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巩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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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曾布的生平

曾布,字子宣,生于宋仁宗景祐二年(1035年)。曾布为曾易占的第五个儿子,他还有四个哥哥。即晔、巩、牟、宰。布为朱氏所生,朱氏是曾易占的第三任妻子,朱氏24岁时,生下了布。曾布出生时,其长兄晔27岁,次兄巩17岁,布与哥哥们属于同父异母关系,也就在曾布出生的那一年,其长兄晔的儿子觉也出生了。

曾布出生时已是家道中落。13岁时,父亲又不幸去世。曾家只得过着艰苦的生活,孩子们缺失父爱,特别是曾布与弟弟曾肇只得由母亲和哥哥养育。在曾布的成长过程中,他的母亲朱氏起着重要作用。曾布六岁时,在母亲的教导下开始读书识字。易占离世后,尽管家贫,要为生计奔忙,但朱氏还是不忘教育儿女,也希望孩子们认真读书,将来参加科举考试,博取功名。据王安礼《太常博士曾公夫人朱氏墓志铭》载:“诸子皆早孤,夫人于艰难委顿中躬自授经,时加奖掖曰:‘我诸子中得一二人登第,庶兴为家贫不虑也,不则坠箕裘之业。’诸孤悉皆勉学不辍。”除母亲外,二兄曾巩对于曾布有着重要影响,史有载:曾布“年十三而孤,学于兄巩”。这一个“学”,既是说布向兄长学作文之道,当然也不失学做人。曾氏兄弟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在艰苦的生活中不断地学习上进,也时常一起赴京参加科考,因考试不中,也时常遇到人们的讥讽。但这些都不能动摇他们的进取之心。嘉祐二年(1057年),这年对于曾家人来说将永生不忘,曾布与哥哥、姐夫们一同参加考试。临行时,母亲朱氏说,在你们兄弟中只要有一人能高中,我就毫无遗憾了,可是红榜一出,曾巩、曾布、曾牟和王无咎、王彦深等人皆在其列,而此年曾布仅23岁,这着实令人喜出望外。

中进士之后,第二年(1058年),曾布出任了宣州司户参军,宣州在今天的安徽省宣城县,在那曾布主要是掌管州内的户籍、赋税、粮仓等事务,从职别上看只是从八品。后又改任了怀仁令,怀仁县在今天的江苏省赣榆县,是在什么时候改任的,不得而知。但此时已从八品进入到了七品县令,应是一大进步。时间过得快,嘉祐八年(1063年),仁宗皇帝去世,英宗继位。可是英宗是一个短命皇帝,在位四年即驾崩,接位的是年少有志的神宗皇帝。熙宁二年(1069年),神宗皇帝接受了韩维、王安石等人的举荐,九月将曾布调任著作佐郎,官阶虽然没有变化,但已是从地方进入了中央机构。此时曾布已有了十二年地方工作经验,算得上是一位年轻的地方“老干部”了,但更高兴的事接着又来了,闰十一月,又差看详衙司条例。这样就实现了从地方到中央的华丽转身,就能够与更多的朝臣打交道,也可能有幸得到皇帝较多的召见。

熙宁三年(1070年),曾布果然得到了宋神宗皇帝的召见,君臣就国家大事进行了一番探讨,曾布的想法很合神宗的心意。曾布是主张变法的,于是被神宗皇帝认为是同道,参与到王安石变法之中来。由此,曾布也不断地得到了神宗的提拔。四月被任命为编敕删定官;八月二十四日,又为编修中书条例;九月六日,又被授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过了两天,吕惠卿因父去世,回家丁忧,于是曾布又代理了他的职务,权同判司农寺,司农寺主管农业,相当于今天的农业部,权同于今天的“部长”,六七天之后又授予曾布为集贤校理;二十三日,又差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十月四日,又差看详编修中书条例。就这么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他的职务换了七个,且一个更比一个重要。很显然,神宗不停地提拔曾布,一是曾布显露出了自己的才华,有着改革的信心与决心,也有改革的思路;二是神宗需要改革的坚定支持者,王安石变法需要强力的支持者。而曾布的出现正是顺应这一潮流。据宋史《曾布传》,曾布曾上书说:“为政之本有二:曰厉风俗、择人才。其要有八:曰劝农桑,理财赋,兴学校,审选举,责吏课,叙宗室,修武备,制远人。”可以说条条都很重要,都点到时弊之穴。对于当时的律例条文,他也明确地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他曾说:“立法必本于律,律所未安,不加刊正,而独欲整齐一时号令,是舍其本而治其末也。”针对这种现象,他则建议皇帝首先要对于法律条文进行修正,改变那些不合时宜的内容,于是皇帝令曾布将那些不适的条文一一列出并上奏,而曾布说“《疏议》繁长鄙俚,及今所不行可删除外。”对于《疏议》中与改革不适的条文,全部删除或修改,使之与当前的改革相适应,最终形成三卷文字,上交给神宗皇帝。吕惠卿在司农寺时提出了“助役”,但曾布一代理其职就将“助役”改为“免役”。而免役法初行之时遇到较大阻力,杨绘、刘挚等人指出助役之法实行有十大害处,此时王安石叫张琥对杨、刘等进行辩驳,但张琥并没有将他们驳倒。于是由曾布上阵辩驳,曾布对于杨、刘等人提出观点一条一条进行驳斥,结果让他们服输。以至于杨绘心悦诚服地说:“臣愚不知助役之利乃尔,当伏妄言之罪。”当然曾布在代职期间对于吕惠卿政策的改变,也让吕大为不悦,史书记载:“改助役为免役,吕惠卿大恨之。”{1}这样两人也因之产生矛盾,为以后的合作带来了障碍。

次年二月五日,又差直舍人院,八日,又任检正中书五房公事;五月三日又差详定编敕,七月十三日,试知制诰。

熙宁五年(1072年),吕惠卿复职。九月,曾布以检正中书五房公事,详定天下账籍,也就是对财务进行审计,这一事在中国审计事业中产生重大影响。宋神宗命令曾布对全国会计账簿的报送及审计事务进行考察,并要求他提出改进审计制度的办法。曾布经过认真调查研究,认为负责全国财政和审计公务的三司,由于其责权不统一,不能尽心尽力地搞好审计监督。一些应该审计的帐簿而不进行审计,甚至有的官吏倚仗审计职权受贿索贿。因此曾布向皇帝请求在三司内专设一个“账司”,选配懂得财务账簿的官吏二百人,专门从事审计公务。他的建议得到了宋神宗的批准,在中央设立了账司,并对全国的账簿进行了审计。到了次年的四月,曾布审计天下账籍的任务完成了。曾布的审计工作做得很漂亮,得到了嘉奖,神宗赐给他银绢三百匹。

熙宁六年(1073年)八月,曾布又详定编修《三司令式敕》和《诸司库务条例》,当月完成。同月,他又上《义勇》《保甲》和《养马》条例三卷。九月,他又详定了《一州、一县、一司、一务敕》。这些都是涉及到改革的具体内容与运作方法,操作性很强。

次年,曾布被免去司农寺的职务,权同三司使。三月,他上《熙宁新编大宗正司敕》,神宗下诏,交付三司施行。三月,曾布被派去调查吕嘉问市易掊克违法事,他与吕惠卿一同根究市易务违法案。市易法是变法中为抑制兼并,增加国家财政收入而制定的“理财”之法,而市易务是该法的执行机构。三月初,就有人不断地举报吕嘉问在市易务任上多有违法之举,神宗多次过问皆不得其详,于是决心对此事调查清楚。此时不仅变法派与反变法派斗争激烈,同时变法内部的斗争也相当激烈,神宗对于变法信心也逐渐减弱,对于王安石的绝对信任也逐渐地动摇,于是绕过王安石,秘密地“夜下手札”命令曾布去调查这一案子。曾布奉命查事,查到吕嘉问确有掊克违法之举存在。曾布将事实情况上报神宗。可是王安石却认为曾布所揭发的不是实际情况,要求增派吕惠卿一同再调查,他们先前因“助役”之事已有矛盾,再者又因宰相王安石不相信曾布调查的结果而派吕惠卿重查,于是在查案中两人的看法时有冲突。其实此举也体现了神宗对改革的疑虑与对王安石信任的动摇。于是王安石愤然辞职。四月,王安石罢相,吕惠卿升任参知政事,接替了王安石。由是查案之事形势陡变,吕惠卿派人对于曾布所究市易之事进行再调查,这不是调查吕嘉问在“市易”上的问题,而是调查曾布在调查吕嘉问“市易”过程中的问题,意在找到曾布在此问题上的把柄。五月,曾布因根究市易务案而获罪,由此出知饶州,饶州即今之江西鄱阳县一带。曾布被逐出了中央权力机构,远离了政治中心。表面看来曾布是根究市易务违法案的牺牲品,其实质是王安石这场变法的牺牲品。

曾布是主张改革的,他多次上书朝廷,指出时弊,提出改革的主张,如在《宋史·曾布传》里对此事也有记载,“大臣玩令,倡之于上,小臣横议,和之于下,人人窥伺其隙……陛下诚推赤心以待遇君子而厉其气,奋威断以屏斥小人而消其萌,使四方晓然皆知主不可抗,法不可侮。”正是因为他的改革思路与主持变法者的思路很接近,因而一进京,即可得到神宗及变法主帅王安石的认同与赏识。《宋史·曾布传》里说:“神宗召见,论建合意。”因之而不断得到提拔,被赋予重要权力,在变法中做了大量颇有成效的工作。曾布进入了政府机关之后,他直接地参与制定法律条文,并推行之。“与吕惠卿共创青苗、助役、保甲、农田之法。”且凡是在实行过程中遇到阻力、困难都是由曾布进行化解。在《宋史本末·王安石变法》里就记载说:“凡有奏请,朝臣以为未便者,布必上疏条析。”就是在宋神宗都对变法动摇时,曾布都力挺王安石,上奏为王安石辩解,帮助神宗皇帝正确看待改革,坚定其改革的信心与决心,为王安石争取最高最重要支持。正是曾布的“条析而驳之”让神宗感到自己是“诚为众论所惑”。王安石自己也承认,“自议新法,始终言可行者,曾布也;始终言不可者,司马光也。余皆前叛后附,或出或入。”

曾布也正是站在改革的最前沿,以最大的热情参与到改革中去,处于改革的风口浪尖之上,自然也是人们议论的焦点。在神宗皇帝眼中,他是一个“领事多”的人,在变法中也是“诚宣力多”的人。在王安石眼中曾布是一个“职多不困”的人。而在反对派眼中,他成了王安石之“腹心”。知谏院唐墒上奏说:“安石用曾布为腹心。张琥、李定为爪牙,刘孝孙、张商英为鹰犬。”反对派的中坚人物刘挚说:“布为检正判司农寺,安石托以腹心。故其政皆出于布之谋,其法皆造于布之手。”在反对派的强大攻击下,神宗对于变法已失去了先前的热心与执着。由于他的动摇使坚定的变法者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撑与靠山,使得改革在推进过程中困难重重,举步维艰。曾布被人视为得力干将的改革施行者,他必然会受到反对派的穷追猛打,因市易案而被改革者的排挤。改革愈坚定,受到的打击、排挤就愈猛烈。

正因如此,曾布的降级外派是必然的。从熙宁七年(1074年)始,曾布辗转多地任地方官职,时间长达二十年之久,他的年龄也从四十增长到了六十岁,已进入了老年阶段。熙宁九年(1076年)又改任于江陵(今湖北荆州一带),可还没有上任又改任潭州(今长沙一带)。次年,他复升集贤院学士,且改知广州。元丰元年(1078年)的下半年,又以龙图阁待制的身份出知桂州(今桂林一带)。到了元丰三年(1080年),他又改知秦州(今甘肃天水一带),而第二年,他再改知陈州(今淮阳一带)。元丰五年(1083年),又改任蔡州(河南汝南一带)、庆州(今甘肃庆阳一带)。这一年的九月母亲朱氏去世,享年七十二。次年,哥哥曾巩又于江宁(今南京)去世。

元丰八年(1085年),神宗皇帝逝世,哲宗皇帝继位,司马光任宰相,曾布复任翰林学士,并升为户部尚书。不久,司马光命令他增损免役法,曾布推辞了这一工作。于是他又一次遇贬外调,他以龙图阁学士的身份出任太原府(今太原)。在太原府任上待的时间较长,达三年之久,元祐四年(1089年),曾布调往真定府(今河北正定)。从这一年起,他又辗转于河阳(今河南孟县西一带)、青州(在今山东省境内)和瀛州(河北河间一带)三地任职。绍圣元年(1094年),曾布的弟弟曾肇从江宁府调任瀛州,于是曾布从瀛州调到江宁,兄弟二人的任职地做了一个对调。不久,他经过京城,留任翰林学士,又迁承旨兼侍读。从此结束长达二十年的地方任职历史。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曾布任职地可谓是走过了大宋的半个国家,在这些地方的任职,调动过于频繁,历经十余地,一会儿南一会儿北,一会儿东一会西的,有时两地相距千余里。以至于他的妻子魏玩也有点无奈,曾题诗说:“使君自为君恩厚,不是区区爱华山。”古时,走一千里路可要数月之久,可以说很多时间是在赴任的途中奔波,而往往是刚到一地安顿不久,又接到新任命,常常奔波于途,困乏无比,身心交瘁。何来时间工作,刚刚一开头又收场走人,纵是天才的能吏也难以干出好的政绩。尽管如此,曾布还是做出了一些业绩,如刘谊《曾公岩记》一文,作为亲历者对于曾布治理桂州的政绩在字里行间还是表现了出来,如他在文中有“元丰元年冬,交人入贡,上方择人处置疆事,乃诏曾公自广州移帅桂府。二年,南方无事,民和岁丰。”“邦人乐公之德政,而愿以曾公名其岩,以比甘棠之思。”由此可见曾布在桂州任上是有政绩的,因为那里的百姓在他的治理下,安居乐业,民和岁丰,离任之后当地的人们还是很怀念他。史料也常见记录他好山水之胜,且多留题刻之事。如元丰二年(1079年)三月题名于广西临桂雉山,六月又题名于临桂的伏波山,元丰三年(1080年)在秦州题名于九龙岩,在太原题名于晋祠,等等。

绍圣元年(1094年),哲宗亲政。十年前,神宗去世,哲宗继位。是时,哲宗才九岁,他只是一个儿皇帝,权由宣仁太后高氏掌握,她垂帘听政。转眼过去了十年,高太皇太后也作古,哲宗得以亲政。四月,章惇拜相,曾布此时为章惇写了一篇制词,高度评价章惇,自然也得到了章惇的好感。六月,曾布出任枢密院事。唐代宗时始置枢密使,五代后梁时置崇政院,后唐改称枢密院。宋代沿后唐置,主要职责是管理军事机密、边民、民兵、军马和对外交涉等事务,是最高国力机关。此时的曾布已是枢密院的副职,权同副宰相,曾布再次向权力中枢挺进一步。

第二年,曾布与章惇同上哲宗皇帝疏,提出对西夏国实行开边大计,当然开边之政的实施并非一帆风顺,朝廷中对此的反对之声也不断,但由于章惇与曾布在这一件事上意见很一致,于是得以力排众议而推行,就是位居枢密院一把手的韩忠彦也对曾布奈何不了,也不敢不从。他们对待边境主要采用“浅攻挠耕”和“进筑”之法。“令鄜延、环庆路经略司详此,当切多方体探贼界有贼马屯聚首或部族住坐去处,决有万全可趁之机,即不限时月,选遣精兵将前去痛行讨荡。使贼界兵不解严,人户不敢安居耕种,免致秋成更为边患。”{1}这就是所谓的“浅攻挠耕”了。而“进筑”,则是通过军事行动,获取一些重要的军事要地,并在那些地方修筑城堡、镇寨,屯兵把守,使之成为钳制西夏进犯和进一步打击西夏国的据点。绍圣四年(1097年),曾布知枢密院事,即由副职转为正职,主管全国的军政事务。元符二年(1099年),曾布在环庆路(在今甘肃境内)修筑定边城,又分别在鄜延(在今陕西境内)修筑暖泉寨和金汤城,因为边境巩固,西夏向宋朝请罪,边境恢复了平静。当然这当中凝聚了曾布的心血与智慧。但在此后,章惇几次欲灭西夏国,而宋哲宗并无此意,曾布顺从哲宗之意,不同意章惇之举。

元符三年(1100年)正月,哲宗皇帝因病而逝,朝廷之中的党争也由此而更加激烈,特别是在新皇位继承问题上成双方争斗的焦点。哲宗没有留下子嗣,谁来继位就成大问题,皇太后向氏问计于大臣,宰相章惇则认为当立哲宗的同母弟简王赵似,并说如果论年龄长幼则应立申王,而太后认为自己没有生过儿子,这些都是神宗的侧室所生,申王赵佖有眼病不便于执政,而神宗在世时说过端王赵佶有福气和寿数,宽厚孝顺,所以应该立端王,但章惇则认为端王为人轻浮,不能立为皇帝。曾布等认为应尊重太后的意见立端王赵佶为皇帝。章惇等人拗不过太后,也只好依顺了太后、曾布等人的意见。于是赵佶继位,这就是宋徽宗。向太后垂帘听政,曾布定下“奏事先奏皇帝,次覆奏太后”的规矩。

曾布上奏要消除朋党之争,他说:“议以元祐、绍圣均为有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释朋党。”徽宗即位之时已是十九岁的青年,遇事亦有自己的想法,已是六十有六的曾布在策立徽宗之时有功,他的政治地位也日益上升,徽宗执政之时,一批先帝时被贬之人重新回到朝廷,他们中虽然有的人入朝也受到了蔡卞等人的反对,但是曾布从中极力斡旋,还是被起用,如韩忠彦、李清臣、黄履,吴安持、邹浩、蒋之奇、陈瓘等,韩忠彦是前朝元老韩琦的儿子,也是向太后的外甥,向太后是为前朝宰相向敏中的女儿。韩忠彦返朝后任右仆射,与章惇并相。入朝后,陈瓘等人也开始对章惇、蔡卞等人进行弹劾,曾布也极力要求罢免章惇,贬黜蔡京。曾布对于贬黜蔡京尤为坚决,甚至不怕得罪向太后和徽宗。最后章惇、蔡卞、蔡京等重权人物被贬出了朝廷,北宋政治走向也有了新的跑道。于是徽宗下诏从次年起改元号“建中靖国”,对此曾布有一番陈述。他说:“陛下欲持平用中,破党人之论,以调一天下,孰以为不然?而偏见异论之人,各私其党,又有报复怨仇之意纷纷不已,致圣意厌恶,此诚可罪。然元祐、绍圣两党,皆不可偏用。”“缘此等人在朝,决不免怀私挟怨,互相仇害,则天下士类为之不安;士类不安,则朝廷亦不安矣。愿陛下深思熟计,无使两党得志,则和平安静,天下无事,陛下垂拱而治矣。”{1}曾布之意就是在朝廷不要搞党争,要“消释朋党”,这样才能士安、国安。为此,曾布还提出了一些具体的实施意见,得到了宋徽宗等人的采纳并施行,由此开启了宋王朝新的政治局面,历史上称之为“建中之政”。曾布在为朝廷效力之时也为自己的升迁扫清了道路。同年的十月,韩忠彦升左仆射,曾布升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他们两人同为宰相,共同理政。由于两人相貌上对比度较大,曾布矮且瘦,而韩忠彦高且胖。他们常常立于朝廷之上形象落差大,时人以“龟鹤宰相”称他们二人。当然其间深意还含有他们两人权势的象征。韩为向太后的外甥,深得太后所爱,而曾与徽宗关系较密。

朝中的党派争斗并没有因为“建中之政”的实施而终止,甚至有更加激烈之势。在这激烈的斗争中,曾布受到来自多方面的攻击,就是先前他力主起用的人也开始了对他的攻击,而徽宗赵佶又是一位轻浮之人,当年赵佶继位之时,章惇就以其“轻佻,不可临天下”而反对,是向太后和曾布等人力排众议而拥立的,而今徽宗与曾布也渐行渐远,曾布在朝中也由力求中立而变得越来越受到孤立。他在给弟弟曾肇的信中说:

上践祚之初,深知前日之弊,故收元祐窜斥之人,而元祐之人持偏如故,凡议论于上前,无非誉元祐而非熙、丰,上意愤郁,日厌元祐之党,乃复归咎于布。欲逐之,上意益以不平。{1}

在信中,曾布将朝中的复杂情形诉之于弟弟,欲消除党争,而不可除,并且徽宗将不满归咎于曾布。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的正月,向太后去世。徽宗没了牵制之人,其“轻佻”本性毕现。他决心再次更改施政之方向,于是又一次下诏改年号为“崇宁”,“崇宁者,崇熙宁也。”这也意味着“建中之政”的失败与韩忠彦、曾布等人必将被徽宗所抛弃。而此时曾布的强力政敌蔡京被徽宗认为是替换曾布最佳人选。曾布虽极力反对但也无济于事,不久,蔡京入朝。

崇宁元年(1102年)五月,韩忠彦罢职;次月,曾布也被罢去了宰相之职,但两人都保留有观文殿大学士的头衔,韩出任大名府,曾出知润州。但不久两人又一再受到降职处理。次年正月,蔡京升为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宰相之职。蔡京对曾布进行了穷追猛打,他起用了曾布又一重要政敌吕嘉问。两人一起制造一些冤案加害于曾布。在《宋史·曾布传》里记载:“京积憾未已,加布以赃贿,令开封吕嘉问逮其诸子,锻炼讯鞫,诱左证使自诬而贷其罪。布落职,提举太清宫,太平州居住。又降司农卿,分司南京。”蔡京对此还不罢休,年底又将他贬为贺州别驾。此时的曾布已是六十八岁的老人。次年五月,再次将曾布贬为廉州司户参军,主要是管理州内的户籍、赋税和仓库等。崇宁三年(1104年),曾布与其弟曾肇和儿子曾纡被列入元祐党籍。曾布从一位宰相变成了一名八品小吏。至此,蔡京将曾布彻底打倒在地,还狠狠地踏上了一脚,似乎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直到崇宁五年(1106年),曾布才获准迁居舒州(今安徽安庆一带),叙复大中大夫提举崇福宫。但曾布还是与他的弟弟曾肇居住在润州。次年,也就是宋徽宗大观元年(1107年),曾布在润州去世,享年七十三岁。在他去世的十九年后,即徽宗宣和七年(1125年)十月,宋廷赠他观文殿大学士,又谥号“文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