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升,窗外却是一道身影,身影却是在月光下显得修长,修长的像极了一个女子,只因为男子心里装着一个人,一个如同神祗般的人物,所以本是高超的他却像一个女子,显得优柔寡断。
在他面前摆着三坛酒。
烈士离不开三坛酒。
残阳悄然落去,而今却是月光闪耀。
翠屏山山清水秀,溪水冉冉流淌,流淌进一个人的心,那就是明月下的他。
他像极了浩淼的人、深不可测。
纵使深不可测,依旧离不开一个情字。
看破红尘太少、太少,所以他看不开、也看不开。
沈如君的心,无数人懂,同样无数人不懂,唯求一人懂,却被伤的太深、太深。
剑在手唯我有,这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
饮着三坛酒,却是意识清醒,却不及平时的一半,而今虽是不及一半,却是足够。
沈如君忽然暴喝一声道:“鬼鬼祟祟的东西还不出来。”
路旁,一道人影却是飘然而过,极快、极快,如同一只逮捕猎物的鹰,月光下虽撇不见他的正脸,但是沈如君凭着这沉稳、深沉,极快的脚步,知道这是一个极端自信的人,人影忽的站立在一旁,停驻。
背后,却是挑起灯,借着灯光,沈如君却是看到了来人的脸,来人约莫六七十岁,隐约间已是返璞归真,青衫、黑袍、国字脸,沧桑却是精神,苍白的头发、洁白的胡须,却是一个精简的人,这精简的人,沈如君却是不曾认得。
蓦然,他回过神,是谁人挑起灯,意识清醒,双眼模糊的他忽的警觉,扬起剑,剑出鞘,握在左手中,擅长使用左手剑、极度自信的他,忽的不在自信,因为纵使是面前这一个人,他却是应对不了,他开始略微的颤抖,纵使杀人无数的他,开始颤抖,略微轻颤,却是迎来了对面人的冷笑。
一声冷笑,对面人道:“没想到身为三大之一的浪子沈君却是怕了。”沈如君却是冷哼一声,接话道:“你是谁?”“你只需认清自己即可”说话的不是面前人,而是身后人。双眼模糊的沈如君不知道这两名老者却是大有来头。
却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夺命双煞”,面千人唤作铁手神鹰,身后人唤作铁臂飞鹰。
后说话的铁臂飞鹰却是又是轻声一笑,道:“我说老兄,你说这小子竟然怕了,呵呵,没想到高手也有懦弱的时候。”铁手神鹰道:“这胆小懦弱的男人却是让名满江湖的牡丹花怀上他的孩子,倒是也算有一番本事。”铁手神鹰却是嘲笑一阵,近乎嘲笑般的道:“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兄弟二人前来杀他。”铁臂飞鹰道:“趁他意识清醒,告诉他一阵明白话,我等替主子办事。”又是一声笑,铁手神鹰道:“让他继续迷糊去吧,在迷糊中来,在迷糊中走,倒是一件乐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早已激怒了按捺狂躁心的沈如君。
沈如君道:“没想到夺命双煞也是卑微小人,莫要认为俺便是可欺之辈,区区三坛酒,又奈我何?”
铁臂飞鹰略微一沉,寻思道:“这小子倒是能喝,三坛酒竟然没事,他不会炸我吧!”想到此处,似是明了,大喝道:“沈如君,你这竖子,倒是装神弄鬼,老夫从未见过喝三坛酒还不醉的人,你休要哄我。”
沈如君答道:“大可一试”。
却是深沉,压抑。
拔剑,剑起,抖手间却是七十二剑,七十二剑似是一阵风,亦如同快速划过的流星,那么的快、快的深沉,快的令人压抑,那是深沉压抑的美,深沉压抑的剑,只因为这柄杀人的剑又要杀人。
铁手神鹰哼的一声,纵身,跳起,手握竹竿,迎了上去,撇去三处要害,已是出手三十六次,背后铁臂飞鹰业已七十二掌拍去,七十二章袭击三路,余带周身三十六处穴道,若是击中沈如君必是死的不能再死,然而那仅仅是若是而已。
沈如君一转身,剑成剑花,御剑而起,如同从高空坠落,画了剑圈,轻轻几搅如同滑破空气,“呲啦”几声却是格外的刺眼,只是一阻两位老者如同不受控制般的倒退三步,几番交战,沈如君越来越清醒,越来越勇猛,年老的老者几乎招架不住。
铁手神鹰叫道:“快撤。”人已飘然划至三丈开外,却是忽然眼噙泪花,兄弟云飞虎被人劈成两半,愤愤的攥紧拳头,他蓦然间垂泪,没想到落魄的沈如君依旧如此英勇,唯今之际,只得先走在寻思报仇之事,想毕,疾步而驰。
却哪来的及,背后一剑却是疾驰而过,路旁那无辜壮汉却是被一剑刺死。
剑被滞涩,铁手飞鹰惊慌未定,却是捡了一条命,待到沈如君回过神,已然不见云飞尘的影子,暗骂一声,擦了擦剑却是不知所踪。
壮汉却是写了个血字栽倒在地,已然死去。
路旁一怪客见之,却是似懂其意,刚才憨斗声却是早已惊动了他,怪客心中不悦,遂提起一根树枝,在血字后加上“如君”二字。
凉棚、草席,妇人哄着孩儿,如今夜深夫婿未归,难免焦急,出门盼望,孩儿啼哭。
抱着孩儿,瞥望许久,未见其归,却是焦虑不安。
忽的撇的一怪人,怪人道:“你这孩子根骨清秀,某家欲收之为徒,不知可否?”妇人道:“我观道长也是道骨仙根,怎奈何贫妇未与道长相识,这又如何是好?”怪人却是捋了捋胡须道:“某家自有方圆,不知尔倒是舍得还是舍不得?”
怪人道:“夜深,不知尔等谁?”妇人道:“自等家夫”。怪人道:“你夫怎生模样。”妇人续之,怪客面色一变,道:“你夫已死。”妇人嗔怨,等了一宿,次日,瞧见尸体,大哭,瞧见沈如君那三个字却是近乎深入骨髓,道:“道长,贫妇就此将孩子托付给你。”遂,送出孩儿。
罢,跳崖而亡。
待到怪客寻思毕时,已晚。
怪客抱着孩儿,却是伤感,一桩子事,到底是冷漠无情、还是自是甚高,唯有怪客自己知道,伴随着怪客轻蔑的笑,沈如君这三个却是似乎已然成为了讽刺。
怪客的徒弟,必将如同一只鹰翱翔天空,虽历经坎坷,然名师高徒,终将耀眼。
弹指间十八年悄然而过,怪客已老,少年人却是已经长大。
当初粉粉嫩嫩的小婴儿已然成为一俊秀少年。
鷹长啸却是坐在一棵柳树旁,面带忧伤,武艺虽成,怎奈何却是未见衣食父母。
怪客言之,鷹长啸反倒没有少年人那份冲动,却是懂得隐忍,他知道这沈如君这三个字在如今的江湖意味着什么。
怪客道:“徒儿,想必你已然明白,为师已不必多说,是是非非,为师已经分不清,多错,你若有寻仇心思,那就去吧!”
鷹长啸却是半跪在地上道:“师傅,徒弟这就去了。”
遂下了山峰,怪客含笑。
二、
柳家村却是很平常,平常的那么的不起眼,然而这里却又不寻常,因为这里走出了一位当初大伙都瞧不起的人物,那就是名满江湖的沈如君。
甚至于如今柳家村昔日沈如君用的重剑都被当神祗般供奉。
淅淅沥沥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昔日那漫天繁星被遮盖,虽在、谁也看不见。
官道,在柳家村旁,一辆辆马车压着重重的箱子,疾驰而过,柳家村近在眼前,马上三个人,一老、一幼,余下之人却是锦衣、官帽,却是个大官。
如今柳家村内的兴远镖局却是炙手可热,虽是那沈如君的私密堂口之一,但是送礼的人却是极多极多。
小厮笑嘻嘻的接过,放在宅屋内,次日,忽然小厮颤抖,慌忙忙的禀报。
王不二与赵不三是这里的主事,二人闲来吟诗作对,下棋,喝茶,这闲暇时,小厮忽的跪在地上道:“报。。报。。报。”结结巴巴。王不二不悦般开口,肥胖的身躯,却是一阵颤抖,碍眼的小厮,打扰了二人兴趣,正欲发脾气,然转念间寻思道“这平日里一向知道礼数的小厮,怎得如此这般,必然有事。”遂慢悠悠的开口道:“王五,怎么了,什么事慌了慌张,打扰了爷的兴趣,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厮道:“二爷,那箱箱官银,不翼而飞。”
身形颤抖不已。
毫无例外,王不二甩手一巴掌打将下去,道:“没用的废物。”瘦弱的赵不三道:“呵呵,想必又是那飞贼干的,此贼不除,我心难安。”王不二道:“依愚兄之见呢?”赵不三道:“可张贴告示,大选能人,若非飞贼太甚,我等又何须如此。”
王不二望着倒飞在三米开外的小厮,厉声道:“还不滚。”本就粗犷的他,此刻若同洪钟,小厮却是倒退几步,躬身下去,怎见一柄飞镖悄然划过,小厮倒在地上。王不二道:“此等下人却是该死。”赵不三道:“呵呵,依某之见,想必这官银必在不远,飞贼非是一人,吃了几次亏,开始学会拉帮结伙,而今之际,罪在难择,是出你我,还是找老爷赔罪去吧!“王不二长叹一口气道:“唉,我等也揣测不出老爷是什么心思,明有此等人物,我等招惹不起,反倒把这费神之事,交付于我等,莫非欲要置你我二人于死地不成。”赵不三却是面色一抖,刹那后却是依旧当初般古井不波,道:“既然猜不出就休要猜,免得猜错了,倒生不如死。”冷哼一声,王不二也不敢多言,灰溜溜的跟在赵不三的背后,夹着尾巴朝那大院而去。
大院怎生景色?
只见小道匆匆,却也弯弯,正看却是方而不圆,侧看却是圆而不方。
视觉错杂处,却有一处房屋。
屋子如同玉璧,洁白翠绿,层次分明,如同楼阁。
上有凉亭,下有溪水款款东流,更有几许花草,苍松古树,倒栽一旁。美哉,壮矣,说不清其中景色。
绕过门厅,入得院内,溪水虽流,无心观。花草芬香无从看,面色焦躁,疾步而行,畏畏缩缩。
弯弯曲曲,绕过,如同盘山,饶了八九盘,待到凉亭,瞥见二人,在一起攀谈。
左首男子,面色雍容,华贵,锦衣。右首却是那日送礼高官。
二人攀谈,不敢打扰,待到谈话毕。
左首男子道:“管家,前来何事?”赵不三答道:“回。回禀老爷,银子。丢。。丢。。了。”
左首男子道:“哼,某雁北武仕天的东西竟有人碰,真是大胆。”右首男子道:“武兄,奈之何?”
武仕天道:“哼,两个废物先将处死,余下查清,就地格杀。”右首男子男子道:“兄弟,这就请兵。”
武仕天道:“刘兄,且慢。”刘仁义道:“兄长的意思是?”武仕天笑,直起身,道:“请兄弟看戏。”
留下二人畏畏缩缩。
柳家村的天,依旧。
风。
风却不静。
万里乌云遮碧月,不见残阳、不见日升,只听狂风,却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