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通过询问对方的姓名、籍贯,还能很快抓住与对方的共同点,这样就自然地把自己和对方放在平等的地位,作为下属和一般同志便产生一种平易之感、知遇之感。
1938 年春,谭政从江南重镇武汉白云黄鹤来到革命圣地延安汇报工作。汇报完毕后,毛泽东亲切地问道:“你的名字谭政,一直用这个名字吗?”
谭政回答说:“我原有个封建味很浓的名字叫世名。1927年我跑出来参加革命,就改用谭政这个名字。”
毛泽东点头微笑着说:“不知你注意过没有,你的名字有二十八画,我的名字毛泽东也是二十八画。”
谭政不仅从未想到过自己的名字的笔画数竟然与毛泽东的名字相同,而且恐怕连自己的姓名究竟有多少笔画根本就没认真统计过。这次见面经毛泽东一点,倒觉得十分巧合。接着,毛泽东用他那特有的表情,神采飞扬,一本正经地向谭政解释道:“好哇,这二十八画不平常喽!你看,共产党、共产主义,这中间的“共”字就是二十八画嘛!”
“共”字由上“廿”下“八”组成。谭政这才恍然大悟,会意地笑了起来,并连声说:“主席想得深,我哪里会想到这些。”
毛泽东紧接着又严肃认真地指出:“我们都姓共嘛,做了共产党人,信仰共产主义。以前我写的文章,就用过‘二十八画生’的名字,别人可能会想到‘毛泽东’的三字是二十八画,其实我这个名字就暗示着共字。‘二十八画生’——共产党的一个成员嘛。”(9)
轻松平和的题外语,通过对各自姓名笔画数量的分析,毛泽东不仅在题外语中回到了共产主义这一共产党人终身为之奋斗的永恒的主题上,同时也进一步说中了相互关系中的最大共同点——都是共产党内的一员,他和谭政不仅姓名的笔画数量相等,而且更重要的是双方的思想追求、信念目标完全一致。从这次对双方姓名巧妙而得体的解释中,人们清晰地看到,毛泽东解释人名,望名生义,并非玩弄文字游戏,而是在随和亲切的交谈中,阐发革命的大道理,同时也使人感到毛泽东那平等相处的交往品德。
卫士李银桥第一次见到毛泽东,当他回答毛泽东姓名时说:“报告,我叫李银桥。”
“李、银、桥,嗯,哪几个字啊?”
“木子李,金银的银,过河的桥。”
毛泽东又问:“银桥,为什么不叫金桥?”
“金子太贵重了,我叫不起。”李银桥回答道。
“噢呵,你很有自知之明么!”毛泽东转身望着他“你是哪里人呢?”
“河北省安平县。”
“父母干什么呢?”
“我父亲种地拉脚,农闲时折腾点粮食买卖。母亲操持家务,农忙时节也下地。”
“我们的家庭很相像么。你喜欢父亲还是喜欢母亲?”
“喜欢母亲。我父亲脑子好,多少账也算不糊涂,可是脾气大,爱喝酒,吃饭他单独吃,他吃饼子,我们啃窝头,稍不如意就打人。我母亲心善,对人好,我喜欢母亲。”
“越说越一致了么,你母亲一定信佛。”
“主席怎么知道?”
“你说她心善么,出家人慈悲为怀。”接着,毛泽东说:“我也喜欢母亲,我的母亲也信佛。”(10)
李银桥目瞪口呆。听惯了政治课,他没想到毛泽东会说出这样的话。同时,他又感到与毛泽东突然近了,紧张和拘束消失了许多。
1945年8月,毛泽东从延安飞往重庆,同蒋介石举行和平谈判。
重庆文化界人士为配合毛泽东的到来,促进和平民主而积极进行宣传活动。
尹瘦石和柳亚子商定两人共办一个书法、绘画联展。尹瘦石想画出一批当代英雄的群像。柳亚子很赞成。一天柳亚子应毛泽东之约去谈话,要尹一同前往,为毛泽东画一张像。
尹瘦石随柳亚子来到毛泽东住处的客厅。须臾,毛泽东从楼梯上走下来。微笑着招呼柳亚子:“柳先生我在此恭候大驾光临呢!”
柳亚子说:“我今天为你带来一位新朋友……”即对尹瘦石说:“这是毛先生……”
毛泽东向尹瘦石伸出手来:“欢迎,欢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尹瘦石握住毛泽东厚实有力的手,忙说:“毛先生,久仰,久仰!”
柳亚子为毛泽东介绍:“这是青年画家尹瘦石先生……”
毛泽东把握紧的手摇了几摇,说:“喔,艺术家!文以载道,诗以言志,艺术人才是极为重要的!延安有一所鲁艺,在抗日斗争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不过,那里的艺术家都是窑洞里培养出来的‘土包子’噢。”
尹瘦石忙说:“我也是‘土包子’,没有留过洋的……”
毛泽东大笑,“我们彼此彼此了。我只读到师范,没有进过大学。恩来他们去法国勤工俭学,我也没有去。我是觉得对中国的问题还未充分了解,首先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就一头钻进线装书里研究历代兴亡史了。不过,我对于美术却研究甚少。记得小时候,最不耐烦的是图画,在纸上画了一条横线,一条弧线就交卷。先生问我画的是什么,我说:‘这是李太白诗意,“半壁见海日”!’朗声大笑。(11)
毛泽东平易近人,很快在谈话中找到了与尹瘦石的共同点“土包子”,并讲出了自己的一段逸事,显得潇洒豁达,使尹瘦石消除了原来的拘谨心理,彼此之间立即缩小了距离。
这就是毛泽东杰出的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