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清圣祖康熙(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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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矮檐下的少年天子(15)

小康熙昂首挺胸言道:“朕现在就不见他,他又能把朕怎么样?”

魏裔介陪起笑脸道:“皇上不见他,他当然不能把皇上怎么样。不过,老臣以为,皇上现在就是见上他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万事忍为先……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魏裔介的这一“忍”字,倒似乎提醒了小康熙。是呀,“万事忍为先”,就是见上他鳌拜一面,结果又能如何?如果连见鳌拜一面这种事都不能“忍”,那以后还能有什么作为?再说了,上次在乾清宫,自己不想见鳌拜,那鳌拜不是照样闯进去了吗?如果现在不见,那鳌拜再闯进来,当着两位师傅的面,自己这皇帝当得岂不太过窝囊?不管怎么说,自己终究是皇帝,那鳌拜终究是自己的臣子,臣子还能把皇帝怎么样?

想到此,一股豪气似乎从小康熙的心头涌起。小康熙一指赵盛,大声地言道:“去,叫鳌拜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此时找朕究竟有什么事!”

赵盛很快地走了。小康熙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努力做出一副庄重严肃的态势,还叫熊赐履、魏裔介二人分别站在他的左右,好像是在为他保驾护航。

很快,小康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个鳌拜,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进来之后,鳌拜倒也十分地有礼,冲着小康熙就长跪了下去,且口中高声颂道:“臣鳌拜叩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康熙强压住心中的愤恨。“鳌大人请起。不知鳌大人这么大清早来找朕,有什么重要事情啊?”

鳌拜慢慢地爬起身,还向着小康熙走了一小步。“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臣觉得皇上每日早读太过辛苦,所以特来拜望拜望,臣又觉得皇上太过繁忙,所以臣又顺便代为皇上草拟了一道圣旨……”

显然,鳌拜“特来拜望拜望”是假,而来告知小康熙他“草拟了一道圣旨”是真。更主要的,在他鳌拜的眼里,“草拟了一道圣旨”只是一件“大不了的事”,他鳌拜只不过是“顺便代为”而已。

但小康熙却受不了了。他再也不可能端端正正地坐着了。他身子一立,用手一指鳌拜言道:“你——如何代朕草拟圣旨?”

鳌拜的神情十分地轻松。“皇上不必动怒,更不必激动。臣作为一名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有义务也有权力为皇上分担朝中事务。再说了,皇上还不知道臣代拟了一道什么样的圣旨,又何必如此动怒、何必如此激动?”

熊赐履见状,赶紧弓身言道:“皇上,老臣以为,皇上应该先听听鳌大人代皇上草拟了一道什么样的圣旨……”

魏裔介也道:“是呀,皇上,先听听鳌大人宣读草拟的圣旨,然后皇上再作最后定夺也不迟……”

经熊赐履、魏裔介这么一“劝”,小康熙便不由得想起了皇祖母博尔济吉特氏曾经写下的那个斗大的“忍”字。于是,他勉力咽下一口唾沫,接着便不声不响地坐下了。

小康熙这一不声不响地坐下,便等于是默认了鳌拜“代为”草拟圣旨的合法性。只见鳌拜,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摸出一小轴黄绢来,再慢慢地将黄绢展开,然后就很是字正腔圆地朗读起来,其朗读的轻重缓急,似乎比小康熙朗读《诗经》还要有节奏。

鳌拜草拟的圣旨上是这样写的:“着户部、兵部合拨白银一百万两给平西王吴三桂购买西藏战马之用,不得有误,钦此!”

鳌拜的这道“圣旨”,可谓是言简意赅。但小康熙的头,立即就“嗡”地一声炸开了。“鳌拜,你代朕草拟的……这是什么圣旨?”

鳌拜佯装不解道:“皇上,如果臣代拟的这道圣旨在措辞上有何不当之处,臣即刻就可改正过来……”

小康熙的手几乎是在乱挥乱舞。“你,为何要拨一百万两白银给那平西王吴三桂?”

鳌拜“哦”了一声道:“皇上原来问的是这个呀!容臣禀告。那平西王吴三桂近日有奏折进京,说是云南一带,边境不稳,他急需从西藏购买大批战马以装备他的军队,从而确保大清朝的南方稳如泰山。臣觉得平西王吴三桂所言确有道理,所以就代为皇上草拟了这道圣旨,还望皇上能够明察臣对大清朝的良苦用心!”

“鳌拜!”小康熙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吴三桂,还有耿精忠和尚可喜,他们一年要耗去大清朝半数以上的军饷,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

鳌拜不由一怔。“臣没有想到,皇上在苦读诗书之余,对大清朝的南方情况也相当地熟悉啊……臣实在是钦佩之至。”又把目光投向熊赐履和魏裔介,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皇上能够知道这些情况,应当是两位大学士的功劳吧?”

熊赐履倒也不惧,冲着鳌拜拱了一下手道:“鳌大人所猜一点不错,老臣在为皇上讲授诗书之余,有时也与皇上谈论一些国家大事……”

魏裔介清了一下噪子后言道:“臣等以为,皇上作为一国之主,理应知晓国家大事。”

鳌拜笑模笑样地点了点头。“很好,两位大学士说得都很好。皇上作为一国之主,当然要知道一些国家大事。不过,臣却以为,两位大学士的主要任务,是为皇上讲授汉人的诗书文学,除此之外,两位大学士是不是就不该太多地关心别的事情啊?”

鳌拜的专横残忍,熊赐履和魏裔介当然是清楚的,但他们都已是风烛残年,所以他们并不害怕鳌拜会把他们怎么样。只是,鳌拜所言,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他们作为小康熙的侍读,也确乎没有与小康熙一起谈论“国家大事”的权力和义务。故而,鳌拜言后,熊赐履和魏裔介也一时无话可说。

熊、魏二人无话可说,但小康熙想说的话却很多。“鳌拜,你现在告诉朕,那南方三王,每年要耗去那么多的银子,究竟在干些什么?”

鳌拜不急不忙地对着小康熙言道:“皇上,臣刚才已经说过,南方三王之所以要耗去那么多的银子,是因为他们要保卫大清朝的江山。有三王在,大清朝的南方始终是安定的。皇上也不希望大清朝的边疆处于一种动荡不安的境地吧?”

鳌拜说完,还冲着小康熙有模有样地笑了笑。小康熙真的有些气急败坏了。“鳌拜,你纯粹是在………胡说八道!如果大清朝的每个封疆大吏,都像南方三王那样贪得无厌,那朕的大清朝……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鳌拜慢慢地将那道“圣旨”重新纳入袖中。“皇上所言,自然不无道理,但皇上可知,南方的情况与别处大不相同?”

小康熙迫问道:“南方情况如何与别处不同?”

鳌拜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皇上既然如此追根究底,那臣就不妨直接道来。南方三王不仅手握重兵,而且占据着大清朝的大片土地,如果朝廷不能满足他们在军事上的要求,那臣就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对大清朝怀有异心……”

小康熙也放大了声音。“你的意思是说,不管南方三王提出什么要求,朝廷都得无条件地答应?”

鳌拜回道:“臣就是这个意思。朝廷只有满足南方三王的要求,大清朝的天下才不致于发生动荡。更何况,在臣看来,南方的形势也的确复杂,各种蛮族杂居,局势一直不稳。在这种情况下,三王即使多耗去一些军饷,也并无什么太过分之处。相反,如果朝廷处处牵制三王,则三王必会对朝廷产生逆反之心。果然如此的话,那大清的江山就将岌岌可危了!”

小康熙可不吃鳌拜这一套“理论”。“鳌拜,如果南方三王要朕让出北京城,你是否也准备答应他们?”

鳌拜不禁怫然言道:“皇上既然如此偏激,臣也实在无话可说。但是,臣既是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那臣就要时时刻刻地为大清江山这千年基业着想。臣不能因为每年多耗了几百万两银子,就让大清的千年基业毁在臣这个辅政大臣的手中。果然如此的话,那臣不仅对不起先皇陛下,也实在有愧于臣的列祖列宗。希望皇上不要只心疼那几百万两银子,应该处处为大清朝的江山社稷着想才是!”

鳌拜所言,无疑是在“委婉”地教训小康熙。小康熙的脸“唰”地一下惨白,神情几乎像楞了一般。“鳌拜,你……居然这样跟朕说话?”

鳌拜是一脸的肃然。“皇上,臣不是如何跟你说话,臣是在为大清朝的江山社稷着想。好了,臣该说的已经说完,不敢再多打搅皇上的早读,臣这就告退!”

鳌拜说完,只微微地对着小康熙弯了一下腰,然后就扬长而去。若不是熊赐履、魏裔介紧紧地拽住小康熙的两只胳膊,小康熙说不定就会一箭步冲上去与那鳌拜拼命。

许久,小康熙才缓缓地吐出郁积在胸中的一股闷气。跟着,他“咚”地一声将小小的右拳死死地砸在了几案上。这一拳砸得太实在了,当他慢慢地重又拎起右拳的时候,一滴滴殷红的血,有节奏地落在同样是殷红一片的几案上。但小康熙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疼痛。他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口中进出的话,似乎比火还要炽烈:“朕……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

可是,他小康熙“不能忍受下去”,又能如何呢?莫非,他真的要与那鳌拜拼个你死我活?

三、天子的初夜

鳌拜的女儿兰格格与鳌府中的年轻侍卫巴比仑之间,确实存在着一种非常亲密的关系,这种“亲密的关系”,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也就是恋爱了。

他们有恋爱的基础。在鳌府中,只有他们俩人的年龄最为接近,所以他们就经常在一起玩。男男女女之间,只要经常在一起玩,就难免会玩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来。另一方面,兰格格虽然是鳌拜的亲生女儿,但却得不到应有的父爱和家庭温暖,巴比仑对此非常地同情。而巴比仑只是鳌府中一个普通的侍卫,又不善于逢迎拍马,故而就常常地受到鳌拜等人的欺凌和侮辱,兰格格反过来又对巴比仑非常地同情。彼此都对对方同情,便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所以双方也都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倾诉对象。而经常地在一起倾诉、在一起互吐衷肠,就使得他们之间原有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感情大大地前进了一步,也大大地加深了一层。更主要的,他们俩人还有着一个共同的理想和目标,那就是,要离开鳌府、脱离鳌拜的控制。既然有了共同的理想和目标,他们俩人那日渐浓郁的感情便自然而然地朝着“爱情”的方向转化和发展了。

兰格格和巴比仑之间确实存在着一种爱情。只是由于兰格格还小,巴比仑的年龄也不够大,加上其他各种因素,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之间的这种爱情就显得十分地“纯洁”。彼此见了面,顶多只是互相拉拉手或者小打小闹一阵,毫无什么实质内容可言。但随着他们年龄的增大,生理和心理一点点的成熟,他们的爱情便或多或少地有了一些崭新的内容。比如,他们曾经搂过、曾经抱过,也还曾经亲吻过。也就是说,他们在爱情的道路上,虽然十分小心谨慎,但毕竟是一步步地向前迈进了。而到了公元一六六七年的春天,他们之间的爱情差一点就来了一次质的飞跃。

春天是一个美好的季节。春天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在这个季节里,万物都复苏了,包括人的各种欲望。这一年,兰格格十六岁,巴比仑大概是十八岁。这个年龄的男女,似乎最容易产生某种欲望。他们就像是一朵鲜花,只要环境合适。他们就会有意无意的、自觉不自觉的任性开放。

那是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鳌拜早早地出了家门。只要鳌拜一离开,偌大的鳌府就会变得十分地平静。当然,这种平静只是指的环境而言。而在兰格格的心里,却有着一种难以遏止的情愫在勃勃萌动。所以,鳌拜刚一离开,她就找到巴比仑问道:“你知道花园里的花都盛开了吗?”

巴比仑整天都在鳌府中转悠,自然知道花园里的情况。“花园里有的花开了,有的花还没开。前花园开的花少一些,后花园开的花多一些。”

兰格格接着问道:“你知道是哪些花开了哪些花又没有开?”

巴比仑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也叫不出那些花的名字。”

兰格格道:“我也认不得那些花。不过,我们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原来,兰格格是在“约会”巴比仑。巴比仑马上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去看看就全知道了!”

因为已经天黑,虽有淡淡的月光,但一切看起来都不是很真切。所以,尽管周围不时地有人在走动,但兰格格和巴比仑的手还是悄悄地勾在了一起。他们勾着手走入了后花园,来到一个僻静的所在,然后,他们就双双地坐在了草地上。

的确,后花园中已经有许许多多的鲜花绽放了,且草也青了,树也绿了,一派美丽恰人的景色。他们的背后便是一棵大树,他们就是双双倚树而坐的。这树下,显然是他们常来幽会的地方。

只是,兰格格也好,巴比仑也好,他们都没有多少心事去欣赏身边那美丽恰人的景色。他们的心事都放在别的方面。确切说,他们都在为共同的前途和未来黯然神伤。故而,虽然他们坐得很亲近,彼此的手指也缠绕在一起,但一时之间,他们谁也没有“轻举妄动”。这种“沉默”的爱情也着实恼人。

兰格格首先开了口。“今天下午,我父亲又打你了吧?”巴比仑不想隐瞒。“打了。打得不重。他从外面回来,我开门稍稍慢了一些,他就甩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兰格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现在还疼吗?”

再疼的脸颊经她这么一摸,也会变得舒畅无比。巴比仑道:“原来还有点疼,现在……不疼了。我听说,今天上午,你父亲也打你了?”

她摇摇头。“没有。他从卧房里出来,看见了我,说我没有喊他,就大声地骂了我几句。”

巴比仑不相信。“你骗我。我听别人说,你父亲不仅骂你了,同时也打你了,而且,他还罚你跪在石子儿上……那时我正在当差,无法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