债的?李总不在。”
郑义东:“你误会了,不是要债,是还债。”
李细牛听说是还债,立刻来了精神从办公桌下站起——
李细牛:“还债?进来说,还什么债呀?”
李细牛神气地坐在办公桌后,郑义东和张雪香进屋,将油担放在一边——
郑义东:“我是杏花村的,我叫郑义东,早年欠你爹李长生100斤菜油和800元钱,既然你爹不在了,这钱和油就还给你吧。”
李细牛(冷笑):“我说,老头,你是不是想什么法子来骗人呢?”
郑义东:“不是,不是。真的是来还债的。”
郑义东掏出账本,指着账本上写的“欠李长生菜油100斤,钱800元”的字样给李细牛看。
郑义东:“当年我和你爹是好朋友,经常去你们家,那个时候你还小。”
李细牛(不屑地):“哦,既然这样,你就把钱和油放这吧。”
郑义东掏出钱放在办公桌上——
郑义东:“你给我签个字吧?”
李细牛随意地在账本上签字,签完将账本甩给郑义东——
郑义东:“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李细牛:“行,回去吧,王会计,送一下。”
郑义东:“不用,不用。”
王会计将郑义东和张雪香送出去后,关上门——
王会计:“这老头,可真有意思。”
李细牛:“听他这么一说,我好像小时候是见过他。”
87.城区街巷(日,外)
郑义东和张雪香行走在街巷上,郑义东显得非常高兴——
郑义东:“他娘,又还完了一家,(京剧腔)心里美呀!”
张雪香:“看把你高兴的。”
郑义东:“能不高兴嘛,我算了算,到目前为止,还有不到十家的账了。”
张雪香:“他爹,我在想,其他家都能联系上,可这个余长命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郑义东:“是啊,自从咱郑家老油坊烧了以后,就再也没见着他。”
88.郑家油坊门前(日,外)
郑冬生兴奋地跑进郑家油坊前堂——
郑冬生:“爹,娘,我又考上大学了……”
郑义东蹲在地上抽着闷烟,张雪香坐在木墩上唉声叹气,春兰、夏兰、秋兰也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郑冬生:“爹,我又考上大学了。”
郑义东依然蹲在地上闷头抽烟,没言语——
郑冬生:“娘,我又考上大学了。”
张雪香看了一眼郑冬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郑冬生:“怎么啦?爹,啊?娘,你们这是怎么啦?你们倒是说话呀?”
郑义东:“冬生,爸对不起你啊,这大学还是……”
郑冬生:“这几年我们全家累死累活做事不是赚了一些钱吗?为何不拿出来送我上大学呢?”
郑义东:“那些钱要为你爷爷还债?”
郑义东醒悟地:“啊,我明白了,这就意味着我刚刚考上的大学又上不了!为什么?三次了,第三次了,俗语说:事不过三,可我呢?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记得小时候,咱们家大半年,甚至一两年吃不上一次肉,偶尔吃上一回,我们几个抢着吃,看着别人家桌上的饭菜,闻着别人家飘来的肉香,这心里是个啥滋味?啊?这么多年了,我没日没夜地努力读书,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考上大学,离开这个穷山沟,离开这个负债累累的家,我要过上天天能吃肉的好日子。郑义东!你天天说要为你死去的父亲还债,我问你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我走,我要让你一生后悔……”
张雪香:“冬生,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郑冬生:“你别管!”
郑春兰:“冬生,你咋能这样跟爹说话呢,爹欠这么多债,心里本来就够难受的了,你咋还火上浇油呢?”
郑冬生:“你走开,你少在这装好人,别把我们都当傻子,从小到大,凭着你是大姐,什么事都可着你先来,最好的一块肉,爹夹给你吃,最好的衣服你先穿,你穿小了,穿旧了,才轮到我们穿。”
郑义东:“她跟你们不一样!”
郑冬生:“怎么不一样,她长三头六臂了?啊?”
郑义东:“她……她是……”
张雪香:“他爹!”(示意郑义东别说穿)
郑春兰(疑惑地):“娘,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郑冬生:“还债,还债,还债!从小到大,我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你们祖辈上欠下的债,凭什么让我们跟着一起吃苦受罪,郑义东,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郑义东:“你混蛋,你不是我们郑家的子孙,你给我滚!”
郑冬生:“滚就滚,这个家我早就待够了,哼!我出去打工。”
郑冬生一脚踢翻了放在地上装满黄豆的簸箕,扬长而去——
张雪香:“冬生……冬生……”
郑义东:“冬生……冬生……”
郑义东痛苦地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89.天地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日,内)
董事长余天顺正在办公桌前翻看着资料——
余天顺:“郑冬生?”
女秘书:“根据我们调查了解,这个郑冬生是郑义东最小的儿子,近几年已经是第三次考上大学了,可前两次都因交不起学费而放弃了,今年又考上了。不过,有可能因为同样的原因还是要放弃。”
余天顺:“看来这个郑冬生对学业上还挺执著,这样的人才不能让他荒废学业。”
女秘书:“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余天顺:“帮他完成上大学的愿望!”
女秘书:“好的,我这就去办。”
余天顺:“回来,依照郑冬生三次考上大学的执著性格来看,我们直接这样做,他一定不会接受。这样,你跟学校联系一下,就说是学校为他申请的助学贷款。”
女秘书:“好的,我明白了。”
女秘书拿着资料欲走,又转回身来——
女秘书:“董事长,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
余天顺:“你说。”
女秘书:“郑义东老人的医疗费用您全额支付,郑冬生的学费您也全额资助,您跟郑家非亲非故的,这是为什么呀?”
余天顺:“为什么?还债!”
女秘书:“还债?还是不明白!”
余天顺:“好了,先去办吧,以后你会明白的。”
90.埠头村郑义东家(日,内)
郑义东与张雪香何娜正在收看省电视台《诚信人生》演播室节目:何娜正在播放一则特殊的广告:
各位观众,我现在向你们公布一则郑义东老人的还债公告:
父亲在54年前因遭横祸,欠下了乡亲们不少的债务,现来偿还,现公布以下债主名单:“余长命2000元,达志大师300元,杨河香300元,胡国山300元,王在年菜油150斤……请债主的后人前来认领。落款:郑义东。”
何娜:“郑大爷……”
郑义东的脸上布满了愁容:“何记者,你们电视台广告也打了,可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一人前来认领。”
何娜:“郑大爷,你的好心大家都领了。可与你父亲同辈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们临终前都没有交代有这笔债务,当然不会来认领的!”
郑义东:“这怎么可能呢?这账本上每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他们不接受,我的良心不得安宁啊!何记者,我明天家里人就要接我出院了。我想这么多年,加上不少人迁移到了别的地方,我觉得应该上门查找,偿还旧债并向他们当面赔礼道歉。”
何娜:“好的,郑大爷,我随你去。”
91.杨源村杨河香家(日)
郑义东拄着拐杖翻山越岭又挑担来到杨家,杨河香开门,见此情景:“兄弟,世上样子相似的人可多啦,你找的河香真的不是我。”
郑义东肯定地:“河香妹,我问得清清楚楚,张家岭村的张河香是个男的,花坳村的李河香和我家从未有过经济来往,花坳村的李河香是个盲人更没做过生意,只有你是从杏花村迁来的杨河香和家父做过生意。你今天不收我还的债我就不走。”
杨河香:“义东,都这么多年了,你为啥还记得那笔账?”
郑义东:“河香妹,这是我爹留下来的债务,假如我不还清的话我对不起我爹啊。”
杨河香:“义东,你爹真有福啊生了个你这样讲信用的儿子。当年我家生活穷,我爹和你爹成了拜把子的兄弟,你爹几次接济我家,这份情我记在心里。算了,这笔债我们扯平算了。”
郑义东:“姐,情归情,债归债,权当帮老弟一下忙,收下我这笔还的债,我替我爹感谢你啊。”
杨河香无奈而又感动地:“好吧。”
郑义东鄱开账本:“我还有一件事,河香妹子。”
杨河香:“你说吧!”
郑义东:“你看在我父亲的账本上,有一户只写着4个字:国山存油。可我了解到,当地有3个国山,分别姓叶、翁、陈。我通过多次走访排除了叶、陈的可能性。可账本上为什么没记下具体的数字呢?是不是你家的‘国三’呢?”
杨河香掩饰道:“不是,我家的国三是一二三的“三’,他去世好多年了,你找的是国山是山上的‘山’。你刚还了我的那笔钱,账本上既然没有国山的数目,就不用还了。”
郑义东:“不,我父亲是个办事认真的人,不会在账本上随意记录的。河香妹,请你回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何娜旁白:“在郑大爷的追问下,杨河香终于道出了原委。那是她出嫁时的100元陪嫁,丈夫胡国山拿它到郑家投资的。郑大爷终于长吁了一口气,立即连本带利还给了她395元钱。”
92.王水村王大发家(日,内)
这时,“梆梆梆”,王大发开了门,发现门口站着一头白发的郑义东与张雪香进门,王大发警惕地:“你找谁?”
“找你家。”郑义东的声音很有力。“同志,你是王在年的后人吗?”
王大发:“是的,我是他孙子。”
郑义东:“我是来还债的。”
王大发:“我家里又没你父亲欠债的凭据啊。”
郑义东面对一青年人:“我是替我父亲来还你爷爷债的,这150斤菜油还给你,你就替你爷爷收下吧!”
青年人:“我爷爷生前没有说过这件事,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要你的钱,你还是挑回去吧。”
郑义东只好拿出账本来:“不信你看账本有你爷爷‘王在年’的名字。”王大发一看,账本上写有“欠王在年菜油150斤”的字样,但王大发仍拒收:“如果当年你父亲还了我家的油忘记账销了,我若收了你的油,就是没有良心。”
郑义东:“不,这是真的,白纸黑字,这个债你一定要收下。我都80多岁的人了,黄土都埋到了脖子,你不收,死后我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
经不起郑义东再三登门劝说,王大发只好收下。
93.忠臣庙(日,外)
忠臣庙院内一个年轻的和尚正在扫院子——
郑义东与张雪香来到门前——
郑义东:“请问达志大师在吗?”
和尚:“达志大师早在20年前去了应天庙。”
郑义东:“哦,谢谢,那就不多打扰了。”
和尚:“阿弥陀佛,施主慢走。”
94.应天庙(日,外)
郑义东与张雪香来到应天庙门前,郑义东上前叩门——
一个中年和尚开门——
和尚:“阿弥陀佛,请问施主何事?”
郑义东:“请问达志大师在吗?”
和尚:“10年前达志大师去了庐山东林寺了。”
郑义东:“哦,庐山东林寺多远!”
和尚:“一百公里呢,阿弥陀佛。”
95.庐山东林寺(日,外)
郑义东、张雪香来到庙门口叩门,一位年轻和尚开门——
年轻和尚:“请问二位施主何事?”
郑义东:“请问达志大师在吗?”
年轻和尚:“您是来找我师父的?请问您是?”
郑义东:“我叫郑义东,60多年前,达志大师在我们郑家油坊寄存了300元钱,我是来还钱的。”
年轻和尚:“哦,那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年轻和尚引领郑义东和张雪香来到达志大师墓前——
年轻和尚:“达志大师刚刚仙逝。”
郑义东和张雪香跪在达志大师墓前泣不成声——
郑义东:“达志大师,我来晚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该来啊,对不起啊!达志大师。”
年轻和尚:“二位施主节哀,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您仍能前来,师父百岁已过,已享天年,九泉之下一定会感到欣慰的。二位施主请起。”
年轻和尚扶起跪在地上的郑义东和张雪香——
年轻和尚:“二位施主请到寺中歇息。”
郑义东:“不用了,小师傅,这钱你收下,虽说达志大师不在了,这钱就算是我们给寺里的香火钱。”
年轻和尚:“这个……”
张雪香:“小师傅,收下吧,就算是我们的一份善心。”
年轻和尚(接过钱):“阿弥陀佛,谢谢二位施主。”
96.埠头村老年俱乐部(日)
郑义东与四五个老农在看电视。
老人甲:“老郑,你还账的事情况如何?”
郑义东喜笑颜开地:“这下好了,我全还清了。”
老农乙:“老郑,你还账时是按新秤还是按旧秤还的?旧秤是16两算一斤计算,新中国成立后的新秤则以10两一斤计算。”
郑义东恍然大悟:“啊呀,我真是老糊涂了,当年我父亲是以老秤称量油料,而近几年我还债是按新秤计算的,我得重新去还。”
97.郑义东家(夜,内)
郑义东渐渐入梦。
父亲走入了他的梦乡。
父亲摇着他的肩膀:“义东,爹的债你还清了?”
郑义东:“还了……”
郑大金:“是按旧秤还是按新秤?”
郑义东:“新秤。”
郑大金焦急地:“儿子啊,你得按老秤还啊,要不我在那边矮人三分啊。”
郑义东:“爹,好的。”
郑义东旁白:“我想到原来的秤是16两一斤,现在的是10两一斤。我欠人家是16两1斤的债,还给人家的却是10两一斤的债。发现这个问题后,我急了,我想我怎能对得起债主呢?怎能对得起我的乡亲啊?我是无地自容。我急得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气都不得喘啊。”
98.杨河香家门口(日)
杨河香正带着孙子外面散步,这时见郑义东走来:“义东,你又来有什么事?”
郑义东:“河香姐,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上次是按新秤还的,我应该补偿。”
杨河香:“大兄弟,就算你疏忽了,少还了一点点又如何?没有必要补还啊!你这样做,我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郑义东:“河香姐,请你理解我。我爹是个丁是丁卯是卯的人,只有彻底还清旧债,我才能卸下压在心里几十年的千斤巨石,了却平生夙愿,过上轻松快乐的晚年生活。”
99.村路上,雨
郑义东拉着买来的一板车油上了路,去还债。由于身体不适,他一下晕倒。
这时,张雪香赶到这里:“春兰她爸,你今天得给我回去!”
郑义东不解地:“雪香,几十年风风雨雨,你都支持我为父还债,今天是怎么呢?”
张雪香:“当初嫁给你就是爱上了你这一点,我承认我一向支持你,可是你只为了还债,想过你自己的命吗?你,你得了胃穿孔还去还账,不要命啊。”
郑义东:“我可以挺住……”
张雪香含泪:“没有命你如何还债,你想想没有你我下辈子怎么过?老实给我回去住院做手术”。
郑义东:“我咬咬牙……”
张雪香:“你今天不回去,我就撞死在板车上”……见郑义东不动,张雪香便要用头向板车撞去。
郑义东无奈地:“好好……”
大雨如注。
100.机砖厂民工宿舍(日,内)
一大帮民工围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电视上重播何娜对李细牛的采访——
何娜:“先生你好!据说是你用车送郑老伯来住院的,谢谢。请您就郑义东老人的诚信行为并结合当今社会出现的拖欠农民工工资现象谈谈您的感想。”
电视画面——李细牛(尴尬地):“郑老伯的诚信行为值得提倡,拖欠农民工工资确实不应该。……”
民工甲:“这不是李细牛,李总吗?”
民工乙:“没错,就是他。”
电视画面——何娜:“如果你作为老板的话,你会拖欠民工工资吗?”
李细牛:“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民工甲:“这小子,可真能说瞎话,到现在他还欠着咱们工资呢!”
民工乙:“就是。”
101.城区公路(日,外)
李细牛在城区公路上开着车,脑海中回荡着何娜记者采访自己的现场报道——(闪回)
何娜:“先生你好!请您就郑义东老人的诚信行为并结合当今社会出现的拖欠农民工工资现象谈谈您的感想。”
李细牛(尴尬地):“郑老伯的诚信行为值得提倡,拖欠农民工工资确实不应该。”
何娜:“如果你作为老板的话,你会拖欠民工工资吗?”
李细牛:“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闪回完)
何娜画外音:“……郑义东老人以历经六十多年的还债历程,向我们诠释了“诚信”二字的真正含义,在当今社会频频出现拖欠农民工工资现象的情况下,人们应该就郑义东老人的诚信行为进行深入的思考,并从中得到更多的启迪……”
102.城区公路(日,外)
李细牛依然在城区公路上开着车——
103.李长生家(日,内)
(闪回)
李长生与郑义东交谈着——
郑义东:“长生哥,欠你们家的债,现在一时还还不上,还请你谅解!”
5岁的李细牛在一旁不停地哭——
李长生:“我多次说了不要你还。”
郑义东从兜里掏出一块烤熟了的红薯递给李细牛——
李细牛接过红薯吃起来,不哭了——
李长生:“细牛,快把红薯还给郑叔叔。”
郑义东:“细牛是饿坏了,让他吃吧。”
李长生(劝阻):“义东啊,你还得赶路呢,可这……”
郑义东:“我没事,让孩子吃吧。”
李长生:“细牛,快谢谢郑叔叔。”
李细牛:“谢谢郑叔叔!”
104.城区公路(日,外)
李细牛依然在城区公路上开着车——
105.城区公路(日,外)
李细牛依然在公路上开着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车停下,靠在驾驶座上若有所思,忽然手用力一拍方向盘,然后调转车头疾驶而去——
106.郑义东家(日,内)
郑义东倚靠在床头,郑春兰坐在郑义东身旁,父女二人在交谈——
郑义东:“春兰啊,冬生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懂事。”
郑春兰:“放心吧,爹,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啊。”
郑义东:“真是懂事的孩子。春兰,冬生也是个好孩子,爸对不起他,不知他在哪打工,一个电话也不来。”
郑春兰:“爸,冬生听说上大学了。”
郑义东:“是吗?这钱……春兰,你长大了,有件事在爹心里藏了几十年了,该说了……”
郑春兰:“我不知道。爹,您说。”
郑义东:“你不是爹亲生的,那年,我跟你娘从集市上回来,天上下着小雨儿……”
107.山间小路(夜,外)
(闪回)
天上飘着小雨,郑义东拉着平板车,张雪香在后面推着,在泥泞的山间小路向前行走着——
不远处的老树下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张雪香:“义东,你听,什么声音?”
郑义东与张雪香停下脚步细听着——
郑义东:“好像是小孩的哭声!”
张雪香:“嗯,是小孩的哭声。”
郑义东:“雪香,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郑义东向老树的方向跑去,一会的工夫怀里抱着个婴儿回来——
郑义东:“雪香,雪香,你快看,你快看。”
张雪香揭开盖在孩子头上的被角,婴儿睁大眼睛看着张雪香,张雪香逗了逗孩子,孩子冲着张雪香笑了——
108.郑义东家(日,内)
郑义东与郑春兰依然在病房里交谈着——
郑义东:“就这样,你来到了我们郑家,这件事一直瞒着你的弟弟、妹妹们。”
郑春兰:“爹,我能感受到,您和娘对我比弟弟妹妹们都好。”
郑义东:“正因为你不是爹亲生的,所以爹娘更要加倍地对你好。”
郑春兰:“爹,我理解您和娘的心思。”
郑义东:“后来,把你抱回家后,在你身上发现了这个。”
郑义东拿出了上面刻着“团圆”二字带着红带的半块玉坠递给郑春兰——
109.机砖厂办公室内(日,内)
王会计正在办公室内算账,李细牛由外进入——
王会计:“李总,回来了,刚才民工们又来闹了!”
李细牛:“走,跟我走。”
王会计:“去哪?”
李细牛:“去银行。”
王会计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
李细牛:“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王会计:“哎,哎。”
110.机砖厂院内(日,外)
李细牛、王会计坐在一张长条桌前,面前放着账本和笔,长条桌的一侧放着一个皮箱,皮箱里放着成捆的钱——
民工们在桌前列队站着,相互议论着——
民工甲:“不知道这个李细牛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民工乙:“看看再说。”
李细牛从长条桌前站起来,走到民工队伍前——
李细牛:“工友们,之前我李细牛一直喜欢拖欠着大家的工资,说实话,确实不应该!大家最近可能都看了电视上关于郑义东老人的报道,郑义东老人是我的同乡,前几天还来还过当年他欠下我爹的债。工友们,我对不起大家,这位老人是山水村的郑义东大爷,他前些日子替他父亲还我父亲67年前的债务,虽然才值几百元,一担油,但从他的这一举动我觉得自己是多么耻辱,我有钱却不还,我太不该了。现在我来把欠你们三年的工资还清,在此,我李细牛向各位工友道个歉,我给大家鞠躬了,向各位工友真诚地说一声:对不起!下面,就请各位工友排好队,到王会计那去领回拖欠你们的工资,同时,我向大家保证:以后在咱们机砖厂拖欠工资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众民工感动得向李细牛鼓掌以表谢意。李细牛:“你们要感谢就该好好谢谢郑大爷。”
众民工为李细牛热烈鼓掌——
民工们排队领取拖欠的工资——
一家说着笑着走下台阶——
一辆奔驰轿车开来,停在郑义东等人跟前;余天顺与女秘书下车后迎上前去,余天顺为郑义东献上鲜花——
余天顺:“老人家,你好,恭贺您康复出院。”
郑义东:“您是……?”
女秘书:“老人家,这是我们天地集团公司董事长余天顺。您能这么快痊愈出院还多亏我们董事长的资助呢……”
余天顺示意女秘书不要多说话——
郑义东:“你说什么?”
余天顺:“老人家,没什么,我是想请您和郑大婶到我们公司去做个报告。”
郑义东:“不行,不行,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做了做人的本分,我不能去。”
余天顺:“老人家,我跟您提个人?”
郑义东:“您说!”
余天顺:“余长命!”
郑义东:“长命哥,长命哥在哪?我们找他好多年了,你有他的消息?”
余天顺:“这样吧,您老人家先跟我们去,去了您就都明白了!”
女秘书:“您二老请上车。”
郑义东、张雪香上了停在一旁的奔驰车——
郑义东:“春兰啊,你们几个先回吧,我去去就回。”
余天顺和女秘书也上了奔驰车,奔驰车驶离医院门前——
111.天地集团会议室(日,内)
女秘书引领何娜、余天顺、郑义东、张雪香进入会议室——
会议室内所有人员起立鼓掌——
众人相继落座——
余天顺:“各位,最近大家可能都在电视上看到了郑义东老人的相关报道。在飞速发展的当今社会,人与人之间需要诚信,商家与消费者之间同样需要诚信,郑义东老人用七十多年的还债经历,为我们诠释了“诚信”二字的真正含义,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和楷模。今天特请郑义东老人来到天地集团给大家作个报告……”
余天顺:“不瞒大家说,我们余家与郑义东老人还有着一段不解之缘。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家父余长命承蒙郑家关照,在郑家油坊当伙计,一天晚上……”
112.余长命家(夜,内)
(闪回)
余长命:“儿啊,告诉你一件事。”
长命儿子:“爹,有什么事你说吧。”
余长命:“爹一生胆小怕事,爹快不成了,爹十二岁那年在郑义东家打工,不慎着火烧了郑家的榨油房,爹从来不敢对人说,爹对不起郑家啊。”
113.天地集团会议室(日,内)
会议室内众人在私下议论着——
余天顺:“这件事情,在家父心里藏了一辈子,也折磨了他一辈子,家父自小寡言少语,生性胆小,后来他就远走他乡,再也不敢回杏花村,也没脸回杏花村。直到家父临终前才把此事告知于我。”
余天顺跪在郑义东面前:“郑大叔。”
郑义东:“你,你是……?”
余天顺:“我是余长命的儿子余天顺。”
郑义东:“你就是长命兄弟的后代?这么多年了,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啊!孩子,快起来。”
余天顺:“郑大叔,我也一直在找你呢。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您一直没忘了欠我们余家的债,可事实上,是我们余家欠了你们郑家的债呀!你家火灾是我父亲引起的,你还债吃了这么多苦也是我父亲造成的。父债子还,我要替父亲还你这笔账。”
郑义东:“行了,孩子,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不说了。”
余天顺:“老人家,据我了解,我不知如何来为家父赎罪。”说着正要下跪。
郑义东急忙站起来(激动地):“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你爹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再说当年的事他又不是有意的,你这样做我心里会不安的。”
余天顺:“老人家,您别激动,您听我说,我知道,这样做您老人家是不会接受的,正所谓:‘钱债易还,情债难圆’啊。”
郑义东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打开手绢里边是两千元钱——
郑义东:“孩子,这2000块钱是准备还你们余家的债……”
会议室与会人员议论着——
余天顺:“诸位,我建议,以郑义东老人的名义建立一个基金,就叫‘郑氏诚信基金’,我以个人名义注入首笔基金100万,有句话叫‘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因此,我建议用此基金先在杏花村建一所诚信小学,同时资助那些像郑冬生一样考上了高等学府却没钱就读的学子们,帮他们实现上大学的梦想。”
郑义东:“不行,万万不可用我个人名义,就叫‘诚信基金’吧。天顺,你知道冬生的事?”
女秘书:“是啊,郑老伯,郑冬生上大学就是我们董事长资助的。”
郑义东:“这……这可让我说什么好啊?”
余天顺:“是啊,郑大叔,既然建立了基金,冬生的事就算是诚信基金资助的第一个人。”
余天顺:“郑大伯,这2000块钱您还是收回去吧,我知道您现在一家人过日子也很清苦。”
郑义东:“这怎么能行呢,要不这样吧,这两千块钱也放进你说的诚信基金。”
余天顺:“这……”
张雪香:“收下吧,孩子,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我们清苦点没啥。”
余天顺:“好,我收下。”
李细牛:“也算我一个。”
郑义东:“细牛?你怎么也在这?”
李细牛:“是啊,郑大叔,我们东山集团机砖厂与天地集团有业务来往。诸位,算起来,我跟郑大叔也是同乡,前些日子郑大叔还去还过我们李家的债,是郑大叔的诚信行为教育了我,因此,我把拖欠民工的钱都已经还上了,并且,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出现拖欠民工工资的事件。”
参会人员为李细牛热烈鼓掌——
李细牛:“董事长,我以个人名义注入基金30万,明天把钱打入基金账户。”
参会甲:“也算我一个,我注入10万。”
参会乙:“也算我一个,我注入5万。”
参会丙:“算我一个,我注入2万。”
会议室内群情激昂,踊跃捐助——
114.诚信小学操场(日,外)
字幕:“2000年杏花新村”
小学操场上彩旗飘飘,主席台上坐着郑义东、张雪香、余天顺、李细牛、女秘书、小学校长等人——
主席台下全校师生列队站立——
小学校长:“全体师生们:今天是我们学校一个喜庆的日子,伴随着希望小学的正式落成,我们全体师生即将搬进崭新的教室,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拥有更加舒适、明亮的教学环境,这都得益于‘诚信基金’的资助,为我们建起了一座崭新的诚信希望小学,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诚信基金’的全体人员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操场上列队的同学们热烈鼓掌——
小学校长:“全体师生们:根据学校党支部研究决定,我们学校将聘请‘诚信基金’主要成员:郑义东、张雪香两位老人,天地集团余天顺董事长,东山集团机砖厂李细牛经理,天腾集团总经理程青女士为我们诚信希望小学的‘诚信天使’。下面,请少先队员为他们献上红领巾。”
几名少先队员列队走到主席台前为主席台上的几人系红领巾——
操场上列队的师生们热烈鼓掌——
115.诚信希望小学大门前(日,外)
郑义东、张雪香、余天顺、女秘书几人由学校内向外走——
郑冬生迎面走来——
郑冬生:“爹,娘,我回来了。”
张雪香:“冬生,啥时候回来的?”
郑冬生:“娘,刚回来一会,我先回了趟家,姐说你们在这。”
郑义东:“放假了?”
郑冬生:“嗯,放假了。”
郑义东:“哦,对了,冬生啊,这就是你长命大伯的儿子余天顺。”
郑冬生:“你好,天顺哥,以前放假回来,常听我爹提起你,谢谢你帮我圆了上大学的梦。”
余天顺:“不要谢我,应该感谢‘诚信基金’。”
郑冬生:“嗯!爹,娘,天顺哥,马上面临毕业实习了,我决定了,毕业后我想去深圳发展。”
郑义东(激动地):“好,好啊!”
余天顺:“冬生啊,家乡的乡亲们需要你,到时欢迎你回来创业。”
116.郑义东家大门外(日,外)
余天顺陪着郑义东走在前面,女秘书搀扶着张雪香跟在后面向郑义东家大门走来——
郑义东:“春兰啊,泡茶,来客人啦!”
郑春兰在里面答应着,郑义东等人进院——
117.郑义东家院内(日,外)
郑义东家院内中央一个石桌,几个石凳,郑义东、张雪香、余天顺、女秘书围坐石桌前——
郑春兰拿着茶壶和茶杯从厨房出来,来到石桌前为几个倒茶——
余天顺:“谢谢!”
郑义东:“这是我大女儿春兰。”
余天顺抬头看了看郑春兰,发现了郑春兰脖子上的半块玉坠,站起身来——
余天顺:“春兰妹妹,能把你的玉坠给我看看吗?”
郑春兰:“可以啊。”
郑春兰摘下玉坠,余天顺也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另一块,将两块玉坠对在一起,对好的玉坠上面“团圆”二字清晰可见——
118.山间小路(夜,外)
(闪回)
天上飘着小雨儿,余长命和抱着孩子的妻子走在山间小路——
长命妻:“(哭着)他爹,我还是有点舍不得!”
余长命:“他娘啊,这么做我心里也不好受啊,可有啥办法,谁叫我们生了个龙凤胎,如果不这么做两个孩子都得饿死。”
长命妻:“我苦命的闺女呀!”
余长命:“前面有人来了,快!”
余长命抱过孩子和妻子向老树下跑去——
老树下,余长命将孩子放在老树下,从怀里掏出带着红带的半块玉放进孩子怀里,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与妻子向远处跑去——
119.郑义东家院内(日,外)
郑义东等围坐在院内的石桌前,郑春兰坐在余天顺旁边——
余天顺面对郑春兰深情地——“姐。”
郑春兰流泪:“弟……”
郑义东:“天顺啊,这么一来,咱们可是亲上加亲啦!”
郑春兰:“是啊,爹。”
余天顺:“郑大叔,您二老对我们余家可是恩重如山啊!”
张雪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余天顺:“大叔,大婶,我爹娘去世得早,现在世上就春兰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您二老愿意,从今往后,我也做您二老的儿子!”
郑义东:“愿意,愿意!”
余天顺:“爹,娘!”
郑义东和张雪香答应着,一家人其乐融融——
120.君埠镇郑义东家饭桌上(日,外)
郑义东张雪香与儿女们在吃饭。
张雪香:“春兰他爸,现在父亲的账总算还清了,这下你放心了。”
郑义东:“父亲的账是还了,可我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这么多年村民的后人没一个人向我家讨债,没有谁讨价还价,真让我内疚。我要怎样报答我可爱的乡亲呢?我该拿出什么行动来回报他们?对,我要多活几年,多捡破烂……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能筹到修桥的钱,我要为乡亲们修好一座桥,我要在有生之年回报我的这块故土,回报我的乡亲。”
郑冬生:“爸,大学毕业后我在深圳创业赚了一大笔钱,当初没理解你,我好后悔,我想……”
郑义东:“这些钱,你打算怎么办?”
郑冬生:“爸,修桥铺路我和你一起来,同时为了从市场上彻底挤垮地沟油,回报乡亲们,我们决定一起回到老家杏花村重新开个大油坊。”
郑春兰高兴地:“那太好了,乡亲们可以吃到我郑家榨油了。”
郑冬生:“爸,你知道我是清华大学电力系毕业的,我们现在办的榨油房不像你和你爷爷当年的土作坊,我们全部实行的是机械化现代化作业。”
郑义东:“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孩子啊,诚信没有过时。好好干,要跟你们爷爷一样,千万不要短斤少两,以次充好。”
郑夏兰:“我们都回来协助冬生办厂,还是打过去我们‘郑氏榨油坊’的老牌子。爸请你当顾问好吗?。”
郑义东:“好啊!”
121.郑义东家(日,外)
何娜在与郑义东谈话。
何娜拿出几张汇票:“郑大爷,节目播出后,外地不少好心人听说你要为村里修条路,一下子汇了200多万元给你。”
郑义东:“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何记者,麻烦你帮我把这些钱退回去,要不我旧债还了又有了新债。”
何娜:“郑大爷,你不是计划要为村修条诚信桥吗?我看就把这些钱用在修路架桥上多好啊,你看行吗?”
郑义东:“好吧,那只好这样了。”
何娜:“这桥这路你得取个名。”
郑义东:“那就叫诚信桥。”
122.“诚信桥”竣工现场(日,外)
郑义东等为竣工了的诚信桥剪彩。
123.新开张的榨油房(日,外)
这里鞭炮齐鸣,彩旗飘飘。
郑义东将写有“诚信立家”四个大字的匾额交给郑冬生:“冬生,‘诚信立家’是我们郑家的祖训,可要好好记住啊!”
郑冬生:“好的,爸爸。”
郑长顺:“老郑……”这时老村长郑长顺与一个青年人进了门。
郑义东:“老村长,虽然离开家乡这么多年,我的心还是不能忘了家乡的山和水,做梦都想到回来啊。”
郑长顺:“老郑,这次回来在家乡短住还是长住呢?”
郑义东:“有道是落叶归根啊。看,我把雪香都叫来了,我来这里帮孩子们打点榨油房,我想成为我们山水的新村民,欢迎不欢迎呢?”
郑长顺将一个青年人推到面前:这是村里新任村主任也就是我的孙子……
新任村主任:“当然欢迎,欢迎你成为我们村的‘荣誉村民’郑大爷,我代表全村百姓欢迎你的归来。”
机声隆隆,菜油飘香。乡亲们兴高采烈地来此打油,郑义东与乡亲亲切地打着招呼。
一乡亲紧握郑义东的手:“郑大爷,这榨油房真香啊,十里百里也闻得到。”
124.杏花村后山上(日,外)
字幕:2008年
青山如黛。
郑义东迈着吃力的脚步,走近一座坟墓,默默坐了很久。他手捧发黄的账本,面对坟墓跪了下来:“爹,当年你欠乡亲的钱20万元钱,18万斤油如一座大山横在我心里,现在儿全部为你还清了,这块石头终于掉地了,我可以抬起头来了,腰板也直了。还有件事告诉你,我们家的大油坊又开张了。”
然后郑重地将账本取出,拿出火柴点起了火,账本在慢慢燃烧,这时当年红军游击队长胡青山的欠账条也掉下来了,随之化为灰尘……
电视台记者何娜旁白:“父债如山。郑义东老人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和自己的母亲、老伴历时67年,终于还清了父辈遗留下的债务。为了还债,老人身上的一件毛衣都穿了25年。老人用欠债还钱、诚信为金的誓言谱写了新时期道德观念、社会公信的最强音。”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