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045
傍晚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唐易家的庭院里弥漫一股淡淡萧索。秋果然不若春的勃勃生机。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他从我身后探出双臂环住我。
我抚着唐易微凉的手指，“最近发现自己老了。”
“哦？”
“过去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发呆。可你看，现在我总是莫名其妙的伤感、惆怅，都快变成李清照了。”
他深吸一口气，闻我的发香。“你可比黄花胖多了。”
我自嘲起来。“这脸也就一狗尾巴草了。”
“对了，是不是该吃药了？我妈说你的晒伤好好养养就过来了，一定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我的脸现在跟武侠小说里戴上人皮面具后的感觉差不多。阿姨刚才一看见我就数落了老半天。说唐易怎么照看我的，那么多人去海边也没见晒成我这样的。她一定没看过《舞者》。
唐易把我的身体转向他，仔细盯着我看了半天。“扑哧。”
我白他一眼。“有这么好笑吗？”
他正经起来。“默言，说实话，你这脸真挺可笑的。而我居然看顺眼了。”
“少逗我。告诉你我现在最好是面无表情，一笑脸就疼的厉害。”
唐家帮忙的阿姨上来敲门说夫人让下去吃饭呢。
唐爸今天见了我笑的比唐妈妈还开心。一个劲儿的让唐易给我夹菜。
“默言，你爸爸的事情听说了吗？”
我茫然的嚼着青菜叶子，摇头说不知道，我跟家里闹别扭很长时间没见过老爸了。
“年轻人，总是意气用事。”唐爸意味深长的说：“有空让唐易陪着你回去看看李局长和夫人。哦，你父亲提正检了，找机会咱们登门拜访庆贺一下。”最后一句他是对着阿姨说的。
阿姨点点头。“那是当然。今年好日子不剩什么了。唐易，默言，你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仍然走在一起真挺不容易的。今年春节安排一下双方父母见个面。也好把日子定下来。默言，你家里那边提亲有什么规矩要求的尽管跟阿姨说。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唐家绝不会委屈了你。”
吃完饭唐爸叫着唐易一起进了书房。我装模作样的陪阿姨在厨房打下手。不是我太懒，而是她什么都不肯让我干。
阿姨一边擦碗碟一边说：“默言，谢谢你还能接受唐易。这孩子跟你分开的那段时间就跟失了魂似的。我一看到他跟那个杜冥鬼混就……还好，他算是有心的，知道谁才值得爱一辈子。阿姨知道你委屈，可我相信小易的秉性，这样的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说阿姨我不委屈。
她握着我的手，千言万语都化在疼爱的眼神里。
清理完厨房我们一起做了水果沙拉，我端起一份朝书房走去。敲门后轻轻走进去，唐爸问我：“怎么你亲自端来了，这些让阿姨做就好。唐易，我要交代的就这么多了，你出去陪默言吧。”
我发现唐易的脸色不太好。本来想问后来忍住了。我们之间最脆弱的的就是信任。我必须相信如果需要他会告诉我。不说，就证明那是些与我无关的事。
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听古典音乐。他说默言晚上别走了，最讨厌下雨的日子。我没拒绝。
这是我第一次留宿在唐易这张大的不像话的床上。我们在温暖羽被的包裹中光溜溜抱在一起，像两个心无杂念的婴孩。我开始爱上这种没有欲念的亲密。心想即便一辈子如此也不错。
唱机放着维瓦尔第的四季，我躺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沉沉入睡。
第二天回到公寓庄子瞅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叛徒。出去旅行是一回事，夜不归宿是另一回事。看来我的存在是注定要颠覆庄子的神经。
她正看着市台早间新闻吃早点。我倒了杯清水坐在沙发上。那条交通肇事新闻结束后镜头切换出老杜的脸。
我差点呛死自己。
庄子白了我一眼。“你最好的朋友调到市电视台了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真不知道。”
怔怔看着荧幕上的老杜，看她端庄万方有条不紊的播报新闻。心想，老杜终于还是实现了她的理想。她手腕上戴着的正是那块四万多的欧米茄，内敛奢华很适合老杜的气质。温森说没有，那也就是说他和老杜没有我臆想的那种关系。既如此他为什么要送她这么贵的礼物。
想不通就算了。这个世界有太多我想不通的事情。
庄子吃完饭准备出去。我问她去哪儿，她说找工作啊哪能像学姐不工作车照开腐朽生活照过。
“我送你吧，刚好我十点有英文课。”提起英文课我忽然一阵恍惚。好像温森还在义务担任我的英文老师，每天带我吃营养好吃的美食。
庄子在鄙视我和搭顺风车之间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搭顺风车算比较实际的选择。
车里庄子支支吾吾的说：“学姐，大眼儿不让我说。我想想还是得让你知道。其实你不在家的时候你爸来过。”
“他来干嘛？”
“看你过的好不好呗，还问我你缺不缺钱找到工作没有现在都在干什么。”
“你怎么说的。”
“都拣好的说呗。”她精灵古怪的笑起来。
“只有他一个人来？”
“嗯。”
看来老妈还气着呢。
“对了，大眼儿要调到下面地县检察院工作了。他说你爸现在是正检察长，反贪局一把手。”
“大眼儿怎么不留下帮我爸？”
“你爸人好呗。他说大眼儿不能一辈子给他当秘书，把他调到基层锻炼去了。”一般锻炼个几年就调回来平步青云了，副处没问题。这庄子，平白捡了个官太太做。
话说我爸真是个好人。在我心目中他是最好最好的男人。这也是我一直为他鸣不平，想不通我妈为什么总折腾他让他痛苦难过的主要心结。
呼，真想老爸。
送走庄子，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他声音挺平静的，但我能感觉出平静掩藏下的那股激动。老爸正在开会。我说什么时候你不忙了咱们爷俩一起吃饭吧，算是庆祝老爸高升。
挂电话前老爸说：“有空回家看看你妈。”
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