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的身体自此就交由连翘打理,每日晨昏请脉,而后列出食谱,让厨房照着连翘的菜谱做菜,心血管疾病最好就是食素,少荤腥,少油腻、少盐、少糖,以清淡为主。也因此,连翘的出现改变了陈府的饮食习惯。
同时连翘还命人在老爷子的院子里铺了一条鹅卵石小道,平时陪着老爷子在上面走走,按摩脚底穴位,强身健体。
此外,最重要的就是连翘亲手炼制的保心丸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一次陈老爷子又突然发病了,三粒药丸下去立马见效。不过连翘知道,这也只是老爷子的身体对她的药物没有产生依赖,时间一长,身体适应了,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不过这已经让老爷子将连翘视若神人,对她的信任又添了几分,陈府上上下下也对连翘的医术心服口服,人人都拿她当上宾供着。
“羽丫头,你真的很有本事啊!这石子路我越走越上瘾,感觉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不知何时,陈老爷子对连翘的称呼已经由羽姑娘变成了羽丫头,这叫得更显亲近,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老爷谬赞了,这只是一种脚底按摩的法子。”虽然陈矍风对她信任有加,但她心里知晓,像他这样的大商家,对人的猜忌极重,自己还是不要逾越的好。
“我一直觉得,让你待在府里是屈才了。”
这老头精明得厉害,到现在仍在试探她。
“我原本就是个云游的郎中,居无定所,能得老爷抬爱收留已经感激不尽,如何会屈才了呢?老爷这样说岂非要折煞我!”当下低眉顺目地说着,谨守主顾的本分。
显然老爷子对连翘的答词非常满意,一个人最紧要就是懂得分寸,一旦恃宠而骄便不能再用了。可是很多人并不懂得其中的道理,这就犯了大忌。
从老爷子的院子出来回梅园的路上,她遇到了芸娘,本想点点头就走的,可人家偏是不让。
“呦,这不是羽姑娘吗?刚服侍过老爷呀?”尖酸的话隐含龌龊的话外音。
“大少奶奶!”无奈,连翘只得停下来招呼。
“羽姑娘的医术真是高明,老爷直在我们面前夸你呢!”
“承蒙老爷错爱,车羽铭记于心!”
“呵呵!”薄唇一抿,芸娘笑得刻薄,“羽姑娘是打算报恩呐!”
“老爷的恩德,车羽定当以涌泉相报!”故意当作听不懂她话里的隐意,连翘的答话让芸娘为之气节。
“哦?羽姑娘想怎么报恩呢?”哼,居然跑来个空手套白狼的,要是这个小狐狸精嫁进来,做了老爷的正夫人,那家产不是要少分一大笔?她实在不甘心。
“车羽旦看老爷的需要,老爷要车羽做什么,车羽便做什么,做牛做马也是难报老爷恩德与万一的。”哎,这个女人实在讨厌,跟她说话,简直浪费时间。
“做牛做马?”芸娘掩嘴吃吃地笑了起来,眸中闪过狠色道,“做牛做马倒是不必,不过呢,老爷非常爱吃燕窝,特别是那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血燕,你若心诚不如采些来啊,也好表明你对老爷的一片真心。”
这个女人太恶毒,愚蠢且恶毒,妄图用这种法子来灭她,或许对那些一心想报恩或妄想攀上金枝的蠢女人还有些用,拿来对付她连翘,似乎太辱没她的智商。哎,这样的人种怎么到哪儿都有,死不绝呢?
“车羽受教了,谢大少奶奶提点,车羽这就……”
“羽姑娘在这儿啊!”身后一道声音温文地响起,不用猜,定是陈啸北无疑,他的声音总是悦耳动听,但其中的冷漠也叫人望而却步。
“二公子。”连翘礼貌招呼。
“二爷啊!”芸娘似乎对陈啸北十分忌惮,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太自然起来。
陈啸北淡淡地睨了芸娘一眼,缓缓道:“明日母亲的忌日,大嫂不是应该在斋堂准备吗?怎么得空出来了?”
一句不温不火的话让芸娘浑身不自在,尴尬地一福身道:“是啊,我这不是正要去厨房查看明日的斋饭嘛,哎,这几天忙得很呢!”说完连看都不敢朝陈啸北看一眼,飞一般地跑了。
见芸娘走远,连翘也准备走开,却听陈啸北温声道:“羽姑娘不必这般委屈自己,陈府上上下下没人敢给你脸色看。”
“谢二公子好意,小羽心领了。”不是连翘怕那个女人,其实根本就是她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啸北点点头,又道:“明日是家母的祭日,羽姑娘不介意的话一起参加可好?”对人说话向来习惯于下达命令,对她却不知不觉地用了商量的口吻。
“好。”连翘点头答应,“二公子没事吩咐的话,小羽告退了。”不等他有所回应,连翘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淡逸、洒脱的美丽身影,陈啸北竟愣愣地目送直至消失还浑然不觉自己站在回廊里发了呆。
陈夫人的祭日虽不隆重,却十分庄严肃穆。请了和尚来府里做法事,全家人斋戒三日,进香、祭拜、吃斋、念经,忙活了一上午,不料下午却来了一位贵客。
中午,刚吃罢斋饭,门口的家丁突然慌忙地跑进厅堂,激动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老……老……老爷,外面贵……贵妃娘……娘娘,来……来了!”
陈老爷一听就站了起了,眸中闪过精芒,有些激动地道:“谐儿回来了!”
还是陈啸北沉得住气,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吴总管先带人去引道,其他人都随我出去迎驾,陈二服侍好爹爹。”目光一瞥,看向连翘。
连翘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意思是会看好老爷子,不会让他情绪过于激动。
得了连翘的承诺,陈啸北一顿身领着众人跨出厅堂。
没想到陈心谐竟然是贵妃娘娘,这次母亲的祭日,她也是得了皇上的恩准回家祭拜,却瞒着家里人悄悄回来,一方面是不想扰了家人的正常生活,另一方面也是想给家人一个惊喜,除此之外想来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不愿大肆张扬,行事十分低调。直至来到家门口家里人才知贵妃娘娘驾临。
扶着陈老爷走出厅堂,只见陈家上上下下已跪了一地,陈贵妃从正门踩着红毯缓步进来,身前身后尽是宫女太监们小心伺候着。只见陈贵妃长得也端的标致,凤眼、琼鼻、樱唇、瓜子脸,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气度。
陈老爷子正待跪拜下去,贵妃娘娘见到老父,激动得上前几步将其扶住,颤声道:“爹爹身体不适,不要跪拜了。”
陈老爷摆摆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你是我女儿,可如今你贵为娘娘,礼不可废!”说罢当即便跪了下去。
所有人一齐高呼:“贵妃娘娘千岁!”
行过礼,一行人才移入厅堂,陈贵妃给陈夫人上香、祭拜,又向老爷子行了儿女之礼,掉了几滴泪,入座后互道思念之情,一转眼晚膳时间到了。
晚上依然吃些斋饭,不过陈府的斋饭做得极为精致好吃,也不会怠慢了贵妃娘娘。
桌上,陈贵妃自是居于首座,陈老爷坐在她的左边,陈啸北坐在右首边,然后依次是芸娘和陈心凝。不过这一回,小青倒是入不了座了。连翘自认应当也是没有资格入座的,很识相地垂首立于陈老爷身后随侍。
“羽姑娘请坐。”不知何时来到连翘身侧的陈啸北指着老爷子身边的位置温声道。
连翘有些愕然,随即道:“这个,不好吧!”
他们的对话引得陈贵妃朝他们这边好奇地看来。
“二哥,这位是……”
陈啸北躬身应道:“回娘娘,这位是父亲的救命恩人,车羽姑娘。”
“是吗?”陈贵妃有些讶异地看向连翘,随即抿唇一笑,“我说呢,向来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二哥什么时候会对哪个姑娘稍假辞色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大美女啊!”
连翘有些尴尬,陈啸北倒是神色自然,引连翘坐下后回到自己座位坐好,赔笑道:“娘娘别说笑了,人家姑娘面子薄,脸都红了。”
“还不承认对人家有意思,说两句都舍不得呢!二哥也不小了,是该定下来了。”陈贵妃开心地说笑着,几年都没回过家了,和家人一起的感觉真好。
一顿饭,陈家上下其乐融融,连翘却吃得暗暗心惊,照目前的情形来看,陈啸北显然对自己有意思,如果他哪天突发奇想决定娶她,那要怎么办?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
PS:没想到这么早就祭拜完了,还是上来传一章吧!天好热呀!