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莫泊桑(法国)基·德·莫泊桑(1850—1893),19世纪下半叶法国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因在短篇小说创作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就,被称为“世界短篇小说巨匠”。他出生于诺曼底一个破落贵族家庭,母亲、舅舅都有很深的文学修养,在家庭熏陶之下,莫泊桑自幼便喜爱文学。他在巴黎期间得到了福楼拜的指点,并结识了左拉、都德、龚古尔、屠格涅夫等著名作家,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小说家。代表作有《羊脂球》、《米龙老爹》、《两个朋友》、《蛮子大妈》、《项链》、《我的叔叔于勒》、《一生》和《漂亮朋友》等。
《漂亮朋友》(1885,又译《俊友》)是莫泊桑最有代表性的长篇小说,小说叙述了退职的下级军官杜洛阿在巴黎发迹的经过。杜洛阿在报馆就业,他依凭自己的风流英俊,采用种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施展阴谋诡计,向那些对自己前程有利的上流社会女子频频发起攻势,平步青云,当上了报馆的总编辑。这部小说中描写的政界、金融界、新闻界人物都与杜洛阿一样是些贪婪无耻、淫乐奸诈、阴险残忍的恶棍、骗子。通过对他们的刻画,小说揭露了资产阶级政界、金融界和新闻界沆瀣一气的肮脏内幕以及上流社会堕落腐败的事实。整个小说的构思布局很巧,通过杜洛阿不断勾引女人来安排故事情节。他的每一次升迁都是靠征服一个上流社会女子来实现的,数次勾引构成了小说的层次结构和他飞黄腾达的阶梯。一个闷热的夏夜,从非洲服役归来的上士杜洛阿在巴黎街头闲逛。他高高的身材不胖不瘦,略显火红的天然栗色卷发从顶门中央向两侧平分,嘴唇上卷起一撮泡沫般的髭须和一双透着很小瞳孔的浅蓝色眼睛,就像民间小说里一个不安分的家伙。口袋是空的而血液是沸腾的,有时遇到那些在街角儿闲荡的女人对他低声说起:“到我家里去吧,漂亮小伙子?”他浑身就像着了火,但是没有钱,他不敢跟她们走。现在,他口袋里所剩的钱仅够吃两顿晚饭,而他还得靠它熬两天。他盯着那些衣袋塞满钱的人,心中涌起一阵暴怒,他低声咒骂着:“脏猪!”然后无比高傲摇摇摆摆地走过去。
在歌剧院广场的拐角处,杜洛阿与骑兵团的同伴管斯林不期而遇。他已经结婚并且做了新闻记者,在《法兰西生活》日报主编政治新闻。杜洛阿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窘况:当年高中未毕业,便去从军,指望做将军,后来厌倦了军旅生活,便到巴黎发财,结果只做了一个小科员。管斯林鼓励杜洛阿试试新闻业,并邀请他明晚赴宴。杜洛阿用从管斯林那里借来的一个路易找了个妓女,用另一个路易租了套赴宴的礼服。平生第一次穿上燕尾服,杜洛阿感到很不自在,忐忑不安地走进管斯林的家。当他突然从落地穿衣镜望见自己的时候,惊诧不已,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仪表堂堂,相貌出众的上流人物。于是他面对镜子像演员练习表情一样练习自己的微笑和眼神,自信他的仪表一定会使他成功。酒宴之际,他用相当夸张的手法,大谈军队里的奇闻轶事、阿拉伯的风俗特点和战场的冒险经历。所有妇女都抬头望着他,对他充满好感。管斯林趁机向报馆总经理瓦勒兑尔推荐杜洛阿,让他采访机密政治消息。报馆老板发现他确有一种独到的聪明,准备让他试试,但要他先写一组关于阿尔及利亚的杂感。杜洛阿回到家里便提笔写作,可是除了《一个非洲猎人的回忆》的标题外,竟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第二天上午,他去向管斯林太太求救。聪明俏皮的管斯林太太问了他在阿尔及利亚的一些经历后,就编造出了一连串离奇的情节,由她口授,杜洛阿笔录,很快炮制出了一篇杂感。那一夜,杜洛阿没睡好,那种急于看见自己文稿登报的欲望使得他兴奋异常。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起床,到报亭去买报。当他看到报上自己醒目的姓名时,他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成功了!多么快乐!他辞去了科员差事,给自己印了百十张编辑头衔的名片。他指望管斯林太太再次帮他写稿,但遭到管斯林的拒绝,无奈之下只好自己独立完成了一篇文章来滥竽充数。他领到了当月的薪金、稿费,凑成了340法郎。他从来没有一次拿过这样一笔数目的钱,尽管钱不多,然而在他看来已经是富足得相当可观了。
杜洛阿成了一名记者,开始四处采访。他对各家戏院的内幕和一些政治内幕非常熟悉,和阁员、将军、警察、王公、妓女甚至冒险家都有往来。他消息灵通,生性狡诈,手腕圆滑,思路敏捷,头脑清晰,对于真正有价值的新闻有着高度的敏感,很快便凭借着自己的出色工作在报社站稳了脚跟。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杜洛阿所希望的那种成功还远远没有实现。他不甘心总是居于人后,情急之下便去拜访上流社会的贵妇人马莱勒太太,使她成了自己的情妇。他们租下一间房子,经常秘密幽会。
因为有病在身的管斯林总是支使自己外出做苦差事,杜洛阿非常不满,想给管斯林戴绿帽子,便去找管斯林太太表达爱慕之意。狡猾的管斯林太太拒绝做他的情妇,但由于受不了杜洛阿的甜言蜜语,便给他出主意,让他去讨好报社老板的太太。
杜洛阿猛然醒悟,便对老板瓦勒兑尔的太太不断地献殷勤,终于获得一张邀请他赴宴的请帖。杜洛阿初战告捷,喜不自胜,利用这次机会获得了瓦勒兑尔太太对他的好感。他在报社的地位日渐巩固,并最终获得了政治主编的职务。一次,他为了维护报社的名誉,硬充好汉与他人进行决斗,因此,成了众人心目中的“英雄”,地位很快便升到报社记者的前几位。
管斯林终因肺病丧命,杜洛阿为了巩固自己在巴黎的社交地位,想寻找一个合作的女伴,在陪伴管斯林太太玛德来因守灵时,表明了想娶她为妻的愿望。玛德来因曾与丈夫签订协议,婚后有自主权,遂答应了杜洛阿的求婚,第二年他们便结了婚。这样,杜洛阿终于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贵族姓氏。
不久之后,根据众议员拉洛史提供的线索,杜洛阿夫妇写了一篇文章,对现任内阁进行了猛烈的批评,引起了众议院的骚动,杜洛阿再次得到升迁。报社的同事开始用管斯林的名字称呼他,杜洛阿非常生气,并迁怒于妻子。在他看来,对于雄心和财产所抱的利己主义毕竟比对异性和爱情所抱的利己主义更加有价值。
瓦勒兑尔太太邀请杜洛阿看武术比赛,面对她若有若无的暗示,杜洛阿当然不会不明白,他向老板娘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并顺利地使她做了自己的情妇。
杜洛阿夫妇紧接着抓住时机,在摩洛哥事件上大做文章,迫使内阁改组。等到拉洛史当上外交部长后,杜洛阿又不失时机的在报纸上对新内阁大加赞扬。渐渐地,日报成了新内阁的代言人,而玛德来因的客厅也成了上流社会的活动中心。
一个经常来玛德来因家做客的伯爵在去世后,把一百万金法郎的遗产赠给了玛德来因。杜洛阿猜测到妻子与伯爵的关系不正常,便表示,只要妻子同意把这笔钱分给他一半,他便可以做到不闻不问。这样,他凭空赚到了五十万金法郎。
拉洛史和报社老板没有把法国占领摩洛哥的计划透露给杜洛阿,而是秘密经营着摩洛哥的铜矿买卖和土地买卖。当法国最终征服了摩洛哥后,拉洛史大发了一笔横财,而报社老板也赚到了五千法郎。杜洛阿被蒙在鼓里,没有捞到一点好处,因此对拉洛史和报社老板恨之入骨。
杜洛阿对马莱勒太太的恋情越发浓烈,而对瓦勒兑尔太太则日渐疏远,为了使她离开自己,他对她苦苦相逼。
报社老板成了万能的资本家,杜洛阿在参加报社老板在新宅举行的油画展览时,人们称赞杜洛阿和老板的小女儿、洋娃娃般美丽的西茶茵是漂亮的一对。他后悔当初没有娶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暴发致富的门径就是与西茶茵做夫妻,可是他的妻子成了他的绊脚石。他看见玛德来因和拉洛史挽着胳膊的亲热样子,心里充满了妒恨,暗中发誓要用小小的西茶茵做赌注,赢得一个辉煌的好局面。他表面敷衍着马莱勒太太和老板娘,暗中加紧追求情妇的小女儿。他略施手腕,探出了少女对他的爱慕,于是央求她不要答应任何求婚者,略微等待他一下。经过多日的监视跟踪,杜洛阿终于找到了机会叫来了警察,当场捉住了通奸的玛德来因和拉洛史。
杜洛阿离了婚,他引诱西茶茵一道私奔,迫使老板应允了婚事。两个月后,他荣任报社总编辑。在一个晴朗的秋日,杜洛阿和西茶茵在教堂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既是母亲又是情妇的老板娘面对此景不禁暗暗悲泣。杜洛阿望着参观典礼的群众,仿佛自己已经是世界的主人和统治者,确信自己不用多久就会跳到众议院里去。他的思想蔓延开来,眼前浮现出他心爱的情妇马莱勒太太的影子:她正对着镜子整理鬓角边那些在起床后散乱的浅色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