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清世宗雍正(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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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千秋功过后人说(4)

邬思道回头看看越来越模糊的北京城,心里多少有点得意。雍正兴师动众,严旨缉拿他,也奈何他不得,凭着他的机警、智谋。他最终还是逃出了京城。但他的那种得意之情只是一闪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充满心间的悲哀,这种悲哀是那么强烈,震憾心田,而且久久挥之不去。和贾士芳分手时他把康熙遗诏和传国玉玺在身上收藏好,便告辞离去。根本没有具体考虑到出城以后身去何处。邬思道原本是个极精细的人,做每一件事都考虑周详。但自从他的宏伟大计失败后,便失去那种缜密思维的习惯,一言一行仅凭浅意识的支配。因此逃出京城后,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指使他选择了往北逃的路线。

驿道上做买卖的人匆匆地赶着路。几个贩马的北方汉子赶着十几匹骠肥体壮的马往京城方向走来。邬思道看中了一匹枣红马,似乎有了主意。他迎着那匹枣红马走去,到了跟前,伸手抓住了马的缰绳,贩马的汉子不知何故,一齐围拢来。

“唉,臭道士,抓俺的马干啥?”

邬思道把拂尘一扬道:

“买马,你们卖不卖?”

贩马的汉子们想不到半道也有买主,乘机漫天要价:

“这是上等蒙古马,得十两银子。”

邬思道不假思索,从包裹里取出一块二十两的银锭,往一个贩马汉子的手里一塞,道:

“我买下了。二十两全给你们。”

几个汉子又惊又喜,唯恐道士反悔,慌忙收起银锭,赶着马群跑开了。

邬思道抓缰上马,调转马头直往西北方向驰来。只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昌平,他怕昌平的官兵搜捕得紧,不敢进城。在城西路边的一家酒店停下歇息。等天色暗了下来,重新上马赶路。

昌平城外就是连绵起伏的龙山,再往北则是天寿山。前明十三座皇陵就座落在天寿山上。邬思道到龙山脚下就弃了马,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台阶拾级而上,当他在暮色中看到第一块石牌坊时,浑身的血仿佛要沸腾了。这里才是他朱家的神圣领地。

邬思道仰望山上,到处是黑蒙蒙、郁郁苍苍的松柏。如果是白天,应该可以看到他朱家的祖陵了。于是他加快了脚步,青石小道边,碑亭,石像生,棂星门很快被甩在身后。又紧赶了一阵,远远地依稀可辨正中的山门前耸立着一座门楼,邬思道暗中已来过多次,知道那就是长陵的山门。他来到一块山石前,往四周扫视一遍,又仔细地听了听。确信没有危险后,才一步跃进山门。里面是一块空地,空地前是高耸的长陵墓碑。他来到墓碑前,抑制住激动悲壮的心情,开始从包裹内取出香纸、香烛等祭祀的物品,一件件摆放整齐,把香烛点着最后取出康熙遗诏和传国玉玺’也摆放在墓碑前。做完这一切,他才向墓碑跪下,叩头,口中喃喃道:

“朱氏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今日特来祭祀。……”

正在他念念有词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忽哨,吓得他急忙回头去看,只见山门外突然涌出一群手执火把的清兵,登时把整个长陵照得通明。邬思道大吃一惊,知道中了埋伏,便想往山上跑,忽觉眼前也是一亮,山上也出现一群举着火把的清兵。只听山上清兵中有人喊道:

“邬先生,别来无恙!”

邬思道一下子就听出是张千的声音,气得他张口就骂:“张千,你也是汉人,为什么甘愿做雍正的走狗,与我朱家为敌。”

张千哪里知道他是朱三太子之后,乍一听说吃了一惊,笑道:

“邬思道,不管你是猪家之后,还是羊家之后。我今天是奉旨拿人。识趣的老实受缚吧。”一边说着已是一个纵身跳到墓碑后。

邬思道明白今晚万难逃脱,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手抓起康熙遗诏在香烛上点燃,另一只手抓起传国玉玺,抱在怀中。张千见他动作怪异,忽然想到雍正苦苦要找的东西莫非就在他手上,忙厉声喝道:

“邬思道,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邬思道见他要冲上来,把心一横,双手举起玉玺,猛地往墓碑撞去。

弘历把允祥的灵柩迎入怡亲王府,交代张廷玉等暂且料理。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他担心着皇阿玛的身体,急忙带着几个亲兵出了允祥的王府,往宫中来。来到午门,守门的太监说皇上带着惠儿、朱儿几个去了圆明园。弘历稍微放下心来。皇阿玛能去圆明园,说明他的心情肯定不错。但自己第一天总理朝政,一定要跟皇阿玛说说情况,也好让他放心。

于是几匹马出了紫禁城奔圆明园而来。约半个时辰来到圆明园外。弘历下了马,径直奔园中,守门的八旗兵慌忙施礼。

他只是一挥手算作免礼,穿过外朝正大光明殿,远远就看见九州清晏灯光明亮。弘历正往前走,忽见对面走过来几个人,灯光下看得极清楚,走在前面的是道士贾士芳,身后是两个太监。

弘历一看又是这个道士,便满心的不快,但皇阿玛看重他,自己也不便难为他。贾士芳自然也看见他了。老远就躬身施礼道:

“贫道给宝亲王请安。”

弘历忍不住问道:

“仙长又来园中何干?”

“贫道是给皇上送丹药的。”

贾士芳知道他对自己有敌意,忙告辞离去。他身后的两个太监还要送他,却被弘历喝住。道:

“你们带本王去见皇上。”

“喳!”

两个太监转过身来,引领着弘历进了九州清晏,在四宜书屋门前停住。其实弘历根本用不着他们带路。他走进门来,看见雍正正坐在当中的躺椅上玩弄着百福狗。惠儿则在背后给他捶着肩,便轻声喊道:

“皇阿玛!”

雍正闻声抬头一看,是儿子回来了,忙欠身坐起。弘历赶紧上前扶住他问道:

“皇阿玛,您身子还好吗?”

“好,好得很。”

雍正连声说道,为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他把百福狗一丢,欠身站起来,在房子里来回踱着步。当他走近弘历时,忽然发现儿子脸上有泪痕,吓了一跳问道:

“弘历,你好像哭过!”

弘历被他问得有些慌乱,忙掩饰道:

“儿臣怎么会哭呢?皇阿玛,贾士芳又来干什么?”

“朕叫他送丹药来的,是新炼制的长寿丹。”

“皇阿玛,还是服用太医的药才是正理,道家的丹药不宜多用。”

雍正点头道:

“朕心里有数。这丹药先让朱儿试服了。——朱儿!”

朱儿就在门外候着,慌忙进来应道:

“万岁爷,奴才在这儿呢!”

“那丹药已服用半个时辰了,可有异常感觉。”

朱儿嘻嘻一笑道:

“奴才一切正常,万岁爷放心服用吧!”

雍正放了心,亲手从衣内取出贾士芳送来的丹药。惠儿一见,忙着端来凉开水。雍正把一颗丹药放入口里,喝了一口开水服下丹药。弘历在一旁看了,想阻拦却没敢。

雍正又回到躺椅上坐下,向弘历道:

“今天是你第一次代理朝政。朝事如何?”

弘历满腹的心事,却要瞒住雍正,便道:

“国家太平,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

雍正脸色不悦,道:

“难道就没有令朕不快的事情?”

弘历只得道:

“湖南巡抚赵弘恩递来折子说,曾静、张熙被甘凤池杀了。还留下一首诗在墙上。”

雍正一怔,问道:

“什么诗?”

弘历念道:

一厢情愿说督臣,

大义觉迷化归魂。

鄙儒想做真义士,留作人间一笑嗔。

雍正听完,却没有发怒,只是用手一拍躺椅,向弘历道:“《大义觉迷录》都发到下边了吗?”

弘历道:

“已由礼部发到各地学政,不日便可发到远乡僻谷。”

雍正没有说话。曾静、张熙这两个由他亲手树起,为自己摇旗呐喊的角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人杀了。《大义觉迷录》又真能使那些心存叛逆的汉人“觉迷”吗?他实在没有太大的信心。

弘历见皇阿玛半天没说话,以为他劳乏了。便道:

“皇阿玛,儿臣明日还要处理政事,该跪安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雍正点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

惠儿见弘历走后,皇上还在那里低头沉思,便轻轻走到跟前,柔声道:

“万岁爷,今天您不用理政事,本该轻松一下,怎么又想那些烦心的事儿?”

雍正轻轻叹息道:

“为君之道,你们做奴才的不懂。”

惠儿转到他背后,轻轻地捶着背,笑道:

“万岁爷,恕奴才胆大多嘴,您是尊贵的身,苦命的心。

什么事儿都甭想从您心里含糊着过去。”

雍正听她的话,最是知心,便拉过她的柔嫩小手,道:

“朕感到那班王公大臣也未必如你一样知朕。真是难为你了。”

惠儿娇笑道:

“万岁爷又取笑奴才了。奴才哪里敢和王公大臣相提并论。”

“有什么不敢的,他们也一样是朕的奴才。”

“奴婢不跟您逗嘴,万岁早点歇着吧!”

惠几说着,便扶起雍正走进卧房,让他在卧榻边坐下。菊儿赶紧打来热水,放在雍正脚前,又为惠儿放下一只小凳。惠儿过来坐下,先给皇上脱下靴袜,然后把两只脚浸泡在热水里轻轻揉搓。雍正顿觉舒爽无比。笑道:

“惠儿,你知道吗?朕一天里感到最舒心的就是你给朕按摩、捶背、洗脚。”

惠儿笑道:

“谢万岁爷夸奖,奴婢今天会更上一层楼,让主子更舒心。”她一边说,一边按照佟儿教给捏足之法,暗中找准穴道,在雍正足底轻揉暗捏。

只一袋烟的功夫,雍正便觉足底有一股灼热之气慢慢上升,渐渐漫过下身,在体内奔腾,偏偏惠儿一对硕大的乳房又在眼前晃动,使他油然而生出一股欲望,他悄悄伸出一只手抚摸着那一对白馒头。惠儿娇羞地抬起头,娇嫩的脸蛋红红的,四目相对,仿佛都读懂了对方的渴望,但惠儿一只手还在继续拿捏着,使雍正胸中欲火燃得更旺。终于雍正伸手把她拉起,拥在怀里,惠儿故意半推半就道:

“万岁爷,别……,让菊儿瞧见。”

“她瞧见又怎样,朕喜欢你。”

雍正一边说,一边把她拥倒在御榻上。

惠儿初尝云雨之欢,一任他纵横驰骋,渐渐地如入云端。正在妙处,忽觉身上没有了动静,仔细一看,雍正面色煞白,伏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惠儿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吓得翻身坐起,拼命摇着雍正的身子叫道:

“万岁爷!万岁爷您怎么啦?”

菊儿早躲到外间去了,忽听见惠儿的惊叫声,慌得一步冲进去,见床榻上一男一女赤身裸体,羞得捂着脸,不敢上前。惠儿忙拉过一件床单裹住身子,又给雍正也盖上,才慌张地叫道:

“菊儿,快去叫太医。”

这时,朱儿也听见动静跑了进来,一见雍正脸色由白变青,吓得往外就跑,边跑边喊:

“太医!太医,快来救驾!”

惠儿还呆在床上吓得哭哭啼啼,忽觉雍正嘴唇一动。慌得她惊喜地叫道:

“万岁爷!您醒醒。”

雍正慢慢睁开眼睛,低低的声音道:

“先帝爷要带我去了,快……”

惠儿哭道:

“万岁爷,您没事的,太医马上就到。”

这时,朱儿带着两个太医飞跑进来。太医慌忙上前救护。

雍正却用尽气力叫道:

“朱儿,快去叫怡亲王……”

朱儿一听,“哇”地大声哭道:

“怡亲王今天早上就殁了……”

“十三弟!”

雍正越来越青的脸上滚落两滴清泪。他微弱的声音道:

“快……朕要见十四弟。”

朱儿哭着道:

“万岁爷等着,奴才这就去请十四爷。”一边应,一边飞跑出去。到了前头慌忙叫小太监拉过一匹马来,跨上去,狠狠地加上一鞭,那马忍痛拼命狂奔,冲出圆明园,没入黑漆漆的夜色中。

圆明园距禵的贝勒府足有四十多里地,就是白天骑马也需半个时辰才能到。但朱儿心急如火,只管在黑夜中狂奔,一口气跑到允禵府前,跳下马边往里跑边拼命叫喊:

“十四爷!十四爷……”

允禵已经歇息,忽听有人叫喊,忙披衣坐起,向身边的太监吩咐道:

“出去看看,是谁在叫喊?”

那太监应声出去。还没等他回来,朱儿已飞奔进来,看见允禵,抓住他的手就往外拉。

允禵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知道有急事,吓了一跳,忙问:

“朱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朱儿已累得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皇……皇上……要见十四爷。”

允禵一听,止住脚步。他曾发过誓,决不去见雍正。

朱儿一见,扑通一声跪倒,拼命地给允禵叩头,哭道:

“皇上不……不行了,要见十四爷!”

允禵大吃一惊,慌忙拉起朱儿,见他额上已叩出血来,怜惜地道:

“蠢材,你怎么不早说。”说完,也顾不得穿衣服,拨脚就往外跑。朱儿在他身后叫道:

“皇上在圆明园。”

允禵一气奔出府外,跨上朱儿骑来的马,调转马头,挥起马鞭,那匹马再次冲入茫茫黑夜。

圆明园里,因为雍正不是来园里办公,所以军机处、内阁、六部的值班房都没有官员值班。偌大个圆明园,只有一群宫女、太监和内务府护卫营官兵。群龙无首,乱成一团糟。

雍正脸色变得铁青,喘吸越来越急促。惠儿已穿好衣服。见几个太医嘀嘀咕咕,团团转,无计可施。气得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群废物,皇上得的什么病?”

她虽然只是个宫女,因深受雍正宠爱,无形中便有了身份。几个太医不敢得罪。哆哆嗦嗉地道:

“依着奴才们看,皇上是中毒,可是奴才们看不出是什么药,不敢胡乱下药。”

“中毒?”惠儿半信半疑,她开始时,以为是自己按摩雍正足下穴道引起。经太医一提醒才觉得皇上的症状确实像中毒。她把雍正一天食用的东西都回忆了一遍,也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能致人死命。

“莫非是贾士芳的丹药?”

惠儿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贾士芳的丹药让朱儿试服过的。朱儿到现在什么事也没有。

她正猜测着,忽听菊儿惊叫道:

“皇上!”

她忙低头一看,只见雍正已气如游丝,一双瞳孔渐渐散开。

“万岁!”

宫女、太监一起哭叫起来。

吴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允禵如飞一般冲进屋里,扑到雍正床前,悲怆地叫道:

“四哥,等一步。”

雍正忽地睁开了眼睛,极清晰地对允禵道:

“十四弟,我对不住你……”

话刚说完,头一歪,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