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真情在战火中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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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现形

白太太今天起得比往日早些。她叫白先生把床上的全部用品拿出去清扫晾晒。自己坐在正对玻璃窗的梳妆台前精心地梳妆起来。

“奶奶,白先生今天一早就清扫屋子。”

正给小铁柱喂奶的肖奶奶听了春芽的话就明白了,白太太的表舅今天上午就要光临了。肖奶奶让春芽借买菜之机通知顺子上午十点后,安排几个弟兄上门问医。她和沁儿做了应对的准备。屋里屋外收拾得一干二净,针灸器材和治疗风湿症的药物都预备齐全。

不出所料,九点时分,两辆黄包车进了院子,良子和白先生迎了出去。随着良子叫“表舅”的声音,从头一辆车上下来一位大约五十岁的很有派头的矮胖子。他头顶礼帽,身着长袍马褂,脚穿胶底布鞋,一个中国传统式的富商装扮。整齐的小胡子显得精明,两颗大金牙一看就是富贵的身价。从后一辆车下来的是多次见过面的那位大善人许德善校长。

白太太的表舅下了车,把院子环视了一周,有感而发:“这也是个充满中国山西传统风格的四合院。”

他回过头来,对许校长说:“老房主必定是个晋商,说不定与祁县的乔家有亲戚关系。因为乔家从清朝开始就在此地有生意。”

许校长听了,连连点头,佩服地说:“真不愧是个中国通啊!”

白太太已不耐烦了,连连地催促他们:“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看的。再好也赶不上北平的王府大院。表舅快进屋吧,我已泡好了龙井。”她把她表舅让进了屋。随后,白文彬也把许校长让进了屋。

陈家院子不大也不小,房高回音大。许德善吹捧星野的话和表情已透过肖奶奶屋的纱窗传到了眼尖耳灵的沁儿和春芽的脑子里。两人相视点头。一个说:“老特务现身了。”一个说:“老狐狸出洞了。”

过了半支烟的工夫,白太太出屋,乐了呵呵朝着肖奶奶家走来。春芽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也乐了呵呵地迎着她。“白太太,你家表舅真好派头,肯定是干大事的吧?”

白太太边往屋里走,边说:“一个做买卖的商人,他哪能做什么大事。”

白太太进屋对肖奶奶说:“肖奶奶,我表舅来了。一来是看看我安的这个家,二来是感谢奶奶一家人为我操办婚事,三来是让肖奶奶给他看看老寒腿。他这个人比较随和,喜欢和青年人说说笑笑,尤其是喜欢孩子。他一辈子没儿没女都成了他的心病了,常把别人的孩子当亲生的照顾。”

“那好啊,那一定是个积大德的,比许校长还要善的大善人了!”

“肖奶奶,您老以后少提许善人,我不是看在我表舅和白先生的分上,我都不理他。我特别恶心他。”

不一会儿,白文彬带着白太太的表舅走了进来。肖奶奶起身相迎,让座。星野看着肖奶奶有点吃惊。好一位气宇轩昂的老妇人,真好似是久经沙场,不好战胜的佘太君。

“老人家,你好啊!我是慕名而来呀。”星野很有礼貌地开了口。

“我一个民间老婆子,有何能烦劳贵人大驾。有用得着的,叫人吩咐一声便是了。”

“我这一生居无定所,实实无法请老人家上门,只好前来一表谢意,二问治疗。”

春芽给客人端上茶水,和白太太低声闲聊起来。白文彬暂先告辞,回屋去陪许校长。

“感谢的话贵人就不必说了,白太太多次说过了。请问贵人身体何处不适?”

“老寒腿,大概是风湿症吧。”

“这种毛病大多是三种人易患,一种是干苦力的,一种是当兵打仗的,再一种就是跑生意的。像贵人这样的富贵之躯通常是不易受风寒的。”

“不瞒老人家说,我从小吃苦,长大为活命才学做生意。我既是老人家说的第一种人,又是老人家说的是第三种人了,万望老人家给配制一些祖传的方剂。”

“看贵人走路的姿态,可断无大碍,要药的话,服些风湿止痛散,用一些风湿止痛膏,过一段时间,会有好转的。”

“太谢谢老人家了,若能再开几个药方那就更好了。我一个走四方的人,来一趟不容易,药带多了也不方便,最好是带药方。”

“贵人不能不知道吧,这药方的精妙灵验之处不仅在药的配方上,更在制作的季节、工艺与病情变化上。所以,我开一年半载的固定的方子就难灵验了。日本人玩尽鬼花招想掏腾中国老字号药堂的药方,可他们不知中国药学讲的是辨证施治。药方也因二十四节气的不同而变化,因病人的病情变化而不同。所以,每次看病配的药味和数量又有不同。有人说‘少一钱不治病,多一钱没有用;少一味治不了病,多一味要了命’。”

“这——,老人家讲得精辟!讲得精辟!那我就全听老人家的了。”良子见表舅无言以对,便帮了一句:“那药膏黑糊糊的,贴在人的肉皮上,能干净吗?”

春芽笑着回了一句:“哎哟,白太太一向精明,怎么这会儿说起浑话来呢?刷墙的白泥倒挺白,可不治病呀!”

“说得好!说得好!老人家培养出这样伶牙俐齿的姑娘,好福气呀!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噢,我想起来,听说在白先生和白太太的婚礼上还有一位能干的漂亮姑娘,她还带着一个孩子。”

没等肖奶奶回答,春芽要星野低声说话。“好像孩子被咱们的说话声给惊醒了。”春芽说着,轻移脚步走到里屋门口,慢慢地推开门缝,往里瞧。

“呀!是把孩子吵醒了。”她说着便进了屋,又把门关上。

肖奶奶看出客人急切地想看里屋的这个姑娘和孩子。她便冲着里屋说:“春芽,孩子要醒了,干脆叫你姐姐抱着孩子来外屋吧。白太太她表舅想看看你姐姐和孩子。”

“知道了,奶奶,我俩给孩子穿好衣服就出去了。”沁儿回答说。

“老人家,听白太太说,还有位背煤工,像你的儿子。你这可就是四代同堂了。我好羡慕你呀!”

“这恐怕不是贵人的心里话吧。你走南闯北地做生意怎么会不知道呢?自从日本鬼子挑起了九一八事变和七七事变后,老人失去了儿女,孩子失去了爹妈,造成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流离失所。我们这是孤儿寡母流离颠沛到一起,凑合着活呢。贵人真要羡慕我,那咱们就换一换。你来过这吃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愁明天的苦日子;我去过你那钱够花,觉够睡,吃了上顿,挑下顿的舒心日子。”

“老人家真会说笑话!老人家有所不知,说来,我更是悲惨。我大半辈子风尘仆仆,走四方,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还不如老人家凑合起一个四代五口之家。相比之下,我真是倍感凄凉冷落。今日能结识老人家和二位姑娘,领略老人家的仁义品格,真是三生有幸矣!”

“肖奶奶,你可不知道,我表舅可想像您这样认几个女儿,收养个小孙子呢!”听了星野和白太太的话,沁儿和春芽觉得是走出来的时候了。

沁儿抱着小铁柱随春芽出了里屋,彬彬有礼地问:“白太太,这位就是你的表舅?”

“是啊,这位就是我表舅。”

沁儿把小铁柱放在肖奶奶的怀中,忙施礼:“小女子因孩子缠身,失礼了。”

“不客气,不客气,不好意思,我打搅孩子睡觉了。”

白太太忙给其表舅介绍沁儿:“这就是肖奶奶的大孙女,名叫沁儿,是位知书达理的才女。这不,把大好的青春年华耗在这病孩子身上了。”

“白太太,我在里屋听你说,你表舅要收养孤儿。这可是积德的大好事,只要你们说一声,成百上千,有的是。白太太你忘了,上次进咱们院的那个打着竹板讨饭人口里唱的吗?其中有两句是:‘日本鬼子狗强盗,杀人放火无人道;爹娘被杀四处逃,东跑西跑命难保。’你们真的要收养吗?我明天就找那个打竹板的讨饭人,叫他给你们找孩子去。”

白太太和星野被沁儿问得无言可对。星野只好说了一句对付的话:“我在天津开办了个育婴堂,已经收养了不少了。”他说时,狠狠瞪了白太太一眼。白太太理解星野埋怨她说的话不合适,被对方给将了一军。她想了想,何不趁机让星野知道把孩子抱过来,验验身是多么的不容易。

“肖奶奶,我看孩子这几天又硬朗了。你老累了吧,我来抱抱这个小宝贝吧。”她说着就要抱小铁柱。小铁柱看着良子就是躲着不让她抱,还伸出小手打她的手。

“这小东西和你还认生呢。白太太,就别抱他了,免得他给你尿一身尿,弄脏了你这么好的衣服。”肖奶奶笑着说。

“老人家,没关系的。童子尿可比她那身衣服值钱多了!”

沁儿为了不让他们达到验身的目的,过去把手一拍,小铁柱伸起双臂扑向她的怀里。她亲了亲孩子的脸蛋、小手和小屁股蛋。小铁柱哧哧地笑个不停。沁儿越亲他,他笑得越欢。

白太太再次看到星野眼中的凶光,明白星野责怪不把孩子抱过来。“沁妹妹,多可爱的孩子,我要有一个多好呀,快让我抱抱。”任凭白太太如何拍手,小铁柱就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躲着就是不让她抱。

“白太太,他和你还不熟,等熟了再抱吧。”沁儿边逗孩子边说。

“白太太想抱孩子那还不好办,你快给白先生生个儿子或千金,或去领养一个孤儿,不就可以天天抱上了嘛。”春芽也边抱孩子边说。

“那就看白文彬他家祖上有没有积下德了。”

“他家没德,白太太有德不就行了。”春芽笑着说。

“哈哈,老人家,你看看这些女孩子,一说起来,就没个完。她们也不管咱们老年人听得烦不烦。真是家中没女孩子不热闹,有女孩子又吵吵得不得了。”

“她表舅,咱就全当没有听见,也就烦不起来了。”

沁儿看得出,白太太的表舅嘴上说笑着,可心里却已急躁起来。她看了看柜子上的座钟,知道奶奶给顺子交代的任务已开始执行了。她冲着星野说:“这孩子,从小受苦了,病毒闹得留下一身的疮疤。”沁儿又从春芽手里把孩子接来,撩起小袄让星野看了看疮疤。

星野说了一句:“好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吃了这么大的苦。”便站起来伸手去撩小铁柱的后衣襟,要看孩子的后背。

沁儿敏捷地把孩子的衣服放下来。警告似的说:“别动,后腰上的疮疤还没全好呢。”星野只好把手收回来。

沁儿又让春芽把小铁柱抱到院子里撒尿,自己又去给白太太和她的表舅续上茶水,她又对白太太说:“白太太,你也爱孩子,你表舅也爱孩子。你真该快快生个小宝宝了。”

沁儿的话音刚落,三个矿工模样的人相继进院,其中一个还架着双拐。肖奶奶起身和沁儿迎了出去。白太太显出无奈。她看见星野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便说:“这些煤黑子来了,又要针灸、又要贴药。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许德善见星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知道星野没有得逞。他心里也凉了半截。

星野虽没发起怒火,但还是斥责良子“不懂得政治”,也批评了她“不会说话,不会配合”。引得肖老太婆和沁儿痛骂日本鬼子。在许德善极力地劝解下,星野才停止了斥责。瞬间屋子里鸦雀无声,只听着墙上的挂钟发出越来越大的摆动声。

白文彬端着茶杯,一声不响地站在玻璃窗前,两眼直直地看着院子里,好像院子里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在深深地吸引着他。

白文彬突然发现平田大夫提着药箱进了院,心中有点紧张、慌乱,生怕坐在沙发上的星野和许德善听到走步声。幸好,正在屋门口的春芽及时地给平田大夫发出别说话、快快进屋的手势。

平田大夫轻移脚步,急速进屋后,春芽朝白文彬的屋子看了一眼,看见白文彬在玻璃窗后轻轻地给她摆了一下手。她明白了白文彬的意思,向他点了点头。

沁儿把平田大夫引进里屋介绍白太太表舅来了的情况,并说:“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光头矮胖子是不是星野。”

受了斥责的白太太不由得想起了平田大夫对她的忠告,所以也想快点打发星野和许德善走人。

白太太问始终站在玻璃窗前的白文彬:“怎么样,来正房的人走了吗?”

“你自己起来一看就知道了。”

白太太走到玻璃窗前看见肖奶奶家大开着门,肖奶奶正给架拐人拿捏按摩。春芽给坐在门口台阶上那两个人贴膏药。回头对星野说:“我看肖家得忙到下午。肖家是常住户,我看表舅改日再来也行呀。太急了,怕是得失其反。”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已经快十二点了,送表舅和许校长去吃饭,再作商量。”这是白太太嫁给白文彬以来,第一次较平和地和白文彬商量事情。

白太太招呼星野和许德善去吃饭,星野没有反应,反而质问她和白文彬:“肖家平时也经常有人来求医吗?”

“谁知道呢?我也不懂政治,我平时的任务是在春丫头和孩子身上;现在的任务是让你们先填饱肚子。”

“表舅,这任务是我的。据我的观察每天总有人来,少则三五个,多则十多个,多半是些干苦力的、车夫,还有不少中老年人。”

星野对白文彬的工作评价比对良子的高,又批评良子就知道吃喝玩乐。气得良子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玩起手中的袖珍香木扇子。

“你们到底吃不吃饭?我可饿了。”良子突然抬起头没好气地直问。

“大佐阁下,其实白太太在关心您的身体,怕累坏您的身子才催您去吃饭。”许德善说完瞟了良子一眼,意思是告诉她,我可为你说话了。

良子见星野还没有走的意思,心里想,不催他一下,今天会赖着不走的。她先让白文彬到日美元占一个雅间,然后,耐心地对星野说:“表舅,心急吃不了烂豆腐,咱们今天的行动算开了一个好头。咱们边吃饭边再想一个更好的主意。”

许善人表示赞同,并说他会想出一个好主意了。星野终于答应先去吃饭,再做商量。星野让良子去肖奶奶家取了十贴膏药,并告之,他要走了。肖奶奶带沁儿和春芽出来送至院门口。

星野停住步,特意回头看了看沁儿和春芽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好出众的两个姑娘,真是深山出凤凰,民间有美女啊!”

许德善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心想,老鬼子,你的心思我猜到了。一条妙计已上心头,脸上即刻显现出得意的奸笑。

良子看在眼里,心里愤恨了起来,暗骂:“一个无恶不作的色狼,一个无耻至极的走狗。”

肖奶奶三人回屋后,平田大夫证实白太太的表舅正是星野。他亲自出来说明老狼急了。肖奶奶吩咐沁儿和春芽快去熬粥,蒸小米面馍,好招待平田大夫和铁拐李三位兄弟。

平田大夫为不影响肖奶奶给铁拐李三人的治疗,说吃过饭了,晚上再来。他放下药和大家告别。

肖奶奶责怪铁拐李三人:“有顺子哥几个就能挡过去了,矿上这么忙。大老远的下来。”

“肖奶奶你就别怪我们了。铁拐李说了顺子他们常在城里跑动,不好骗鬼子,正巧,我昨天进城给郝掌柜送炭没走。”

肖奶奶听了,打心里高兴。“想得细,我再也不敢把你们当愣头青看待了。”

晚上,平田大夫再次来到了肖奶奶家。他和肖奶奶说了他了解到的情况。进一步证明了高大树和沁儿的判断是正确的。

当平田大夫得知白太太还没回来,高兴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后,便进了白家。自打白文彬结婚以来,这二人还是头一次单独在一起相谈。

“平田君,我已向肖奶奶忏悔了我为了出人头地投靠汉奸许德善的罪恶。没想到她们并没有把我等同汉奸看。”

平田大夫用手拍着他的肩膀说:“好样的,我也不相信你会死心塌地地跟许德善走下去。听肖奶奶的没错!”

“哎,我求你了解的情况怎样?”

“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你这个太太叫山岛良子,是被星野从小奴化成这个样子的。说起来,她真的也怪可怜的,她上次跟踪沁儿到医院,对我说了她内心的痛苦,你要对她好点。星野是日军老资格的特高科。他年轻时就读上海的‘同文书院’,这是日本外务省早期在中国创办的一所培养‘中国通’的间谍学院。毕业后就投身到土肥原贤二的部下。他和良子来此的任务就是确认将军要找的孩子。据佐佐木说,星野是得到鹿城方面的情报才怀疑小铁柱的。”

“这么说他们就是依据我提供的消息。”白文彬悔恨地打着自己。

“白先生,你说清楚,这是怎回事?”平田大夫也有点急了。

“要是那样,我的罪过太大了!我当时不是有意的,平田君,真的,我不是有意的。”

“好了,好了,谁也没怀疑你是有意的。你慢慢说清楚。”平田大夫极力地安慰白文彬。

“那是端午节后的不几天,许德善在学校赞扬我日语教得好,中午又请我吃饭。在吃饭中,他显得很随意地问我:‘听说平田大夫常去你家?’我告诉他你是为给肖奶奶家抱回来的孩子治病,是一种不多见的病,别的大夫都搞不清病情。真没想到,就这么聊家常就给星野送上了情报。我说没多久,星野来了,还请我吃过饭;良子也来了,还逼我和她成了亲。看来,他们是根据我和许善人说的话,才这么快,这么准地找到这儿的。”他痛苦地述说着。

平田大夫沉思一会儿说:“原来,许德善才是出卖孩子,出卖我的患者的恶狼。他不配做校长。白先生你振作起来,这也不能全怪你。”平田大夫无比气愤,两眼充满了仇恨,两只手握成了拳头。

“平田君,是你给了小铁柱新的生命,你是他的恩人;而我却走漏了消息呀,我是罪人呀!就怪我鬼迷心窍,栽到了许德善的手里,和他混在一起。”

“好了,你别说了。你说你不是有意的,我也认为你是被欺骗了。我想肖奶奶一家人都不会认为你是有意出卖小铁柱的。走,咱们过去对肖奶奶讲清楚。”

天色已渐渐地暗下来了。平田大夫和白文彬对肖奶奶一家人讲了实情和此刻的心情。

肖奶奶笑着说:“瞧瞧你俩那个认真劲,这呀,谁都不怪!怪也没用。这事也叫咱们长脑子,必须提高警惕和及时识破鬼子和汉奸的阴谋。”

沁儿很平静地说:“咱们就不要自责了。现在是咱们齐心协力保护小铁柱的时候。以前的事,咱们接受教训就是了。”

“这下好了,有了平田大哥,小铁柱的健康就有了保证;今天又多了个白先生,小铁柱的安全不就更有保证了。咱们大家都应该高兴才是。”

“你们听见了吗?春妹妹多会安慰人呀!”平田大夫对白文彬说。

肖奶奶一家人的态度让白文彬感到亲人般的温暖。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自信。

“肖奶奶,我白文彬也是热血男儿,我给孩子带来了危险,我要用我的生命帮你们保护孩子。从今以后,我也要为抗战出力,回到祖国和民众的怀抱。”

肖奶奶看着白文彬激动的样子,知他是彻底心回意转了,高兴地说:“好了,好了,奶奶知道你的真心实意了,咱们再不说这方面的事了。”

“对了,白先生,邓世昌的故事讲完了。可戚继光平倭的故事什么时候讲呀?我可是等不及了。”

“好!一言为定,从明天开始,只要晚上有时间,每天讲一段。”

从此,白文彬和平田大夫一样,也自然而然地融入肖奶奶这个大家庭。

两天后的下午,白文彬放学回来先进了肖奶奶家。他告诉肖奶奶她们,良子昨晚骂许德善一肚子坏水,非得设法把他赶走不可。可见许德善又给星野出主意了。为了避邪,他也没硬问。不过,我担心这次的坏主意一定会很毒的,咱们一定要有准备。

“以勇治凶,以智解毒,别无他法。”肖奶奶充满自信的话,减除了白文彬心中的忧虑。

“以前,咱们的国家和人民受尽了侵略者的欺辱,与咱们没有组织起来,形成万众一心的力量有直接的关系。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机智灵活,就能战胜凶残恶毒的日本鬼子!”沁儿正讲着,平田大夫来了。他是给沁儿送还借的那本读书笔记。

白文彬拉平田大夫坐在自己身旁一起听沁儿讲下去:“上次,我们谈到了战争、和平、自由、民主一类的话题。可以说自有人类社会以来,人类就可望着自由、民主,但更渴望和平。因为没有和平,根本谈不上人类的自由和民主。要有的话,也只能是侵略者的自由和民主。我们和先辈们一样,为了下一代的自由、民主和幸福一直和侵略者进行着不屈不挠的战斗。就是因为我们深深地懂得了自由、民主和幸福是以和平为基础的。而要创造和平的环境,就必须消灭侵略战争。肖罡大哥带领我上前线时说过‘不消灭侵略战争,世界就没有和平,没有世界和平,哪有人类的自由和民主,更难有人类的幸福’。可见,全世界各国人民紧密团结起来,坚决战胜法西斯和军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赢得世界持久的和平既是人类当前的主要任务,也是人类相当长历史时期的中心任务。”

“听了沁儿讲的道理心里更亮了,心境更宽广了。原来我们的每一个行为都拥有着世界意义的价值,都拥有着人类根本利益的价值。这些大而真实的道理使我明白了,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已融入了世界,融入了全人类。”白文彬深有体会地说了自己的感想。

平田大夫从皮包取出了沁儿的那本学习笔记《诸子百家名言录》,说:“我从沁儿的这本笔记里完全理解了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个爱好和平的民族。追求和平、和睦、和谐,是五千年中华文明史的主旋律。为了和平、和睦、和谐,中华民族奋斗了五千年。这是全人类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这是战胜一切侵略者的最有力的精神武器。我也真正理解我的爸爸妈妈痴迷中国文化的道理了。”

“沁姐姐经常提醒我,要好好地向奶奶和高大叔他们学习;为了国家不受欺,为了民族不受辱,为了中华民族不做奴隶,为了实现全人类的和平,我们就不能只顾拨打自己鼻子下那点小算盘,而应当横下一条心和全国人民去战胜侵略者,去消灭侵略者。”

厚重的文明,民族文化的甘露净化滋养着大家的心灵。白文彬也要借阅这个笔记本。平田大夫又要借阅沁儿的那本《相对论原理及评论笔记》。这两本笔记的守护神春芽强调:“我姐姐随身就带着这两个本子。这比她的命还值钱,还是老规矩,只许看,不许丢!”

“有春芽这保护神,谁也不敢丢呀!”白文彬对着平田大夫说。

春芽却严肃地回答:“周业告诉我,没有铁一样的纪律,就没有领导力。”

平田大夫笑着说:“原来,春妹妹想当领导了。”

白文彬也跟着凑热闹:“肖奶奶,快给春芽封个‘书本司令’当当吧。”

春芽毫不在意地回敬他俩:书本司令,也是司令。也能管你们两个借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