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清太祖努尔哈赤(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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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铁骑纵横席卷海西(24)

舒尔哈齐想了想,没有允许。他心里掂量,遣雅尔哈齐回建州调兵远水不解近渴不说,大哥会怎么看自己呢?

褚英想起父亲常对他们兄弟讲:在敌众我寡时,要分析形势,激励将士,鼓舞他们战胜敌人的信心。他对叔叔说:“我能对将士们说几句话吗?”

舒尔哈齐这时已经没有定见,他也不知褚英要对全军说些什么,就答应说:“你说,你说……”

褚英站在一方高高的碣石上,向周围将士大声喊道:“建州的英勇将士们,大家已经看出来了,敌人比我们的人马多得多!有些人一定有点害怕了。可是,兵家之争,决胜之势,常常不在兵力的多寡,而在战争之“道”,正义在谁一方。那个布占泰,几年前古勒山大战后做了咱们的俘虏,他跪在咱们汗王面前,痛哭流涕地请求饶命。咱们汗王宽仁没有杀他,把他供养起来,还把我的两个姐姐给他做了妻子。三年后送他回到乌拉,把他扶上了酋长之位,可是他却忘恩负义,悄悄地发展势力,回头对他的恩人反戈一击了!像这样不仁不义、丧尽天良之人,他的人马再多,能够打得胜仗吗?长生天能够保佑他吗?”

代善也站在他身旁大声说:“目前,他们的人马是多一些,可是咱们大王素有威名。即使在乌拉军中也有很高的威望,只要咱们团结一致,人人奋勇当先,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他们的讲话激起一片呼喊:“精诚团结,战胜乌拉!”

“向背信弃义者复仇!把老俘虏再抓回建州!”……舒尔哈齐这时也恢复点信心了,他把两侄子拉下来,站在碣石高声说遘“将士们,建州的子弟们!敌人多点怕什么?蚂蚁虽多,一泡热尿就冲没了!明天咱们就干个样子给乌拉这些“蚂蚁”看看,他们是不是经得住我们的“一泡热尿”!”

舒尔哈齐的话引起一片笑声。

天亮后,费英东把哦利虎的头颅挂在高竿上示众。乌拉将士看了,个个心寒。

时近中午,乌拉主将领头出阵挑战。

建州军决心迎战。舒尔哈齐说“如果一对一地和他们打,咱们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可是我们的将士英勇,可以一当十,咱们接战后,可不管他们人多势众,就跃马直取他们的诸将,杀上儿个,他们的阵脚就会动摇,杀上十几个,他们就丧失了锐气,如果把那个博克多尔宰了,他们就会全军溃散!大家要牢牢记住我的话!——我只留雅尔哈齐守山,其余的将领都要出战!”

大战一开始,扈尔汉、扬古利、褚英、代善、阿敏就一齐上阵,他们像下山的猛虎,飕飕地飞马冲向敌人阵线。

乌拉军没有这个准备,因为他们还想“按规矩”一场一场地打,谁知建州军的将军都上来了,博克多尔仓促令将军们迎战,但是他们的人马虽多,能用的将领却很少。

代善遇到的是个黑面将军,有三十多岁,他舞动着两把腰刀迎过来。代善的长柄大刀劈过去后,他招架不住,慌忙躲开,代善怎让他回身,飞速地靠上前去,一探身抓着黑面将军的腰带把他扯下马来。

那黑将军倒地后,哇啦哇啦地直叫:“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博克多尔的儿子赫鲁亚,你留我一命,我阿玛会报答你的!”代善没理他,一刀下去,赫鲁亚的头就掉下来了!

乌拉主将博克多尔见儿子被杀,心痛得不顾一切,他提了大刀就找代善报仇,可是他被褚英截住厮杀起来。两人战到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这时扬古利在杀了他的对手——一员乌拉将军后冲了过来,高叫遘“褚英,没工夫和老贼恋战,你把他交给我!”

褚英却不想把这功劳让给扬古利,他知道面前的这个胸前白须飘拂的人是谁,怎肯放手,就说:“扬古利,你身后有敌人来了!”

扬古利回头一看,果然有一个模样像猴儿似的将军偷袭过来,便去战他。那是乌拉将军常五。

褚英一时战不过博克多尔,就想试一试英度将军教给他的窝心箭。那是一张小小的硬弓,早已装好小矢,战时藏在胸甲后面。他向博克多尔露出败北的样子,把老东西引到战场边缘。博克多尔以为褚英真地打不过他,就紧紧追赶,忽然,褚英勒马回身,从他怀里飞出一支金箭,嗖地一声直啄老将的面门。博克多尔来不及躲闪,那箭射进他的左眼,他翻下马去当场死了!

主将没了,舒尔哈齐以为乌拉军会立即溃散,可是没有,乌拉的两员偏将常五和胡里布却收集部众,妄图卷土重来。

这时舒尔哈齐却来了劲头,他率领扈尔汉、常书、扬古利以及纳齐布等将领左冲右杀,把乌拉军杀得四下奔逃……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乌碣岭大战。是役,建州斩杀乌拉主将博克多尔以下三千余人,获战马五千余匹,甲三千副,另外还有别的大量辎重。乌拉再也不能与努尔哈赤相抗衡了。

班师回到建州,努尔哈赤亲迎到费阿拉城门外,和弟弟舒尔哈齐拉着手并肩走回府去。努尔哈赤下令费阿拉全城庆贺三天,又令洛寒在城中扎起华丽的庆功坊,努尔哈赤带领众将祭坛感谢长生天后,便开始论功行赏。

舒尔哈齐因指挥得宜被封为达尔汗巴图鲁(荣誉勇士)。褚英因临阵骁勇被封为科尔哈图图门(有智谋的万户)。代善因斩杀乌拉主将,被封为古音巴图鲁(罕见的英雄)。

费英东、扬古利、扈尔汉等十几名将军都因作战勇敢,不畏强敌,被封为各种名粤的巴图鲁。还给了大量的赏银和礼物。

几天后,策穆特赫带领的移民也来到了建州。后面还跟随着东海诸部女真的零散将士五六千人……努尔哈赤安顿移民,并把投来的将士收编进自己的军队。

当费阿拉全城军民沉浸在欢乐中时,灾难的阴影却悄悄地笼罩在爱新觉罗家族头上了。

回到家里舒尔哈齐有点闷闷不乐,起初找不到什么原因,后来,他忽然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汗王奖赏不公。

他是这场战役的主将,按说,他应当得到头奖,但他没有得到。努尔哈赤把头奖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褚英和代善。自己那个达尔汗巴图鲁,只是个荣誉,不是个实在的奖项。他越想越生气,就想找几个人谈谈心中的苦闷。他去找过额亦都,大将军的门房说:“大将军出猎去了。”他去找安费扬古,他的家人说:“将军到校场去了。”……总之,他没找到一个要找的人。

后来,他明白了,那些人都根本不愿和他见面,有意地躲开了。

他很生气,扭头跑回家去。家里有两个人坐在客厅等他。他们是常书和纳齐布。

“有事吗?”舒尔哈齐问。“有事就说吧!”

两位将军没有说,却哭了。

常书和纳齐布投过来很早,也立了许多功劳。在汗王分列将军的等级时,却只得了个一般将军,连努尔哈赤的义子扈尔汉也不如。后来,舒尔哈齐才明白那些和自己有点关系的将领大多受到汗王的冷遇。他想发作,但没有找到合适的时候。

“哭什么?”舒尔哈齐瞪起牛眼,“有什么委屈,说么!”

他们仍不说,仍是哭。

舒尔哈齐把桌子一拍,喝道:“要哭吗?找个墙角落哭个够去!”

常书站起来,用袖筒抹一下泪跟,和纳齐布一起给舒尔哈齐跪下。常书说:“贝勒爷,你看,从乌碣岭回来,将领中有哪个没得到封号和奖赏?就是我们两个呀!这是为什么?是我们不勇敢吗?是我们不听从指挥吗?还是有什么过错?”

几句话一下子触动了舒尔哈齐心窍上的伤疤,这几天,它一直在流血呢……是的,在他到达乌碣岭后,面对强敌,他和他的跟随常书和纳齐布曾经有过犹豫,是褚英和代善的一席话和第二天扬古利的出战扭转了战局,可是,这是战争中常有的事,在后来的战斗中,他和常书、纳布齐并没有什么过错,是他率领众将领以少胜多,打胜了这一仗的!舒尔哈齐想:就是你努尔哈赤也免不了这样的事,在过去的战争中,你不是也撤退过几次吗?

他对面前的常书、纳齐布说:“好啦,起来吧,我到汗王那里去。你们不许走,在这里等我!”

舒尔哈齐骑上快马,一会儿就进了戒备森严的王府。过去,大臣和将领在大门口必须下马,等门卫通报后,才能由侍卫带领去见汗王,可是这一次,舒尔哈齐不顾门卫的拦阻一直冲到努尔哈赤的客厅前才下马。

努尔哈赤以笑脸相迎。“我一猜就是你,”他说,“风风火火,冒冒失失……”可是舒尔哈齐看出,他哥哥脸的笑模样是强拿捏出的,他的,眼睛、嘴巴都没有笑,而是冷冷的。

舒尔哈齐把马缰扔给跑上来伺候的侍卫,进客厅去了。

“努尔哈赤,我问你,乌碣岭战后,你的封赏公平吗?”

努尔哈赤像挨了一枪,但他是有准备的,他轻轻地说:“舒尔哈齐,你冷静点……我是论功行赏。”

“好一个论功行赏!”舒尔哈齐直着眼睛看着努尔哈赤,“我的将军常书没有功劳吗?我的副将纳齐布功劳还小吗?他们却没得到封号,也没有得到奖赏,你太偏心了!”

舒尔哈齐既然说到这里,努尔哈赤也变下脸来,“舒尔哈齐,咱们的心要长在正中,不偏不倚才行。常书和纳齐布在战场上表现怎样,大家是有眼睛的!”

在乌碣岭战后,努尔哈赤秘密地召开过几次会议,出席的都是小将和偏将,甚至还有军士和马伏。他让他们畅谈整个战争的历程,和各位将领在战场上的表现。他都让一旁的龚正陆师傅详细记录下来。深夜,他又把亲兵都雀灵叫进书房,一直谈到天亮。都雀灵是努尔哈赤的“眼睛”,每次努尔哈赤不参与的战斗,他都派都雀灵给他长眼。这一次,他是以信使的身份留在舒尔哈齐身边的。

细心的额亦都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可是别的将领都没人把这个其貌不扬、位卑职微的人当一回事。

舒尔哈齐咆哮起来,他拍桌踢凳地叫嚷“是你的那两个畜牲吗?他们在我眼皮下长大,敢欺负他们的叔叔了!是他们在你的耳边嚼舌头了?你把他们叫来,咱们当面问他!”

“舒尔哈齐,你不要乱说!”努尔哈赤想把舒尔哈齐按到椅子上,可是被舒尔哈齐推开了。

“努尔哈赤,你对我不满,可以骂我打我,但你别偷偷地在我脚下使绊国褪!”

努尔哈赤上火了,拉着舒尔哈齐的胳膊,把他拽了个趔趄,“你给我把话说明白,我当大哥的是怎样在你的脚下偷偷地使绊腿的?给我说!”

“我不说……”舒尔哈齐用力甩开努尔哈赤的手,“说透了就没意思了!努尔哈赤,你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手抚胸口想一想吧!”

舒尔哈齐往外走,努尔哈赤想把他拉住,可是舒尔哈齐猛地把门带上了。他用的力量是那么大。几块门板贴着努尔哈赤鼻子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隔了几天,舒尔哈齐又跑到努尔哈赤家里去。

努尔哈赤冷着脸接待了他,问他:“舒尔哈齐,你闹够了吗?”

舒哈齐知道哥还在生气,想了想说“那事儿嘛……今天不说了。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说吧……”努尔哈赤看了舒尔哈齐一眼,见他瘦多了。他想:这小子大概也不好受,就让他难受几天吧!

“哥,又到了该向朝廷进贡了吧?”舒尔哈齐说,没有抬头看哥哥,“今年我去吧。……”

努尔哈赤没吭声。万历十七年,是他第一次进京向明廷朝贡,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断过。其中有几次,他是派舒尔哈齐去的。舒尔哈齐人生得精彩,很会说话,办的事也很成功,如今,在明廷眼里,他和努尔哈赤是齐名的。这使敏感的努尔哈赤有点不愉快。可他没有办法,因为已经形成了这样的局面。蒙古和朝鲜的来使也是既拜见他,也去拜见舒尔哈齐的。

还让他去吗?——努尔哈赤考虑着。

“好吧。”努尔哈赤说,“如果皇上接见你,你就把我们建州人对朝廷的忠心表达出来。……”

“那,没错。”

“他们会问起咱们灭亡哈达和辉发的事,也会提起最近这次乌碣岭战争,……你怎么说呢?”

“哈达,那是去为了赈灾,辉发呢,那是为了帮助拜音达里稳定局势,至于乌碣岭之战,那是受命于朝廷的边将李成梁……”

“很好,你就这样回答。不管他们怎么问,你就咬住这些理由不放。”

“放心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