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历代张天师评传(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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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才艺超群诗文俱妙

众人皆知张继先天师为一代宗师,道法高妙的一面,但对虚靖天师才艺超群、诗文俱妙、率真性情的一面就知之甚少。翻开《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张继先天师渊博的学识、不凡的才智、率真的性情就会跃然纸上,让人感受到一位有血有肉的少年赘余天师。从张继先天师的诗文中,不难发现,他不仅多才多艺,他对文人雅士擅长的琴棋诗书酒茶,无不精通,同时他交游极广,跟当时的官宦士绅,以及高道均有往来。此外,他还表现了他作为一代宗师的循循善诱、提携学生的一面。以下分别从琴、棋、诗、文、书、酒、茶等几个方面,来看看张继先天师真才情。

一、琴

道教音乐不仅是修道炼性的重要手段,同时也是道教科仪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道门中从不缺乏音乐方面的天才,近现代我们耳熟能详的有古琴大师张孔山、二胡大师瞎子阿炳等,古代则有朱权等人。在道教的各种乐器中,道门中人尤其推崇高雅清幽,古朴恬淡的古琴,颇合道家精神旨趣。道家古琴理论称“琴者,心也”。所谓“文如其人”,“琴如其人”,琴棋书画诗文都和作者的个人修养有极大的关系。张继先天师爱琴、听琴、弹琴、咏琴。跟他交游的高道和学生都是古琴高手,甚至还用琴来命名自己的旧居。《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中收录了不少跟琴有关的诗词。

描写弹琴的诗词:

苏幕遮

抱孤琴,弹小操。独坐幽轩,尽日无人到。唯乐烟霞长啸傲,明月清风,今古长为友。

识乾坤,知牝牡,懒共尘劳,汩汩争奔骤。爱高著眼消白昼,一任他家、玉兔金乌走。

次韵答赵尚书

炎蒸时节别家山,霜雪如今却渐寒。恨我虚名徒涉世,忆君高语共凭栏。

比因厌客连朝卧,长是援琴终夜弹。已得明春归去旨,预惊灵鹤整翎翰。

西源好·之五

西源好,迎夏洒炎风。红锦石边伶一派,老张岩上恋群峰。时得化龙筇。

琴振玉,晓色倚梧桐。黼黻文章朝内盛,山川林木野亭空。朱火焕明中。

西源好·之七

西源好,冬日雪中松。携手石坛承爱景,静观天地入清宫。恰似大茅峰。

襟袂玲,琴裹意浓浓。吹月洞前含碧玉,动人佳趣转黄钟。情绪发于中。

从这些诗词中可以看出,张继先天师琴不离身,无论是在龙虎山,还是客居京城,他都随时随地都带着琴。“琴”——不仅是张继先天师的心爱之物、修道利器,更是其内心情感起伏变化的重要见证:既有“琴书消日月,耕钓老烟萝”的悠闲自在,又有“比因厌客连朝卧,长是援琴终夜弹”的羁旅愁怀,更有“起来闲操无弦琴,声高调古惊人心”的修道感悟。

度清霄·之二

二更二点二更深,宫钟声绝夜沉沉。明月满天如写金,同光共影无昏沉。

起来闲操无弦琴,声高调古惊人心。琴罢独歌还独吟,松风涧水俱知音。

张继先的《度清霄》之二中提到的“无弦琴”跟癞可的《无弦琴》和张伯雨的《老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兹录于后,供相互比较玩味。癞可《无弦琴》为:“月作金徽风作弦,清音不在指端传。有时弹罢无生曲,露滴松梢鹤未眠。琴到无弦听者稀,古今惟有一钟期。几回拟鼓阳春曲,月满虚堂下指迟。”张伯雨《老琴》为:“虞舜文王元气合,周公孔子泰和传。莫道无弦有真趣,须于弦上悟无弦。”《度清霄》之二与《无弦琴》和《老琴》都颇富玄机,已经超出了音乐的境界,指向了弦外之音,象外之象,十分耐人寻味。

描写听琴的诗:《听元规琴》写出了音乐的深远意境,以及听琴者对音乐意境,乃至对“道”的感悟。诗中的“元规”,乃是张继先天师的高徒——石元规。石元规多才多艺,于音乐和古琴方面有极高的造诣,深得张继先的喜爱。师徒二人以琴为友,颇多交流与切磋。

听元规琴

万物纷然在,浑沦声不流。昔人弦上取,今我意中求。

水激崖边石,风高岛上秋。相看得真乐,天地共优游。

张继先《听元规琴》与白玉蟾《听琴》有极强的可比性。张继先和白玉蟾皆为宋代高道,他们对音乐和修道的感悟,有很多的相似之处。白玉蟾《听琴》为:“十指生秋水,数声弹夕阳。不知君此曲,曾断几人肠?心造虚无外,弦鸣指甲间。夜来宫调罢,明月满空山。声出五音表,弹超十指外。鸟啼花落处,曲罢对春风。”也许,音乐的最高境界是弦外之音,修道未尝不是如此?

与道友交游和学生酬唱所涉之琴:张继先天师跟他的高徒石元规的诗歌酬唱,以及跟他所敬仰的青城道伯的交游中,对古琴的热爱和专注,使得“琴”成为他们之间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

跟学生石元规联句和酬唱中所涉“琴”:

浑沦庵成,翛然子亲庆,因以何字为韵,共酌联句。

作室观灵境,功成事若何。(张) 琴书消日月,耕钓老烟萝。(石)

为羡云踪远,时将酒共过。(张) 东岩开玉洞,西涧泻银河。(石)

整佩思天柱,观碁悟烂柯。(张) 真情敦澹薄,世业信蹉跎。(石)

绝迹求无累,澄心到不波。(张) 浑沦甘宴息,真率谢浇讹。(石)

尘秽千峰隔,风流万气和。(张) 乾坤堪比寿,乌兔任如梭。(石)

仙至不无谶,鹤来信有他。(张)(正月上旬,白鹤数十群飞至此,盘旋移时乃去。)

同游栖真

兴为栖真来,情因昔人动。(张)昔人道非孤,今人心乃共。(石)

静有物外乐,清无世间梦。(恭定)至论超形神,谈歌彻岩洞。(张)

野色杂茶瓯,松声入琴弄。(石)未可赋归欤,更揭流霞瓮。(恭定)

和元规拜违

和元规拂云轩韵

疏翠拥高轩,虚徐欲出云。两楹清荫共,一阵好风分。

偏映琴书席,难栖燕雀群。主人怜直节,孰敢巧操斤。

送元规游麻姑

拂袖麻源景,飘飘逸兴清。不辞千里远。独步五云轻。

自有琴书乐,应无世俗萦。我惭阻追逐,回首谩驰情。

沁园春

用伍先生韵呈元规

况有夷途,正透玄关,众所共传。愿万魔披散,诸尘荡净;琴心和雅,天性清圆。未信凡流,可回高步,留恋形声情更延。真消息,定如何唤醒,聊发言筌。

虽由宿命回缘,达世士何曾无慨然。筭静专为妙,闲多乐少;一成潇洒,永绝忧煎。影照澄潭,声流虚谷,业火消亡都瑞莲。安平泰,看坚完如地,长久如天。

对故人和故地的感怀:张继先曾到青城山修道,跟青城山道士交游颇深。此处提到的青城道伯,乃张继先天师所景仰的高道,同样是道行高深,才艺非凡。《钱塘有作》则描写了张继先天师弹琴、品茗、作诗、出游等活动。

书龙变轩事乃成颂白青城道伯

一室绝尘埃,和风撼瑶竹。

满几惟琴书,潇然异尘俗。

时时操寸毫,节篆数囊箓。

或同务玄子,揪枰两三局。

夜对隔林月,膝上奏神曲。

更深兴未阑,徐徐启缄轴。

好来青城君,云开远山绿。

钱塘有作

红霞映朱栏,白云隐青山。尘中人不到,双鹤舞柴关。

瑶琴一曲诗数篇,山童煮茗炉无烟。为思尘世去游乐,一别洞天今几年。

湘江江上月初白,湘浦浦边风色清。断肠声咽玉笛碎,愁杀霜堤多少情。

人生总浮云。仙家依旧春,归去来兮乐吾真。

张继先用琴来命名自己的居所:实际上是用“琴”字来向项先生致敬。项先生精通老庄,曾在张继先的旧居为众人讲老庄,他的讲学非常精彩,非常引人入胜,以至于张继先觉得聆听精彩的讲学与欣赏美妙的音乐并无二致。因此,不用“琴斋”来命名旧居不足以表达他对项先生的敬仰与缅怀。

赠项先生

琴斋乃予旧居,以琴名斋,吾为之也。项先生与诸生居之,谈庄讲老有佳趣。向尝造焉,而忆往事,乃亦有分胜多救之处。成诗呈项先生者,书其实耳。

琴斋高致有真风,山阁延宾未折中。来问死生非碌碌,为谈庄老肯匆匆。

喜今可与君还往,惜昨曾留客许同。处士或将方寸比,斯人为不殢焦桐。

二、棋

围棋乃是中国古代文人的四大雅事(琴棋书画)之一。围棋跟道教的渊源极深,围棋不仅棋理跟道家道教的思想本质上一致,而且围棋“烂柯一梦”的传说更模糊了这两者的界限。历代的高道如陶弘景、司马承祯、马钰、丘处机等,大都懂棋,并留下了不少吟咏围棋的诗作,而张继先天师亦不例外,更指出琴棋诗书与修道这两者的关系,即所谓“琴书赢得道相亲”,弈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此外,前边提到的青城道伯和石元规亦是弈棋高手,他们在一起,免不了要纹枰手谈,论道参玄。当然,更有张继先天师跟瞀玄翁通宵不睡饮酒下棋的佳话。

观棋作望江南

秋枰静,黑白两奁匀。山水最宜情共乐,琴书赢得道相亲。一局一番新。

松影裹,经度几回春。随分也曾施手段,争先还恐费精神。长是暗饶人。

汪瞀玄降睡有作

万籁沉沉月满空,一枰初胜瞀玄翁。金壶饮罢前村酒,玉轸闲歌太古风。

羡我无眠神已爽,笑渠贪睡意何浓。回头为报孤云道,清浊由来自不同。

三、诗作

张继先生前撰有《明真破妄章颂》1卷,《虚靖真君词》1卷,词被收录《疆村丛书》。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为其辑《虚靖真君语录》7卷,录于《道藏》。《虚靖真君语录》有书文9篇,诗词200余首。卷一为文集,有《心说》、《开坛法语》、《答林灵素书》、《谢官职表》等9篇。卷二至卷七为诗词。

张继先天师博学广文、精通诗律,吟咏不辍,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几乎都收录了《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和《全宋诗》中,今存诗一百多首,词五十六阕( 傅璇宗编纂的《全宋诗》收其诗一百五十七首)。张继先的诗,文字雅丽,性情率真,在宋代诗人中别具一格。他的诗,赤子情怀跃然纸上。

张继先有几首诗特别值得关注。首先,有三首散落于别处的,不为人知的张继先诗歌。张宇初《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和傅璇宗《全宋诗》均未收录这三首诗。

第一首诗是《赤松山志》中张继先的留咏:

金华山

周回数十里即赤松山是也,《抱朴子》云:此地可以居神,免罹洪水之患。汉三十代天师虚静先生张君好善,尝一日游厯,慨慕赤松子之风,二皇之迹。乃留咏曰:

家在白云中,约住赤松子。

揭来此山游,龙虎镇相似。

金华莫外求,黄茅已如此。《赤松山志》,《四库全书》史部。

另外两首则散见于《道藏》的《上清北极天心正法》和《道法会元》。《上清北极天心正法》中有“嗣汉虚靖天师指迷歌”,《道法会元》有“虚靖天师诗诀”。兹录于后。

《上清北极天心正法》“嗣汉虚靖天师指迷歌”:

罡在西方面在东,兑取罡气已还同。一吸天罡如云雨,再吸天罡万丈红。

呵笔上,纳心中,行神遣将有英雄。若能识得天罡法,治病驱邪立见功。《上清北极天心正法》“嗣汉虚靖天师指迷歌”,《道藏》第10册第654页。

《道法会元》卷之二百五十五“地祇温元帅大法”,张继先为温琼写的诗诀:

虚靖天师诗诀

东岳幽阴出地祇,个中玄妙少人知。丁壬癸巽阴阳窍,希帝兰陀神鬼机。

无斗对冲山不破,有符勘合令相随。若然遇得明师旨,摄召生童一霎时。《道法会元》卷之二百五十五,“地祇温元帅大法”。

此外,清代陆心源《宋诗纪事补遗》卷九五中引“舆地纪胜”中提到张继先的另一首比较特别的诗。这首诗被刻在天柱山石崖之巅,题名为玉京叟张虚靖,每个字的直径达二尺之多,诗意洒脱,颇具神仙气象。张宇初编纂的《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并未收录这首诗。全诗如下:

白云闲似我,我似白云闲。

二物俱无心,逍遥天地间。傅璇宗编:《全宋诗》第20册,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13533页。

还有,《洞霄诗集》和《宋诗纪事》皆收录了一首张继先的《游洞霄》。张宇初编纂的《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却漏收这首诗,后傅璇宗主编的《全宋诗》收录了该诗。现摘录《宋诗纪事》的文字如下:

《宋诗纪事》卷九十:

继先字嘉闻,嗣汉三十代天师,崇宁中赐号虚靖先生

游洞霄

洞霄深处日栖真,仙子亲曾此致身。凤阙有人来献礼,溪声山色愈增新。

《天师世家》云:崇宁四年召继先建醮内廷,因密奏赤马红羊之兆,请修德。靖康丙午之变,其言始验。还山题翛然亭壁,曰:赤帝御龙行末伏,姮娥分月入深山。人莫能测。(《洞霄诗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张继先和宋徽宗诗歌酬唱的史实。该史实因楼钥《攻愧集》的记载而确凿无疑。宋嘉定五年(1212),资政殿大学士楼钥,随宋宁宗赵扩前往太乙宫谢神。之后,太乙宫都监(龙虎山道士)易如刚向楼钥展示了一件墨宝——宋徽宗御笔题写赐张继先天师的诗翰。由于保存得非常完好,该墨宝焕然如新,看到徽宗的诗翰后,楼钥不禁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在易如刚的手里竟然有如此宝贵的东西。随后,易如刚请求楼钥在诗翰之后题写跋,并希望该墨宝能成为太乙宫的镇宫之宝。楼钥《攻媿集》生动记录了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

恭题徽宗赐张继先御诗

嘉定五年岁在壬申,郊祀庆成,中外交贺,乃季冬甲午,皇帝恭谢太一宫,臣扈驾陪班,既已峻事,知宫事高士臣易如刚,以所藏徽宗皇帝赐虚靖先生张继先诗翰示臣,且求跋其后。窃惟汉天师道成于蜀,而教传于龙虎山,至三十代而虚靖出,仙姿绝人,道术惊世,人谓天师复生不为过。佑陵亲御词翰,烂然如新,再拜御瞻,荡耀凡目,勒之坚珉,以镇名山,已为晚矣。呜呼!人知佑陵之崇道教,不知仁心实本乎为民;人知虚靖之仙去,而蜀之青城犹有见之者,此诗尤不可以无传也。楼钥:《攻媿集》卷六十九,见《四库全书》集部。

徽宗御赐张继先天师的诗翰上写的是什么内容,已无从得知。不过,《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和《全宋诗》都收录了张继先跟宋徽宗酬答的诗歌《次御制赐于真人韵》,全诗如下:

玉篆金章咏洞真,真中高妙孰能伦。世缘拨去神常静,精食休来甑已尘。

且为圣明常赞化,未应栖遯便终身。自循多幸因君命,得往琳宫见一人。《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卷之五,《中华道藏》第26册,第140页。

张继先的诗歌,文体丰富,题材广泛。张宇初天师编纂的《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就是按照文体的分卷,全集共分七卷。其中卷一文、卷二五言古诗、卷三歌行、卷四五言律诗、卷五七言律诗、卷六词、卷七包括五言绝句、六言绝句和七言绝句。这些诗作所涉题材广泛,教理教义、唱酬、思乡、怀人、咏物、咏怀等无所不包。本文亦按照张继先诗歌的形式,将其诗歌归类于后。

(一)张继先的五言古诗

五言古诗的特点是用韵自由,无一定之格律,平仄、长短皆不限,五字一句的格式固定不变的。《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中共收录了张继先的五言古诗九首。兹列举如下:

同石元规讲鸥鹏偶书

翱翔数仞间,何异九万里。

大道荡无名,无彼亦无此。

倬哉元规翁,斯言迨尽矣。

一物自太极,志士标高拟。

鹏乎与蜩鸠,涉辩非至理。

有形相变化,不出六合里。

飞跃涉程途,底用嘲远迩。

乃识逍遥游,潀远发玄旨。

讲罢四窗间,忘言空隐几。

内史来访

运使徐中奉,寻李隐者于本部,因临访上清,遂得煮茶款话,至夜分乃散。明自悦耳,信有瑰伟崇高,变通之论,山川之秀亦有增。明日分袂。时宣和五年,其略于是篇也。

西风初飘飘,白露仍瓖瓖。有人浮大川,东巡抵饶阳。

实受九重书,因之访丹房。山气龙虎明,青林云表长。

与予适相值,议论清冰霜。已暮更秉烛,坐偶新月凉。

玉蟾翳烟景,金飚扇天香。影落如乡云,斓然献奇祥。

六合无异色,五峰同秋光。锦袍谪尘世,骑鲸隔川梁。

君期践玄约,缈缈空中翔。

汤明权挈家入道

佳汝久虚淡,有才弗愿仕。

鸡犬白云间,挈家从游此。

所蕴既超特,玄理可坐致。

倬哉明主命,不以夺我志。

一变江海才,总无尘土气。

闻之旌阳令,拔宅脱凡世。

此事在精修,勉旃汤氏子。

书龙变轩事乃成颂白青城道伯

一室绝尘埃,和风撼瑶竹。

满几惟琴书,潇然异尘俗。

时时操寸毫,节篆数囊箓。

或同务玄子,揪枰两三局。

夜对隔林月,膝上奏神曲。

更深兴未阑,徐徐启缄轴。

好来青城君,云开远山绿。

和元规拜违

才到巍峨畔,还登翠碧重。调青赓白雪,琴静抚黄锺。

履践古人道,追游仙者踪。自来多福力,相信各疏慵。

何处不为乐,此心知所从。还如一片月,挂在万年松。

思青城翁

一别青城翁,今经数旬朔。天炎春气阑,山花旋零落。

时时与攀慕,西眺步瑶阁。无乃恋人间,笙歌正酣乐。

归来方外俦,践我绿岩约。回照闪余辉,芙蓉出金削。

和元规见勉

观君词语中,具引先贤事。了然道在兹,不行而善至。君今真至矣,奏乐求真知。一言见吾子,固难尽于辞。知君贯老庄,亹亹蹈大荒。剧谈玄中玄,豁落无边旁。有学必有待,不与诸魔对。涉景若与知,何尝讶谲怪。疑论涣已释,则信为善士。主善以为师,天真坐可致。人间犹论分,仙事宜任运。有命终出伦,盍死即待尽。大道非罔象,明明万物上。使我一闻知,应是快神爽。休更论浅深,斯言尽诚心。时哉且落魄,此语吾所钦。傍听亦笑嗤,不责于仁慈。所幸异流俗,事物中思惟。

和张知县省食费韵

食馔不须丰,古人贵量腹。一饱尚何求,八珍非所欲。

犀筋厌未下,但折平生禄。造物赋人料,多少有数目。

更思途中殍,皆缘食不足。庄叟重鹁食,此篇时一读。

又省衣

衣服贵适宜,冬裘与夏葛。睠兹修行人,初不事精洁。

轻纱并丽帛,样新价亦别。每缣数千钱,拙工乱裁截。

些小未称身,中心已不悦。曾知有贫者,冬夏皆皮裂。

(二)张继先的歌行体

而七言乐府体主要是以吟诵为主,在内容篇幅上,一般比较长,吟诵时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它可以自由转换韵脚来极尽内容多变、结构转折、气势壮阔、感情跌宕多姿之妙,这种诗体适宜于承载较大思想内容、抒发激越奔放之情,既有古乐府通俗明快的特点,又以文人抒情言志为主,形式以七言句式为主,间有杂言,文采飞扬,读来抑扬顿挫,所以人们又称之为“歌行体”。句式比较灵活,一般是七言,也有的是以七言为主,其中又穿插了三、五、九言的句子。

虚空歌

虚空荡荡无边岸,日月东西互宾饯。

东宾西饯几时休,生死场中如掣电。

本来真性同虚空,光明朗耀无昏蒙。

偶因一念落形体,为他生死迷西东。

堪叹世人全不觉,死即哀兮生即乐。

不知生是死根由,只喜东升怕西落。

东升西落理当然,休将情识相牵缠。

不信但看日与月,朝昏上下常周天。

生非来兮死非去,无有相因随所寓。

六道轮回浪着忙,真人止在虚空住。

真人住处无室庐,邻风伴月同清虚。

莫谓灵光只些子,包罗法界无遗余。

法界包罗大无外,密入纤尘小无内。

饥寒灾祸不能加,物物头头归主宰。

一堆尘土百年形,如舟泛水凭人行。

忽朝舟坏人登岸,枯木无主从沉倾。

莫腐莫回顾万水,千江几番渡这回。

到岸好焚舟不须,更说波涛苦有绿。

舟居不居终不虞,昨夜风雷撼山岳。

莫腐莫回顾,万水千山几番渡。

这回到岸好焚舟,不须更说波涛苦。

有缘舟居不居舟,终不虞昨夜风雷撼山岳。

虚空不动常如如,识得真空方不昧。

古往今来镇长在,掀翻世界露全身。

尽度众生超苦海,真空消息非顽空。

纵横变化无终穷,听我一歌空裹曲,铁蛇飞上昆仑峰。

休歇歌

休休休,歇歇歇,休休歇歇无分别。千般要妙万般玄,只是教人各休歇。

既能休,复能歇,一切情缘皆断绝。饥餐渴饮困时眠,万死千生没交涉。

古圣贤,及明哲,一性绵绵周浩劫。光明相照合真空,休歇之余更无别。

地狱种,作冤业,六识炽然如火热。立我争人昧休歇,甘受碎身并拔舌。

休与歇,真口诀,无愚无智无工拙。从上师真只恁修,不遇知心谁肯泄。

休非休,歇非歇,大用现前无扭捏。主张元化绝形踪,囊括虚空超起灭。

亦无休,亦无歇,歇歇休休皆强说。欲知真歇与真休,一输皎洁中秋月。

钱塘有作

红霞映朱栏,白云隐青山。尘中人不到,双鹤舞柴关。

瑶琴一曲诗数篇,山童煮茗炉无烟。为思尘世去游乐,一别洞天今几年。

湘江江上月初白,湘浦浦边风色清。断肠声咽玉笛碎,愁杀霜堤多少情。

人生总浮云,仙家依旧春,归去来兮乐吾真。

和元规任从他歌

任从他,尽教他,莫管他,他是他非奈我何。尽日闲同方外友,高吟落笔如悬河。

世上无心结凡累,匣中有剑降阴魔。长生已悟玄关旨,从教乌兔走如梭。

尘劳汨没诚堪恶,孰肯飘荡随蹉跎。静处每思喧处事,到头空自竞嘘呵。

任从他,尽教他,莫管他,但从元气养冲和。

有时恣把丹书读,无事闲寻玉轸歌。我心非石不可动,任从俗论生乖讹。

松簪布褐且自乐,岂恋浮华张绮罗。神炉交媾炼金液,混乎湛湛而日多。

功行圆成共归去,飘飘飞盖拂霄河。任从他,尽教他,莫管他。

橐籥歌

休言大道无为作,须向房中明橐籥。过时不动片时闲,紫雾红光乱灼灼。

青龙喜,白虎恶,赤蛇缠定乌龟壳。纵然过得尾闾关,又被曹溪路隔着。

两条直上絜丹田,决言上有三清阁。阁下分明有玉池,内有长生不死药。

依时下手采将来,服了蓬莱受快乐。

靖通庵歌

吾结草庵山之中,旁人笑我名靖通。都来方寸间田地,大包世界同虚空。

我庵非通亦非靖,玲珑八面无形影。盈虚消息任天机,庵内主人都不省。

有时风雪三冬天,山前尽日无人烟。顽空墨黑昼如夜,庵中光耀长周圆。

有时风雷平地起,山沉江涌流云气。龙吟虎啸万形喧,庵内情缘无止起。

环庵松竹连天青,冬不悴兮春不荣。人来谩笑庵居苦,彻骨贫来彻骨清。

清贫生理十分好,翻忆朱门多饿殍。君能认得自家珠,终身岂羡他人宝。

庵似身兮主似心,欲明庵主须参寻。驴胎马腹河沙梦,那知铁矿藏精金。

高着眼睛速下手,只今觅取无中有。言穷理绝妄缘空,无毛狮子撩天吼。

庵前大厦皆蘧庐,知音有几同庵居。若非捩断县崖手、谁解伊边认得渠。

闲中有乐无人识,静处工夫闲里得。自然妙用自然真,向上神仙皆此出。

浮生短景甚悠悠,一切庵坏便须休。溥劝吾门诸学者,不昧此庵须早修。

野轩歌

四海鲸鱼不足钓,纵使上钩吾不要。三岛神仙不足夸,长生不死数如麻。

惊人名誉不足恃,万古英雄一场戏。些些富贵不足欣,何如野轩卧闲云。

洞然劫火纤芥尽,此时睡着都不闻。野轩野轩在何处,宇宙茫茫无入路。

十千仙子浪中潜,百万抟鹏地底度。此一轩,实奇特,神不知,鬼不测,

东彻西,南彻北,中心一窍尘沙国。尘沙国界有微尘,一一微尘一真人。

一一真人一真源,威仪队仗数亦然。时人若见野轩叟,正眼一觑皆奔走。

呵呵呵,千古万古野轩歌。

寄林太守

长生门户谁不爱,只要自己下功夫。九宫台上黄芽生,白玉池边蟠桃在。

撞动天关鬼神伏,拨转地轴阴魔败。河车搬上九重天,日月炼成金世界。

怀鬼谷山思真洞天因咏以赠元规

思真洞兮云水深,道人居兮鬼神钦。山花笑兮松竹阴,岩溜潺潺兮千古音。

何时一造兮清神襟,攀石萝兮共笑吟。

(三)张继先五言律诗

五言律诗,简称五律,是中国近体诗(格律诗)中的一种样式。其格式是全诗共8句,每句5个字,有仄起、平起二格。三四句、五六句均为对仗句。

得请还山元规远迓遂成山颂

喜见石浑沦,忘言意独真。还寻石桥约,一洗客京尘。

香篆丹炉静,诗篇彩笔新。高霞不孤映,携手洞门春。

和浑沦庵超然即事韵

自得逍遥趣,从来乐静居。水边红杏小,烟外翠篁疏。

有物真常应,忘形内本虚。人间役尘虑,到此尽消除。

简元规泰定二公

傍水弦歌者,当檐执卷人。人心各有趣,天乐一何真。

畏日初交夏,闲花尚是春。不随寒暑变,只有劫初身。

秋夕

立秋之夕,对酒成章,粗遣清景,以招佳咏。

送元规游麻姑

拂袖麻源景,飘飘逸兴清。不辞千里远,独步五云轻。

自有琴书乐,应无世俗萦。我惭阻追逐,回首谩驰情。

和元规拂云轩韵

疏翠拥高轩,虚徐欲出云。两楹清荫共,一阵好风分。

偏映琴书席,难栖燕雀群。主人怜直节,孰敢巧操斤。

答和元规

元规道人览予《心说》,作颂见寄,次韵奉答。

新文博不繁,披诵已清魂。意在诸缘外,心为万法源。

犹龙谁可测,牧马自微言。三复难穷处,重来得细论。

听元规琴

万物纷然在,浑沦声不流。昔人弦上取,今我意中求。

水激崖边石,风高岛上秋。相看得真乐,天地共优游。

喜晴

芍药都零落,山泉遂有声。尽知春去晚,深喜夜来晴。

高柳拂檐今,闲花照坞明。松间携好酒,今日思方清。

赠邓程二子

邓程二子传法于予,清坛事毕,赋诗以遗之。

送正之法师

道貌古昂藏,声名万里香。紫霞衣缥缈,丹佩玉琳琅。

寂寞居岩馆,殷勤咏洞章。伫看功行满,飞盖上寥阳。

晒经

迟日满高台,书囊云锦开。梅蒸阳气透,林隐景光回。

洞究千神恍,高昤万恶摧。殷勤能启秘,须仗出群材。

晚步山间有作

宿乌频来语,寻巢未得问。小星明更近,高桂冷初攀。

拂露松都在,因风信未还。岂无虚歇处,青及谢家山。

和元规寄杨子寓真岩韵

应到最高处,翘思上古人。风来多柏子,云去净嚣尘。

溽暑不到处,天花自在春。仙踪欲无着,流俗谩寻津。

次韵上勉元规

优游且消遣,认取本来人。痛苦边是妄,杳冥中有真。

煎烦徒自累,恬惔即长春。君岂知予念,予身非子身。

题度仪堂四首

屡赏中秋月,山堂亦怅哉。暂居行百日,常觉近三台。

大木声深夜,修篁荫静阶。倘非能自度,何以见归来。

近户皆林杪,元非妆点成。山中行不遍,雨后看尤清。

桃向天边种,云从岭上生。不通鸡犬到,时听度鸾笙。

骤尔升堂者,同乎白日仙。崇深邻圣像,超卓愧吾年。

微月兼寒露,乔松问野田。宫成方数载,犹使扣锺钱。

正向西窗处,两峰苍翠排。白云清画入,玄鹤几时回。

剪厌如毛竹,锄嫌绕砌苔。有时不开户,烟雨蔽阳台。

联句

翛然元规夜坐,酌余德儒所惠酒。因成。

共饮名家酒,三杯亦未辞。(张)摅怀谈道妙,举笔赋新诗。(石)虽病仍牵率,为欢信渺弥。(张)疏星联远汉,绿水湛前池。(石)未及裴君句,惭教乐所知。(张)翛然清且慧,泰定默如痴。(石)有美新荷近,无尘皓月随。(张)山风来细细,银烛耿离离。(石)青眼便为览,朱帘莫下垂。(张)睡魔浑散释,吟思愈清奇。(石)万态付一笑,千春总片时。(张)此情能共适,得志任人嗤。(石)道重皆相契,心机独耻为。(张)瞿昙作良友,老圣是真师。(石)四海无余事,诸公足自怡。(张)仙岩拏钓艇,云锦种丹芝。(石)世俗为无谓,吾人还有宜。(张)红尘聊应迹,紫府去非迟。(石)终始怀观子,友持愧伯慈。(张)功成当并驾,六合恣傲嬉。(石)

酒厌高阳价,人怀中古情。(张)把杯聊共乐,对景发新声。(石)十二分清气,三千外世荣。(张)天真聊所适,俗礼莫相婴。(石)蝉韵微微近,松声宛宛生。(张)林风侵坐冷,山月照人明。(石)籁静神尤爽,宵分气尚横。(张)星文玉烛焕,虎力紫毫轻。(石)得志非轩冕,游神必海瀛。(张)中元聊醉此,寓意笑虚名。(石)

七言再咏

醉倒尚夸云液美,吟看尤觉羽毛轻。(张)松轩怅望情何限,竹槛留连兴愈清。(石)水草远含青翠色,野花仍吐细微英。(张)风来画榻消残暑,雨过秋蝉送晚声。(石)仙境每看天路近,风骚不许世纷萦。(张)饶君先驾云间鹤,顾我还骑海上鲸。(石)白帝气刚群动肃,道人心正百魔惊。(张)共欣淡泊居林石,翻笑驱驰到市城。(石)溪上且同三笑乐,饮中要与八仙争。(张)莫言酒量全输我,会是诗名数石卿。(石)

同游栖真联句

兴为栖真来,情因昔人动。(张)昔人道非孤,今人心乃共。(石)静有物外乐,清无世间梦。(恭定)至论超形神,谈歌彻岩洞。(张)野色杂茶瓯,松声入琴弄。(石)未可赋归欤,更揭流霞瓮。(恭定)

祷雨应时喜而联句

何以慰黎民,山川朝出云。精诚动天地,丹恳在词文。(张)南亩苗初槁,西郊雨已纷。林峦添郁郁,草木共欣欣。(石)休怪芝田茂,其如羽服勤。穹苍岂私曲,流俗足妖氛。(张)途路尘埃息,轩窗暑气分。丰年慰农叟,盛德谢吾君。(石)枝润惊林乌,厨清绝楚蚊。(张)上真何以报,惟把宝香焚。

浑沦庵成翛然子亲庆因以何字为韵共酌联句

作室观灵境,功成事若何。(张)琴书消日月,耕钓老烟萝。(石)为羡云踪远,时将酒共过。(张)东岩开玉洞,西涧泻银河。(石)整佩思天柱,观棋悟烂柯。(张)真情敦澹薄,世业信蹉跎。(石)绝迹求无累,澄心到不波。(张)浑沦甘宴息,真率谢浇讹。(石)尘秽千峰隔,风流万气和。(张)乾坤堪比寿,乌兔任如梭。(石)仙至不无谶,鹤来信有他。(张)

正月上旬,白鹤数十群飞至此,盘旋移时乃去。

煮茶留客话,种药救民痾。(石)竹露延清荫,兰风动妙歌。(张)闲寻仙传读,静把玉经科。(石)大道犹衣袂,嚣尘自网罗。(张)有生如石火,移世似灯蛾。(石)欲入高仙调,毋教下鬼唆。(张)茅檐无一事,时复动吟哦。

饮罢联西江月

此夜月华如昼,东池不让西江。月明人静满庭芳,酒兴诗情贪长。(张)未忍茅堂归去,濡毫且趁吟狂。灯前高咏对幽窗,却笑青春流宕。(石)

(四)张继先的七言律诗

七言律诗是律诗的一种。律诗是中国近体诗的一种,因其格律严密,故名。起源于南北朝,成熟于唐初。八句,四韵或五韵。中间两联必须对仗。第二、四、六、八句押韵。

京师夜坐怀浑沦庵有作寄之

独坐空庐静可知,江城意味岂如斯。君看凤实初成处,自称蟾华欲妙时。

酒兴愿同云叟乐,风尘无取庆宗诗。山中林壑虚明境,不得归吟有所思。

次韵答赵尚书

炎蒸时节别家山,霜雪如今却渐寒。恨我虚名徒涉世,忆君高语共凭栏。

比因厌客连朝卧,长是援琴终夜弹。已得明春归去旨,预惊灵鹤整翎翰。

送于真人

仰慕清声实积时,前朝因幸拜彤闱。稍瞻风致频相见,又恨霜天遽告归。

至德谩劳中下笑,高才须信古来稀。自惭功行亏杨许,安得南真试太微。

新荷

败荷已尽小荷圆,照眼含香尚忍怜。月帝来寻青玉匣,金童立认碧铜钱。

已凝重露资清气,何幸轻风扫淡烟。远有华峰全美在,花开般捧烂红鲜。

钱塘

几万人家水绕城,白云开处见丹青。地连金色三千界,山映瑶峰六尺屏。

晓凭阑干披宿露,夜收帘幕透寒星。浙江风物端无赛,半拟蓬莱半洞庭。

恒甫以新茶战胜因咏歌之

人言青白胜黄白,子有新芽赛旧芽。龙舌急收金鼎火,羽衣争认雪瓯花。

蓬瀛高驾应须发,分武微芳不足夸。更重主公能事者,蔡君须入陆生家。

题皇仙宝积观

仙去仙人往结庐,我来自喜驻云车。秋阳今日七月九,花蕊长春千载余。

一孤松前流水出,数行沈约戏题书。围棋注酒餐莲实,聊复有无谈太初。

京师七夕率赋

七夕风光岂易阑,一年一度巧相干。不惊高处流星过,尽向今宵仰面看。

花月有情天阙冷,胭山随分酒杯寒。从兹肃肃秋阴后,却恐衣衾未复单。

自京还始来龙变轩觅故年幽致闲成长句粗写虚心

寻得故年香翠团,共将真赏倚阑干。几随白日飞仙变,半为今朝宝黑乾。

光冷未粘春物笑,影疏来趁月华看。江南秋景犹繁剧,赖此一襟风月寒。

还山

长年京国甚羁囚,丘壑归来始自由。流水有声如共语,闲云无迹可同游。

猿依松影看丹灶,鹤与芦花入钓舟。如此栖迟良不恶,红尘何事辱呜驺。

答太守虞察院游仙岩诗

累年林下意何长,岩谷风霜亦备尝。俗客不曾交得到,达人应未以为狂。

江亭昔造怀宁海,石屋今居似濑乡。谁拟上饶新太守,却因朝谒到山阳。

玩月翛然堂

密林崇岫往留连,十载官非上士班。赤帝御龙行末伏,嫦娥分月入深山。

关津洞远干戈后,食息将安州里间。今也柳堤真吏隐,清流华薄地宽闲。

题冲虚堂

养其冲气以全生,柄息虚堂只数楹。南浦道高坊号美,太微风暖木兰清。

百章为爱青林密,三体应书老子成。未有紫宸朝觐日,两余几处白云轻。

赠项先生

琴斋乃予旧居,以琴名斋,吾为之也。项先生与诸生居之,谈庄讲老有佳趣。向尝造焉,而忆往事,乃亦有分胜多捄之处。成诗呈项先生者,书其实耳。

琴斋高致有真风,山閤延宾未折中。来问死生非碌碌,为谈庄老肯匆匆。

喜今可与君还往,惜昨曾留客许同。处士或将方寸比,斯人为不殢焦桐。

浑沦庵庆成

高斋忽已庆成功,赤石苍崖入眼中。贞节由来拘世业,稚川随处是家风。

红金柜隐书尤秘,碧玉壶清酒不空。崑阆归期应可展,我来时欲笑歌同。

仙岩寺

依然仙迹倚岩开,真馆何年竟草莱。今日梵宫方得到,旧时玄鹤也飞来。

一条涧水琉璃合,万迭云山紫翠堆。禅客夜深能共坐,满窗明月正徘徊。

汪务玄降睡有作

万籁沉沉月满空,一枰初胜务玄翁。金壶饮罢前村酒,玉轸闲歌太古风。

羡我无眠神已爽,笑渠贪睡意何浓。回头为报孤云道,清浊由来自不同。

和答周提刑

试于闲处寻闲境,松竹无言绿满秋。方外每烦勤下谕,山隅何幸偶来游。

一帘芳草庭前长,千载遗书圯上求。得请南还乐居此,清谈深感圣恩优。

本竹治

有兴来登最上山,真风长在可跻攀。世问浊质能相信,云外清游岂肯闲。

怪石欲飞明落落,惊湍直下响潺潺。寻常众目应难见,云拥真人暗往还。

蒙秦治

紫垣佳客有灵踪,独木为桥处处同。一自浑家参太极,更谁连步上青空。

槛前怪木冬长碧,岩下灵光夜久红。真泽不随时世斩,出尘人世入神功。

平盖治

昔人已去附龙鳞,神所犹存录籍真。洞口记曾三拜日,云间别是一家春。

钓丝无迹龟鱼静,樵客忘机虎豹驯。金井未经新汲引,已无胸次一纤尘。

云台治

汉朝人与道翱翔,是处遗踪属静方。烟外桃花非俗种,风前柏实有余香。

杖穿翠霭通深窅,舟驾洪波入渺茫。千八百年三十代,云台空碧佩琳琅。

烬口治

真真相袭养真材,万木深沉一水回。珠逞夜明秋浪定,磬含霜韵晓霞开。

二仙已远教谁遇,三粒还能待我来。若遣青童验轮迹,断烟无影落苍苔。

后城治

近枕长河即化坛,拟超坛侧到河干。丹砂在地经冬暖,玉竹成林入夜寒。

水鹤应思冥象外,山翁愁不到眉端。杖头已指丹霞景,密有尘罗络我难。

公慕治

一坛幽占万松阴,意为寻真特地深。翳翳野云披绿岸,时时疏雨洒青林。

真图未落前朝手,短褐堪求古圣心。鹤辇近过游息处,桃花流水尚堪寻。

平冈治

千松万竹荫真祠,多少寻真不记归。枕石池台全似古,穿云溪涧一如飞。

玄猿夜久呜寥閴,黄鹤风高入太微。直自六天浑屏静,圣功何代不皈依。

主簿治

映尽朝阳与暮霞,苦无轩冕送尘沙。旧闻灵草千年种,近有幽人一两家。

彩凤每来寻竹实,灵禽时复啄仙花。伟哉往昔轻腾客,岂有心贪五马车。

玉局治

座隅依约有余香,威丧如存动悚惶。笋石并抽擎天关,金泉一带自汪洋。

因谈妙有开迷径,直指无何入故乡。季世孰能稽万一,日随诸境愈忙忙。

北邙治

满坛明月化宫春,千古依依杨柳津。碧沼不容生俗物,玉毫宁复示俦人。

幽寻已与三玄约,静乐谁知一点亲。世外清游堪准拟,轮蹄无迹辗香尘。

(五)张继先的词

张宇初编纂的《三十代天师虚靖真人语录》卷之六中,共收录词作55阕。《三十代天师虚靖真人语录》卷之六,参见《中华道藏》第26册第146页—152页。近人朱孝臧编纂的大型词苑总集《强村丛书》(广陵刻印社影印清宣统刻本)中收录了张继先的《虚靖真君词》一卷,词作共45阕,其版本来源为知圣道斋藏明钞本。朱孝臧:《强村丛书》广陵书社,2005年版,该书第二册收录张继先《虚靖真君词》共45首词作,第398页。 此外,唐圭璋编纂,中华书局1999年出版的《全宋词》收录张继先词最多,共56阕,其版本来源为八千卷楼旧藏明钞九家本张继先《虚靖真君词》和紫芝漫钞本《虚靖词》。唐圭璋编:《全宋词》,中华书局出版社,1999年版,第977页—990页。张继先在词作方面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首先,他不仅能轻松驾驭为数众多的词牌,词作直抒胸臆、风格绮丽。此外,他还自创词牌《雪夜渔舟》,风格独特,别具一格,被收录《御定词谱》中。清代江顺诒《词学集成》称:“张虚靖之《雪夜渔舟》,即《绣停针》。……欲辨词体,定词律,必先自考同调异名始。”《御定词谱》则称:“此调只有此词,无别首可校。”就是对张继先独创词牌的最大肯定和褒奖。该词牌如下:

虚靖真人《雪夜渔舟》

调见《虚靖真人词》,因词中有自棹孤舟,顺流观雪句,取以为名。

雪夜渔舟

双调一百字,前后段各十一句,六仄韵。

晩风歇(韵),漫自棹孤舟(句),顺流观雪(韵),山耸瑶琴(句),林森玉树(句),高下尽无分别(韵),襟怀澄彻(韵),更没个(读),故人堪说(韵)。恍然尘世(句),如居天上(句),水晶宫阙(韵)。

万尘声影绝(韵),莹虚空无外(句),水天相接(韵)。一叶身轻(句),三花顶聚(句),永夜不愁寒冽(韵),漫怜薄劣(韵),但只解(读),附炎趋热(韵),停桡失笑(句),知心都付(句),野梅江月(韵)。

此调只有此词,无别首可校。见《御定词谱》卷二十八,《四库全书》集部。

《三十代天师虚靖真人语录》卷之六中也收录了该词,但是跟《御定词谱》上的词,在文字上有一定的出入。如:把《绣停针》写作“绣定针”,“愧伶鄙劣”和“漫怜薄劣”等文字上的不同。

点绛唇

祐陵问:所带葫芦如何不开口?对御作。

小小葫芦,生来不大身材矮。子儿在内。无口如何怪。藏得乾坤,此理谁人会。腰间带,臣今偏爱。胜挂金鱼袋。

忆桃源(二首)

蔡师元疑予及神翁、侍宸。师元发问予:如何是修炼之术?予走笔成小词以答之。

长生之话口相传,求丹金液全。混成一物作神仙,丁宁说与贤。休咽气,莫胡言,岂知造化玄。用铅投汞汞投铅,分明颠倒颠。

白云堆里采芙蓉,枝枝香艳浓。灵龟岸畔起祥风,楼高十二重。黄金殿,碧云笼,丹砂透顶红。神机运处鬼神通,清真达上宫。

临江仙

邓怛甫画六鹤于浑沦庵,请予题。遂作。

莫怪精神都素淡,全谙千载松头。羽人幽意苦相投。殷勤争点写,展转动吟酬。况有咸阳兄弟事,教人闻见忘忧。我生曾是眷仙标。一从挥洒后,相继未能休。

沁园春(三首)

降魔立治

劫运将新,天书降恩,圣师命魔。正阴阳错忤,鬼神淆混,依凭城市,绵亘山河。杀气闭空,阴容夺昼,万姓罹殃日已多。青城上,现琉璃高座,忽起巍峨。群妖忿怒扬戈。竞奔走、攻山若舞梭。感神光一瞬,龙摧虎陷,威音一动,电掣霆呵。立活化民,摄邪归正,生息熙熙享太和。风云静,见天连碧汉,月浸澄波。

真一长存,太虚同体,妙门自开。既混元初判,两仪布景,复还根本,全藉灵台。浩气冲开,谷神滋化,渐觉神光空际来。幽绝处,听龙吟虎啸,蓦地风雷。奇哉,妙道难精解,点化愚还成大材。试与君说破,分明状蚌含渊月,秋兔怀胎。壮志男女,当年高士,莫把身心惹世埃。功成后,任身居紫府,名列仙阶。

急急修行,细算人生,能有几时。任万般千种风流好,奈一朝身死,不免抛离。蓦地思量,死生事大,使我心如刀剑挥。难留住,那金乌箭疾,玉兔梭飞。早觉悟、莫教迟,我清净谁能婚少妻。便假饶月裹,姮娥见在,从他越国,有貌西施。此个风流,更无心恋,且放宽怀免是非。蓬莱路,仗三千行满,独跨鸾归。

临江仙(和元规)

蠢动含灵天赋与,逍遥性分元均。莫生异见乱吾真。只今中有主,浑与化为人。那更徽词清澈底,轻埃欲染无因。惟应得此便凝神。百魔咸息战,六道永停轮。

满庭芳

闲裹工夫,无中妙用,切休拟议参详。龙降虎伏,真土自中黄。行动起居寝食,随缘度、莫动真阳。归根处,神凝脉住,玉界发天光。风,高鹏翼远,水深舟运物,理昭彰。但明心是道,专役天罡。信口呼神召鬼,和旸谷是颠狂。痴迷者,风霆在手,应用反乖。(张)

临江仙(和元规览杨羲传)

自古清真灵妙降,安妃来就杨君。因缘冥会异常伦。仙风聊设相,真道本无亲。惟有元规能访问,深将此意相闻。大家宜赏缀新文。免教尘秽士,诮笑上天人。

满庭芳(用于真人韵和元规)

心境双清,古今同乐,胜缘休道无媒。天门高妙,应仗至人开。岂比寻常意绪,方寸地、不贮纤埃。仍须信,金坚石确,一志断无回。真元,真可爱,真师真友,且喜无猜。就中更脱洒,不顾形骸。可是正容而悟,凭真趣、改易凡胎。神明会,尘婴世网,莫共话由来。

洞仙歌

孤峰绝顶,更无人能到。万里虚空没边徼。正秋高景静,雾卷云收,风露裹、惟有月华高照。浮生纷过客,好天良夜,醉舞狂歌错昏晓。有谁知、一性圆满恒河,亘万古、光明不老。竞对月、论利与谈名,全不想驹阴,暗催年少。

渔家傲·对酒成呈介辅

草草开樽资一笑,生病苦随缘了。友义交情如地厚。心相照。今人莫遣前人诮。灯火荧荧山悄悄。芝兰佳气松筠茂。得便盘桓尘世表。香初透。邻鸡且莫催清晓。

更漏子·和元规天和堂

固元精,收听视,物外身无此地。接子谬,季真非,无为翻有为。但心虚,教腹实,密与寥天为一。华阳洞,广寒宫,人人方寸中。

喜迁莺(二首)

题郭南仲庵壁

深源密坞。问牧竖樵童,俱迷方所。蓬藋纵横,龙蛇出没,玉峡搀空无路。不恋雁塔荣名,解守鱼渊寒素。这勤苦。但坚心自有,神灵呵护。猛悟。无回顾。一点虚明,万劫无今古。胎息根深,灵泉穴秘,静裹运调阳火。莫问地久天长,管取收因结果。休轻负。把天谷真基,与君说破。

情缠识缚。叹时人不悟,酒中真乐。从口招愆,迷心失行,却道为他狂药。须信醉舞狂歌,也有良知真觉。无依泊,任暖气同流,三关三络。落魄。清闲客、醉乡深处,风月长酬酢。空花消息,光明显露,人我自皆忘却。不问市酝村醪,尽可浅斟低酌。从鄙薄。竞口口谈醒,言言成错。

春从天上来(鹤鸣奉旨)

玉土平平。正海息波澜,岳敛云烟。三景虚明,八表澄清,一月普照诸天。有流霞洞焕,映黍珠、徐下空玄。绝形言。见千真拱极,万气朝元。当时鹤鸣夜半,感真符宝篆,特地亲传。碧湛龙文,红凝龟篆,绛衣无鬣蝙跹。计功成果就,垂真教、廓景飞仙。已千年,亘灯灯续焰,光朗无边。

更漏子(用于真人韵)

是和非,双打过,免共相魔生火。谈有相,损顽空。齐居看望中。圣贤风,行处在。巧智争如休卖。诗与酒,且乘闲,随缘发笑颜。

瑶台月·元宵庆寿

天开景运。记建武中兴,炎刘重盛。明良际会,八表风雨调顺。甚一时、岳降生申,正千载、河清诞圣。祥云拥,流霞映。飞仙拱,魁星炯。佳应是、师真毓瑞,人天交庆。蔷薇香满元宵景。耀天目、神光如镜。现龙章凤质,降伏群魔归正。禀玄元、立教开先,悟至道、心空神领。昌元嗣,明真境。同无有,怡清净。绵永度,三途六道,神仙同证。

风入松(用介辅韵赋)

深耕易耨寸田中,看真个英雄。夜来犹上星台望,全不厌、水绿云红。便是清交素友,频相视、笑晴空。玉阶瑶梵翠重重,带萱草葱葱。流霞尽饮何辞醉,更休数、尘裹千锺。晓夜朝元去也,怎忍舍、大夫松。

惜时芳(对竹赋)

虚心劲节争萧散,无冬夏、钩栏侧畔。霜风雪色沉沉晚。残不了、细枝纤干。情中意里尘沙恨。试与聆、弦歌急慢。无嫌青翠开青眼,相看似、太原家惯。

清平乐

天先天后,真土藏灵秀。妙用自然循火候,节节薰蒸教透。不分龙麝檀沉。都能入鼻通心。待得烟消息住,浑身变见真金。

苏幕遮·用伍先生韵和元规

先天生,后天久,道有真诠,谛听当时受。恰是迷天迷望斗,只恐微躯,薄幸随枯朽。

西江月(又和前人)

蓬户横开寥寂,寒窗侧映清晖。竹风偷入五香帏,还有好音相惠。须信毫芒可入,明珠胎裹忘机。宵狂夜宴是和非,月府仙人无愧。

南乡子二首(和元规)

无奈这群迷,味色声中若系羁。尽任改头兼换面,何悲。不染伊时不管伊。春去又秋兮,莫遣空逾十二时。好把自然真妙旨,修为。尘事劳仍道甚夷。

久不上春台,直待将身跨九垓。懒向人问深有谓,氛埃。难趁邪风触圣胎。水槛映山斋,赏遍从容首自回。长谢故人书曲意,微哉。赢得腰琴拂袂来。

望江南(观棋作)

秋枰静,黑白两奁匀。山水最宜情共乐,琴书赢得道相亲。一局一番新。松影裹,经度几回春。随分也曾施手段,争先还恐费精神。长是暗饶人。

西源好十二首(次元规韵并序)

某一喜西源,壁立峻峙,无一俗状,疏松密竹,四通九达,青玉交辉。天作高山,地灵若此。常相谓曰:身处真人之墟,而不知也。登戏珠峰,以见虎蹲龙跃,远壁遥岑,皆在其下。考室在靖,建名榜之。水中花,圃中蔬,山光竹新,白屋逾静,得其居矣。昔之思归,见十二篇之曲。同声相应,故和之。

西源好,仙构占仙峰。一鹤性灵清我宇,万龙风雨乱霜空。高静太疏慵。天地乐,山水静流通。行坐卧怜尘外景,虚空寂是道家风。非细乐相从。

西源好,龙首虎头高。风雨每掀清宇宙,林峦长似涌波涛。吟詠有诗豪。成大乐,美称适相遭。醮斗清筵投羽札,启元喜会执金刀。身净隔纷骚。

西源好,岩馆凿松崖。五斗洞前斟玉斝,半酣窗外抚金杯。无累自悠哉。青翠色,玉竹自新栽。风到莫来摇老木,雨霖时复洗苍苔。如此恼诗才。

西源好,春日日初长。不看人间三月景,常思天上万花乡。幽赏一时狂。歌笑也,空洞大歌章。千业净来风谷秀,三云归后月林光。沉麝似兰香。

西源好,迎夏洒炎风。红锦石边怜一派,老张岩上恋群峰。时得化龙筇。琴振玉,晓色倚梧桐。黼黻文章朝内盛,山川林木野亭空。朱火焕明中。

西源好,秋景道人怜。时至自然天气肃,夜深犹喜月华圆。长啸碧压巅。须信酒,难别咏歌边。是处伐薪为炭后,此时尝稻庆丰年。童子舞胎仙。

西源好,冬日雪中松。携手石坛承爱景,静观天地入清宫。恰似大茅峰。襟袂冷,琴裹意浓浓。吹月洞箫含碧玉,动人佳趣转黄钟。情绪发于中。

西源好,幽径不成斜。山谷隐连无改色,池塘空静默无瑕。人钓水之涯。仙舫小,人欲盼君家。归棹日回如览镜,放船星落似乘搓。风雨乱寒沙。

西源好,神洞自相求。傍水垦田流涧急,斫山开径小花浮。踪迹旧人留。忘万物,爽气白云收。司命暂曾寻寝静,紫阳真是步条幽。思继此公游。

西源好,人在水晶宫。长愿玉津名濯鼎,恰如龙井到天峰。的的好遗风。清澈底,岂忤李唐隆。自浸岩前压石洁,不笼天外岭云浓。澄澈莹怀中。

西源好,雨霁敛红纱。碧水静摇招钓叟,绿岩寒迫起渔家。携驾会春茶。风浩浩,锦荫石屏华。濯鼎上方敲翠竹,辘轳西去碎丹砂。休问乐津涯。

西源好,还向观庭西。弃晚菊明方丈外,傍寒梅放六花飞。三鹤会同时。清净宇,处一贵无为。戴月夜中仍是别,御香原上不须迷。于此振衣归。

更漏子(再次韵于真人)

诵真经,期万过,未灭无明心火。宜回首,探真空,融怡淡寞中。自古人,何处在,谩记声名沽卖。抛尘累,养清闲,琼浆自驻颜。

苏幕遮

抱孤琴,弹小操。独坐幽轩,尽日无人到。唯乐烟霞长啸傲,明月清风,今古长为道。识乾坤,知牝牡,懒共尘劳,汩汩争奔走。爱杀高眠消白昼,一任他家、玉兔金乌走。

减字木兰花(呈鉴义王介辅)

严寒冬月。前日阳生几降雪。松柏凌霄,森耸庭中叹后凋。昔人犹豫,身入山林深静处。今古同符。好趁笙歌且自娱。

满庭芳(呈鉴义王介辅)

调理三关,安和四体,静无忧挠相煎。太微冥契,元始语诸仙。玉宇重修妙典,西台南、岳题篇篇。偏崇好,身田在世,心向太清天。云边。曾降圣,金坛夜拜,高驾留连。论琼华灵液,形与神全。形体须凭妙气,神来舍、黄阙丹田。真精旨,明光辅相,天地保长年。

望江南(寄明权)

秋夜事,月裹竹亭亭。清籁与谁喧池水,微风遣我下檐楹。圆缺若为情。终南道,累寄笑歌声。丹阙夜凉通马去,黄河天晓照舟横。联辔去还成。

江神子

彩云楼阁瑞烟平。雨初晴,月笼明。夜静天风,吹下步虚声。何处朝元归去晚,双凤小,五云轻。落花流水两关情。恨无凭,梦难成。倚遍阑干,依旧楚风清。露滴松梢人静也,开宝篆,诵黄庭。

鹊桥仙(寄明权)

神清心妙,山长水远,有分何年瞻望。晴空一月彩云飞,又起我、无穷想象。一易门径,九华恩露,唯愿分明指向。竹风频起紫微烟,似有意,许归吾乡。

水调歌头

师于泗州尸解,后化身青城,作付萨守坚真人。

高真留妙诀,达士济群迷。心清行洁,天人凡圣尽皈依。不在般精运气,不在飞罡蹑斗,心乱转狐疑。但要除邪妄,心地合神祇。悟真空,离世網,绝关机。养吾浩气,驱雷役电震天威。混合百神归一,一念通天彻地,方始了无为。叱咤生风雨,挟世佐明时。

度清霄六首

一更一点一更初,城门半掩行人疏。茅庵潇洒一事无,孤灯相对光清虚。蒲团安稳身不拘,跏趺大坐心如如。月轮微出天东隅,空中露出无名珠。

二更二点二更深,宫钟声绝夜沉沉。明月满天如写金,同光共影无昏沉。起来闲操无弦琴,声高调古惊人心。琴罢独歌还独吟,松风涧水俱知音。

三更三点三更中,烟开雾敛静无风。月华迸入水晶宫,四方上下同一空。光明遍转华胥同,千古万古无初终。铁蛇飞舞如流虹,倒骑白凤游崆峒。

四更四点四更长,伏牛送鼠心不忙。丹炉伏火生新香,群阴剥尽回真阳。金娥木父欢相当,醍醐次进无停觞。主宾倒置情不伤,更阑别去还相忘。

五更五点五更残,青冥风露逼人寒。扶桑推出红银盘。城门依旧声尘喧。明暗二景交相转,生来死去纷易换。道人室中天宇宽,日出三竿方启关。

独自行兮独自坐,独自歌兮独自和。日日街头走一过。我不识吾谁识我。人间旦暮自四时。玄中消息-不推移。观面相呈知不知,知时自唱啰啰哩。

沁园春(用伍先生韵呈元规)

况有夷途,正透元关,众所共传。愿万魔披散,诸尘荡尽;琴心和雅,天性清圆。未信凡流,可回高步,留恋形声情更延。真消息,定如何唤醒,聊证言诠。虽由宿命因缘,达士何曾无慨然。算尽专为妙,闲多乐少;一成潇洒,永绝忧煎。影照澄潭,声流虚谷,业火消亡睹瑞莲。安平泰,看坚完如地,长久如天。

泗洲尸解颂(靖康丙午冬)

一面青铜镜,数重苍玉山。恍然船夜发,移迹洞天间。宝殿香云合,无人万象闲。西山下红日,姻雨落潸潸。

(六)张继先的五言绝句、六言绝句和七言绝句

1.张继先的五言绝句

鸡德灵居五,峨冠凤彩新。五更大张口,唤醒梦中人。

炼丹岩留题

鹤来松有客,苔去石无衣。黄金浮世在,白发故人稀。

戏吟

落魄正当年,人皆笑我颠。乾坤时运动,沧海渺无边。

雨过江皋净,风来庭槛清。此君故人好,入夜听秋声。

书林管辖扇

九鸾陪玉兽,八凤荐金芝。青童歌妙曲,玄女唱清词。

青城洞阳大人

青城老洞翁,名籍丹台上。日日诵黄庭,感得祥云降。

野轩偶书

日日双萤火,乾坤一鹊巢。野轩有凉户,谁敢等闲敲。

2. 张继先的六言绝句

题崇仙观知足轩

此性本无一物,涓水亦自圆明。借问先生足处,轩前月白风清。

静室偶书

贫有清风明月,富无红粉膏脂。子午凤朝元始,去来雷电相随。

3. 张继先的七言绝句

金晶铸就斗星悬,挂向琼楼知几年。好是五更残梦裹,一声敲透白云天。

咏窗

无意殷勤遮皓月,有心特地隔红尘。从兹虚室长生白,占得桃源洞裹春。

白菊

陶家篱下未开时,曾得西风借力吹。月影夜深笼素艳,分明残雪两三枝。

题濯鼎泉

演法观崇真之院一方池,清泉不竭。昔汉天师尝濯鼎于此池,故得名焉。比即池傍作小轩,书名以揭之,庶几幽光不泯,灵景常清,故申之以颂。

几千年浪碧澄澄,对景难忘我祖情。

乐就也知曾借力,轩成方见不辜名。

浩然子观节竹杖

本是子猷园裹枝,今朝分取手中携。自怜高节虚无物,野外山行得共伊。

赠青城洞翁二首

神仙抱一养玄微,九载功成白日飞。道在当人须顺授,今朝何必祕天机。

人问久矣喜相倍,道术参同岂吝哉。他日功成果轻举,为吾天上作梯媒。

妙应大师往钱塘欲予赠行

太真宫室上方新,归去先垂紫诏人。天目洞霄期过处,星冠应不冒风尘。

庵居榫咏九首

甓瓦完齐土壁坚,藩篱周匝没疏穿。人来馒笑无华旆,风雨须教安稳眠。

庵前桃李春争开,雪裹见花惟有梅。莫谓枝梢有分别,根本自异非人栽。

春蚕丝尽即生蛾,秋燕雏成不泥窠。山雉经时藏窟穴,也能龙化入烟波。

长松偃蹇不依林,枝条高盘千亩阴。昨夜酒醒风雨急,半空仿佛听龙吟。

南山雨过北山出,昨夜月明今日晴。云气自舒还自卷,太虚万古常清明。

莫羡庵居景物清,须知乐自苦中生。山前尽日幽寻客,多说荒蹊不可行。

柴门虽谩不曾关,宾客从他自往还。连日山寒声影绝,蒲团危坐更安闲。

晴日暖风时出游,冷烟凄雨便归林。云还樵斧溪边牧,不似畸人得自由。

钟声鼓声朝夕鸣,荼烟炊烟先后生。云衣霞珮栖山客,兀兀穷年无一营。

寄元规

白日未中气色明,玉壶兴入西源行。草堂羡我不共往,竹风为汝致幽清。

莲花

淡淡红生细细香,半开人折寄山房。只缘清净超尘垢,须似风流压众芳。

勉弟子还山颂

昔劫因缘今劫会,昨日颜容今日改。世问沧海尽桑田,慎勿重来呈傀儡。

示汤弟子

子欲济民非为己,我贪修道不忧贫。直须勉强方成业,只恐因循易老人。

传庆后作

道人愿力如天溥,度尽众生方自度。若还纤芥未蒙恩,我终不舍升天路。

送九龙徐正之归麻姑

步冲晴雪过前滩,鹤迹云踪孰可攀。也似来时无一物,却凝归去是三山。

对月分韵得清字

碧霄澄澈素芒清,一片多情四海明。花院空庭冷香裹,羽人心胆欲寒生。

访友不遇题

庵裹人行庵外路,庵外人来庵裹坐。遮头茅草欠坚牢,年年风雨年年破。

四、张继先天师撰写的文献

张继先天师留下的文章不多,在《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中仅收录了九篇,除了《心说》、《开坛法语》和《谢官职表》之外,大都是跟当时官员和高道的书信往来。这些书信反映出,张继先天师当时已经声名远播,跟当朝官员的交游极广,其中不少官员已拜他为师,向他学道。

开坛法语

君不见千丈梯,倚于峻岭,蹑之可至颠峰,临于陆地,则数尺墙不可越。梯非不及,所立者非。万斛之舟,安于大川,济之可涉江海,委于湫水,则数步溪不可渡。舟非不能,所安者非。吾家法箓,上可以动天地,下可以撼山川,明可以役龙虎,幽可以摄鬼神,功可以起朽骸,修可以脱生死,大可以镇邦家,小可以却灾祸。然得之在修,失之在堕。故匠者与规绳,不能使必巧;师者与模范,不能使必行。但人之恩情魔阻,名利障难,罪衅日增,未尝少息。生形无父母,身外谁亲?度日不过衣粮,积之何用?荣华富贵,秉烛当风,恩爱妻儿,同枝宿鸟。高车大马,难将长夜之游。美妾艳妻,宁救九幽之苦。雕墙峻宇,白玉黄金,偶尔属君,不可长守。茫茫三界,碌碌四生,一逐逝波,永沉苦海。莫待酆都使至,黑簿勾名,到此悔之何及?今日汝去父母国,来亲师匠门,蹑蹻担簦,冲霜冒雨,倾肝涤胆,来瞻太上之真风,赉信投名,拜受天师之秘箓。从兹已去,革故日新,名虽奏于高穹,身尚拘于世网。从前恩爱,割绝渐休,日后冤憎,相逢莫结。惟是解纷挫锐,济物救人,养性安恬,存神静虑。攀缘既断,火必息于心猿;妄想不生,内自停于意马。知身是患,见命为真,阳不煦生,阴不幽死。自是大风不动,劫火难烧,念既绝于三尸,性岂着于五欲。瑶台阆苑,为自己之家乡;爱海恩山,是他人之活计。人生何定,白首难期,日月迅速,下手犹迟,若更蹉跎,空成潦倒。此生幸到宝山,不得回时空手。伏愿皇基永固,圣寿延长,四夷不战,来王万国。无私自化,然后十方三界,六道四生,一切有情,俱登道岸。今则玄坛已就,开度俄临,不敢久立学人。伏惟珍重。

答池州太守书

马休粮来,特承附书,复审已移成都,虽跋涉少劳,所履泰定。法箓且竢盟申,谨须躬临盟珮,以全仪式。因风聊布手诚,休粮去别奉状。六月十三日,某上望之太守。

答真定府太守书

久违冰表,遽损琼缄,喜闻起居,克臻冲适。欣惟安府侍郎,结发从道,奋身守儒,浩乎学海之巨波,卓尔文林之伟杰。伫看大用,以副群心,即遂参承,但深欣怿。某上真定府太守。

答汤明权启

某启:久服徽名,阻亲玄论,仰斗每劳于梦寐,披风远隔于烟霞,云会未遑,琼缄首辱,荷至诚之尤甚,顾鄙野以何堪。共惟明权,玉阙高仙,瑶台上客,弃利名之缰锁,务道德之枢机。罔象存神,探玄珠于赤水。恬和养性,合至理于华胥。更宜拯济难危,提引愚下,全尽真人之德,发挥太上之风。庶几羽盖龙鳞,共访华阳之境。云旌霓辇,同游太极之天。

答太守林公书

曩者所授功法,乃得圣师口诀,更在勤行。虽然不白日轻举,亦得身色无遗,在世延年,长生不死矣。奉祝,奉祝。某上林公道友。

答林灵素书

瓢笠无情,云烟奚取。金门红雾,漫为天上之游。白石清泉,方保山中之适。萍梗偶成于会合,云泥各致其逍遥。一隔江山,屡移寒暑,闲名日起,浪迹时睽。靖惟道本自然,神非别有,明月周流碧汉,光本无形;白云来去青山,色非有踪。蚕入茧而蛾去,雀赴水而蛤生。变化斯须,循环影响,趋向不干于模拟,浮沉自得于方圆。万象有杀有生,春花秋落;一气互消互息,夜露朝晞。五湖放浪于扁舟,三岛翱翔于玄鹤。升高须远,就下无难,不昧先机,方为达者。远承梅驿,径复华笺,幸閟冲和,适符欸记。

传天师与弟青词

昔三天之后,父往而子来,今诸箓之师,兄辞而弟受。当小臣之披戴,祈太极以鉴知,将储福于微躬,实难忘于大赐。臣无任。

谢官职表

时不迨人,恨蒙天眷,恩沾同气,庆洽私门。自愧宠惊实增,欣拤诚惶诚恐。伏念臣顷当总角,获奉清光,七换岁华,三颁诏节,构漏楶云眉之宇,以便焚修;赐宣和御礼之经,俾成功行。俄下漏泉之泽,及臣同产之兄,遭遇逾涯,报称何地。兹盖伏遇特崇,教范无问,颛蒙义重天伦,推及臣子。虽缘故例,实骇当时。犬马之心,所当自竭,凤鸾之宇,何极其荣。中殚香火之诚,上祝冈陵之寿,臣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言。

张继先“混元一炁八卦洞神天医五雷大法”《洞神后序》,见录于《道法会元》:

夫八卦自然之法,乃乾坤奠位,坎离生焉。结郁于太虚,而成龙章凤篆,散于入隅,以应八卦。是以伏羲画八卦爻象,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八卦自然之法也。夫八卦洞神自然如意之法,乃观天之道。盖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才定而生四象,四象定而具五行,五行具而八卦生焉,八卦备而设九宫,九宫既备列,其神而司之。故八将直其八卦乃八天丁也。二帅镇据中宫谓之主帅,故运使八卦大神。其神各守宫,分所主之职,亦各有兵将从吏。盖意者,不出乎八卦四象五行也。乃包含万象,通幽玄之理。达造化之机,探鬼神不测之妙,幽微显奥,有脱死超生之要道,祛邪守正,自然变化之妙门,运动自然,故有目前报应。历代神仙修炼金丹,祛遣内外之魔障,至于脱质升仙。摄邪皈正,禹步超神,安危定乱,亦无出于斯文也。吾家大法,上可以动天地,下可以撼山河,明可以伏龙虎,晦可以伏鬼神,大可以助国家,小可以驱灾患。此灵验难量。亘古亘今以来,虽出斯文,未尝有人得继先之显著者,今子既得斯文,切宜珍惜之,苟或妄授非人,轻泄漏慢,自有八卦大神,日夜随身,抄录功过。子宜敬之。经云:保之者福隆,修之者神仙。倘能保而修之,岂不伟欤。嗣汉三十代天师虚靖先生张继先后序。《道法会元》卷之一百九十六,“混元一炁八卦洞神天医五雷大法”。

原阳子赵宜真集《仙传外科集验方》卷之十一有《翛然子大风论》。赵宜真曾经师从龙虎山的金蓬头,娄近垣在《龙虎山志》中则将赵宜真视为正一系的道士。因此,如果发现赵宜真道法传统跟虚靖天师有任何联系,亦属正常。“翛然子”乃是专属张继先天师的号,故《翛然子大风论》中的翛然子很可能就是张继先本人。不过,由于所有跟张继先有关的文献都未曾提到他善医术,也未提及他有任何的医学著作,目前缺乏足够的材料可以证明该文为张继先所作。聊录于后以备将来详考。

翛然子大风论

夫大风者,所犯异证多端,或因嗜欲无度,劳伤血气;或蓄太怒忧愁,惊恐抑郁不伸;或体虚肤空;或酌酒当风;或热解脱,汗出入水;或浴后迎风;或醉卧露地;或手足破伤,引入风毒;或卒风暴雨,寒水湿障,侵入肌肤,当时感受,以至大风之患。病因以流注经络,传于脏腑,发于四肢,内外熏蒸,而成泡癣。夫病之源,有三证五死,一种者水风,二种者传变,三种者自不调摄。五死者,一曰皮死,麻木不仁;二曰肉死,割切不痛;三曰血死,溃烂成脓;四曰筋死,手足脱落;五曰骨死,鼻梁崩塌,眼断唇番,以至声哑,不能救治。一风者,肺经受证,先落眉毛;二风者,肝经受证,面起紫泡;三风者,肾经受证,脚底先穿;四风者,脾经受证,遍身如癣;五风者,心经受证,先损其目。或有坟墓居址祖宗,父母、夫妻、家人等递相传者。或在外不谨,粪坑房室,床铺衣被,桥上树下歇息,去处命值,委死凶星,遭此恶疾,缠污其间,形状所以不同,痛苦难忍,欲求治之,不可得济。或一年半载而死者有之。大凡感此疾者,宜早救疗,则易痊可,当详审区别,治疗或差,则毫厘千里矣。奈明医达士。且畏其鄙猥,多不留心。一等无学之人,乱传手法,纵意刀针放血,烧砒艾熏取涎,诸毒草药用油浸身,从其医者,百无一效。亦或有少减,久而再发,若不遇良方妙药,以至病死。欲求医治,不别居静室,断酒戒色,涤虑洗心,皈告神医,真诚忏悔,仍忌发风动气、荤腥盐酱、生冷之物勿食,切须耐性宽心,然后可服众药,随意加减,修制圆散,依法服之,治无不痊。先用泻恶血圆药服饵,如脓溃烂,洗汤熏洗,旬日之内,皆是好肉。旧有疮疾,渐消不发,耳鼻通气,皮肤觉快,眉须再生,颜色悦泽,安和五脏,其功效岂能尽笔乎。方具如后。

消风散(第一日服)

香白芷一两 全蝎一两,去尖 人参一两

右为末,每服二钱重,午间止吃粥。忌生姜、胡椒、一切性热之物。晚间不吃夜饭,次日空心温酒调下,早饭放迟吃,身上微燥为妙。

追风散(泻血药第二日服)

大黄六两 川蝉肛即郁金,一两八钱重,用小者妙 皂角刺一两

右为末,初服六钱,或七钱,或五钱重,入大枫油二钱半重,净朴硝少许,用好煮酒一碗调化,不可热,微温服,晚粥不食,直待戌时,放温水一碗于桌上盆内,更以糖煎或蜜煎少许,安放盘中,不得令患者先见药。服药了,放碗即用水盥嗽毕,以蜜煎过口,切不可卧,令人伴坐良久,肚腹大痛最妙,泻十数次不妨,过毕用薄粥补之。此过药,大凡老弱不可治矣,五十以下可治。精壮者十日内三服,谓如正月初一日服消风散,初二日服追风散,初三日服磨风丸,初四日又服清风散,初五日又服追风散,初六日又服磨风丸。瘦弱者十日内一服,稍痊如壮健人十日内一服,服到两月后,二十日一服,切须记其日数。

磨风圆(第三日服,日进二服)

川当归羌活独活川芎小者明天麻细辛防风荆芥蕨灵仙麻黄去节何首乌石京子牛旁子虾蟆叶苍耳草皱面草即地松

右十六味,各一两重,晒干为末,不可见火,好酒煮米糊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三十丸,食前食后皆可,日二服。

洗药

地骨皮荆芥苦参细辛各三两重

右锉碎和匀,每次用二两,以河水煎,熏洗遍身,出血为效。如洗必用大浴桶或缸,内要汤宽,浸通身良久妙。

敷药,治疮大烂,遍身涂之第四日传。

黑狗脊即杜仲,坚者二两重硫黄六钱白矾枯,二两重蛇床子四两寒水石二两朴消少许,付入

右为细末,用腊猪油或香油调傅妙。如疮未烂,不必傅洗。

增添别本,治一切风疾,肌肉顽麻,皮肤痛痒,遍身疥癞风癣,诸般疮疾瘾疹,面上游风或如虫行,紫白澱风或肾脏风,攻注腿脚生疮,并皆治之。

光乌二两当归一两何首乌三两白芷二两苦参二两蕨灵仙去芦头,二两蔓京子一两半独活一两芎须一两防风二两荆芥穗二两羌活一两赤芍药一两白蒺藜去刺炒,一两地龙去土,三两白附子一两山栀子一两乌蛇一条,用好酒浸,煮干,去骨取肉,晒干或焙

右前件俱为末,却入后二味。

胡麻炒,二两大风子去壳,三两

二味一处为末,同前和匀,以酒煮米糊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三四十丸,茶酒任下。

又方

葳灵仙何首乌地松防风蔓京子荆芥虾蟆草细辛牛旁子猪牙皂当归苍耳草天麻甘草炙羌活独活麻黄去节泽兰川芎苦参

右等分为末,同煎,糊为丸,梧子大,每服四五十丸,茶酒任下。

又生眉毛药,皂角刺焙干、鹿角烧灰存性,各等分,为细末,生姜汁调涂眉上,一日一次,则眉毛自然生矣。

灸法断根,于脚尖拇指筋骨缝间,手指节约半寸长,各灸三壮,以出毒气。原阳子赵宜真集《仙传外科集验方》卷之十一,《翛然子大风论》。见《中华道藏》第22册,第766页—767页。

五、张继先的书法

由于道教视文字为天上道炁结成,故有“天书云篆”“龙章凤文”之说,对文字的崇拜无以复加。因此,书法对道士来说,抄经画符不仅是必须具备的技能,也是修道的重要途径。故而在道教中有这样的传统——“道家写经及画符必以能书者任之。”陈寅恪:《金明馆丛稿初编》,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43页。历代的高道,大都是精通书法,如陶弘景、杨羲等人皆是当时的书法家。王羲之与山阴道士“写经换鹅”故事被传为佳话,就是因为王羲之高超的书法艺术,被山阴道士视为抄写道经的不二人选。宋代是中国书法史上名家辈出的一个时代,宋人书法“尚意”,一变唐以来“尚法”的传统书风,注重个人风格与个性的表现。这一时代造就了北宋四大家,人们称为“蔡苏黄米”——即蔡襄、苏轼、黄庭坚、米芾四大家。四家之外,宋徽宗赵佶的瘦金体独树一帜,这一时期的《痩金书千文》、《草书千文》、《夏日诗帖》、《诗帖》、《欧阳询张翰帖跋》、《御书临写兰亭绢本》、《欲借、风霜二诗帖》、《大观圣作之碑》、《宣和御制化道文碑》亦堪称经典。张继先亦是当时的一位书法大家,除了《汉天师世家》记载了他将自己书法作品《道德经》献给徽宗外,还题写了茅山宣和御化道文碑。

子部,艺术类,书画之属,《六艺之一录》,卷九十二:

宣和御制化道文碑,政和二年嗣汉三十代天师张继先书。《茅山志》

子部,艺术类,书画之属,《书史会要》,补遗:

天师张继先封嗣汉三十代天师,亦能书,所书有宣和御制化道文在茅山。

子部,艺术类,书画之属,《御定佩文斋书画谱》,卷三十六:

张继先

天师张继先,封嗣汉三十代天师,能书。《书史会要》

宣和御制化道文碑,政和二年,嗣汉三十代天师张继先书。《茅山志》

《龙虎山志》卷六,记载了张继先天师进京后,因书法精湛,受到了众人的追捧,“(真君)雅善书法,尝书《道德经》以进御。一日,侍徽宗入寝殿宫,宫嫔竞以扇求书,真君以经语书之,皆密契其意,中举一握,稽首书曰:保镇国祚,与天长存。乃帝所御也。奉敕书茅山宣和御化导碑,时称其工。”

张继先书写的《宣和御制化道文碑》全文如下:

大道无方,微妙莫测,包含造化,陶育乾坤,是以国家虔奉上天,钦崇至道,恢阐化元,咸归正教。眷惟厥初生民以来,皆未知其向道之方者,日固久矣。每念至此,则恻然兴叹,以谓道者圣人体之以为用,百姓日用而不知,由是存心秘检,思有笃厚人伦,订正讹俗。故发谆谆之诲,俾其来者,皆得向明归道也。今夫扰扰群动,不知妙道之生育,而反事象教之殊风,既习其风,复师其法,雷同以寂灭为真乐,使暗识之民动甘死地,乃为常理,可不悯此沉迷乎?且人生天地之间,处最灵之首,当受生于胞胎之中,三元育养,九气结形,戴天履地,莫不本乎道者也。其有上智之人,夙禀灵秀,不待学而自然向道者,千万之中或三数人而已;逮夫中智以上者,区区于名教利禄之问,虽知道之慈育,姑徇亲爱之累,尚滞声色之娱,故若亡若存也;其下智之民,甘食美服,安居乐俗,悉皆懵然冥其向,伪背真殊,不知我之形气,皆道之所生也。且人在道,犹鱼之在水,鱼失水则死,人失道当何如哉!凡百群伦,固宜守道也。夫道也者,虚无之总,造化之源,浩旷莫得其端,杳冥莫穷其奥,万象以之而生,五音以之而成,故六合虽巨,未离其内,秋毫虽小,待之成体,其杳邈也,不可阶升,其应感也,不疾而速,谓之浑沦。浑沦太极之宗也,故太极生两仪,两仪者,天地也。清气升而天,浊气降而地,冲和结而为人。故五纬宣精,三光下济,而成三才也。其施化也,则有炎凉燥湿之候,有方圆形器之名,有盈亏消息之度。故日月丽乎天,星辰行其纪,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播时百谷,以养民人,蕃殖孳育,以阜常产,然后人各成材,物遂其性,故得耕而食,织而衣,欣乐乎太平之世者,一皆妙道生成养育之所致也。观夫伏羲三代而降,虽称号不同,其于尊道事天则一也。今夫蔽蒙倒置之民,宜究其理,钦而奉之,不亦善乎!况昭昭然在上者,可畏也。今发明训谕,宣救积习之讹,弘益天下之福,庶使迁善贵生,粲然晓悟,一新其志,归奉道真。上以协天心之享,下以副膺乾绍述之意,如此则皇极休光之美,绵亘乎道德之乡,浃洽乎仁寿之域,岂不伟欤?大观庚寅先天节日,宣和殿制。

“政和二年(公元1112)十一月己未,守静凝和法师笞净之立石,嗣汉三十代天师张继先书。”《茅山志》卷之二十五,《道藏》第5册,第663-664页。

《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语录》中有一首记录张继先天师给林管辖题写扇面的诗作如下:

书林管辖扇

九鸾陪玉兽,八凤荐金芝。青童歌妙曲,玄女唱清词。

六、张继先与酒

道教认为酒是“五谷之华,味之至也”。见《养性命延录》。具有养生祛病的功效,因此道教不反对饮酒,但是也不主张酗酒,以酒伤身败德,而是主张有节制地饮酒。因此,不乏善于饮酒的道人,如李白是位受过道箓的“道士”,却以善饮酒而被世人称为“饮中八仙”之一:“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张继先天师善琴弈、工诗书、嗜酒茶,堪称“诗酒中人”,因此,留下了不少与酒有关的诗歌:其中既有“醉舞狂歌错昏晓”的狂放;亦有“饮中要与八仙争,莫言酒量全输我”的豪爽;亦有“昨夜酒醒风雨急,半空仿佛听龙吟”的沉静;更有“叹时人不悟,酒中真乐”的玄奥。读张继先天师与吟酒诗,触摸到的是一位性情率真、有血有肉、真实不虚的真人。张继先的吟酒诗,感情真挚、文学价值较高,亦记录了其修道参玄的感悟,值得后世文学爱好者和修道者仔细品味学习。

情缠识缚。叹时人不悟,酒中真乐。纵口招愆,迷心失行,却道为他狂药。须信醉舞狂歌,也有良知真觉。无依泊,任暖气周流,三关三络。落魄,清闲客、醉乡深处,风月长酬酢。空花消息,光明显露,人我事皆忘却。不问市酝村醪,尽可浅斟低酌。从鄙薄,竞口口谈醒,言言成错。

更漏子(用于真人韵)

是和非,双打过,免共相魔生火。谈有相,损顽空,齐居看望中。圣贤风,行处在,巧智争如休卖。诗与酒,且乘闲,随缘发笑颜。

联句

翛然、元规夜坐,酌余德儒所惠酒。因成。

共饮名家酒,三杯亦未辞。(张)摅怀谈道妙,举笔赋新诗。(石)虽病仍牵率,为欢信渺瀰。(张)疏星联远汉,绿水湛前池。(石)未及裴君句,惭教乐所知。(张)翛然清且慧,泰定默如痴。(石)有美新荷近,无尘皓月随。(张)山风来细细,银烛耿离离。(石)青眼便为览,朱帘莫下垂。(张)睡魔浑散释,吟思愈清奇。(石)万态付一笑,千春总片时。(张)此情能共适,得志任人嗤。(石)道重皆相契,心机独耻为。(张)瞿昙作良友,老圣是真师。(石)四海无余事,诸公足自怡。(张)仙岩拏钓艇,云锦种丹芝。(石)世俗为无谓,吾人还有宜。(张)红尘聊应迹,紫府去非迟。(石)终始怀观子,友持愧伯慈。(张)功成当并驾,六合恣傲嬉。

酒厌高阳价,人怀中古情。(张)把杯聊共乐,对景发新声。(石)十二分清气,三千外世荣。(张)天真聊所适,俗礼莫相婴(石)。蝉韵微微近,松声宛宛生。(张)林风侵坐冷,山月照人明。(石)籁静神尤爽,宵分气尚横。(张)星文玉烛焕,虎力紫毫轻。(石)得志非轩冕,游神必海瀛。中元聊醉此,寓意笑虚名。

七言再咏

醉倒尚夸云液美,吟看尤觉羽毛轻。(张)松轩怅望情何限,竹槛留连兴愈清。(石)水草远含青翠色,野花仍吐细微英。(张)风来画榻消残暑,雨过秋蝉送晚声。(石)仙境每看天路近,风骚不许世纷萦。(张)饶君先驾云间鹤,顾我还骑海上鲸。(石)白帝气刚群动肃,道人心正百魔惊。(张)共欣淡泊居林石,翻笑驱驰到市城。(石)溪上且同三笑乐,饮中要与八仙争。莫言酒量全输我,会是诗名数石卿。

秋夕

立秋之夕,对酒成章,粗遣清景,以招佳咏。

闪闪秋光好,行行万宝成。松高孤鹤唳,竹密一蝉鸣。大醉衣襟湿,空歌风度清。腰琴宜更作,楚泽有余情。

喜晴

芍药都零落,山泉遂有声。尽知春去晚,深喜夜来晴。高柳拂檐净,闲花照坞明。松间携好酒,今日思方清。

浑沦庵成,翛然子亲庆,因以何字为韵,共酌联句

作室观灵境,功成事若何。(张)琴书消日月,耕钓老烟萝。(石)为羡云踪远,时将酒共过。(张)东岩开玉洞,西涧泻银河。(石)整佩思天柱,观棋悟烂柯。(张)

饮罢联西江月

此夜月华如昼,东池不让西江。月明人静满庭芳,酒兴诗情贪长。(张)未忍茅堂归去,濡毫且趁吟狂。灯前高咏对幽窗,却笑青春流宕。(石)

京师夜坐怀浑沦庵有作寄之

独坐空庐静可知,江城意味岂如斯。君看凤实初成处,自称蟾华欲妙时。

酒兴愿同云叟乐,风尘无取庆宗诗。山中林壑虚明境,不得归吟有所思。

京师七夕率赋

七夕风光岂易阑,一年一度巧相干。不惊高处流星过,尽向今宵仰面看。

花月有情天阙冷,胭山随分酒杯寒。从兹肃肃秋阴后,却恐衣衾未复单。

浑沦庵庆成

高斋忽已庆成功,赤石苍崖入眼中。贞节由来拘世业,稚川随处是家风。

红金柜隐书尤秘,碧玉壶清酒不空。昆闱归期应可展,我来时欲笑歌同。

汪精玄降睡有作

万籁沉沉月满空,一枰初胜务玄翁。金壶饮罢前村酒,玉轸闲歌太古风。

羡我无眠神已爽,笑渠贪睡意何浓。回头为报孤云道,清浊由来自不同。

金丹诗四十八首

鼎中宝物时添火,腹内婴儿貌转丰。善女善男寻此语,莫贪花酒堕迷中。

渔家傲(对酒成呈介辅)

草草开樽资一笑,微生病苦随缘了。友义交情如地厚。心相照,今人莫遣前人诮。灯火荧荧山悄悄,芝兰佳气松筠茂。得便盘桓尘世表。香初透,邻鸡且莫催清晓。

西源好,秋景道人怜。时至自然天气肃,夜深犹喜月华圆。长啸碧压巅。须信酒,难别咏歌边。是处伐薪为炭后,此时尝稻庆丰年。童子舞胎仙。

庵居榫咏九首

长松偃蹇不依林,枝条高盘千亩阴。昨夜酒醒风雨急,半空彷佛听龙吟。

洞仙歌

孤峰绝顶,更无人能到。万里虚空没边彻。正秋高景静,雾卷云收,风露裹,惟有月华高照。浮生纷过客,好天良夜,醉舞狂歌错昏晓。有谁知一性,圆满恒河,亘万古、光明不老。竞对月,论利与谈名,全不想驹阴,暗催年少。

风入松(用介辅韵赋)

深耕易耨寸田中,看真个英雄。夜来犹上星台望,全不厌、水绿云红。便是清交素友,频相视笑晴空。玉阶瑶梵翠重重,带萱草葱葱。流霞尽饮何辞醉,休更数、尘裹千锺。晓夜朝元去也,怎忍舍大夫松。

七、 张继先与茶

茶,集山川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乃是大自然恩赐的“珍木灵芽”。在道门中,茶素有“草木之仙骨”之说,被视为“养生之仙药,延龄之妙术”。 明朝隐士罗廪《茶解》称:“茶通仙灵,久服能令升举。然蕴有妙理,非深知笃好不能得其当。”陶弘景在《茶录》云:“苦茶轻身换骨,昔丹丘子,黄山君服之。”茶的学问很深,在道教修道体系中,茶可以归属于服食类,有自己独特的传统和专门的方法。张继先的作品中亦留下了一些品茶、咏茶的诗。

恒甫以新茶战胜因咏歌之

人言青白胜黄白,子有新芽赛旧芽。龙舌急收金鼎火,羽衣争认雪瓯花。

蓬瀛高驾应须发,分武微芳不足夸。更重主公能事者,蔡君须入陆生家。

西源好

西源好,雨霁敛红纱。碧水静招摇钓叟,绿岩寒迫起渔家。拥驾会春茶。

风浩浩,锦荫石屏华。濯鼎上方敲翠竹,挽鲈西去碎丹砂。休问乐津涯。

内史来访

运使徐中奉,寻李隐者于本部,因临访上清,遂得煮茶款话,至夜分乃散。明自悦耳,信有瑰伟崇高,变通之论,山川之秀亦有增。明日分袂。时宣和五年,其略于是篇也。

西风初飘飘,白露仍瀼瀼。有人浮大川,东巡抵饶阳。实受九重书,因之访丹房。山气龙虎明,青林云表长。与予适相值,议论清冰霜。已暮更秉烛,坐偶新月冻。玉蟾翳姻景,金飚扇天香。影落如乡云,斓然献奇祥。六合无异色,五峰同秋光。锦袍谪尘世,骑鲸隔川梁。君期践玄约,缈缈空中翔。

同游栖真

兴为栖真来,情因昔人动。(张)昔人道非孤,今人心乃共。(石)静有物外乐,清无世间梦。(恭定)至论超形神,谈歌彻岩洞。(张)野色杂茶瓯,松声入琴弄。(石)未可赋归欤,更揭流霞瓮。(恭定)

浑沦庵成,翛然子亲庆,因以何字为韵,共酌联句。

煮茶留客话,种药救民疴。(石)竹露延清荫,兰风动妙歌。(张)闲寻仙传读,静把玉经科。(石)大道犹衣袂,嚣尘自网罗。(张)有生如石火,移世似灯蛾。(石)欲入高仙调,毋教下鬼峻。(张)茅檐无一事,时复动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