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生命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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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造型擂台

犯人的生活是紧张而有秩序的,政治空气惊心动魄……每天早晨五点半就起床,六点上班。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早已掌握了“造型”的全套技术。所以可以离开师傅与其他同犯轮流作业,由队长任意调遣。但掌握生产实权的人是从犯人中选拔出来的精英担任班组长来管理大家的……每个中队还有一名来自犯人中的骨干人物——车间主任。

每个班组两人一台模型。分工却不同:一个端箱,一个打芯。在这样的组合中还有个特殊区别,凡是新来的年轻力壮的人犯,人人得过端箱这一关。谁若想千方百计的找窍门、耍滑头或采用苦肉计,以侥幸心理哀求队长的恩赐跳个板躲过这一关,那是连门都没有的天方夜谭呀!唯一的希望就是任劳任怨,脚踏实地,挥洒血汗,以实际行动获得表现,生产成绩突出,方可出人头地……才有可能被调个别的工种换个角度。

尤其是端箱的劳动强度,那可是百分之二百甚至更多的付出啊!每一天摆在你面前的都是一堆小山似的乌沙丘……一上班,首先你要把型箱习惯地码放整齐,堆叠在一起叫做——样子。这套样子分上下两层。上层部分又分出两小层:第一层是用优质木材制成的型箱,第二层是用钢板与铝合金制成的凸字型。端箱人手中最强有力的武器是一把方形平锤,它是用一根长一米左右,口径两公分的钢管与平面边长十公分厚度一公分的钢板焊接而成的,把它放在盛有滑石粉的锤盒里,再用毛刷粘上滑石粉扫一下型板与型箱。

打芯人则提前按规定刮好地面,用木钉刮子在刮好的前方先疏通一行能摆二十箱左右的第一档,然后个别摆上防流沙用的水口油毡纸,立刻返回头来将芯沙填进凹槽里,反复搓几把,再用小长方体木块刮去多余的芯沙……另一芯盒还是同样如此,最后将带螺杆的一半贴身立起,迅速将带螺母的另一半对准芯盒,放在旁边的二级平台上,揭去带螺母的上盖,就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芯子毛坯了……他去作他的上盖。

这时,我这个端箱人其实早就与打芯人是同时下手的——提起大铁锹狠劲插入乌沙堆,立刻填满上下两箱,顺手抓起锤敲一敲,放下平锤右手用食指在带水口那一箱上,猛地一挑,顿时五分硬币大小的水口出现了。马上再端起另一箱与芯盒毛坯一对合立即返过身来,密切配合打芯人取走芯盒,随后我将剩下的半箱端回去,一箱完整的模型就造出来了,最后端起型箱奔到顶端刮好的第一行放下,盖上水口纸,打开上下箱门,小心翼翼地端起型箱转身一百八十度,然后随手打开箱门,拧紧旋钮螺母,大步流星直奔平台前,就这样反复以上所有操作程序,一箱箱,一排排,三步并做两步……反正谁也无法统计这一天下来究竟跑了多少路程……每天的任务都在二百箱以上,超额了当然更好,那是属于你的突出表现与不可磨灭的功劳呀。

就这样在造型人手里诞生的所有毛坯交给了火焰柔道士——浇铸工,把一包包百炼成钢的铁水从一箱箱小小的水口灌进去就形成了一个个玛钢管件……当然这肯定不算是正规的产品,它仅仅只是个半成品,还要将这些东西送到其他车间继续进行一系列程序的加工处理,最后才能算是百分之百的产品了……谁能知道,在这里究竟要耗去多少立功赎罪的精力与热血、青春与汗水呢?

我想,只有自己知道!无论如何大墙之外的人们是无法想象狱中人的新生是怎样诞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