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乌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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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神龙谷观瀑记

从楼台山下来,已临近中午。南阳文化站的刘站长早候在这里。看到刘站长,自然又想起他家的狗。上午刘站长在岔路口等我们时,就看到一条纯黄皮毛的狗温顺地站在主人的身边。我喜爱狗,而且只喜爱这种乡村土狗(只要它不太凶恶)。我与狗的因缘,可追溯到三十多年前我下放时曾养过的一条土狗。因此,看到一切土狗,都让我对那条狗生出许多的怀念。我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狗缎子般柔软的皮毛。狗看了看我,摇了摇尾,仍温顺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羞涩的少年,并不时用舌头湿湿地舔一下我的手,像是生怕冷落了我的热情。我喜爱得不得了,当我们准备上车时,狗有些失落,我不忍将它丢落,便抱起它,想将它带到车上,狗并无反抗,但却遭到车上同伴的劝阻。这时候再看到狗的主人,便又问他的狗来了没有,回答说没有。这一次失落的是我了,便打趣说,你应该给狗配只手机,好随时唤它前来。

在半山腰的小饭庄吃完午饭,稍事休息,一行人兵分两路,一路去一天门景区,一路去神龙谷。我则选择后者。

去神龙谷的小路被一片浓荫覆盖着,有斑驳的阳光从树缝中漏下来,花花的,虽已是正午,却让人感觉是在早上八九点时分。路面上有厚厚的松针积叶,踩上去松软而瓷实,有不知名的鸟在树林里啁啾,空气清新得让人沉醉。因刚吃过午饭,人有些慵懒,眼前的景色迷离起来。想着,即使没有值得一看的风景,在这条路上走走也是一种享受啊。

路渐至陡峭,人不得不扶着临时搭起的树杆扶梯,小心地向谷底探去。不等下到谷底,就听到有流水的轰鸣之声,然而却看不到流水。有人说,神龙潭到了。有一泓瀑布由岩缝中泻出,如一条白龙直冲潭底,那喷吐着珠玉般的水流在潭底回旋、缭绕,再一路向下,一股凉气由潭底拔起,人也从方才的慵懒中猛醒。潭深邃、空旷,头顶一方青天,据说有月的夜晚,能在此看到难得的奇观。故此处的景观被人命名为“神龙袖月”。潭壁有一处处圆丘,其壁光滑,有水流回旋的痕迹,可以想象上古时期的瀑布流水是何等猛烈,何等弘大,又何等坚韧。然而这些洞壁只能成为历史的遗迹,上古雄浑的自然早不复再现,而留给今人的,就只有这一泓瀑布,以及这一处处被数万年瀑布冲刷而成的光滑的圆丘,让人对大自然原始风貌的渐渐消失生出一丝徒然的感慨和无奈。想着历史的亘古和岁月的匆匆,如流星般稍纵即逝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继续向谷底探去。前方有一亭,不记其名。亭的左前方有一条巨大的瀑布悬挂在壁上,远看白如银练,细看,却又密如细雾,这该是神龙谷最大的一处瀑布了。瀑布沿岩壁直泻而下,下有水潭,其水碧绿幽蓝,却深不见底。我所见过的瀑布不可谓不多,有高达百米的雁荡山大龙湫瀑布,有飞流直下的庐山瀑布,所有的瀑布,无一不是让人先闻其声,再得其形,而眼前的瀑布一泻数丈,直挂岩壁,却只有沙沙的细微之声,像一群古代仕女隐忍不住的笑声,我觉得奇怪,这样美丽的潭,当地人为什么会给它起名“苦女潭”呢?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上午在楼台山邂逅的三十年未曾见面的古稀师母一头白发,奋勇当先,第一个下到潭底。老人家已经摆好三角架,开始拍照。我们也兴奋地大叫着,一个个来到潭前,在瀑布前拍照留影。

有人说,不走了。另有人说,那就扎进深潭,与苦女为伴吧。然而不能不走,这样美妙的景致,观一眼也就足矣,能驻足如此,该是人一生中的福气。于是继续前行,继续寻觅人生中新的目标,新的风景。神龙谷渐至平缓,流水瀑布更随处可见,虽然再无先前神龙、苦女二瀑的气势,却同样各具神韵,让人留连。伴随着淙淙的流水之声,我们时而歇息,时而前行,一路上说说笑笑,何其乐矣。

2006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