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达启回来以后,过了几天,又想那船上的姑娘,但走得匆忙,连姓名都未问,就离开了。怎么办呢?去找罢!于是,他顺手抓了几把银子,对口袋里一装,就一个人走了。为了行动方便,这次他未带随从,一个人不声不吭地走了。来到苏克素浒河边,顺着河道走了半天,也不见那只船的影子。于是,他又租了一条船,心里想,反正你还在这河上,迟早俺会找到的。
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达启在河上找了半个多月,也未找到,眼看身上的银子快要花完,真是心急如焚啊!一天,他正坐在船头沉思,忽见船边水里落下一个石子,猛然抬头看去,不远处停了一只船。他站起来一看,那姑娘正在船舷上站着,朝他张望呢!于是达启欣喜万分,正想与姑娘说话,又见她连忙摆手,示意船头有人。达启一看,她父亲立在船头,不敢再说话了,只好坐下来,望船兴叹。
当晚,等到夜深人静之时,达启让船家将船靠近前边那只船,便蹑手蹑脚,跨到那只船上。这时候,姑娘也正站在船栏杆边上,望着月亮出神呢!她见达启来了,满心欢喜,两人手拉着手儿进了船舱,都觉得高兴之极而说不出话来,于是双双脱下衣服,搂在一块……话说二人情投意合,备极欢爱,不知不觉的工夫,便都甜甜美美地进入了梦乡。大约四更多天,风已转向,船家见月色明朗,又起了一阵好风,正好行船,便解开缆绳,顺水而下,眨眼之间,离开那船已百里之遥了。且说达启与那姑娘,一夜的风流缱绻,怎舍得离开?但是,见天已大亮,姑娘赶忙推开达启,催他赶快穿衣服,抓紧离船。达启刚穿好衣服,探头出舱一看,那船已无影无踪了。这时候,二人都张皇起来。怎么办?最后只好让达启躲藏在床底下。白天,姑娘吃饭,就分给他吃;夜里,二人就同席共枕。达启对于这生活,倒也觉得挺快活。姑娘只是觉得不便,她担心哪一天事情败露,将打算怎么办呢?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姑娘的嫂子最近来到船上,她渐渐发现小姑与往日不大一样了,见她最近的表现有些奇怪:小姑怎么经常躲在船舱里不出来,饭却吃得有两个人那么多呢?另外,天一黑就进舱休息,天都大亮了还不起来,……于是,一天夜晚,她嫂子便从门缝里朝里偷看,见小姑与一个小伙子搂头抱颈地窃窃私语。便跑去告诉婆婆,婆婆生起气来,怪媳妇不该瞎说。媳妇便叫婆婆一起去偷看,果然如此。便一起去找父亲,父亲听了也不相信。便到女儿舱里一搜,果然见床下躲着个小伙子。父亲很生气,便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出来。父亲气得咬牙切齿,拿出一把亮光闪闪的尖刀,搁在他脖子上,几次要砍下去。这时候,达启抬起头来哀求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姑娘父亲毕竟是个老实人,竞不忍心杀他,便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
达启便将姓名来历一一讲明,并且说道:“俺父亲是后金国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你们辉发部早被吞并,臣属俺建州了。另外,这件事也不是俺一个人的事,是你女儿同意,让俺来的。要说干这事说到死罪,咱俩都有死罪。”
他父亲看着他,一边生气,一边思考。好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俺女儿已被人糟蹋了,没有再嫁别人的道理。你如果愿意做俺的女婿,俺便把女儿嫁给你。”
达启听了,自然求之不得,便拜了岳父、岳母。然后向他们请求说:“请让俺回佛阿拉去,向父母亲禀报以后,便来迎娶。”
姑娘全家都很高兴,同意达启先回去向家里人报告,这边也要准备嫁妆箱奁等物。
达启辞别了姑娘一家,兴高彩烈地回佛阿拉去,这且不提。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达启在宫里的胡作非为,努尔哈赤已早有所闻。但是对子女、宗族、亲戚一些人的要求,努尔哈赤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只要不反对他,不干背叛他的事情,都可以迁就。平日,他对达启一贯迁就,以至过分溺爱姑息。他常说:“年轻人,干些荒唐事,算不得什么。”
再说达启回到佛阿拉以后,还未来得及回去向父母报告,努尔哈赤便派侍卫来喊他。达启已做好被训斥的思想准备,心里像装了个小鼓似的,噗噔噗噔地撞打个不停。见到达启来了,努尔哈赤笑眯眯地说道:“年龄也不小了,以后该走正道了。你父亲跟着俺三十多年,南征北讨,他身上的伤疤比你的岁数还多一倍。我俩像亲兄弟一样亲密无问。当初,你父亲要跟俺走时,他姑母阻止他,不让他随俺走,你父亲说:“大丈夫生世间,能碌碌终乎?”后来对他姑母不辞而别。”
达启昕了,忙说道:“俺曾经听父亲说过这段历史。当时,他已认定:跟随你,必将能做出一番事业!”
努尔哈赤又接着说道:“俺二十五岁起兵,你父亲那时只有二十二岁,比俺小三岁。攻打图伦城时,你父亲奋勇先登上城头。以后,我们患难与共,同生共死。为了护卫俺的安全,他能.整夜不睡觉,小心地守着俺,甚至夜间跟俺互换睡铺,来防止俺遭坏人的暗算。可见他对俺赤胆忠心,已达到忘记自己的境界。”
努尔哈赤娓娓而谈,言辞之中充满对额亦都的无限感激之情,他又话锋一转,对达启深情地说道:“为了让俺两家的关系更亲密,俺决定将第五女兀库泽嫁给你。俺希望你们二人能把俺老一辈的情谊继承下去,并将世世代代地发扬光大下去!”
达启听了,只觉头脑嗡的一下,心里说:“完了,这一下可完了!”但是,他又没有勇气拒绝他。正当达启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努尔哈赤继续说道:“你回家去一趟,将这事向你父母亲禀报去,让他们选择个良辰吉日,抓紧把喜事办了!”
达启只得连声答应,去向父母禀报这事。额亦都听了,当然高兴,随即脸色一变,提醒似地告诫达启说:“以前你在宫里胡闹的事情,俺不再追究了;今后你要改邪归正,若再顽劣胡来,俺可不饶你!”
不久之后,达启与兀库泽办了喜事。二人拜堂以后,过着甜甜的蜜月。达启早把那船上的辉发姑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天,父亲额亦都派侍卫来喊他去。达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心里狐疑不定。当他走进会客室,立即发现那船上的姑娘与他父亲都坐在那里,眼睛瞪着他在看呢!
额亦都盛怒以待。一见达启进来,就大声喝问道:“畜牲!还不跪下赔礼,等待何时?”
达启急忙走到姑娘父亲面前,双膝跪下,一连磕了几个头,说道:“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那船上老头立即上前将达启扶起来,说道:“你回来为啥不向父母双亲禀报?这样做,你能对得起俺女儿么?”
那姑娘一听,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似的,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额亦都只好把这门亲事认了,又替他们补办了喜事。
且说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以后,很重视吸收人才的工作。他曾经对大臣们说:“有人以为东珠、金银是宝,那是什么宝呢?天寒时能穿吗?饥饿时能吃吗?国中有才能的贤人,能理解国人所不能理解的事情;有技巧的工匠,能制造国人所不能制造的物品,他们才是真正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