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生命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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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上红寺堡

转眼之间又到了秋天,秋高气爽啊!八月中秋节之前,建安公司中标了。立即作出决定,分两路人马先后进发位于罗山脚下新型移民开发区红寺堡镇。

老板和队长精心选拔了第一批中坚力量,并分别给每一个民工暂借几百元现金,好安顿一下家中的亲人,然后乘坐一辆公司租来的中巴车,连同行囊一起告别了家乡,踏上挥戈南征的新旅程。

汽车在黄土高原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强老板开着自己的小车比我们先行了一步,并用手机与马队长通话:“喂,马队长,你们一直沿公路往西走,到了中央大道后再向北,在红寺堡政府的前面,小广场西边有一空白处,旁边一座新建成的白色大楼附近就看见了我。”呵,果然如此,老板,就在那片长满了各种野草丛中,翘首等待着我们这支小分队的到来。

陆续下了车,老板告诉队长说,他已租好了中央大道旁边的一栋新楼,专供大家居住。

嘿,嘿!出门在外打工,还能住上新楼房,这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也算是咱的福分呢!

大伙儿住下来后,老板指示队长说:“先让大家熟悉一下新工地,然后再找饭馆去吃饭!”

就这样,我们看了看工地,除了荒凉仍然是荒凉,接着队长领着大伙一路前行,一直走到中央大道最南端,在丁字路口东侧找了一家吴忠人开的餐厅。亲不亲故乡人嘛!人就是这样奇怪,平时在家里倒也不觉什么,但出了门,总有一种游子的思乡之情,油然而生,说不出来的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凄凉。

一种特殊的感觉阵阵涌上心头,挥之不去的一种惆怅与酸楚啊!

每人吃了一盘炒面之后,队长说:“吃过饭了,你们就去小卖部,买上一二十把锹,好准备明天开工呢!”

第二天早晨,队长说:“昨天我们跑到南边去吃饭太远了,从今天开始,大家就到小广场那边下馆子,暂时大家先委屈几天,等咱们的工地灶房搭起来就好了。”

于是,我们就去广场东头一家新疆人开的清真饭馆吃早餐!

餐厅大彩电的荧屏上传来了谭维维的《高原红》。哦!一曲动人的唐古拉风暴,震撼着我们每一个打工者忧伤的心灵啊!

仰望纯净的天空,

想起一首古老的歌,

那是妈妈唱给太阳的歌。

无论天空乌云密布,

你洁白的身影照亮虔诚的心。

……

开工的第一天,队长分给我们的任务是,铲除现场杂草,清理垃圾粪便。

因为附近有一家彭阳建筑公司工地,所以在我们尚未开发的这片工地上,到处都是人为留下的遗物,肮脏不堪。

清理完现场,队长说:“这块高地,大家把它整平了,好盖办公室、库房和伙房呢!”接着几个架子工忙着扎围墙,拉安全网去了,郭工和技术员马俊也开始搞他们的测量了。

在罗山大自然风景区的衬托下,红寺堡小广场的夜晚很幽静!耸立在广场中央的灯塔,偶尔也有光芒四射的时候,在这里也有乐园的:一对夫妇开设的露天音乐场,一群小姑娘和男孩子们,尽情地跳着橡皮球的士高!散发着一阵阵的青春的气息,一批批天真,活泼,可爱的中学生们下了晚自习后,路过广场绿色草地的那一刻,总要在安放单杠、摇摆健身器的草甸里,荡一荡希望放飞的秋千,才肯缓缓地离去。

呵,再看那里还有一对成年男女在朦胧的月光下,穿梭在林荫小道上。只到天更暗,他们才依依不舍地消失在暮色之中。

呵,一座面对未来,充满诱惑力的现代新型山城在雄伟的罗山脚下诞生了!

是啊,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该不知有多少灿烂的星辰,要在这混沌而荒凉的世界中变成一个个人间奇迹!

据中央领导在视察宁夏南部山区的时候,对红寺堡的未来发展前景,做了宏观调控的规划,“暂时先按照镇的布局进行开发建设”。才短短的几年时间,就已形成了令世人刮目相看的惊奇巨变!宽广明亮的街道纵横交错,一座座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成百上千家客商从四面八方赶来,云集红寺堡这块令人向往的处女地。

在开工的前几天里,一车接着一车的原材料,源源不断地从吴忠那边送到红寺堡工地上。马学智本来是建安公司的老浇水员了,自从来到这儿,由于缺少人手的缘故,队长就让他担任起了工地的看守员。那么又让谁来接替他的活计呢?没料到队长却是很自然地想到了我!用以填补这个空缺。

“来吧,马老师,从现在起你就穿上靴子拉上水管子浇水吧!”

可是,水在哪里呢?老板、队长的和郭工商量后,因地制宜,决定在工地上打一眼机井!

于是,老板就找来了当地的专业打井人,又买了一台潜水泵,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一眼机井宣告成功!

一股股清澈冰凉略带咸味的地下水喷涌而出。

就这样,我拉着水管把整个干渴的沙漠工地浇了个透心凉啊!

这次公司承包建造的红寺保电信分局是第一期工程。面向中央大道是一座配有地下室的主楼,北端靠支渠的一侧是一栋坐北向南的硬顶平房,另外还建一座锅炉房和整个电信局院落四周的围墙等设施。

老板考虑到整个施工现场难度较大,单凭人工的力量会影响施工的进度。这是一片荒漠戈壁滩,地质结构属于黄沙、白黏土、碎石、红胶土层,因此,只有依靠大型挖掘机了,与人工合二为一,协同作战,方可啃下这块硬骨头!

就这样,两台挖掘机,五六辆翻斗汽车终于出现在工地上了。

高科技的宏伟蓝图,在工程技术人员的手中铺开,精心地勘测,设计定位,打桩拉线。

威力无比的机械声轰鸣作响,神采飞扬!几十名开拓者挥舞钢锹,热血沸腾,汗如雨下。

仅仅几天的工夫,塔吊树立起来了,两三米厚的地基呈现在了地平线上,一切从零开始。

不知是谁有意踢坏了宿舍卫生间的门。队长发怒了并骂道:“这可能是钢筋组的人干的,住人家的新楼,一点卫生不讲,从二楼往一楼不是倒水就是撒尿……这回又把门踢坏了……我就不信这里头住的是野驴……”

不过发生这种事确实有失文明!因昨天拿钥匙的那个电工请假回家了,大伙儿无法洗脸、刷牙、上厕所了……所以才这样!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行为都是不对的。

队长最后宣布:“希望你们敢作敢为,只要还有点德行的话,谁干了谁就自觉地到办公室把事说清楚,我们还是可以原谅的……但如果不自觉,让我们查出来,端到你们脸上,那就非罚款不可,从工资中扣除。”

发泄完了之后,队长气哼哼地走了……

到了晚上,钢筋组的老板马存中,哭笑不得的来到我们土建组住的宿舍里。他情绪激昂地说道:“他马队长凭什么要诬陷说是咱们钢筋组的人把门踢坏了……你们也都听到了他骂的话,给谁听了也受不了。人常说带兵如带子嘛,对不对?他就是我的姨爹我也要说他呢!没调查清就没有发言权,为啥要冤枉人呢?”正说到这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唉,可能是吴忠那边女朋友打来的。”只见马存中把诺基亚紧紧地贴在了耳朵上……

“喂,你是马莉吧,你现在哪里,噢,在家里呀,我现在红寺堡呢,一到晚上我想你呀!怎么,我把你的心都搅乱哩!嘿嘿!没办法,男人嘛,一出远门都这副熊德行,想家,想女人。啊,那就这样,拜拜!”

“哈哈!马老板,你有多少女朋友?我他妈的这辈子一共跟八个女人睡过觉,结果都没顶……一个个到头来都不理我了。看我给你们算呀,中卫城的那个,生了两个娃,儿子是国家干部,女儿现在上大学呢!同心的那个山狼婆抽大烟的后来让人谋害了。青铜峡的那个看我穷一脚把咱蹬了。特别是吴忠的这几个,可把我折腾苦了,乘我把房子一个个给人家都盖好哩,最后,还是把我推出了家门……我多少年来辛辛苦苦在工地上拼命打工挣钱,全都他妈的填了黑窟窿。到如今我一无所有,要啥没啥!”矮个子马军自吹自擂了一番之后,点燃了一支公主牌的香烟,躺在地铺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只管抽他的烟去了……

“唉,马军,来,给我一支!您老抽的是公主呢,又翠的不行行哩!还给大家吹牛说自己有八个老婆。我看你连一个都没有沾边,就凭你这武大郎一样的个头,哪个女人跟你除非瞎了眼差不多……”旁边的小康没鼻子没眼的把马军连数落带挖苦的嘲笑了一顿。

自从马军来到红寺堡工地上,他便成了本土唯一的笑星!他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就连马队长平时也开玩笑说:“我有时候喊马军只听见人应声呢,就是不见人影……仔细对工地上的人群一看,只见一个安全帽在晃动,却不见他的身子在什么地方……”

是啊,世界上并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鸡蛋存在,何况人呢!各有长短,各有千秋啊!

马军你别看他个子小,可是干起活来脚踏实地,干脆利落,雷厉风行,而且他与人能够和睦相处,谈笑风生,性格开朗,大家都很喜欢他。

作为人,我认为这就是最本色的特征了!

红寺堡的天空是蓝蓝的,云彩是淡淡的,空气是凉爽的。由于我习惯每天比别人起得早……以晨练的方式一路小跑,第一个到工地,喝米汤,吃馒头,然后等待七点上工的那一刻!

今天,不知咋弄的,我突然得了伤风感冒,浑身酸痛,乏困无力……队长就让我休息去看病。于是,我就去红寺堡中心医院就诊,护士给我输了两天液体之后,身体才恢复了,也许是这儿的天气太凉的缘故吧。

傍晚时分,大伙儿正在休息的时候,忽听见——“咣!哗啦!”清脆悦耳的几声响动从楼下传到了楼上……一问才知道,是钢筋工老板马存中不小心把门玻璃撞碎了……

这件事不知队长听说了没有?反正一直没反应。

一天的日子又在忙忙碌碌中打发走了……拉了一整天的水管子,浇了十几个小时的水。

我已是精疲力竭了,稀里糊涂的吃过饭后,拖着困倦的身躯第一个向宿舍楼走去……

刚走到楼门前,一个骑摩托车的中年男子问我:“嗨,老师傅,你是打工的吧,我有些钢管要从院子里往屋里转,您看行吗?”“啊呀,我的主哇!我也是刚下班,实在是太累了……唉,走吧,人都有难处呀!”

到那里一看,我才知道原来是一家电焊部的业主。我咬紧牙关,花费了约一个小时的功夫,才把将近两吨重的钢管给人家搬进去。业主很高兴地说道:“谢谢您了老师傅,这是十块钱您拿上。”于是,我便毫不客气的接过了这本该属于自己的劳动所得啊!

返回途中,我看一家小卖部的灯还亮着,走近一看里边没人,于是,我就坐在门台上等了一会。这时,只见店主人用自行车捎着他的老婆回来了,可是,只听到这个女人在呻吟,还不停哭泣着。最终,她很艰难地说了一句:“我的妈呀,你在哪里?”此刻,我仔细一看,那女人满脸是伤,青一块,紫一块,而且还腆着个大肚子呢!噢,我明白了,她是孕妇啊!肯定是刚在什么地方被自己的男人毒打了一顿!唉,天下的弱女人哟,可悲可叹!

清晨六点时分,被大伙誉为“黑队长”的马宝林迷迷糊糊地冲下楼去了……顷刻间只听又是咣当,哗哗几声巨响。

哈哈!他和马存中是同一场灾难!

大家跑下楼去一看,果然如此。

门玻璃的碎片刺进了马宝林的脚丫子,鲜血直流,队长闻讯后让他去医院包扎。

原来他以为,自从马存中将这扇门玻璃毁掉之后。剩下的只有门框了,从此,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的人便可以毫无顾忌地从门框中穿行……

自然,这一回马宝林仍如同往常习惯性一头穿进去了,谁能想到这玻璃是队长已指示马俊安装好了,结果,今日不幸的是玻璃又遭劫难了……

这就不得不迫使队长重新更换玻璃,还动了番心思:让马俊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拿起笔来在这扇历经磨难的门上画了一个美女的全身素描图像,并在旁边写了两句警示语:“别碰我,我害羞!”这看起来很简单的六个字,却颇具艺术感染力,一语双关,回味悠长啊!

今天,几个师傅砌墙时,竟然忘了往墙体里放压筋……促使队长和郭工大发雷霆:“你们以为自己是多大的级别,技术有多么高超呢!我看昨天收下的那几个从海原来的小师傅,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强好几倍呢!这是具有高科技含量的电信建筑物,并不是你们家随便垒起的土坯房……简直是戏耍玩艺呢!”

其实,海德,吴青山,王保军,马八,王起奋他们几个师傅所出现这样的失误,是因近几天里,工地上缺乏人手,队长就临时在当地招了几个民工。其中两个年轻美貌的姑娘,最引人注意,偏偏这两个眉飞色舞的姑娘,又被队长分给以上这几个师傅,抱砖递灰……由于男女搭配之间那种天生的磁场反应——相互吸引的向心力所致,男师傅们与花朵一样美丽的女子凑在一起,配合得是那么的默契,其乐融融……孰不知乐极生悲,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似乎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一切都沉浸在了忘乎所以之中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了,老板买来了月饼送给大伙们品尝!

晚上,小康望着窗外天空的一轮明月,深情地对我说道:“唉,马老师回家跟老婆孩子团圆的日子快到了……”

是啊,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干到天寒地冬的那一天呢!可是,命中注定我是一个不安分的苦行僧!刚进建安公司的第一天,我就对老板和队长说过这样的话——

“我是一个从事文学创作的人,在外体验生活最多不能超过六个月,时间一到勒马回头,否则我宁可不干。”

钢筋组的工匠们夜以继日,全力以赴,用了几十吨的钢材,将地下室四面的剪立墙网扎起来了。这下该轮到我们土建组的人马上阵了,浇筑混凝土之前,郭工召集大家,郑重其事地宣布道:“今天晚上加班,不论是师傅,还是小工子,必须慎重对待这项工程,各个环节都要严格把关。因为是安装电信器材的储备室,是属于封闭式全钢筋混凝土结构,特别是剪立墙,连针尖大的误差都不允许出现。所以我希望大家伙儿引起足够的重视,把好质量关!尤其是提震动棒的人是最关键的一环,是重中之重!因此,我说马俊峰和马宝林你们两个人给我注意了,绝对不能麻痹大意,得过且过……震动棒就掌握在你们手里。”

你们也曾参加过很多复杂工程的建设,也是老手了,无论如何要把地下室的这一关把好。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好了,我也就不再噜唆什么了……今天老板特意给大家买了一百多斤羊肉,改善生活。吃过饭后,就开始浇筑!

“开始吃肉了……”伙房门前一片人海,忽然,欣喜若狂的李占财惊呼道:“嘿,日出怪来哩,怎么今天伙房来了个漂亮小姐给丁存和当助手呢!”

“啊,真的,你们都快走开让我瞧瞧。”矮个子马军掰开人群,跳了几个蹦子望伙房里观看!

“嗐,看啥呢?不就是队长招来的那个丫头吗。”看守员马学智拍了马军一巴掌说道。

是的,他说的没错!这丫头正是那两个漂亮的打工妹中时常带着口罩,且具有神秘色彩感的张红霞。

这个唯有吃饭时才摘掉口罩的姑娘的出现,着实给这个枯燥无味的工地增添了不少色彩!她可以说是一道男人心目中最靓丽的风景线啊!

时尚的发型,两道弯弯的青丝悬挂在粉红色的脸上,一对黑色的眼睛含情脉脉,深不可测,棱角分明的鼻子镶嵌在正中央!红红的嘴唇,雪白的牙……一阵阵诱人的青春气息,含苞待放……

主啊,红寺堡这地方竟然还有如此美妙绝伦的女子存在!不知道的人乍一见到她,还以为是香港的影视红星张曼玉到此地奉献一片爱心来了!

尽管这地方还是一块正在开发的处女地。

它所形成的规模仅仅占了二分之一。中央大道以西还是一片空白,正等待天下多路英豪来大显身手,尽情地去开拓!

中华民族的兴旺发达,有了国家宽松的政策和良好的机遇,天时,地利,人和,谁能说这小世界不会变成人间的天堂呢!

漂亮女人的魅力,确实可以让世界更加年轻疯狂和无与伦比的美丽!

不知是咋的了,今天的马宝林比谁都起得早,着急慌忙地跑到工地上,观看他昨晚上的杰作呢!他东瞧瞧,西望望,认真地查看每一面剪立墙,是否有漏洞……如若发现有毛病,我该怎么办,会不会下地狱呢?

这时,钢筋组的老板马存中走来了,看见他的这狼狈相,就指手画脚地对他说:“黑队长啊黑队长,给你个棒槌就不会使了,说不定今天晚又要上顶了……你还认了个真。你别听郭工神乎其神的说什么高科技的电信工程,他这是在吓唬你这个楞头青呢!这又不是炼油厂的储油罐,什么滴水不漏,洞不洞的,快去干你的二年半去吧,看狗屁呢,有啥可看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认为,人家郭工的话是正确的,也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任何一项工程的建造,若没有严格的质量把关的话,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但凡能打硬仗的工程队伍,质量就是他们的生命和声誉!

我非常敬佩郭工这个工程队的重量级人物,一丝不苟,严谨的科学态度和工作作风,令人折服。加上他那气度不凡的人格魅力,你不得不赞叹他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哟!

正在打柱子的时候,天公不做美,忽然之间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罗山上乌云密布,也许这是秋后的一场雨水吧!

凉嗖嗖,冷冰冰,有些寒气袭人的感觉。

队长一声令下:暂且休息!大约半小时,雨小了……大家伙儿又接着干了起来!塔吊挥动它有力的臂膀,人人挥汗如雨,汗水和雨水相互交织在一起……只听得钢锹叮当作响。

十几根大柱和所有的全梁,都是一次性浇筑,决不含糊。经过几个小时艰苦奋战,主架工程顺利地完成了!

下班时,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了,天仍在下着濛濛细雨,在回宿舍楼的路上,马俊峰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与我同行。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推了一下眼镜,很好奇地说:“马老师,你快要离开我们了,在没有告别之前,我一直有一个想不通的问题,请你回答一下好吗?”

“什么问题?就直接说!”

“我以为凡文人都是爱说话的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呢!可我一直观察你却少言寡语,非常沉默,也很神秘,不知道这是为啥?”

噢,原来是这样一个问题。俊峰,我很坦诚地告诉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人生四十多个春秋,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与不幸,当亲身面对了这种残酷的现实生活体验之后,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性格,那就是沉默!”

不过,这种沉默若把握得好,也算是一种美啊!所以哲人说——‘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死亡。’就是这个道理。

屈指算来,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就要离开红寺堡建筑工地了……

最后一个晚上,我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我就独自一个走出宿舍楼,沿着中央大道,一直走到路的尽头!去新庄集的一个老人开的商店,买了一瓶啤酒,一瓶饮料,还有一小袋花生米,迷迷糊糊地走到了一家招牌为“永祥宾馆”的楼台前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中又踏进了公路以南的一片刺槐林之中。

啊,在这里,也许能安慰一下无名的惆怅又极其纷乱的心情!

直到夜深人静,阵阵寒意扑面而来时,我那烦燥不安的心情才渐渐平息下来。

回到宿命楼的时候,满屋里散发着浓烈刺鼻的烟味与臭男人的那种特有的汗渍味道……

整座楼中所能听到的全都是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耗了一天精力的伙计们就这样打着鼾声入睡了。

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们,可又无可奈何,谁让我天生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游子呢!

十月一日早晨,我来到工地办公室向老队长还有郭工告别!

向与我同甘共苦了一百八十天的工友们告别!

大家都像往常一样全上了班。我真不忍心去打扰他(她)们!

办公室里,队长坐在沙发上,对我望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此刻,我发现他的双眼已湿润了……最后,他猛然站起身来与我重重地握了一下手后,一个箭步跨出门槛,径直向北边的工地走去。

别了,亲爱的建筑工地。

别了,让我魂牵梦绕的红寺堡。

再见吧,大西北最富神奇魅力的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