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独望月
7848300000018

第18章 春秋之变(1)

“读书真是苦,好读书更苦,读好书最苦”,这是景恺在吃过这连串苦中得到的最能反驳冰心的至理名言。无奈中国教育贫穷,做学生的不苦也得苦。且不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必让这哑巴去接受中国教育的洗礼定是涂杀生灵的最好象征。这倒不要紧,为难景恺的是他那呆透的同桌,上课没事抠鼻子,掘出宝藏后就像是母鸡孵出新的小鸡一样珍惜,非要抚摸到其物体的温度由物理变化到起化学反应的质变才肯撒手。或然就玩手指甲,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一层层厚重的文化底蕴便崭露头角,开始了它们新的人生旅程——回归大地……。华罗庚语“治学问,做研究工作,亦要持之以恒,不怕失败。倒了,爬起来,想一想,再前进。”林炯这咥人的行为就像是羁绊在景恺周围的一片油水。爬起来,想都没时间,又跌倒,再爬起来,又下去……。这循环式的奚落使得景恺永远泪滞在这汪油中的黑暗……。“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在景恺高度集中脑力苦思冥想之后毅然决定——换位。最佳人选已被右脑审批经神经中枢传送各部最终核定下来——饶恺之。此君是前高一(二十)班唯一与景恺保留于此班的珍贵种子,为不让这上代班级的花果落入他人之手,景恺自私地只秉以“利在于利万人,富在于富天下”的思想把他这朵同是上代遗物的阳光,无偿滋润给饶恺之。

饶恺之这人像把火,在他的身上,可以找到比庾澄庆更有活力的《热情的沙漠》。似乎在他的字典里永远翻不到“疲倦”两字。而景恺却恰与相反,是个热的最不良导体——水。对于饶恺之的热情,景恺被烈火团围,背水一战,于是,史上又一场伯仲之争爆发了,这便是着名的“水火不相容”的基本原理。结果却令人嗤之以鼻——水不敌火。无奈,景恺的失败嗣接了“赤壁之战”的特点——以弱胜强,只不过人家以火胜水,景恺自怨自艾又给自己留下一大败笔。

转眼入春,思念亦如春。今晚自习景恺突然有了想要约王雪萍的冲动。这想法就像初春的小草,萌芽得快,滋生得也快。尤其是在景恺这么有思想力的头脑中形成的,他此时的心情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得恨不得发现澳洲也成为自己的创世之举。

课间,景恺带着地震式的心情来到二十班,透过窗户,他看见王雪萍正与同桌嬉笑成欢。见到此景,景恺便像老年人吃了“顺气丸”一般——喜上眉梢。今晚温度不算高,可他却像随时可以蒸发掉似的,脚抖到连万通筋骨片也难以治愈。

蓦然景恺被一个熟识的声音拯救:“阿恺,好久不见!”景恺一扭头,叫道:“文雄。”

“怎么样,过得还好吗?”他搂着景恺的肩,特像现代流行语的guy。景恺顾忌到眼下时间不多,只简明扼要地说了此行的目的。

易文雄非活佛,也非“死佛”,在佛门杀出一片中庸之道,独领风骚。智商与情商高成正比,听完景恺讲述后,悟意实高,刚想脱口却被景恺一眼看穿,尴尬之余先发制人:“对了,你怎么会在这?”

“我跟你的梦中情人同班!”

景恺愣笑,见识了易文雄的底细,便又问:“你不是十九班的吗?”

“噢!我换班了,十九班那班主任过去跟我有过矛盾,你知道的,因为我爸的关系,所以就……。”

景恺听后,似懂非懂地点头。易文雄的父亲是一家纺织企业的老总,在本地小有名气,不用冗长,定是钱造的孽。如今的社会,有奶便是娘,有钱甚至可以多认几个娘。天知道没奶的爹是否也会为钱所屈服。现代人最大的悲哀就是生为钱,活为钱,生活也为钱。而殊不知这忒念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深刻的哲理——人不能把金钱带入坟墓,但金钱却可以把你带进去。又是一大败笔——这话是帮易父说的。易文雄把钱得不到,想钱亦无门。呆望着景恺对钱的熟思急不可耐,便煞坏景恺对钱的欲望:“那你现在想怎样?”

景恺琴被焚,鹤被煮,物质上得不到满足,精神也被摧残。二想自己有要事在身,这物质和精神的牺牲便值了,忙问:“你帮我转告王雪萍,叫她下完晚自习在班门口等我。”

易文雄满口答应,只是他尔后的一句让景恺原本划过的那颗流星顿时陨落。“阿恺,我可有言在先,她百分之百会拒绝你的,这是我坐她后面一个学期混出来的自然规律,兄弟!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为她这么倔的女生跳楼是不值得的!”

景恺的心灵世界被这一陨石激起了不小的震撼,刹然道出:“等等……”他的声音颇像中华文化一样源远流长,方圆十米内的同学都为这文化所惹。可惜,景恺的后悔速度不及易文雄的脚步,景恺对中国教育的不满产生共鸣。

也不知是否易父挥金如土,特请博尔特当易文雄的短跑教练。才一瞬间,此君便溜到了教室,现已单独和王雪萍对谈了。景恺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地震后等余震的心情,既怕它不来,又怕它乱来。脑子里的思想可比那乱了方阵的队形——欲制而不可,欲止而不能。两者合起来便玉成了王雪萍对景恺最终的释告——不可能。

“不可能!”易文雄一语惊住景恺的思考。什么叫未卜先知?这便是典型的证例,景恺回首诸葛孔明的才智——不过尔尔。他面如死灰,朝易文雄摆摆手,点点头正准备走。

“哎,你走什么?难道你不高兴吗?”景恺顿时便火了,就差没点火柴证明了,道:“你找死啊!存心奚落我!”

“是你理解错了,不是她不可能答应你,而是她居然答应了你,我觉得不可能的。”景恺听后,像是遇见了德文·韦德,救火球员不期而至,景恺惺惺想起爱默生的名言——智慧的可靠标志就是能够在平凡中发生奇迹。景恺欣喜若狂,接二连三地问易文雄自己是否还于梦中徘徊,当得到否定答案时,他再次把那火给燃了起来,因为罗曼·罗兰给予了他助燃器——爱情是生命的火焰,没有它,一切变成黑暗。西赛罗说:“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是一种耻辱。”现在看来,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是一种幸运。景恺喜不自胜忙不停地向昔日情敌致谢。易文雄没有光风霁月的胸襟,莞尔一笑黯然离开,他转身的背影与滕原拓海在发现夏树同别的男人拥吻时离开的背影完美地重合。可知这个男人的内心受了多重大的疮痍,怕是十年八载也难以愈合,怕是痊愈了,也难免会留下一道瘢痕。男人当然不比女人,从两性对睡觉的态度即可看出。女人无所谓,上床给过夜费就陪,没钱就让男人自慰。男人有所谓,嫖妓赚太贵,奸淫又犯罪。当男人不容易到连闭个眼的事都得讲究,可想不好女色的男人定有不死之身。而恋爱就有所不同,你喜欢一个女人,你就会讨厌这个女人的男人,你不喜欢一个女人,你就会讨厌这个女人。

“叮铃铃铃……”幸福的铃声划入景恺的定义——预示着他的幸福转进倒计时……

回到教室后的景恺好比在解放时期的农民,恨不能马上参加共产党投身于革命事业之中。想这迫切之心也只有在赛道上疾驰的刘翔才能体会得到。于是,便有了王维挥毫而下那清而弥久,淡而自远的诗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同为意境中人,而景恺却只起独赏的作用,这便是古人与今人的最大差别——把思考留给了电视,把双腿托给了汽车,把健康寄给了药丸。就好比女人年轻时生姿饱满,而到了晚年却韵色全无。景恺又是这一论点的最好论据。

“叮铃铃铃……。”这铃声仿佛打在景恺胸口,惊得他紧张不安。

出了教室,景恺亲眼看见王雪萍站在对楼二十一班的门口。他激动得差点没走跳楼这条捷径。可景恺却犯了人之脆弱的心理疾病——尿急。景恺此时最大的期望是王雪萍也尿急,而最大的愿望是男女厕所通用。

景恺疾回首额,厕所相约的幻想逼得他只能听从厕所的召唤,恨不得抺把麻沸散在自己下身。

“上帝为你开了一道门却为你关上了另一扇窗。”这窗不负此话,关得够彻底。学校为节约用电竟榨干了景恺在幸福前最后一点希望的光景。此校已为中国“节能减排”政策献出了示范性的贞节。惜学校不是人类,只是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更没有人性的精神象征罢了。它哪知道人在黑暗中会产生恐惧感,而在这恐惧之后产生的结果就是——失约。

景恺凭楼眺望,王雪萍已不见踪影,他急速下楼,期望王雪萍没有博尔特的天分。

待他穿过千难万阻抵达二十一班门口时,始料不及的是——她还是赶在景恺醒悟前先走一步……

景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天气并没有像爱情故事中一样随着景恺的心情潜移默化——依旧月明星稀。乍一看景恺,景恺痴呆的神情让熊猫都自叹不如,这下景恺算彻底殇神了。先是女人抛弃他,如今上帝也摒弃了他。一叠叠沉重的足迹就这样被他惘然的心情给印在了这崎岖的石板路上。两眼板滞,精神恍惚是他此时状态的极佳表现。

景恺不想再望月,每次凝望它时他都一脸惆怅,无半边喜悦之情。可除了它景恺却无它景可寄,对风当歌,他只是“我寄愁心于明月”。

清晨,一觉醒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景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原来是眼水涨潮了。

人曰:“失恋男人的痛苦可以包容宇宙。”景恺有感而发,自圆其说:“失约”的男人可以包容失恋的男人的痛苦。由此可见,景恺的痛苦要比王雪萍直接拒绝他还怅然。这就是直接与间接的区别。直接一票否决,至少自己可以去得痛快些,不必在惝然中溘然长逝。而间接就不同了,其过程就好比吃黄莲,味越苦,你越要勇往直前,等它折磨够了你的身心后方扬长而去,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息……到那时要死的就不止一个了,还得排队自缢。黄连虽苦,但也有其益的一翼,而景恺这结果却算不上良药苦口,只能比作早熟的栗花——只开花,不结果。于是,一天的光阴又被景恺间接地殂死了。

又是晚自习,昨晚的这时,景恺的心跳频幅足以让听诊器爆废,而今天的心跳频率却为之大失黯然,悸动的是懊恼,相形见绌之下,他痛不欲生。

有句谚语说得好——“失败乃成功之母。”景恺对此话深失男性尊严,自己从小便为它人之母,千夫所指的是成功这小子却从不认“她”。但毕竟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他倚仗着罗曼·罗兰的名言——只有把抱怨环境的心情,化为上进的心情,才是成功的保证。景恺并非名人,体会不了罗曼·罗兰光速似的心情变化。只好一气三叹用声速的力量去追赶光速。景恺的喉咙吐了一节课的怨气,勇气得到囤积。决心已定,再邀王雪萍。

“叮铃铃铃……”急促的铃声像审判的法官无情地剥夺了景恺思考的人身权利。通过此事,景恺对未雨绸缪的重要性体会入深。

鲁迅曾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一样,只要你愿意挤,总还是有的。”但机会女神向来只爱在人的前额故作风骚,一旦纵她过去,光秃秃的后脑便无发可搔。景恺深吸了几口自然气,一鼓作气向对面的教学楼走去……

幸运女神对景恺的发质满意,特让易文雄去顶景恺秃头的职责。景恺一见易文雄便笑脸盈盈,可惜换不到易文雄笑脸迎迎。

“嗨!文雄!”此君满脸不悦,见到景恺如同伊拉克撞见美国大兵一样,那气愤似乎想要一口气吞掉这个超级大国。

“有何贵干,顾大少爷!”那轻蔑的口气似乎在向景恺寻衅。无奈,景恺沉想:小不忍,则乱大谋,要输得起自己,才能赢得起别人。他依然满脸和气,露下马克·吐温的紫罗兰精神。只怨其宽容没能让瑞典皇宫学院发现,不然中国首位诺贝尔奖得主也不必腼腆到今日都未露面。

景恺顺理成章也将自己的故事忍了出来,这低声下气的行事风格在他为人处事的职业生涯中却是第一次,全因“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支撑着。

“这么说来你又是想找我帮忙?”易文雄的态度无丝毫形变,俨然地直与机器人叫板。景恺亦循机器人定则,依旧和颜悦色,唯唯诺诺地点点头,像是一条饥肠辘辘的乞食狗在等待着被乞食者的肯定回答。

大概现代人对腊肠狗颇带同情,易文雄勉强应许。可再看他那表情,无奈地像是不能和伟人抢老婆。

过了几分钟,景恺见援军迟迟不归,想必定是战败被俘。果然,景恺见到了满脸灰色的易文雄。

“阿恺,恭喜你,你又中头奖了!”易文雄语气婉转惟妙,引得景恺的失落在这空气中回转无穷。

“是不是被拒绝了?”景恺话毕后无精打采,心已冷到了谷底深处。

“拜托你脑筋转一下弯,好不好?是同意了!”易文雄将那委婉由上而下转到了上。而景恺却被突如其来的答道惊得不知所措。好比你摔了一跤惨的,却无意中在地上撞见一张百元大钞。景恺笑得合不拢嘴。而易文雄凄惨的背影却又一次消失在这种风不得意时……

如坐针毡即刻应验在景恺,接下来的晚自习时间里,景恺对中医的针灸别有用心,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景恺幻想连连——自己飞上天空,与王雪萍携手遨游天际,最终幻想导致他兴奋地猛一拍桌,这一掌下去,全班失色,景恺惊回现实,发现自己还在地上,随之羞愧连连。这告诉他,幻想与现实是一个天一个地。

景恺为不嗣接前次“尿频”的历史,他独辟蹊径,学中共开辟井冈山根据地,探索出一条新道路,为其约会的心理打下牢固的基础——早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