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光武大帝刘秀(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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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功高盖主(4)

“多守一天,就多一分战胜新军的希望。”刘秀坚定地道,“纵观天下大势,王莽新朝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次不过是孤注一掷而已,几十万军队也是勉强凑合起来的,表面上很强大、怕人,实际上内部士气不振,将帅离心离德,一旦遇到顽强的抗击,势必迅速土崩瓦解。而且,新军在东方受赤眉军钳制,在北方又受到铜马、青犊等义军的威胁,因此新军从整个战场上来看,是处于被动地位,我们不能只看到昆阳的严峻,只要顽强抵抗,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刘秀擦擦额上的汗水,稍作停顿,接着道:

“当然,内乏粮草,坚守不能持久,至多不过一个月。惟今之计,是派人前往郾城、定陵,招集援兵,里应外合,拼死一战,才有希望解昆阳之围。到底谁守昆阳?谁愿突围求援?大家不妨商讨一下。”

诸将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很明显,突围出城太危险了。身陷百万大军,又有巨无霸兽军拦截。别说突围,胆小的就能吓死。因此很多将领宁愿坚守昆明,也不愿出城突围。但又怕别人讥笑,便沉默不语。”

刘秀的神情严峻起来,目光逡巡着大厅。再一次大声问道:

“昆阳的安危全在于外援,何人敢突围搬兵?”

依然如石沉大海,没有应声。王常沉不住气了,挺身而出道:

“刘将军,既然没有人愿意出城。就让本公亲去,征调援兵,解昆阳之围。”

刘秀慌忙阻止道:

“昆阳城内,人人都可以出城求援,惟独廷尉大将军不可。”

“为什么?”

“坚守昆阳,确保万无一失,与突围求援同等重要,惟廷尉名高权重,才可威服昆阳军民,合力据守。”

刘秀之意是,成国上公王凤和很多将领都有弃城而逃的念头。惟有王常位高爵显,可以阻止王凤等人的出逃或投敌。确保昆明万无一失。王常见刘秀以目示意自己,才明白过来,忙道:

“就依刘将军之言,本公就带领大家死守昆阳,等待援军。”刘秀手握剑柄,挺身道:

“既然诸位都愿意坚守昆明,就请协助成国上公和廷尉大将军共守昆阳。能守住昆阳,便是奇功一件。刘某愿独自突围,前往调兵。请诸位善自保重,来日相会昆阳,便是我等胜利重逢之时。”说完,迈开大步,往外便走。”

“等一等,刘将军。”忽然身后有人叫道,刘秀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却是王霸从众将中走出。激动地道:

“将军临危不惊,不顾生死。元伯(王霸字元伯)惭愧,愿随将军一起突围。”

“末将愿去。”

“末将也愿去。”

王霸的话音刚落,大厅内呼应声响起。骠骑将军宋佻、偏将军邓晨、任光等深为太常偏将军的此举所感动,纷纷表示愿陪同突围。就连刚刚吃了败仗的五威将军李轶也愿从行。共计十二人。

刘秀欣慰地笑了,扫视着十二名英雄感慨地道:

“如果我全军将士真能像你们一样,王寻、王邑纵有百万雄兵,能奈我何?来,我们商讨一下如何突围。”

十三名英雄围坐在一起,商讨着突围的方案。李轶心有余惊地道:

“巨无霸和他的猛兽凶猛无敌。我们要避开巨无霸所在的北门突围。而且,最好等到天黑之后,可凭借夜色掩护,突然杀出。”众将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一齐看着刘秀。

刘秀道:

“李将军言之有理,可以避开巨无霸和猛兽军。但突围不能等到晚上,要马上进行。新军没有立即攻城,就证明尚未合围,正忙于安营扎寨,我们惟有乘此良机,才有突出重围的可能。”

十二名英雄信服地点点头,齐声道:

“请刘将军下令吧!”

“好,出发!”

十三人走出帐外,披挂整齐,各持兵刃,牵着战马来到南城门。王常和其余诸将送到门口,互道珍重。王常对刘秀道:

“《汉宫仪》曰:欲令国家盛大,社稷常存,故称太常。汉室恢复,将军得封太常偏将军,虽然官职卑微,却应社稷昌盛之运。将军今日此举,莫非也是天意。”

刘秀感动地道:

“借廷尉大将军吉言。今日必能突出重围,搬来援军,共破新军。开城门吧!”

王常走到城门旁,喝开兵卒,亲手拉动绞盘,南城门悄无声息地启开。

刘秀等十三骑英雄早已翻身上马,手勒缰绳,兵刃在手。

“诸位将军,一鼓作气,杀出重围。”刘秀大喝,一马当先,冲出城外,十三骑就如一阵飓风突然扑向南门外的新军。

南城门外是傍晚才赶来的新军,大兵刚到连个歇息的地方也没有,士卒们乱哄哄埋锅造饭,安营扎寨。夕阳的映照下,东一堆、西一堆的人马,乱糟糟地不成阵列。营寨前的巡逻兵心不在焉地转悠着,直到刘秀十三骑冲到跟前才被一个人发现,惊得大叫:

“哎呀,不好,有人……”

还没有喊完,刘秀已经马到人到,寒光一闪,人头滚落地下。十三骑犹如下山猛虎冲向敌群。新军根本没想到有人敢闯营。有的兵卒还没摸到兵刃,十三骑已经冲过去了。

再往前冲,前面的新军听到呼叫声,有了准备,各提兵刃,上前拦截。刘秀冲在最前面,大砍刀施展开来,上下翻飞,沾上死,碰上伤,新军一倒一片,血流成河。邓晨尾随其后,也使大砍刀,左右上下一片寒光,新军鬼哭狼嚎,惨不忍闻。其余诸将也各使兵刃,拚命冲杀。转眼间杀入敌营正中。

连营座座。南门的杀声传到了北门外。王邑、王寻住进巨无霸安排好的中军大营中。初临昆阳城下,大军长途奔波难免劳累。何况昆阳已在重兵包围之中,汉军插翅难逃。两人打算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于是传令:明日犒赏三军,进攻昆阳。可是,还没来得及歇息,严尤就慌忙跑进来禀道:

“禀大司徒、大司空,南城门外有汉军阃营,来势凶猛。”

王邑眉头一扬,问:

“有多少人马?”

“十三骑。”

王邑冷冷一笑,道:

“我大军连营座座,区区十三人,还能闯出去。命令南门各营就地截杀,其余各营,不得擅自行动。”

“这……”严尤不放心地道,“汉军闯营,肯定为请援兵,大人千万不可等闲视之。”

王邑面色微怒。

“该怎么做,本公还要你来教吗?”

王寻也附和道:

“几个闯营的叛贼,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纳言将军不是被汉军打怕了吧!”

严尤受辱,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默默而退。

南门外,新军营寨像开锅一样,人喊马嘶杀声一片。前营阻截,后营追赶,新军如潮水一般,一浪盖过一浪,冲向刘秀等人。刘秀连人带马像血洗过的一样,分不清是自己受伤,还是溅上敌兵的血。王霸、任光断后,一个托双锤,一个挥长戈,只杀得血风腥雨、鬼哭狼嚎,新军害怕了,干吆喝着不敢上前,全拿着兵刃在后面跟着。

刘秀一边冲杀,一边往四周远望,眼见快冲出敌营了。忙大声喊道:

“诸位英雄,向前靠拢,不要掉队。再杀一阵,就可以冲出去了。”

众将精神大振,斗志更旺,迅速聚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砸向敌营。主帅不出战,混乱的新军如何能阻挡住勇猛拚杀的十三位英雄。刘秀一行十三骑,硬是杀开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月上梢头,大地洁白。刘秀勒住马,这才感到腿上一阵剧烈的疼痛,用手一摸,小腿上不知何时中了一支羽箭。回头询问众将,人人或轻或重都带了伤,所幸十三人全冲出来了。

刘秀一咬牙,拔下腿上的箭,扔在地上,回头看着筋疲力尽的众人道:

“救兵如救火,刻不容缓,我们必须尽快赶往定陵,搬取救兵。”

诸将点点头,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重新上马,紧鞍鞯,系腰带,人不离鞍,马不停蹄,渡过昆水,转而向东,连夜驰往定陵。

宛城,大司徒刘縯指挥汉军主力攻城愈急,岑彭、严悦督率兵卒日夜苦守,疲于奔命,力渐不支。忽然汉军探马飞骑来报:王邑、王寻百万新军兵围昆阳。诸将得知,都吓了一跳,都担心万一昆阳城失守,宛城又攻不下,到时候全军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大司马朱鲔丢下军务,专程跑到刘縯大帐,劝谏道:

“大司徒,眼下昆阳危在旦夕,而宛城又数日不下。请撤兵增援昆阳。”

护军朱祐、校尉阴识也道:

“昆阳危急,城中八、九千将士恐有不测,宛城既然不能攻下,大司徒何不分兵援救昆阳,也许还有破敌的希望。”他俩话中有话,提醒刘縯别忘了,胞弟刘秀也在昆阳。

谁知刘縯根本不看他们一眼,对朱鲔道:“大司马请放心,昆阳方面我已考虑多时,有廷尉大将军王常、太常偏将军刘秀在,王邑、王寻纵有百万大军,一时也攻不下昆阳。而宛城强弩之末,旦夕可下。我们早一天攻下宛城就多一分破敌的希望。请大司马转回本部,继续攻城。”

朱鲔却冷笑道:

“大司徒,你也把王常和刘秀看得太高了。如今围城新军百万,昆阳城不过八、九千人马,而且粮草短缺,他们凭什么守得住昆阳。现在诸将人心惶惶,议论纷纷。大司徒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縯勃然大怒,道:

“大司马,如今我是军中主帅,您这样说话,不合情理吧!”

朱鲔“哼”了一声道:

“大司徒虽是军中主帅,可是如果硬把我们往死路上领,朱某实在难以从命。不去增援昆阳也可以。不过,朱某可要带新市兵弟兄转回绿林山逃命去了。”

“你敢!”刘縯“啪”地一拍帅案,怒道:

“朱鲔,你擅自抛开军务,本已触犯军令,如再敢抗命不从,休怪本主帅军法无情。”

“你……你……”朱鲔气得说不出话来,回头看,朱祐、阴识全都怒目而视,这才意识自己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心里开始害怕,又放不下大司马的面子,正不知怎么办,忽听门外有人喊道:

“圣旨到!”

只见更始帝刘玄的御前黄门黄信带着几个小黄门涌入帐内,高喊道:

“刘縯接旨!”

刘縯慌忙走到大帐正中跪下,应道:

“臣在!”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昆阳为百万新军所困,危在旦夕。而宛城数日难下,劳师无功。钦命大司徒刘伯升撤宛城之兵,援救昆阳,以保汉室无虞,钦此!”

“臣接旨!”

刘縯没想到更始帝也来干涉作战,双手迟疑着接过圣旨。朱鲔闻听,喜从天降,得意地道:

“大司徒,这一回该听从本公的意见吧!”

刘縯愤然站起道:

“大司马,我只说接旨,可没说遵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着,走到帅案,抽出一支令箭,叫道:

“朱护军、阴校尉!”

朱祐、阴识慌忙应道:

“小人在!”

“你们拿我的令箭,督促各部继续进攻宛城,有不从号令者,军法从事!”

“遵令!”

朱祐、阴识接过令箭。阴识不解地问:

“大司徒,您不指挥攻城了?”

“少废话,执行命令吧!”

“是。”

朱祐手持令箭,走到朱鲔跟前,把脸一板道:

“大司马,快回去指挥所部攻城,否则,别怪我们俩不客气了。”

“呸!”

朱鲔气得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转身就走。

待朱祐、阴识、朱鲔离开大帐,刘縯忙对黄信道:

“公公,请让刘某随您一起去见陛下。”

黄信巴不得似的道:

“大司徒既不愿遵旨,一起去也好,省得我们挨骂。”

于是,刘縯跟着几个黄门出了大帐,往后山更始帝的行营走去。更始帝本来在清水旁建有行宫,可是,汉军全军出动,攻夺宛城。仅靠羽林军保护,怕不安全,便随军到了宛城前线,打算攻下宛城,就在此定都。

更始帝行营距中军大帐不过二里地,没多会儿便到了营门口。黄信进去通报,刘玄传刘縯进见。刘縯叩拜施礼后,一抬头,见更始帝满面愁容,忙问道:

“陛下为着何事愁到这样?”

更始帝叹息道: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昆阳担心么。大司徒请想,昆阳失守,宛城攻不下。我军腹背受敌,势必全军覆没。汉室刚刚恢复,朕性命不保,能不忧心如焚么?哎,大司徒,你不带兵去救昆阳,跑到朕这里干什么?难道没接到圣旨?”

刘縯心里一阵悲哀,虽说汉室恢复,可是推立的皇帝却是如此懦弱无能。这样的皇帝怎么能复兴高祖之业。不过,此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便道:

“臣接到陛下旨意了,可是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攻下宛城,只有宛城攻下了,才能分兵增援昆阳,才有战胜新军的可能。昆阳有王常、文叔在,一定会据城死守,新军一时还不能攻下。”

更始帝连连摇头道:

“大司徒不要痴人说梦,王常、刘秀有多大能耐,能用八、九千人马阻挡住百万大军的进攻?宛城久攻不下,为什么还在这里耗费兵力,徒劳无功呢?朕的旨意很明白,要大司徒立刻分兵援救昆阳。”

“陛下,万万不可。宛城守军也到强弩之末,我军旦夕可下。一旦撤兵而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何况,以我军主力增援昆阳。宛城岑彭一定会在背后偷袭。我军如何战胜王莽大军?”

更始帝哪里听得进去,气恼地道:

“难道连朕的旨意你也不听?”

刘縯目光如炬,逼视着这位族弟,一字一顿地道:

“陛下说对了,臣不愿遵旨行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前线的将士,一刻也没有停止进攻宛城。”

刘玄称帝前,最是敬畏刘縯的眼睛。此时目光相碰,又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怯声道:

“好,就依你之意吧!”

“谢陛下宽容之恩!”刘縯高兴万分,赶紧磕了个头,起身退出门外,忙往宛城前线跑去。

刘縯前脚刚走,更始帝宠姬韩夫人后脚就进来了。纤纤葱指一点刘玄的额头,恨声道:

“你呀,贵为天子,怎么还听刘縯的呢?仗打败了,他拍拍尼股,可以走人,到哪儿都能当个将军。你呢,丢掉的是皇位,是性命。”

刘玄苦着脸,道:

“他不听圣旨,还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不受’,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韩夫人更加气愤。

“什么‘将在外,君命有不受’。他刘縯明明有野心,不把你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一样都是刘氏后裔,他当然不甘心你做皇帝了。这个人终究是心头之患,不可不防。何况,他还杀了我哥哥,这个仇也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