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代天娇成吉思汗(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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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苦难仇恨的早年(18)

坐在勒勒车拉的羊毛上的合答安,摸抚着车上的羊毛,眼睛里滚动着泪珠。她多想看一眼铁木真啊,铁木真来了,可她却要走了。

铁木真等数十骑人,快马冲进泰赤乌人的营地。这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一堆堆焚烧牛粪的余烬。者勒蔑笑着说:“你们的塔里忽台叔叔马骑得不错,看他跑得多快,我们连他坐骑踏起的尘土都没看见。”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铁木真没有笑,他一个人催马朝合答安的住处跑去。大家不知所以地看着他。铁木真的眼前恍惚又看到了六年前合答安家的蒙古包,似乎看见了那堆他同她藏身的羊毛,似乎又听到了合答安的低低絮语:“我们是塔里忽台的奴隶,拿我们卑微的生命换小主人的高贵的性命,也值得了……将来你真有了出头之日,让我做一个奴婢,侍候你一辈子吧!”现在他又站到与合答安相识相知的地方了,可是却不见了合答安的踪影,她现在怎么样了?他竟然一无所知。一股无名的惆怅冲走了他占领仇人营地的喜悦。

忽然一个孩子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思念。他循声看去,一棵树后,一个小男孩提着裤子在哭。铁木真问:“哎!你是谁?”

那孩子愣了一下,手一松,裤子掉了。人们哈哈大笑起来。那孩子一面伸手提起裤子一面斥道:“你们笑什么?你们没有屁股吗?!”

大家愣住了,比前一次更响地笑了。那孩子也笑了。

铁木真跳下马,拉过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博儿忽。你叫什么?”

“我叫铁木真。”

“我知道你,你是让塔里忽台首领害怕的人!”

“哦?那你看我可怕吗?”

“不,我看你一点儿也不可怕。”

众人又都笑了。“你的爸爸妈妈呢?”铁木真问。

“不知道,我到沟里拉屎的功夫,他们都跑了。”博儿忽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哈撒儿看了看博儿忽:“这泰赤乌的小崽子,我们把他怎么办呢?”

者勒蔑故意说:“一刀砍了算了!”

博儿忽止住哭声,对者勒蔑说:“你坏!不是好人!”

众人又开心地大笑起来。铁木真止住笑说:“我看把他送给母亲,同曲出一起做养子吧。”

在已经支起了帐篷,升起了炊烟的营地,曲出把博儿忽拉到诃额仑跟前:“妈妈,我要跟他一起玩儿。”诃额仑蹲下来爱抚地摸着孩子的头:“好吧,我收下他。”

铁木真提醒道:“博儿忽,快给母亲叩头呀!”

博儿忽跪下叩头,却露出了屁股,又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这天夜里,铁木真躺在孛儿帖的身边,可他的心里想着的却是合答安。他还能清楚地记住合答安当年的样子,可现在她会是什么样子了呢?过得好吗?会不会由于救了自己受到塔里忽台的迫害?还在不在人世了呢?他甚至想像到凶恶的塔里忽台像对待自己一样地给合答安戴上了木枷——用两根长长的圆木杠子夹住她,将她的两只手臂捆在木杠子的两端,下巴顶在木杠子上,头只能左右摆动,却低不下来,那滋味可真难受啊……

孛儿帖伸出臂膀搂住铁木真。铁木真毫无反应,却闭上了眼睛。这细微的变化是躲不过女人的感觉的,孛儿帖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大瞪着眼睛从包顶的天窗看着天上的星星,自己做错了什么?呃,最近她又听到部落里有了关于她被蔑儿乞人强暴的事情,难道……她心里一阵委屈,一大滴泪水从眼角里流了出来。

早晨,铁木真比哪一天起来得都早,他跨上银合马,在营地外策马狂奔,他似乎要把一腔的积虑全都跑掉。博儿术骑马跑来,对站在远处看着铁木真的者勒蔑问:“铁木真首领这是怎么了?”

者勒蔑笑了:“说不好,猜不透,谁知道他忽然得了什么病。你是不是带来了什么好药?”

博儿术说:“阿勒坛和豁儿赤离开札木合,投奔我们来了!”

者勒蔑说:“行!这药能治病!”他说着上马朝铁木真奔去。

铁木真听了这消息果然很兴奋。不过他又想到,阿勒坛是父亲也速该的族兄,投奔自己情有可原,豁儿赤是札木合非常器重的同族兄弟,他怎么会抛弃札木合投奔自己呢?不管如何,看看再说!

“哈哈……”豁儿赤朗声笑道,“我估计你们兄弟一定会想,我是札木合的近亲,为什么会跟从了你们?”铁木真笑而不答,这家伙怎么会看透自己的心思?是个厉害的角色。

豁儿赤自问自答道:“我和札木合的祖先虽然是一母所生,却是两族人。我才是真正的黄金家族,自然应当把我的智慧贡献给真正的黄金家族了。”铁木真想,这是一个理由,可是还不足以服人。他既然是黄金家族,也可以把他的智慧用来取代札木合自己称汗嘛。豁儿赤似乎正是为了解答他的疑问压低声音说,“当然,这并不是我离开他的惟一理由,更重要的是昨天夜晚有位神人给我托了个梦!”

“你梦见了什么?”

豁儿赤绘声绘色地说:“我梦见一头草黄色的母牛,绕着札木合转,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一头撞翻了札木合的房车,又一头撞向札木合。”

“怎么样?”

“札木合一闪,牛撞在树上折断一只角,变成了独角牛,然后朝着札木合一边扬土一边口吐人言:‘还我角来,还我角来!’后来呀,那头牛驾起了札木合的那辆房车跟在铁木真身后,沿着一条平坦的大道边吼边跑。”

大家面面相觑。豁儿赤归结道:“这是天地相商让铁木真做国主!那头牛给您载来的是一个国家,黄金家族的中兴指日可待!”

众人异常兴奋。豁儿赤问铁木真:“上天和神灵向我泄露了天机,让我亲眼目睹了这一情景,让我来向你通报。你将来做了国主,如何回报我这个传达喜讯的神的使者呢?”

铁木真对他的故事将信将疑,可是对这人的聪明才智倒是很欣赏,笑了笑说:“如果真的像你所说,我当上了国主,就封你做个万户!”

者勒蔑不改他嘻嘻哈哈的秉性,嘲讽地说:“万户?!天哪,相当于汉人的万户侯!还不叩头谢恩?”

豁儿赤却认真地说:“除了让我当万户之外,今后您应该对我言听计从,并且允许我在国中自取三十个美女做妻子。”

“三十个妻子?”者勒蔑张大嘴巴,“你是圈群的儿马吗?”

众人哈哈大笑,铁木真也打趣地说:“三十个不算多,汉人的皇帝不是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嘛,哈哈……”

这时豁儿赤却不理睬众人嬉笑,非常庄重地跪下叩头:“谢首领恩典!”

大家都愣住了,豁儿赤说:“有诸位首领在场作证,国主是一言九鼎的,豁儿赤愧领了!”铁木真语塞,众人也面面相觑。

豁儿赤站起身来说:“现在请您实践您的诺言,依从我第一个进言,你应该就任乞颜部的可汗了!”

博儿术肃然道:“铁木真,豁儿赤的这一进言极为可取。”

哈撤儿也说:“大哥,你应该称汗了!”

“首领,您应该称汗了!”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哈撤儿见铁木真没有说话,急问:“哥哥,你怎么不回答!”

博儿术接着方才的话说:“铁木真,你想没想过,我们蒙古人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可汗了!只有这样才能一呼百应,才能把蒙古各部各族的人都集合到一杆大旗之下!才有力量对付一切压迫我们的敌人。”

铁木真看看众人,叹息地说:“我何尝不想称汗?我何尝不知道蒙古部只有号令一致,才能振兴祖业?可是,我还年轻,我的羽翼还不太丰满。如果要在部落里立一个汗位,就需要各家族首领们参加的库里台大会商讨,由大家共同推举才能确定。你们想一想,现在完全有把握让大家推举我吗?”

博儿术说:“我想过了,能竞争汗位的只有你四叔父答里台,忽图刺可汗的后代阿勒坛,你二伯父的长子忽察儿,再就是合不勒可汗长支后裔斡勤巴儿汗的儿子撒察别乞。”大家想了想,都以为博儿术的分析是对的。博儿术继续说,“这里边有一个是你亲叔叔,有一个是你亲堂兄。他们一来没有什么战功,二来曾经背弃过你,是不会同你争的。最有可能和实力同你争夺汗位的是那个不知进退的主儿乞人撒察别乞。”

哈撒儿不屑地冷笑着说:“那个浑浑噩噩的家伙,他也配当可汗?”

者勒蔑又嘲笑道:“让他当可汗,他会领着我们去盗马!”

大家哈哈大笑。铁木真挥挥手:“你们以为他是个浑浑噩噩的家伙,可他自己以为他是最有资格当可汗的人选。不然,十年前他就不会离开我们和塔里忽台,自立门户了。”

“不错,撒察别乞是我们的主要对手。”博儿术赞同说,“我的意思是让你四叔答里台提名由你称汗,再让你堂兄忽察儿抢先发誓听命于你。阿勒坛人单势孤一定不便公开反对。只剩下一个撒察别乞,也就孤掌难鸣了。”

“嗯,要逼着撒察别乞就范!”

“这主意好!”

众人拍手叫好。者勒蔑对博儿术说:“哎,你的脑袋里装的智谋不比豁儿赤少嘛!博儿术,快跟铁木真要三十个美女呀!”

众人大笑。哈撒儿对铁木真说:“大哥,四叔父和我们的那位堂兄忽察儿,请母亲去同他们谈。好像他们对于以前所做的对不起我们的事,还没有做过补偿嘛!”

博儿术击掌说:“兀真能出面,这就大功告成了!”

一山不容二虎,羊马不能同牧。铁木真离开札木合单独设营,这在铁木真的发展史上是件大事。它使铁木真摆脱了对别人的依附,开始形成一支独立的力量。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铁木真被推举为蒙古乞颜部的可汗。从此,一代天骄的事业又揭开了一卷崭新的篇章!

1184年春,这一年铁木真二十二岁。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乞颜部贵族及各部首领参加的库里台会议在铁木真的金顶大帐里举行了。

博儿术站起来说:“我蒙古乞颜部,自忽图刺汗去世之后,可汗的称号已经有三十余年空缺了。一窝蜜蜂还有个蜂王,雁阵还有个头雁呢,我们几万人的部落怎么能没有一个可汗呢?今天召集库里台会议,就是希望大家以蒙古中兴大业为重,同择共主,推举可汗!”

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铁木真。铁木真的四叔答里台首先说道:“自先祖海都复业以来,历代可汗都是在亲中选贤。如今草原群雄并立,你争我夺,我们蒙古部因为分崩离析才软弱无力,缺少的正是一位英勇果决、机智善断的共主。现在有了,他就是铁木真!他是黄金家族的直系后裔,是也速该勇士的嫡亲长子,乞颜部的可汗非他莫属!”

哈撒儿、博儿术等齐声高呼:“愿立铁木真为汗!”

撒察别乞不满地看了看那些人。阿勒坛低头不语。

铁木真站起来故意推辞道:“不妥!答里台是我的四叔,阿勒坛伯父是忽图刺可汗之后,忽察儿大哥是我二伯的长子,撒察别乞兄长也是合不勒可汗的长支后裔。他们非叔即兄,我铁木真年轻,当此重任,恐难服众!”

答里台欲说什么,忽察儿抢先说:“看来,铁木真对我们心存顾忌,我们愿对长生天发誓!”

答里台先站起来响应说:“我也愿意向长生天发誓,阿勒坛,你呢?”

阿勒坛虽然不很情愿,但也站起来说:“我也可以发誓拥护铁木真称汗。”

忽察儿一把拉过撒察别乞:“你还发什么愣?我们发誓!”

四个人站成一排向外跪倒,由忽察儿领着一起说道:“我等愿奉铁木真为汗!战场上愿为铁木真前驱!掳来美貌的姑娘、美好的宫帐、善走的骏马,要先奉献给可汗铁木真!作战时若违背可汗的号令,任凭可汗撇弃我们的妻女,没收我们的财物,把我们的黑头抛于荒郊野外!太平之日若不遵可汗旨意,任凭可汗收去我们的部众,夺去我们的子女,把我们的身体抛于无人烟之地!”

“长生天在上,立誓人忽察儿!”

“立誓人答里台!”

“立誓人阿勒坛!”

撤察别乞硬着头皮说:“撒察别乞!”

四人叩头起立转过身来,各位首领全体离座,一同跪下同声高呼:“我等愿立铁木真为汗!”

豁儿赤以司仪般的声调高声唱道:“请新可汗就位——”铁木真庄严地就坐。撒察别乞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可是也只得随同大家向铁木真下跪。

撒察别乞回到主儿乞人的营地向额里真妃讲述过白天的事件之后,额里真妃大怒:“这不明明是铁木真设好的圈套,有意愚弄我们主儿乞人吗?把本来应当属于撤察别乞的汗位卑鄙地据为己有了!”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到公开反对铁木真的时候——不要一看见猎物就射箭,要慢慢地包围它,接近它,到了一箭便可致它于死地的时候,才可以发起攻击!她劝告儿子:“等着吧!铁木真会给我们留下杀死他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