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汉高祖刘邦(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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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汉王西征(7)

“刘季小子实在无礼,竟敢派兵阻挡本将军的进路,公开与本将军为敌。英布听令,命你火速攻下函谷关,杀他个片甲不留。”

英布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将军。少年时因罪受黥面之刑,故又称黥布。在秦末农民起义的大风暴中,他也投入这场洪流,后来归于项羽帐下,成为项羽的一位得力战将。

英布得令后,即刻组织、指挥军队攻城。一时战鼓擂响,杀声四起。一队队兵士扛着云梯,呐喊着蜂拥扑向城墙。

守城的士兵张弓发箭,密集的箭雨使许多楚军倒地毙命,相当一批人受伤。但仍有不少人冲到城下,搭起云梯攀登。可是,城墙实在太高了,竖起的云梯根本无法伸及城头。项军无可奈何,刘军乘势扔下许多滚木和雷石,楚军又倒下一片。

观战的项羽又气又急,哇哇暴叫,他命令英布把两支云梯相互绑结起来,云梯的长度增加了一倍。一排排的士兵扛着云梯再次冲向城墙。

云梯高高竖起,项军攀登而上。刘军一边掷石猛砸,一边把搭上的云梯推翻。云梯有的被中间压断,有的被推倒,项军被摔伤、砸死的又多了一批。他们败退下来,可迎接他们的是项羽咆哮的怒骂和宝剑的无情的砍杀。

对于后退的士兵,项羽的惩罚非常简单:革杀勿论。今天的项羽眼睛瞪得血红,淌血的宝剑在败退下来的士兵中间挥舞翻飞。士兵害怕了,又冲了上去。

项军攻城的人马越来越多,他们都像拼命的野兽,一群群、一轮轮地扑向目标。

守城的刘军人数不足一万,一天的坚守已死伤过半,在项军的猛烈攻打下,顾此失彼,顾彼失此。到傍晚,函谷关陷落。守军大部被杀,只有少数侥幸逃脱,跑到灞上向刘邦报信去了。

项羽挥师入关,行至鸿门已是人困马乏,便驻扎下来。项羽下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同时召集高级将领和谋士到大营议事,商讨对付刘邦之策。

英布首先发言:

“刘邦无才无德,我等与秦兵冲杀,他却乘势进入关中,又派兵驻守函谷关,阻挡我军,他野心太大,应趁早将他消灭。”

针对英布的意见,众人当下便展开了讨论,有人主张应与刘邦决裂,也有人主张从缓。项羽为人本来有谋无断,也一时举棋不定。大厅内你讲我驳,争执不下。

正在吵吵嚷嚷之际,门卫进帐通报,说有人求见。项羽不耐烦地摆手拒绝接见。门卫退出。少倾,门卫再次通禀,说求见之人是刘邦属下左司马曹无伤派来的使者,有要事禀告项羽。

听说是刘邦手下的使者,项羽马上允准接见。

使者进帐,向坐在上首的项羽深施一礼,说道:

“小人是刘邦左司马曹无伤的属下,今有要事向大将军通报。”

此人说完,警惕地向帐内的前后左右扫视了一下。

“有事请速讲,不必顾虑。”性急的项羽催促道。

使者定了定神,说道:

“将军可能有所不知,刘邦进关中后,四处招揽人心,屯粮聚兵,准备封秦王子婴为相,自己做关中王,欲与将军抗衡为敌”。

“哗啦。”项羽一脚踢翻桌子,破口大骂起来。

“刘邦匹夫,自不量力,敢与本将军为敌,本将军定将其生擒活捉,碎尸万段。”

主张与刘邦决裂的谋士范增见项羽动怒乘机帮腔,试图从其他角度阐明与刘邦决裂的依据,他捋着花白的胡须,缓缓说:

“刘邦本一无赖好色之徒,进入关中,却不近女色不贪富贵,着意拉拢人心,可见其野心勃勃。”

范增是项羽的高级谋士,他说话的时候,人们一般都聚精会神倾听,今天同样如此。范增见状,故作神秘地接着说道:

“刚才我派望气之人远眺灞上,天空有龙虎之气笼罩,此乃帝王之相,对将军而言,刘邦便是死敌,因此,歼灭刘邦势所难免,而且应及早动手。”

秦汉时期,人们对天象的认同胜于人世,所以,范增所谓刘邦有“龙虎之气”笼罩的说法对项羽的刺激更大。

对刘邦先入咸阳的嫉妒,对刘邦派兵阻挡他的行动的愤慨,对刘邦“龙虎之气”笼罩的恐惧,以及曹无伤密报所提供的证据,这一切,都在此时坚定了项羽要与刘邦分裂的决心。便重赏了曹无伤派来的使者,命他火速赶回灞上,要求曹无伤明日在内部接应,一举消灭刘邦。

随后,项羽又瞪起了一双豹眼,发布命令:

“全体将官听令。今日全军酒足饭饱后,好生休息,明日一举杀向灞上,取刘邦首级。”

鸿门军营内,秣马利刀。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8

月色清冷。

一匹快马从项羽的军营内奔出。

弓腰骑坐在马背上的是一位年逾五旬的长者,满脸的焦虑。

马虽然已跑得极快,但此人还是不断挥鞭催促。

坐骑似乎很理解主人的心思,对这种深夜的劳作和不断地摧打不感丝毫的厌恶。撒开四蹄,飞速奔驰,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

从方向看,马的主人是要赶往灞上。

这个人并不是曹无伤的使者。他叫项伯,是项羽的本家叔父。

项伯早年获罪被迫外避他乡,逃到下坯。一个戴罪之人,避居他乡,人生地疏,举目无亲,经受着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正值穷困潦倒之际,项伯遇到了刺杀秦始皇未遂的而逃避缉拿的张良。相同的境遇,相同的脾性,二人一见如故,大有相识恨晚之感,他们开始在一起生活,他们偷偷挣点钱糊口,夜间在油灯下小声议论国事,畅谈理想志愿,经济上不分彼此,精神上互相慰藉,成为一对莫逆之交。后来,二人又一起加入到起义军的行列。起义军分兵两路时,项伯留在了侄儿项羽的身边,张良则跟随了刘邦。二人虽然分别,但真挚深厚的友谊并未了断,项伯时时挂念着张良,张良也时时思念着项伯。

侄儿项羽率军进入关中,项伯分外高兴。分别很长一段时间的朋友就要重新见面了,那将是多么美好的情景!项伯做梦都在憧憬着这一天的到来。

可今天,项伯却无法高兴起来了。

刘、项两军要开战,虽然他竭力反对这件事,在刚才争论与刘邦决裂与否时,他就站在反对者的行列。刘邦生死荣辱,项伯并不在意,他在意跟随在刘邦身边的挚友张良。交战开杀,刘邦必然倒霉,他担心这种厄运也同时降临到张良头上。

可是最终既是主帅又是侄儿的项羽已经做出决定,项伯本人无力更改。在回自己营帐的途中,项伯想到应给张良通风报信,但转念一想,张良很可能及时转告刘邦,他的举动等于是对侄儿的背叛。

项伯陷于两难境地。

患难之中培育的友谊毕竟有着坚实的基础。项伯心一横,便牵出一匹快马,奔向灞上,去找张良。

刘邦的军营内,灯火通明,一幅备战的场面。

守卫营门的兵士很早就发现了驰来的项伯,问明情况后,便立刻把项伯带到了张良的驻地。

情况紧急,故友重逢,来不及更多的感叹,项伯喘着粗气简短地讲述了一下项羽明日要发兵来攻的消息,只是未讲刘邦军中出了叛徒曹无伤。他拉着张良的手,真诚地说:

“我军来攻,沛公定然失败,子房弟随我离去吧,以免有个闪失。”

张良听说项羽明日即来攻取灞上,不由得大惊失色。

张良清楚地知道,刘邦和项羽都有志于天下,冲突和决裂是一定会出现的,但他没料到,这种冲突会即刻就表面化,决裂会来得这样快。

张良还是属于那种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他稍一定神,对项伯说道:

“项羽大将军错怪沛公了。良在沛公身边,不离左右,未曾发现沛公有故意违背项将军的意图和行动。”

项伯也不争辩,只是急切地说:

“不论如何,现在讲这话已经晚了,项羽天明就要发兵,贤弟还是快快随我走吧!”

“兄长的好意子房感激不尽。不过,兄长最了解小弟为人,子房追随沛公多年,深受沛公礼遇,今日沛公有难临头,子房若弃之他去,这不让小弟背上不忠不义之名而受天下人耻笑吗?想必兄长也不愿让小弟陷于这种尴尬境地吧!”

张良正色说完,项伯沉默不语,张良接口又讲:

“兄长稍候、我去禀明沛公,请他与你相见,澄清误会。”说完,张良大步走出,去找刘邦。

项伯无法,只好住下等候。

刘邦还未就寝。从函谷关逃回的兵士刚刚向他详细地报告了军情。刘邦听了心惊肉跳,正巧张良来了。

“是谁建议沛公您派兵驻守函谷关的?”张良生气地问道。

“是儒生鲰生。”

“夸夸其谈,志大才疏。此时与项羽开战,试问沛公有把握取胜吗?”

“无把握。”

“项羽明日就发兵来攻。”

“啊!”刘邦怔了,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刚才他非常懊悔不该听从鲰生之言,派兵驻函谷关,使他与项羽的冲突过早的表面化。在本来众寡悬殊的不利情况下更陷于被动。

“为今之计,先生看怎么办?”刘邦又窘又急,像是个遇到难题的小学生。

“项羽叔父项伯与我私交甚好,他已来到我军营中,现在正在我的帐中,项羽明日来攻的消息就出自于他。为今之计,我看只有利用项伯作为缓冲或媒介来扭转局面了。”

张良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讲了一遍,刘邦点头,连连称好。

刘邦亲自把项伯迎接到自己帐内,吩咐摆酒置菜,奉项伯于上座,自己则和张良分别陪坐两侧,项伯再三推辞,刘邦一意坚持,项伯只好就坐。

刘邦又是亲自把酒,为项伯和张良满满斟上,自己也倒满一杯。

“项兄深夜光临,邦有失远迎,弟敬兄长一杯,望恕罪。”刘邦一饮而尽。

项伯虽年龄稍长刘邦,但刘邦乃是一方主帅,地位身份都高于项伯,今日请项伯上坐,又主动以兄弟相称,既高抬了项伯,又缩短了双方的距离。

喜欢受人尊敬和奉承是人的通病。项伯受到刘邦的这样高等礼遇,自然满心欢喜,同时也从心理上接近了刘邦。

“沛公言重了,项伯受此礼遇,真有些担当不起,多谢沛公美意。”项伯也一饮而尽。

刘邦和项伯见面开口就有投机表示,张良感到欣慰,他乘机找各种理由劝酒。刘邦、项伯都是善饮之人,双方互敬互饮,你来我往,不多时就喝下许多杯。

不睦之人喝酒,酒是感情破裂的催化剂,

和睦之人喝酒,酒是感情加深的粘合刘。刘邦一味刻意奉迎项伯,张良在旁又多方疏导撮合,二人的感情直线上升,愈加亲密,俨然一对老友故交。

刘邦逐渐把话题转到正题:

“邦入关中后,封府库、闭宫室,安定百姓、维护治安,秋毫无所犯,不驻咸阳而屯兵灞上,专意迎候项羽大将军的到来,所以派兵驻守函谷关,是为了防止盗贼土匪出进,决没有与大将军抗衡的意图,这是邦的肺腑心声,上天可鉴,大将军要带兵伐邦,实在是冤枉了邦啊!”

刘邦唏嘘哀叹,委屈得要掉泪。

张良说:“沛公所言,句句是实,项大将军完全曲解误会了沛公的一片苦心,其中是非曲直还请兄长禀明大将军,避免上演兄弟相残的悲剧。”

项伯已经完全被感化了,他一拍胸脯,仗义地说道:

“沛公、子房贤弟放心,项伯一定将真情告诉项羽,阻止他发兵。不过最好沛公明日亲自去一趟鸿门陈述心迹,我想局面会变得更好。”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张良把他按住,笑着对刘邦、项伯说:“张良忽然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沛公、项见情投意合,一见如故,此乃天意,如果能把此种友谊传之于后世将会成为佳话。张良知道,沛公有一公子,项兄恰有一千金,他们年龄又很相当,张良斗胆,今日想为他们做个月下老人,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刘邦身为起义军中的一方主帅,今日虽入困境,但他也是人间俊杰,前程远大,能攀上此亲求之不得。这是项伯的看法,所以他马上同意了张良的提议。

刘邦的态度不言而喻:一百个赞同。他拉着项伯的手动情地说:“刘、项两家在反秦的斗争中是战友兄弟,今日结为亲家,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明日一早我一定去拜见项羽大将军陈述心迹,畅叙亲家之谊。”

敌人、朋友、亲家,刘邦和项伯的关系在短时间内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这种变化当然正好映示着刘邦命运的由死到生的转变,不过现在这还不完全是事实,仅仅是这种事实的可能性。对于明日前去鸿门会见项羽,是凶是吉?刘邦不知道,亲手设计促成这一关系的张良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项伯返回营时,时间差不多已近三四更。营中灯火昏暗,将士们多已就寝。

项伯直趋中军,见项羽的寝帐仍然透着亮光,知道项羽还未入睡。因为是同族亲属,项伯见项羽无须门卫通禀,便径自走入帐中。

项羽正在灯下一人独饮,黝黑的脸色在灯下泛着红光,已经有微微的醉意。他见叔父项伯满脸风尘,气喘吁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感到诧异,一边让座,一边说道:

“叔父何以变成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项伯坐下,喘了喘气,回答说:

“我有一莫逆之交名叫张良,我戴罪逃亡时他曾救过我的性命。此人现在刘邦手下听候差遣。明日我军去讨伐刘邦,刘邦破灭,我恐张良也难保,因此前去找他,邀他来降。”

项羽是性急粗人,他未加思考项伯此去会给明天的进攻带来什么,只是兴冲冲地问道:

“张良来了吗?”

“张良不愿来降,只因刘邦入关,未尝有负我们之举,现在我们反而要攻打刘邦,张良认为我们不合情理,所以不甘心前来投效。”

项羽闻言,愤然拍案:

“刘邦派兵驻防函谷关,拒我入关,怎么能说没有负我之举?”

项伯见项羽生气了,连忙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